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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初见

作者:幕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耳畔喧嚣渐歇,归于岑寂。


    李孤玉缓缓睁眸,入眼是熟悉的闺房,她起身,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轻叹一声。


    近日,她颇为烦忧。


    说来身份,她为官宦之女,虽自幼体弱多病,不曾抛头露面,可也因饱读诗书被誉为“才女”,自当富贵,吃穿不愁。


    可五年前,因救命之恩下嫁于许厌,那时的许厌,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皆为下等,不被人瞧得上,她在这种境况下下嫁于他,差点与家中闹掰。


    嫁于许厌后,她鲜少再联系家中,原本因才女之名而被人熟知名字的她,亦销声匿迹。


    她默默扶持这寒门子弟青云直上,直至拜将,前几日,陛下又给许厌封了侯。


    只是近日她神思倦怠,茶饭不思,每每待完了客,总要回房歇息良久,这次亦是如此,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忧思过度,伤了身。


    “夫人,尹夫人到访。”门外,阿陶已是第三次叩门。


    李孤玉强撑起身,缓慢挪动着步子至门前,打开了门,启唇时嗓音微哑,应答阿陶道:“可是户部侍郎府上那位?”


    她掀眸,对上眼前丫鬟担忧的眼神。


    这丫头是母亲精心挑选的,唤作阿陶,素来心细如发。


    自己这些时日身子不适,唯有她察觉端倪。


    思及此,李孤玉心头稍暖,搭上阿陶的手,声色皆柔下来些许:“昨日她方才来过,今日,怎的又来了?可问过缘由?”


    阿陶搀着她,低声道:“户部与姑爷在朝堂多有龃龉,尹夫人此番再次前来,怕是存心刁难。”


    “他又与人争执了?”李孤玉蛾眉轻蹙。


    阿陶叹息,望向她:“姑爷性子耿直,不似那些文官弯绕,起争执已是常事,只是从前并未遇到这等让人找茬子的机会,叫您发现……”


    “罢了。”李孤玉扶额,摆袖打断,“今夜让他来见我。”


    阿陶应声,再没多说。


    许厌自小在贫民窟长大,不懂礼仪,故而这些为人处世之道,她一直在教导,可不知怎的,许厌就是听不进去。


    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她只能再好好与他谈谈。


    ——


    更深露重时,响起叩门声。


    李孤玉端正坐着,抬眸瞥了一眼,复又垂首,纤指翻过一页书册,并未应答。


    而门外人候了片刻,竟径自推门而入。


    屋内静得只闻烛火噼啪之声。


    脚步声渐近,最终停在她身后。


    “今日尹夫人又来了。”


    她朱唇轻启,语气平淡,如叙家常。


    身后之人没有说话,静静站在她右后方,影子将她笼罩。


    她也不甚在意他的沉默,她想着,许厌面对她的指责,一直都是如此保持缄默。


    她望着书本,静了片刻,又翻过一页,才继续道:“尹夫人最重礼数,年岁又长于我。每每相陪,比母亲管束还要劳神……”


    她话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也似是赌气,始终不肯看他。


    身后人默然不语。


    李孤玉暗忖他定是愧疚。


    往常这般情形,许厌总是小心翼翼赔不是,生怕惹她厌弃。


    思及此,她语气不由软了三分:“我知你自幼这般性子,一时难改。只是我何曾这般伏低做小过?你忍心看我受这份罪么?”


    她的手攥紧书页,正欲回头过去好生教导一番,忽觉肩上落下一掌,掌心温度稍纵即逝,只在她肩上停留片刻,转而掠过她瘦弱的肩头,捏住她手中书册。


    玄色箭袖上的金线晃了眼,她一时怔然。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


    温和嗓音在耳畔响起,却透着掩不住的傲气。


    呼吸洒在耳边,李孤玉这才察觉到,是陌生的气息。


    冷冽干燥,带着些腐朽的木质气味,如同进了焚枯的木林一般——此人不是许厌!


    意识到家中进了外人,霎时间,李孤玉心头猛震,手中书册啪嗒落在桌面。


    正欲起身,肩头却被重重按住。


    “闺阁女子竟也研读兵法?”那人轻笑,“莫非,你夫君那些战功,都是你教的?真是个无用之人,竟只会靠他人之力……”


    肩上力道加重,疼得她倒抽冷气,出声呵斥:“何人放肆!”


    她压不住狂跳的心脏,只能尽力保持镇定,可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尾音略微发颤。


    此时,下巴突然被钳住,她被迫仰首。


    顷刻间,对上一双鹰隼般锐利的双眸。那人正玩味地打量着她,指尖亦毫不客气,在她颊畔流连,激起她一阵战栗,声音如沉闷的钟响,流连耳畔:“当真……不识得我?”


    李孤玉呼吸一滞。


    认识?他们认识吗?


    此时此刻,她内心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这双眼,她曾见过一次。


    是在前些天,皇帝还未给许厌封侯时,她与闺中密友相会,路上碰见的。


    那时,对方也是这身黑得发邪的衣裳,墨发半扎,金冠马尾,眸光如刃。


    那时,她都来不及看清对方样貌,就被那双仿若盯着死人的双眼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看。


    谈何认识?


    李孤玉勉力压制心头慌乱,心里认定他说的便是那日,以为她是因那一瞥,见色起意,故而今日如此作为,于是当即开口解释:“那日不过偶遇!况且民女已为人妇,还请自重,世子……”


    这位,正是当朝重臣秦王之子,秦淞。


    五年前,秦淞不知为何忽然离家,隐姓埋名投军,却临阵投敌,声名狼藉,此后消失五年。


    就在半月前,这位小世子突然归京,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秦王甘愿领罚也要保他。


    秦王此人,忠臣良将,做出此等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可想而知这秦淞手段之高明。


    ……


    “自重?”秦淞听了她的话语,未发怒,反而嗤笑一声,突然拽住她手腕,将人从凳上拉起,翻身抵在案前。


    圆凳翻倒之声打破寂静。


    “秦淞!”她仓皇唤出这个名字,同时向后仰身躲避。


    对方闻言,竟是真的松了力道,退后半步,目光在她微颤的身躯上缓慢游移,细细打量,缓慢出声:“哦?还记得我么?”


    那双眼看得她格外不自在,可也无可奈何。


    李孤玉深吸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圆凳落地,发出声响,可无人问询,是以外面本该守着的人已然不在原位。


    她知自己该问问他,问问秦淞,把守在外面的阿陶怎么样了。


    可现在再问这些,并无任何用处,这人从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得搞清楚他擅闯她闺房,究竟是为何……


    李孤玉微垂着眼眸,没敢抬头直视他,直直望着对方衣襟,淡声道:“世子大名在外,谁人不识?且几日前,我在街边见过世子,听了旁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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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亦知晓世子面貌。但的确……素不相识。”


    秦淞穿着华贵,衣料上好,金线绣着繁杂的纹样,瞧着便是贵公子,如何能猜不透身份?


    况且在此之前,她还听了他的骂名整整五年。


    但这些,李孤玉没有说出来,说完那些,只是眼眸垂得更低,紧接着转移话题,问:“世子此番,为何来此?”


    秦淞捏着她下巴逼近,二人衣袂相触,他的声息落在她脸颊,语气轻柔格外暧昧:“一个男子,夜闯香闺,你说为何?”


    “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哪有得不到的?”她指尖掐进案沿,低眸垂首,避开他锐利的眸光,“民女蒲柳之姿,且自幼体弱,恐……难承恩泽。”


    “可世人皆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秦淞忽然松手,径自走向绣榻,慵懒倚在床头。


    “我自愿这么干,你如何想,又干我何事,便是玩死在榻上,又待如何?”


    这般露骨之言惊得李孤玉耳根发烫。


    见他竟这般大胆,就坐在她的榻上阖目假寐,李孤玉一时有些无措,她踌躇片刻,最终咬咬牙,慌忙去落了门闩。


    匆匆行至榻边,出言提醒:“世子莫要再玩笑,这般,若被人瞧见,民女……名声怕是不保。”


    “我娶你便是。”


    秦淞唇角噙笑,掀眸望着她怔忡的模样,捏住她手腕,将她拉了一个踉跄,低声缓道:“瞧你如今,一口一个‘民女’,可不像你了,由此可见,你夫君不是你的良配。”


    “你……”


    “一会待你夫君撞见,我便说,我是你姘头,他正好休妻……本世子纳个弃妇,谁敢置喙?”


    “荒唐!”李孤玉气得浑身发抖,一把甩开他的手后退,声色皆厉。


    她深吸口气,不再试图与他讲道理,语气冷硬起来:“此为女子闺房,外人本就闯不得,请世子速速离去!”


    秦淞轻哼,抱臂靠着床头,没有任何动作。


    李孤玉双眸微瞪,眉头拧着,一瞬冷下声音:“出去。”


    秦淞睁眼看她,满不在乎问:“起来?去哪?”


    当然是出去,离开这里。


    这人分明是个贵公子,是王府世子,怎的如此不讲理,跟个流氓一般?


    李孤玉心头气闷,要出声赶他。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男一女的交谈。


    “夫人在屋子里?”


    “回将军的话,夫人正歇着,方才特地差人来提醒奴婢,让奴婢叫您过来的,说有事要与你讲。”


    “行,也正好,我与夫人有事相商……”


    话音越来越近,听着,已经到了门前。


    这声音,是许厌和阿陶。


    李孤玉愣怔一瞬,而后,恍然大悟。


    秦淞大抵是收买了下人,让阿陶去把许厌找来,好坐实这场戏,让她彻底失了名节,而后就如同所说那般——许厌将她休掉,而这浑人,便能趁机强娶了她。


    她父亲虽然也是个大官,可终究不敌秦王功高,且她与家中许久未联系,也不知是否还会帮她。


    他若真要如此,那她,怕是毫无还手之力……


    思索之际,门“哐哐”响了两声,是有人在推门。


    门从里落了锁,外头推不开。


    此时,李孤玉望着悠哉靠在床头之人,一番思索后,眸色愈冷。


    耳边,是许厌隔着门,传来的疑惑之声:“哎?怎的落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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