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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逃跑

作者:幕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亥时三更,野地一个临时驻扎的军营仍灯火通明,大半士兵已然安睡,只有一小部分在外巡逻守夜。


    忽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冲出,惊得巡逻队伍乱了阵脚。


    “夫人跑了!”


    众人正欲询问详情。


    忽闻“嗖”的一声破空响。


    一颗石子从旁侧帐篷飞出,精准砸在那士兵后脑。


    “快去禀报将军!我方才在营地北面看见夫人的身影,得赶紧……哎哟!”


    那石子将士兵的话语打断,士兵骤然停住话语,与他人一同,望向石子飞来处。


    不久前刚来到军营的监军纪忱,披着外袍缓步而出,寝衣松散,长发未束,显然是被吵醒的不悦模样。


    “深更半夜,夫妻拌嘴这等小事,也值得大呼小叫?”


    士兵揉着后脑,一时顾不上其他,急道:“监军有所不知,我们夫人并非普通女子,她是被将军强抢来的……”


    “哦?”纪忱眉梢微挑,猜道:“是战利品?”


    “非也!”士兵摇头。


    “襄城驻军的统领,魏朝的那位许大将军,您知道的吧?夫人原本是……”


    话未说完,旁边士兵猛地肘击提醒。


    说话之人顿时噤若寒蝉。


    纪忱却是脑瓜子灵敏,已然听懂了,见几人谈之色变的模样,顿时冷笑一声:“看来,我们焉那国出了个‘叛徒’啊。”


    霎时间,众人惊诧,不知为何监军忽出此言。


    而纪忱并未顾得他人神色,继续说着:“唉,秦大将军这般自私自利之人,我早对国君说过不可尽信……如今,此人竟容敌营妇人在军中呼来喝去,难怪战事迟迟未起,怕是有意为之。”


    “监军此言差矣!”一个年长士兵忍不住反驳,“夫人确有真才实学,而且将军常说,这天,男人顶一半,女人顶一半……”


    “荒谬之言!”纪忱厉声打断,“女子就该相夫教子,何故掺和男儿战事?”


    士兵顿时被他气到,“将军教导我们尊重女子才能,怎到你口中就变了味?”


    于是,几位偏向那秦大将军的士兵便与监军纪忱吵得脸红,梗着脖子辩论。


    一时间,嚷嚷得整个军营都不得安宁。


    原本想过来汇报夫人逃跑情况的士兵都忘了正事,只顾着劝和。


    营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争吵声不歇,愈演愈烈。


    此刻。


    李孤玉站在营帐相接的阴影处,将那些话语尽收耳中。


    冷冷瞥了眼乱成一锅粥的士兵,趁着他们没注意,转身离开这里。


    她去了一个僻静的营帐。


    账内昏暗,微弱的烛火映照在她紫茄的衣色上。


    进了帐篷,她停下脚步,眼神落在角落的床铺上。


    襁褓之中的婴儿咿咿呀呀,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眼眸转动四处张望。


    最终,那双眼与她对上。


    细弱的声音忽高忽低,传入耳中。襁褓松散,细嫩又肥胖的肉手在半空中扑腾着,纯净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她。


    是在呼唤她。


    ——她的孩子。自然是在呼唤她。自然与她血脉相连,与她最为亲近。


    可此时此刻。


    她只想抛下这个累赘。


    ……


    李孤玉便是那些人口中的“夫人”,那位秦大将军的“夫人”。


    可实际上。


    他们二人,婚没结过,也从未逾矩。


    “夫人”这个称呼,本就是秦淞,秦大将军的一厢情愿。


    既未行礼,更无夫妻之实,更何况,她与先前那位夫君未算得成功和离,她还是他人之妻。


    这婴孩更是她被掳前就怀上的,流着她真正夫君的血脉——虽然那位夫君早已视她为叛徒,可那也是秦淞未得到她而挑拨的。


    思及这些,李孤玉叹出口气。停在床边,她指尖轻抚婴儿娇嫩的脸颊,感受着那如绸缎般的肌肤,强行压下心头酸涩。


    而后,她五指收拢,狠狠掐住指尖那团软肉。


    婴儿白皙的皮肤被捏得泛红,眼中泛起了水光,“咿呀”几声后,啼哭声渐起。她的手没有停下,反而收紧,于是,哭声愈发大,渐渐的,覆盖了外面不知已持续多久的争吵。


    不久后,账外脚步声渐近,伴随着士兵急切的喊声:


    “快去把将军找来呀!”


    “都在找了,刚刚你们与监军争吵之时我就让他们去找了,但找不到,将军不在营帐,也不在演练场,不知去了哪……”


    “简直一片混乱了……”


    帐帘被人猛地掀开,刺眼的火把光照亮内室。两个士兵匆忙走进来,手忙脚乱地整理散开的襁褓,却因粗手笨脚不敢抱起婴儿。尝试无果,两位士兵对视几眼,回身又走出营帐。


    “先找军医照看孩子,我们继续去寻将军!”


    脚步声渐远,帐内重归昏暗。


    许是怕刺着婴孩双眼,账内只有一盏烛火。这一簇孤火被方才来人掀进来的风吹得晃荡,人已走了许久,火光还在摇曳。


    急促连绵的哭啼声尖利,持续良久。


    直至帐帘再次打开,一名女医师提着医药箱走进来。


    彼时,烛台旁,紫茄色的身影走出。


    那火苗也在此时沾染上一片纸张,燃烧更甚,将这纸张烧成灰烬。


    “璠娘。”账外走进的女子并没有如士兵所言,管那啼哭的婴儿。她直直走到烛台旁边,扯下遮面的面衣,望向烛台旁站立的人呼唤着。


    听了呼唤,李孤玉丢下手里剩的纸张一角,抬眼应声:“嗯。”


    女医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打晕的人已经安置好了,等到他们发现这军医是假的,我们应当已经跑远了。接下来怎么做?”


    李孤玉捻了捻指尖,搓掉灰尘,此刻她当赶紧逃跑的,毕竟被掳来一年,她已然受够,可忽而想到那两个士兵说的话……


    秦淞,不见了?


    她歪头思索:“可是有人不见了踪影,有些蹊跷……”


    “你是说秦淞?那个把你掳来强占的将军?”


    “嗯。”李孤玉微微颔首,“你给他下的剂量,够吗?”


    秦淞不见了,这事儿不在李孤玉计划范围之内,她原是联合了这位懂医术的好友,设计先弄晕秦淞,再扰乱军营逃跑的。


    可此时秦淞却不见了。


    “不多也不少,应当足够让他昏睡……”女医说着,皱了皱眉,“也按照你的要求,加了刺激性的药材,就算没有昏睡过去,应当也被折磨得动不了才是。”


    李孤玉思忖着问:“你加的什么?”


    “鹿血。”


    “……”


    “再加上其他药材辅佐,功效应是不会有误。”


    听此,李孤玉沉默半晌。


    这个见色起意、顽劣不堪的家伙——中了此药,岂不是更加可怕?


    平日里看她的眼神便十分露骨,如今这般,若她再出现在面前,怕是难逃一劫。


    此时,账外的人声和脚步声混合在一起,还在继续。


    李孤玉踱步到窗边,听着脚步声来来去去,片刻后,拉起女医手腕,翻出窗外,快速隐住身形后道:“你往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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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那个刚来不久的监军,说有人给将军下了东西,把此事闹大……”


    “明白,欲擒故纵嘛——我会自己想办法脱身的,你不用操心我。我们一会在哪会合?”


    李孤玉敛眸“嗯”了一句,望向南面,指过去:“南面会合,我们逃出去后,去襄城,投奔我夫君,他会收留我的。”


    女医点头,对她的话没有任何疑惑,亦没有犹豫,赶忙整理衣服冲出去,拉起面衣盖住面容,直奔那位监军所在的地方。


    李孤玉则回头,摸着早就定好的路线,往南面走。


    刚被掳来时,她尝试过逃跑,可那时身有累赘,跑不动,几次都被抓了回来,还被说是在调情……于是她气得没再逃了,总之也逃不掉。


    但现在,她没了累赘,且有友人相助,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李孤玉想,一定可以。


    军营往南,是襄城。


    那发现她作为军师出现在敌营时,毅然决然抛弃她的夫君,就在襄城。


    她可以暂且投奔他,他该念着往日情分的。


    到时只需稍稍解释她不是故意投敌,是被逼……


    “哎呀不是,你真的在这儿看见将军了吗?”


    “应该是吧,将军的身影我怎么可能认错!”


    “可这儿也没人啊……”


    士兵的声音甫一传入耳中,还未行至目的地的李孤玉就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后退。


    却就在下一秒,后背撞上一堵肉墙,接着脚底一绊,往前摔去。


    身躯未落地,就立即被人扯着胳膊按在柱子上。


    来人将她手腕反剪在身后,随后,腕上冰凉,只听得“咔”一声——


    手铐刚沾上手腕,便上了锁。


    “没看错。”略微懒散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张扬,熟悉的音色落在耳边,李孤玉的心瞬间就凉了。


    是秦淞。


    他轻松将她扛上肩头,对赶来的士兵笑道:“慌什么?夫人闹点小脾气罢了,又不是没见过……都回去布防,别偷懒,当心襄城见着你们自乱阵脚,趁机偷袭。”


    “……秦淞!放我下来!”李孤玉不顾他正在与士兵交谈,奋力挣扎,却被牢牢钳制。


    秦淞未曾理他,一路扛着她回到主帐,还在与他人谈笑风生,而到了营帐,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模样,直接将她抛在床榻上。


    李孤玉抬头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望见那里面翻涌着的她看不懂的情绪,不由得发怵。


    “夫人,不知今日玩的是什么把戏?”


    秦淞的身影渐近,带着不可言状的压迫,对此问句,李孤玉下意识摇摇头,可张了张嘴,却什么解释都说不出来。


    彼时,他走近了,单膝压上床榻,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轻笑一声,意有所指:“是……欲、擒、故、纵?”


    李孤玉呼吸急促,看着他缓缓逼近的身影,再次摇头。


    但他一手扣住她腰肢,一手捏住她下巴,将她所有的动作制止,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他的声音陡然放轻:“你猜……那碗温酒,我究竟喝没喝?”


    ……


    那碗亲手送去的,加了料的温酒,他究竟喝没喝,李孤玉已经不在意了。


    从前她逃,他不对她如何,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折磨孕妇的怪癖。


    但现在,她已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他不可能放过她。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她蓦的想起,他们第一次,荒唐的见面。


    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


    与此同时,她背在身后的手一动,袖口中的刀柄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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