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回来时,已是仲春二月,他一回来,先是直奔城外玉虚观,好说歹说见了刀白凤一面,将这些时日的经历一一道来后,这才去皇宫接的段昭昭和段誉。
只是他刚入皇宫,就被段正明拉着说了一堆关于段昭昭有多么天才又多么的自律,定要好生培养,万不可忽视段昭昭一类的话。
段正淳听后,两条浓密的眉毛却拧成了结,“昭儿年幼,怎可成日里只知道习武,这可不成。”
段正明自己爱练武是个武痴,如此方才练成了段氏俗家第一,他觉得练武十分有趣,并不觉得段昭昭整日练武有何不对,加之到底从未养过孩子,又对段昭昭天资之美很是欣赏,恨不得段昭昭立刻成为天下第一,哪里想得到旁的?
但段正淳可不是,段正淳是个非常有生活情趣之人,再加上,他算是亲手拉扯段誉长大的,在段誉出生后,母亲刀白凤便搬去了道观,段誉由段正淳照料,段正淳花心风流,却也是个好父亲,事事不假他人之手,于孩子教养一道颇有心得。
听段正明言段昭昭练武之刻苦,顿感这样可不行,当即便辞过段正明,要将段昭昭带回镇南王府,“昭儿母亲将昭儿托付给我,我要将昭儿好生教养长大,昭儿本就性子内敛,如此沉浸于武学一道,她到底年幼,却非好事。”
段正淳固然为段昭昭天才而高兴,却也担心段昭昭如此只知道习武会越发沉默寡言。
段正明怔然,面露愧色,“是我着相了,竟未想到这一点,教养孩子一道,我不如淳弟。”
段正淳微微一笑,并不多言,风尘仆仆地领着段昭昭和段誉回镇南王府。
马车上,他细细问了一遍段昭昭在皇宫中的生活,听见段昭昭果真除了习武练书无旁的乐趣后,心中忧虑,挤出了一个笑容,“爹爹这次回来给昭儿带来磨喝乐,特意令人比照昭儿的模样打造,共一套十二个,对应十二月份,昭儿你瞧瞧可喜欢?”
言罢,将一早准备的磨喝乐取了出来,这些磨喝乐被装在一个大大的木箱中,每个约有成年人的两个手掌那么大,以陶瓷制作而成,模样十分精致,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这磨喝乐好生精致,叫我说,却远远不如昭妹,昭妹会喜会怒,轻颦薄怒间活色生香,死物再精致也是远远比不上这份鲜活的。”段誉将脑袋凑了过来,打量了一番磨喝乐后,好话张口就来,就这夸人的水平,一点也不似八岁的孩子。
段正淳颔首附和道,“誉儿言之有理。”
段昭昭好奇地盯着手里的磨喝乐,这东西段誉曾拿得出来招待她一起玩过,不过段誉的都是男童,而这次段正淳带回来的却都是女童。戳了戳磨喝乐,那头戴不知名花卉的女童就这么歪到了一边。
“这十二个女童头戴不同花,对应十二月份,别有一番巧思。”段誉见段昭昭的手指拂过磨喝乐头上的花,便连声夸赞了起来。
作为一个城巴佬,段昭昭就连樱花和桃花都不是很分得清楚,闻言,好奇问道,“这些是什么花?”
段誉终于找到些许作为兄长的成就感了,兴致勃勃地从左首的磨喝乐开始介绍道,“这是梅花,正月梅花孤寒,二月杏花闹枝头,三月桃花正满院,四月牡丹国色天香....”
段昭昭听着段誉一一介绍,起了兴致,有一种自己收藏手办的快乐感。
等到了镇南王府,段誉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磨喝乐拿了出来,兴冲冲道,“昭妹,你的磨喝乐太过孤单,不若和我的凑作一对,夫妻比翼双飞,何乐而不为。”
段昭昭:.....
原来过家家酒真的是哪个时代都有的啊....
“不好。”段昭昭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段昭昭的提议,“她们那么多的人凑在一块,才不孤单呢,足足有十二个,可以一起做许多的事。”
谁想要自己的oc和别人的手办谈恋爱啊!不行,绝对不行!
段誉被拒绝了倒也不恼,反而有几分的愧疚,“昭妹言之有理,姐姐妹妹在一起,定然是喜乐无比,倒是我硬凑进去,反而坏了这般美景。”
段昭昭听着这熟悉的调调,顿感头皮发麻,她只觉得段誉这个人是有些贾宝玉的特性在身上的,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好在段誉到底不是贾宝玉,并未说出这样的话,只是面露失落,“可惜不能与昭妹一道玩耍了。”
自段昭昭入镇南王府以来,段誉一直非常尽职尽责地当个好兄长,照顾段昭昭,段昭昭见段誉失落的模样,便觉得有些自己欺负小孩子的负罪感。
“不一起玩磨喝乐,还能一起玩旁的,我倒是想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到时候做好了哥哥同我一道玩。”
段誉闻言,大喜,“昭妹,你真好。”
段昭昭越发不好意思,只觉得段誉着实太好哄了些,脾气是也是真的好。
段正淳见到兄妹俩的这番你来我往,也很是高兴,“誉儿,过两日你带着昭儿去拜谒你母亲,你是兄长要好生照顾昭儿,知道吗?昭儿,誉儿的阿娘在玉虚观挂单号玉虚散人,你见了称她为散人便是...”
“爹爹放心,我会好生照顾昭妹!
段昭昭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如今是段正淳的私生女,带着自己的私生女去见刀白凤,段正淳的心也太大了些,不怕把刀白凤气死?
将心比心,要是自己的老公出轨还把外头的私生女带回来,自己非要要将那狗男人的脑袋拧下来,对那个私生女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段昭昭有心拒绝,“哥哥的阿娘,是爹爹的妻子吗?可是男子不是只有一个妻子吗?”
段正淳顿时尴尬不已,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用处唬小孩的万能话术,“你再大些便知道了,昭儿莫怕,凤凰儿是个好性子,你这般聪慧可爱,她定会喜欢你的。”
刀白凤到底是镇南王府的王妃,虽说如今和段正淳分居两地,但段昭昭作为镇南王府的郡主按照礼法还是要去拜会刀白凤。
段昭昭认定段正淳在忽悠自己,毕竟谁家老婆会喜欢私生女啊?
但事实往往出乎人意料。
两日后,段正淳领着段誉和段昭昭去了城外的玉虚观拜访刀白凤,他依旧没能进那观中,被拒之门外,段誉和段昭昭倒是进去了。
“娘,这是昭妹。昭妹可厉害可好了~还送了我新奇的玩具。”说着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彩色的木牛来,那木牛上下分成了两半,将上头的一半一揭,里头却又是一只羊,“娘,你看,里头还有好几个呢。”
镇南王府有许多工匠,那日段昭昭说要送段誉玩具一起玩,有了点子告诉了府中工匠,不过两日工匠们便做好了送了过来,这模仿俄罗斯套娃的玩具极其得段誉喜爱,走哪儿都带着,就来见刀白凤也不例外。
刀白凤是摆夷族大酋长的女儿,姿容秀美,段昭昭一见她便想那句经典的“天龙寺外,菩提树下 ,化子邋遢 ,观音长发”,也无怪段延庆当初会将刀白凤认作观音,除却心境外,刀白凤有一种温和慈悲的美,的确好像画中观音一般。
刀白凤见段昭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垂眸问道,“你怎的盯着我?”
段昭昭实话实说道,“因为你生得好看。”
“那我与你阿娘,谁更美?”
段昭昭被这问题问得脑袋像是打了一拳,情商前所未有地占据了高地,脆生生道,“在我心中,阿娘最好看,不过在哥哥心中,你最好看。”
“哼,他说你性子内敛害羞,如今看来,却是油嘴滑舌。”刀白凤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生气,反而拂尘一甩,打开了那桌上的木盒,“这些你捡着去玩吧。”
木盒中俱是各种玉石摆件,或白或青或黄,最大不过孩童巴掌大,非常适合拿在手中把玩。
段昭昭怎么都没有想到刀白凤会给自己送礼物,而且这些一看都是孩童的玩意,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更是惊奇。
似乎....刀白凤对自己居然还不坏?她并不介意自己这个段正淳的私生女?
段昭昭不知,段正淳早就将“真相”告知刀白凤,刀白凤已然知晓段昭昭非段正淳亲女。她的不好惹对的是那些试图抢段正淳的女人,段昭昭生母极有可能命陨离世,死前都未曾见段正淳一面,若不是为了托孤,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来大理。
刀白凤巴不得段正淳所有的红颜知己都是这样的人,又哪里会迁怒于段昭昭?且她也知晓,说来说去,不过是段正淳造的孽,段正淳辜负了对方,害得对方只能带着女儿隐居深山,刀白凤亦有两分感同身受,对段昭昭也有几分怜惜,这才会为她准备礼物。
刀白凤对段昭昭的好远超段昭昭的想象,她虽一开始嘴巴上颇有些不饶人,但是一日相处下来,语气已然温柔了不少,对段昭昭的称呼也从“你”变成了“昭儿”,俨然一个慈爱和善长辈,到了第二日,看段昭昭练武,甚至还给段昭昭传授了一套鞭法。
一度让段昭昭以为自己拿了什么《天才萌宝五岁半,团宠大家都喜爱》的剧本。
等她离开玉虚观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没能回过神来,最后只能够归咎于段正淳的魅力是真的大,这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她不懂,她大为震惊!
自这次玉虚观之行后,段誉每次去玉虚观都会带上段昭昭,而刀白凤一直待段昭昭极好,甚至不比待段誉这个儿子差,还曾带着段昭昭去过摆夷族,收获了那位摆夷族酋长的一堆礼物。
可以说,段昭昭在大理的生活皆是顺心如意,没有半点不顺,锦衣玉食,周围全是善意。
在这样和乐放松的环境中,段昭昭只需专心练武即可,时光荏苒,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三年过去,段昭昭从五岁长成了八岁,等级也变成了五十九级,只差一级,就能解锁新技能。
想想那些特效很足的聘风令和空蒙扇招式,段昭昭很是期待,还寻了人仿照他山月做了一柄折扇,虽说正版现在用不到,毕竟她还没有满一百二十级,但是仿版还是可以先用用的。
只是这最后的一级,打了大半月的巨石也没能满级,打巨石所获得的经验不变,升级所需要的经验却越来越多,如果还是只打巨石,不知要打到猴年马月去呢。
还是得找个对战对手才行。
段昭昭思来想去,准备找段氏的四大护卫当对手,她先前便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段正明段正淳见她年幼,届不应允,如今她都要六十级了,段昭昭觉得可以试试。
人才行至书房,便听到谈话声。
“....有恶虎作乱,百姓苦不堪言,上书求派高手剿灭那恶虎。”
段昭昭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天选小boss啊!多好的练手对象啊!她不敢杀人,还不敢杀吃人的恶虎吗?
“爹爹,让我去试试。”段昭昭推门而入,在段正淳要拒绝之前,开口道,“武道一途,不可闭门造车,爹爹若是担心我,便请高叔叔为我掠阵。”
段正淳拒绝的话语就这么堵在了喉咙,他沉思片刻,思及如今段昭昭的武功,到底还是答应了,“爹爹同你高叔叔一道陪你去,只是你要听话,万不可擅自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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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放心吧,我一定听话!”
段正淳当即便请人去请了高昇泰来,高昇泰为善阐侯,高氏于大理有功,高昇泰本人与段正淳关系极好,忠心耿耿,待段昭昭和段誉两个小辈又素来和善,他武功高强,为人谨慎心细,是段昭昭心中一等一的靠谱人。
事实也是如此,高昇泰将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知晓段昭昭想要杀虎增长对敌经验,又带了许多图册,去剑川剿虎的路上,将恶虎的弱点一一道来。
段昭昭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有的技能,大拇指的引窍,食指的锁神,中指的截阳,无名指的破穴,以及小拇指的断脉,还有各种小轻功,扶摇蹑云迎风回浪以及瑶台枕鹤凌霄揽胜,就是跳高向前向后向右向左的小轻功,整个顿感心安。
可以打!
等马车行至剑川那猛虎出没的地方,高昇泰令人在四周布下陷阱,又撒上驱逐猛兽的药,旧地扎营后,领人寻了一夜,终于确定那猛虎所在之地,又带人围攻将猛虎逼至包围圈,四周皆有弓箭手,高昇泰与段正淳一左一右掠阵,确保段昭昭万无一失。
段昭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狠的老虎,与她在动物园看过的那种懒洋洋地晒太阳的大猫并不相同,尖锐的牙齿,狰狞的面容,头次面对这些的段昭昭不由吞了吞口水,条件反射性地开始fff,不管了,武学助手启动!
穿越版本后的武学助手就像是音游一样,会亮起相应的图标,段昭昭需要打出对应的招式,f键是没有了,但是快乐,其实还是挺快乐的,不用动脑子,就是快乐。
更快乐的是,她发现了猛虎的身前有个红色的半弧形,头上还有红色的血条,一看等级,六十五级,太好了,是游戏插件!有救啦!段昭昭越发心安,有血条,有boss技能范围,这和打游戏有什么区别?
一边按照武学助手的提示着恶虎用着技能。
破穴、引窍,断脉,截阳....
虽说因为技能不全,打不了一套循环,但是已然成体系,用来打六十五级的老虎绰绰有余。
时隔三年半再次打boss的段昭昭心无旁骛,她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虽然才八岁稚龄,面对如斯恶虎,镇定自若,每一招都精准地打在恶虎的弱点上,身法灵活地避开了恶虎的攻击,那恶虎利爪扬起的尘土甚至都未能沾染其衣角半分,任谁看都看不出这是个从未有过对敌经验的小姑娘。
“小郡主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段正淳有些忧愁道,“泰弟谬赞了,我也不求昭儿于武道一途有何非凡成就,只愿她平安喜乐便是,然,昭儿她小小年纪,却一心沉浸武艺,我时常担忧她如此会失了诸多乐趣。”
“淳哥这是关心则乱,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于小郡主而言,这寻求武道真意便是乐趣,有此乐无旁乐又有何妨?”
“做父亲的,总是希望她事事圆满,只是这圆满终究难寻。也罢也——”段正淳的感慨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到了段昭昭的动作,不由失声道,“昭儿,你在做什么?”
原来,在段正淳与高昇泰的谈话间,段昭昭已经将那猛虎击杀,升到了六十级,正高兴着呢,便发现了老虎尸体上多了一层浅紫色的字体,显示可庖丁的字样,作为一个pve人,哪里能够受得住这诱惑?庖丁出来的精肉碎肉一类的可是能够做小药的,而小药可是能够增加dps的!
虽说现在各种生活技都还是灰色,但如今提示可庖丁了,她自然要将这猛虎庖丁一番,看看能不能解锁生活技能。
“爹爹莫急,待我将这恶虎庖丁,虎皮给干娘送去。”段昭昭说完,头也不抬,对着猛虎就是庖丁。
她话中的“干娘”不是旁人,正是刀白凤,段昭昭自然不可能跟着段誉一样,唤刀白凤作娘亲,唤“散人”又太过生疏,后来刀白凤收了段昭昭为“义女”,段昭昭便唤刀白凤作“干娘”。
段正淳本欲阻止,闻言,脚步一顿,到底是再也没有旁的动作。
“小郡主孝顺,淳哥与王妃好福气。”高昇泰见段正淳面露喜色,立刻出声奉承一番。
“王妃待昭儿极为慈爱,昭儿也心中惦记她,母女亲厚,此为喜事。”段正淳美滋滋的,事实上,他高兴之事并不止这个,他自有自己的算盘。
段昭昭与刀白凤关系亲厚,亲自打虎,又亲自将这虎皮剥下,只为给刀白凤送去,届时,刀白凤定然欢喜。段正淳已经许久未见妻子,思念得紧,便欲趁着这次去见刀白凤。
高昇泰并不知晓段正淳的心思,还以为段正淳是在为段昭昭孝顺而高兴。
不过一会儿,这恶虎便庖丁完了,庖丁等级倒是连升了好几级,然而其他技能尚且是灰色,没法解锁。
但一个庖丁技能也足够段昭昭受用,将来若行走江湖,这庖丁就是神技了,这么一头老虎,庖丁完成不过片刻,身上未沾丝毫血腥,行走江湖时,用来庖丁什么兔子鱼啊的,是再好不过的。
一群人满载而归,很快,镇南王府的小郡主猎杀恶虎之事便传至了大理国上下,甚至连无量山中之人也知晓了。
无量山,万劫谷中,身着淡绿绸衫的女子正倚在榻边,她将一个黄金钿盒,取出了一块有些残旧的红色纸片,纸片上隐隐还溅几滴血,上写,“乙卯年十二月初五丑时女”。
泪珠从女子粉白的脸上滚落,她暗自呢喃道,“淳哥,淳哥,她的女儿被你带在身边,我的女儿怎地就要同这样一个人?”
良久,女子缓缓起身,缓步至书房,提笔写下一行小字,“师姐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