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3:17。
冰冷的数字在诺基亚屏幕上跳动,每一次减少都像直接抽走克里斯的一缕魂魄。
卡卡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咖啡馆门外的雨幕中,带着那句无声的“别放弃”,也带走了克里斯最后一丝侥幸。
结束了。他绝望地想。重来一次,他依然没能挣脱命运的桎梏。
雨水从他发梢滴落,在木制桌面上积成一滩小小的水洼,倒映出他苍白失神的脸。
咖啡馆里人们低声的交谈,就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蓝调仍在无休止地歌唱着,即兴的歌词宣泄着。
可是克里斯的悲伤从来不是即兴的。
克里斯的悲伤贯穿了世纪始末。
克里斯从来没有这么痛恨多雨的曼彻斯特,无尽的雨水在他和卡卡之间冲刷着,冲淡了卡卡的身影,打湿了他的眼睛,泡烂了上辈子就种下的情愫的种子。
04:00:00。
他想要体面的结束。
等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等那种烘焙过度的苦涩在嘴里蔓延开之后,克里斯轻轻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卡卡的。
他无端地想起了《最后的晚餐》。
克里斯向咖啡店老板借了把伞,更准确地说是买了一把伞,因为他知道没有机会再还回来了。
03:56:48。
克里斯坐上了他那辆红色的法拉利F430,往曼彻斯特的家中开去,雨滴在车窗上飞速向后滚动,就像一道一道急切的眼泪。
但是克里斯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重生之后的自己死后,这个世界原本的克里斯会接管自己的身体吗?还是只是会失去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反正“克里斯”一直都在。
遗书?应该是没有必要写的。
克里斯想着,年轻的自己肯定又会重蹈覆辙,有点无奈地笑了,谁叫卡卡如此有魅力,令他在“共舞西甲”时就一见倾心。
03:37:48。
克里斯紧握方向盘,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雨刮器机械地摆动,将不断倾泻的雨水扫开,就像他生命中不断重复却无果的追逐。
回到空荡的豪宅,克里斯出乎意料地平静。他走上楼,打开衣帽间,没有选择平时常穿的运动休闲装,而是精心挑选了一套熨帖的深色西装——那是他定制的,为了在今年卡卡的金球奖颁奖典礼上显得得体一些,却再也没有机会穿上。
他对着镜子慢慢系好领带,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不是准备迎接死亡,而是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
镜中的年轻人面容英俊,眼神却苍老得如同经历了一个世纪的风霜。
“至少走得体面些。”他垂眼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
03:12:34。
克里斯下楼来到客厅,为自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
就在这时,恶魔的身影在窗前缓缓显现,这次它的脸上没有往日的讥诮,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严肃。
“想来见证最后的时刻?”克里斯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出奇。
恶魔飘到他面前,化作实体,就着克里斯的酒杯喝了一口,“好酒。刚收到消息,你母亲突发心脏病,正在马德拉的医院抢救。”
“什么?”
克里斯手中的酒杯猛地一晃,威士忌如鲜血般泼洒在昂贵的地毯上。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倒映出恶魔模糊的身影。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仿佛停滞,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巨大的冲击。
明明上一世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这一世会发生?
难道有些事会完全脱离上一世的轨迹?
可是为什么赛场上连进球的比分都没有变过?
克里斯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
他眼睛里的空洞被一种近乎恐慌的炽热所取代,就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焦灼和疯狂。
“情况危急,”恶魔的声音冷硬如铁,“她需要立即进行一场复杂的手术,但成功率不高。”恶魔故意停顿,享受着克里斯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的过程,“你还想再见见她吗?”
克里斯猛地站起,西装外套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猛地袭来,眼前的景象——昂贵的家具、窗外的雨幕、恶魔模糊的身影——瞬间扭曲、旋转,化作令人晕眩的色块漩涡。
他脚下踉跄一步,不得不伸手死死抓住身旁椅子的靠背,指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几乎要嵌入木质纹理之中。
为什么哥哥姐姐没有立刻给自己打电话?克里斯在焦灼中平复了一瞬间,拨出了姐姐的电话,却显示打不出去。
“我干的。屏蔽了你家人的所有电话,”恶魔冰凉的手抚上克里斯的颈部,“就是为了防止你这么安逸地、静静地等死。”
“你怎么敢!” 克里斯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低吼,全身剧烈颤抖,拳头攥得指节发白,青筋在额角暴跳。
他猛地向前冲了一步,似乎想要徒手抓住那虚无的幻影将它撕成碎片,哪怕明知是徒劳。
“你莫非以为重生没有代价?”恶魔轻巧地闪身躲过。
02:59:01。
克里斯的心脏狂跳起来,先前赴死的平静荡然无存。他不能死!现在绝对不能!
“只有一个办法,”恶魔的声音如同诱惑夏娃的蛇,“得到卡卡的吻,延长生命,然后立刻飞回马德拉。你还有时间阻止悲剧发生。”
利用卡卡的同情心来续命,这比他坦然接受死亡更加不堪。
让他恨我,也好过他因怜悯而施舍我。
可是母亲在丰沙尔狭窄厨房里为他准备晚餐时哼着的歌谣,在他第一次离家踢球时不舍的眼泪,都让他难以割舍。
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吗?
他就这样被钉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两种选择都指向地狱。
克里斯强忍着自我厌恶的恶心感。
“他的航班号?”
“曼彻斯特机场。AZ478航班,三个小时后起飞。”恶魔故意顿了顿,补充道,“但天气恶劣,航班可能会延误。这是你的机会哦。”
02:45:17。
克里斯像一阵狂风般冲出家门。
曼彻斯特的雨冰冷刺骨,瞬间将他浇透。他的法拉利F430就随意地停在屋外,红色的车身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克里斯粗暴地拉开车门发动引擎,车身咆哮着冲入下午拥堵的车流。
01:44:52。
雨水疯狂地敲打着挡风玻璃,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几乎看不清前路。
克里斯的心跳甚至比雨刮器的频率还要高。
他双眼赤红,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不再遵守任何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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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地按着喇叭,在车流的缝隙中惊险地穿梭,一次次强行并道,惹来一片愤怒的鸣笛声。
一辆公交车挡住了去路,克里斯毫不犹豫地驶入对向车道,迎面而来的卡车发出刺耳的喇叭声,克里斯猛打方向盘,几乎是擦着卡车的边缘回到了自己的车道。
与此同时,曼彻斯特机场内,卡卡正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的暴雨。广播里传来航班延误的通知,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犹豫着是否要再给克里斯发条信息。
刚才咖啡馆外克里斯那双绝望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从未见过任何人露出那样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了的表情。
00:50:15。
机场高速的路牌在前方出现。
克里斯将油门踩到底,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向右偏移,引擎发出濒临崩溃的嘶吼。
雨水如瀑布般冲刷着挡风玻璃,整个世界模糊不清,唯有母亲苍白的面容和卡卡的身影在脑海中交替闪现。
他必须赶上!他必须在卡卡登机前拦住他!他必须告诉他他是多么需要他!哪怕卡卡最终依然认为他疯了!
00:24:38。
机场航站楼那熟悉的弧形屋顶终于在雨幕中隐约可见。
克里斯无视了所有限速标志,跑车如红色利箭般射向出发层,轮胎溅起巨大的水花。
00:9:09。
一个尖锐的急刹,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车尾有些打滑。
克里斯甚至来不及熄火,拉开车门就朝着曼彻斯特机场的出发大厅狂奔而去,湿透的西装紧紧贴在身上,每一步都溅起水渍。
他的呼吸急促,狂风冷雨灌进口腔里,喉咙泛起丝丝血的甜腥味道。
00:01:02。
克里斯踉跄着冲进大厅,肺部如火烧般疼痛,湿透的西装沉重地束缚着四肢,但目光仍疯狂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寻找那个救命的身影。
机场的广播正在播放航班延迟信息。克里斯听见,差点腿一软跪下来。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穿着AC米兰外套的熟悉背影,正侧对着他,低头在摩托罗拉上点击着。
“卡卡!”克里斯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肺地嘶喊出声,声音凄厉得穿透了机场所有的嘈杂和喧嚣。
周围的人群纷纷转头,惊讶地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状若疯狂的男人——竟然是当红球形克里斯。
卡卡的身体猛地一顿,惊讶地回过头。他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困惑,但在看到克里斯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湿透狼狈的模样时,那困惑瞬间转为真实的担忧。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随后急速向他跑来。
00:00:00。
“我……”
喉咙发不出声音了。
克里斯感到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从心脏最深处猛地炸开,瞬间席卷全身!那感觉比前世任何一次伤病都要痛苦,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同时撕扯他的内脏。
视野骤然模糊变暗,所有力气被瞬间抽空,天花板上的灯光在他眼前旋转、远去。
他最后看到的,是卡卡他推开安检人员、朝自己奔来的身影,以及他脸上那令人心疼的惊惧。
一声模糊的、极度惊惧的呼喊——“克里斯?!”
克里斯已经来不及回应,直直地向前栽倒下去,身体砸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