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利,中情局总部,代号“星眼”的全球监控中心,
上百个实时监控画面沉默地闪烁。
大卫·卡特,中情局内部人称“疯狗”的副局长,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来回踱步。
他身上那套昂贵的手工西装,因为连续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早已皱成了抹布。
“还没有找到吗?!”
他的咆哮,让整个监控中心的所有分析员,肩膀都塌了下去。
一名技术主管硬着头皮站起身,声音透着绝望。
“报告副局长!‘锁眼12’卫星已经对目标海域进行了三次地毯式扫描,分辨率调到了最高的50厘米!
除了几艘意大利渔船和一头正在交配的座头鲸,我们什么都没……”
“废物!”
话音未落,卡特一把将手里的咖啡杯狠狠砸在地上!滚烫的液体和瓷器碎片四处飞溅。
“一艘六万吨的航母!两艘三千吨的驱逐舰!它们不是一根针!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卡特先生,”一名军装联络官,鼓起勇气走上前,
“五角大楼那边……对我们长时间调用‘锁眼12’,已经提出了正式抗议。
他们说,这导致他们对俄罗斯的战略导弹基地,出现了超过三十六小时的监控盲区……”
“让他们闭嘴!”
卡特双眼赤红,一把揪住联络官的衣领。
“告诉那帮穿军装的蠢货!如果找不到那艘船,找不回‘秃鹫’,
我们很快就不需要再监控俄罗斯的导弹了!因为那些导弹,很可能会直接出现在我们头顶!”
联络官被他吼得脸色惨白,连连点头。
卡特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他走到世界地图前,目光如刀,狠狠剜着那片蔚蓝的地中海。
对方一定还在那里。
像一群狡猾的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嘲笑着他这只徒劳无功的猫。
“声呐。”
卡特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
“把我们所有能调动的声呐数据,全部接进来!军用的,民用的!
海底的监听阵列,海洋科考船!我不管是什么!我要听!我要听到地中海里每一条鱼放的屁!”
他要用最笨,也最无法规避的方式,把那群老鼠从洞里揪出来。
……
“瓦良格”号,临时工程指挥部。
气氛与兰利的狂躁截然相反,这里洋溢着创造的激情。
一枚3D打印的涡轮叶片,彻底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国别、偏见、傲慢,在绝对的技术实力面前,已烟消云散。
让·保罗和安东诺夫,这两个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老顽童,现在看陆云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上帝。
一个抱着那枚叶片,翻来覆去地研究,嘴里不停地用法语念叨着“艺术品,这是上帝的杰作”。
另一个则拉着陆云,非要跟他探讨“增材制造技术在未来共产主义社会中的应用前景”。
王敬业则找到了新的灵感,正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奋笔疾书,构思着他的下一篇宏伟巨著——《论三弟打印技术对唯物辩证法的实践与升华》。
安德森和他的“海妖”小队,则在执行新的“劳动改造”任务——给3D打印机打下手。
当那个能徒手搏杀鳄鱼的猛男“公牛”,亲手从机器里,捧出一件由他自己输入参数打印出来的、完美无瑕的钛合金零件时,
他看着自己那双沾满油污的手,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之外的东西。
一种创造的喜悦。
比起在世界各地执行那些肮脏的暗杀任务,这种亲手创造出强大而美好事物的感觉,似乎该死的好。
就在这片祥和的氛围中——
“滴——呜——!!!”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空气!
一名声呐兵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全船,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恐。
“报告!被动声呐阵列侦测到海量异常信号!信号源来自四面八方!
初步判断,是美军的SOSUS海底声呐监听系统!他们……他们把整个地中海的‘耳朵’都打开了!”
秦山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意味着,他们被关进了一个玻璃鱼缸,一举一动,都将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
“我们被发现了。”让·保罗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手里的烟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完了,我们跑不掉了。”安东诺夫的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眼看就要熄灭。
“慌什么?”
陆云的声音响起,依旧平静,仿佛被发现的不是自己。
他走到海图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代表着美军声呐监听节点的红点,嘴角反而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既然他们想听,那我们就给他们唱一出大戏。”
他转头,目光落在安德森身上。
“安德森同志,你们中情局,有没有什么特别见不得光的秘密潜艇项目?”
安德森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有……有一个。代号‘海神之矛’。一艘经过极限改装的‘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拆除了所有核导弹,换上了一套……
理论上可以引发局部海啸的次声波武器。
但因为技术不成熟,而且太过反人类,项目被封存了。只有包括卡特在内的极少数人知道。”
“很好。”陆云打了个响指,“就它了。”
他坐到自己的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幻影。
一行行诡异的代码在他指尖流淌而出,构建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声学模型。
他没有去干扰美军的声呐系统,那只会欲盖弥彰。
他利用刚刚签到获得的“海狼”级潜艇的静音技术,结合“海神之矛”那独特的次声波武器的理论数据,
开始凭空“创造”一个全新的、独一无二的、恐怖到极点的声呐信号。
那不是一艘潜艇的信号。
那是一头来自深渊的、正在苏醒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巨兽的呼吸声。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王敬业。
“王团长,轮到你了。”
王敬业心领神会。他推了推老花镜,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用一种充满了神秘主义色彩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咏叹调,开始了庄严的吟唱。
“在拉莱耶的宅邸里,死去的克苏鲁等待着入梦……”
一段意义不明,却充满了精神污染能力的呓语,被陆云编码后,加载到了那个伪造的声呐信号之上。
然后,他按下了回车键。
这个被他命名为“克苏鲁的呼唤”的复合信号包,像一滴墨水,无声地滴入了地中海这片清澈的水域。
“星眼”监控中心。
“报告!27号监听站侦测到强烈异常声呐信号!无法识别!能量等级……爆表了!”
一个年轻分析员的尖叫,打破了死寂。
“报告!34号监听站同样捕捉到该信号!我们的分析系统……崩溃了!它把这个信号归类为……‘神话生物’!”
“报告!信号正在向我们靠近!它……它好像在说话!”
当那段经过处理的、充满了诡异回响的“克苏鲁”呓语,通过高保真扬声器,在整个监控中心响起时。
一名分析员猛地撕掉了自己的耳机,脸色惨白地干呕起来。
整个中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大卫·卡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异常信号的、巨大到不成比例的暗红色光团。
它正缓缓地,坚定地,朝着美军第六舰队的旗舰位置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