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手”回到安全屋,身体的脱力感让他直接撞在了门框上。
他不是走回来的,是逃回来的。
同意陆云的“三七开”?
那等于美利坚亲手将科技王座的冠冕,递给了那个东方恶魔,从此沦为附庸。
不同意?
“棋手”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他仿佛已经看见,在德黑兰,在哈瓦那,
在那些所有被帝国铁靴踩在泥里的角落,无数座生产高纯度硅的工厂拔地而起,无数束致命的准分子激光亮彻夜空。
陆云不是在掀桌子。
他是在给全世界所有想反抗“神”的凡人,分发弑神的刀。
“他……他真的敢?”“棋手”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身边的副手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文件上只有一张卫星照片。
照片的坐标,是伊朗。
照片的内容,是一片沉寂已久的秘密设施,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突然灯火通明。
“棋手”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
……
另一边,华夏代表团的酒店里,气氛却在压抑的兴奋中燃烧。
“思想核武器!陆顾问,您这是给我们宣传战线,扔下了一颗真正的思想核武器啊!”
王敬业的笔尖在笔记本上疾走,快得几乎要划破纸张。
他嘴里念念有词,什么“科技统一战线”、“用敌人的市场打败敌人”、“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顿悟状态。
马振邦和高士伟两位老专家,则沉默地站在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他们看着陆云用红笔画下的那个,将整个亚非拉、甚至半个欧洲都囊括进去的巨大圆圈,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锤一锤地砸碎,然后重塑。
原来,路还能这么走。
原来,打架还能这么打。
归程已定。
但陆云很清楚,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狮子,会用尽最后的爪牙。
“冷月,准备回家。”
陆云看向秦冷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走之前,咱们去逛逛当地的‘土特产’商店,给家里人带点礼物。”
秦冷月心领神会,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第二天,一则招聘启事,如病毒般席卷了整个欧洲的科技圈。
发布者:华夏,红星厂。
提供的条件堪称野蛮:
不受限制的研发资金。
薪资待遇碾压硅谷。
子女教育、全家旅行、豪华公寓……所有的一切,全部由厂里包圆。
最致命的是最后一条承诺——
“在红星,科学,拥有最终解释权。在这里,你唯一的KPI,就是追寻真理。”
这则启事,像一声惊雷,炸醒了无数在西方科研体制下备受压抑、才华无处施展的顶级大脑。
三天之内,秦冷月的设在饭店的邮箱被雪片般的简历撑爆。
发件人里,甚至出现了西门子、ASML核心实验室的名字。
一场光明正大的,针对西方科技人才的“釜底抽薪”,就此拉开序幕。
除了“人才”这份大礼,陆云还惦记着另一份“土特产”。
——那个代号“毒蝎”,被周振国一脚踩碎脚踝,此刻正躺在瑞士某家医院里的CIA王牌特工。”
陆云将秦山河与周振国叫到房内。
“咱们走的时候,得把那位‘志愿者’女士也捎上。”
“她脑子里那些东西,对咱们的同志来说,可是宝贵的学习资料。”
秦山河眉头锁紧:“不好办,她现在是瑞士警方眼里的‘重要证人’,盯得很死。”
“常规路子是不好办。”
陆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在指尖轻轻一弹。
“但如果,那家医院的监控和安保系统,突然集体‘中风’半小时呢?”
“再如果,一辆和瑞士急救车一模一样的车,刚好在那半小时内,出现在了医院后门?”
秦山河看着女婿脸上那副智珠在握的表情,沉默了片刻,嘴角咧开一个狼一般的笑容。
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把闺女嫁给了这个比狐狸还精的小子。
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
日内瓦机场,华夏的专机静静停泊。
几十辆防爆警车闪烁着红蓝警灯,将整个停机坪封锁得水泄不通。
“棋手”带着一群黑衣人,站在舷梯下,脸上是一片冷酷的决绝。
“陆先生,很遗憾地通知你。”
“我们接到情报,你的代表团里,藏匿了一名重犯。在调查结束前,你们的飞机不能起飞。”
这是最后的手段。
撕破脸,耍流氓。
陆云还没开口,他身后的秦山河,已经一步一步,走下了舷梯。
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只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便服。
他走到“棋手”面前,俯视着这个CIA的新贵。
“年轻人。”
秦山河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拉家常。
“我这把老骨头,还记得五十年前朝鲜的冬天有多冷。”
“那时候,你们的飞机在天上飞,你们的炮在地上炸,你们的牛肉罐头像垃圾一样多。”
“我们的人,牺牲很大。”
“但最后,站在上甘岭的,是我们。”
他伸出手,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在“棋手”僵硬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因为我们这支队伍,从成立那天起,就刻在骨头里一个规矩。”
“绝不抛下任何一个同胞。”
“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秦山河缓缓转过身,指向身后的专机。
“我的女儿,我的女婿,我的兵,我的同胞,都在上面。”
“今天,这架飞机,一定会从这里飞走。”
“谁想拦……”
秦山河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那是一种尸山血海里才能淬炼出的,能让灵魂冻结的杀气。
“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说完,他再不看“棋手”一眼,转身大步登机。
“棋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座石雕。
他输了。
输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他永远无法理解的,用钢铁和鲜血浇筑起来的意志。
专机引擎轰鸣,昂首,刺入云霄。
机舱内,秦冷月将头,轻轻靠在陆云的肩上。
“回家了。”
“嗯,回家了。”
陆云笑了笑,看着窗外那片渐行渐远的土地。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特制通讯器,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是陈琳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