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河一旦进入了“作战状态”,其爆发出的能量是惊人的。
他直接把自己的“前线指挥部”搬到了刘振华的办公室,
把这位可怜的后勤大管家,变成了他的专属通讯兵和联络员。
一时间,红星厂这个小小的办公室,成了整个华夏北方权力网络的一个神经中枢。
“喂!是计委的老张吗?
我秦山河!别跟我扯什么流程,我告诉你,红星厂这个项目,是最高层亲自点头的!
……什么?没有文件?我就是文件!
图纸和预算后天就送到你桌上,三天之内你要是不给我批下来,
我就亲自到你办公室,跟你好好聊聊你儿子在部队表现的那些‘问题’!”
“财政部的老李吗!!
少跟我哭穷!空军的‘昆仑’项目,海军的092潜艇,哪个不是陆云这小子给救回来的?
给国家省了多少钱?
现在让你给英雄的‘安家费’上多划几个零,你还跟我讨价还价?
信不信我让陈启明和张海峰,一人写一份报告,就说他们的项目因为后勤保障不力,要无限期延后?”
“电网的!对!就是我!
你们那个德国专家组不是解决不了高压脉冲的谐波问题吗?
让他们滚蛋!我这里有神仙!但是神仙也要有好的工作环境!
明天你就派你最强的工程队过来,现场勘查!
方案,我们出!你们只管施工!一个月!我要看到一条全新的,能抗住核电磁脉冲的专线直接通到厂里!”
刘振华每天就坐在旁边,听着秦山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解决着那些在部委里需要扯皮几个月的难题,他浑身冷汗就没干过。
他感觉自己这几十年官场白混了,跟这位将军比起来,
自己那些所谓的“手腕”和“人脉”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而苏婉,则负责唱红脸,以及执行“作战纲要”的另一条核心指令——对陆云进行“科学调养”。
她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位据说给首长做过保健的御医,
每天雷打不动地给陆云进行“望闻问切”,然后开出一堆堆黑乎乎的汤药。
“小陆啊,来,把这碗‘九转还阳羹’喝了。
你这属于典型的‘心脾两虚,肝肾亏耗’,得好好补补。
这可是为了咱们未来的革命后代打基础啊。”
苏婉端着碗,笑眯眯地看着陆云,那慈爱的眼神让陆云根本无法拒绝。
陆云每天看着那些堪比生化武器的补药,感觉自己不是在养身体,而是在渡劫。
秦冷月则成了最严格的“监工”。
“妈,今天医生说了,要清淡,这汤太油了。”
“陆云,到点了,该午睡了,不许再看图纸了。”
“爸,你小声点打电话,别吵到他休息。”
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陆云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份霸道的温柔,让整个红星厂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高士伟和王敬业等人,更是乐得找不到北。
他们现在阔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政策有政策。
高士伟的采购清单,已经从德国西门子,升级到了美国军方实验室的不对外出口型号。
王敬业的宣传稿,已经写到了第三部曲:
《从“筑巢引凤”到“龙凤呈祥”——论新时代国防战略人才家庭建设的重要性与紧迫性》。
他甚至私下成立了一个“红星厂婚礼筹备委员会”,
天天拉着一帮老娘们儿研究,
怎么给厂长和顾问设计一场“革命的、浪漫的、有教育意义的”集体婚礼。
整个红星厂,就像一个被拧上了最大发条的闹钟,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疯狂地转动着,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天,第一批海外设备终于运抵。(在陆云的这一世,此刻巴统组织已经解散)
八辆巨大的集装箱卡车,在全厂工人的夹道欢迎下缓缓驶入。
车头挂着“热烈欢迎德国友人莅临指导”的横幅,气氛搞得像是迎接外宾来访。
随着设备一起来的,还有两位德国工程师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名叫施密特,金发碧眼,鹰钩鼻,下巴刮得铁青,一身笔挺的西装,神情倨傲。
他就是德国维勒公司此次派来的高级技术顾问。
高士伟和何平作为接待方,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欢迎欢迎!施密特先生,一路辛苦了!”高士伟热情地伸出手。
施密特只是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尖,便立刻抽了回去,还很不明显地用手帕擦了擦。
他用挑剔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热火朝天的工地和破旧的厂房,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里,就是你们的工厂?”他用一种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道,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你们确定,我们维勒公司最顶级的精密车床,要安装在这样原始的环境里?”
高士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何平则依旧保持着微笑,用一口流利德语回道:
“施密特先生,正如您所见,我们正在进行全面的基础设施升级。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我们的效率,或许会超出您的想象。
我们为两位准备了最好的招待所,请先休息一下。”
施密特挥了挥手:“休息就不必了,我需要立刻检查设备和安装环境。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喝茶和客套上。请带我们去车间。”
他的态度,让在场所有红星厂的人都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就在这时,秦山河沉着脸,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
他刚和总装备部拍完桌子,心情正不好,正好看见这个洋鬼子在这里颐指气使。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影响我们同志搞建设!”
秦山河的声音不大,但那股久经沙场的威压,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何平连忙上前解释:
“秦政委,这位是德国维勒公司的技术顾问施密特先生,来指导我们安装新设备的。”
秦山河上下打量了一下施密特,冷哼了一声。
“技术顾问?我看是来当监工的吧?
花了钱买来的东西,怎么用还要听他的?”
他转头对刘振华吼道,
“去,把咱们的孙建师傅叫来!还有钱理行教授!让他们带人卸车!
一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机器摆到车间里!出了问题我负责!”
这番话,何平没翻译,但施密特从秦山河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和手势里,也猜出了大概。
他脸色一沉,对何平严正抗议:
“这位先生是谁?他这是在违反操作规程!
这些设备内部有精密的浮动减震装置,必须由我们的专业人员使用专用工具进行拆卸和安装!
任何不规范的操作,都可能对机床的精度造成永久性的损害!
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我们公司概不负责!并且你们将失去后续所有的保修服务!”
何平将这番话转述给了秦山河。
秦山河一听就火了:“嘿!我这暴脾气!他还威胁上我了?什么狗屁保修!
告诉他,机器我们自己装!装坏了,我们自己修!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要是看我们装不明白,想留下来学习学习,我们管饭!”
这话太糙,何平实在没法原词原意地翻译,只能委婉地表达:
“施密特先生,秦政委的意思是,我们非常相信我们自己工程师的技术能力,
也希望能有一次宝贵的独立安装经验。
当然,如果您愿意在旁指导,我们将不胜感激。”
施密特气得脸色发白,他觉得自己的专业和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好!非常好!”他怒极反笑,对着何平说,
“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那就请便吧!
我就在这里看着,看着你们是如何毁掉一台价值五十万马克的精密仪器的!
把摄像机拿出来,我们要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作为呈堂证供!”
一场原本应该是技术交流的欢迎仪式,瞬间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对峙。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云,
此刻正在自己的“疗养室”里被苏婉按着,
喝下了今天第三碗“十全大补汤”。
他打了个充满药味的饱嗝,感觉自己快要被“灌溉”成一株人形何首乌了。
“阿嚏!”远在车间门口的施密特,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他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维勒精密机床”,
其全套设计图纸和工艺手册,正静静地躺在那个他看不起的年轻人脑子里,
而且还是经过“神级系统”优化过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