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往来不清
午后时分，摄政王府书房内。
澹台湛早已在座。窗外日色，微斜，光影打在他眉角，冷峻如雕。
影四立于一侧，玄衣在外通传开口道：“王爷，永平公主已至。”
澹台湛抬眼，神情不动开口道：“请。”
片刻后，凤栖鸾步入书房。她一袭淡青宫装，发髻上只插一枝银簪，举止从容。
她行礼，语气温和道：“王爷召我，不知所为何事。”
澹台湛未言，只伸手指了指一侧的座。
“坐。”
凤栖鸾依言落座，目光掠过案上堆叠的几卷折册，神色不显。
澹台湛淡淡开口道：“本王近得消息，楼兰旧使遗留账目未齐。圣上命我清查两国往来。永平公主既曾为楼兰之后，所知或有补益。”
凤栖鸾闻言，目光平静道：“王爷既问，臣女自当奉告。只是楼兰旧账，皆属外朝，不涉金**政。何故忽提？”
澹台湛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声音极淡开口道：“边境不宁，近有流言，说楼兰旧部暗与金人往来。若真如此，便需早断根。”
凤栖鸾神色未变，只是指尖轻轻摩着衣角。
她语气平稳道：“楼兰早降，旧臣散去。能来金国的，皆是投命之人。至于传言无凭无据。”
澹台湛目光沉了几分，继续道：“传言未必空穴来风。本王查的乾商行近来频入京中，与楼兰旧商有往。此人昨夜还出入摄政王府偏院。”
凤栖鸾抬眼，语气依旧平静说道：“王爷的意思，是要问我吗？”
澹台湛微微靠后，神情如常说道：“本王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凤栖鸾笑了笑，那笑极浅，淡的几乎看不见开口道：“乾商行？那是楼兰旧太后心腹之人。若王爷问我，我只能说他们来不会为善。”
澹台湛眸色，微沉开口道：“你知道此人？”
凤栖鸾点头，语气极稳说道：“昔年在楼兰宫中，他常出入内廷。行事不由我管，但我见过他几次。若他重来，定是受命而来。”
澹台湛低声问道：“受谁之命？”
凤栖鸾目光极淡，声音轻轻开口道：“自然是楼兰太后。”
澹台湛神色不动，只是指尖轻敲桌面两下。
“太后与沈家有旧？”
凤栖鸾微微一怔，随即道：“旧无往来。但太后怨我。她若要除我，随便借谁的手，都好的很。”
书房一瞬寂静。
澹台湛静静看着她，眸色深沉。她神情从容，语气不急，眼底无惧无慌。
也不在多说，只是默默离开。
却不想没等多久，外头脚步急促，阿双推门而入，神色惶然低声道：“王妃，影四的人又在附近转了两遭，今夜比前几次更近。”
沈月凝抬眼，手中茶盏停在半空，神情未动，只淡淡问道：“在哪个角门？”
阿双立刻回道：“偏西那边，小榆树后。奴婢亲眼瞧见，是王府的暗卫。”
沈月凝指尖微微一紧，杯沿发出极轻的一声脆响。片刻后，她松开手，语气平静的几乎无波道：“澹台湛果然起疑了。”
阿双屏息，不敢言。
沈月凝缓缓起身，走向窗前。夜风吹动帷幔，她的身影半隐在灯影中，眉眼间的妩媚早褪，只余一丝寒意。
只见她低声道：“他向来心思细，上次那漆盒他定已察觉有异，如今又查到乾商行，怕是线已摸到沈家头上。”
闻言阿双心头一慌，急声问道：“那王妃，我们该如何？”
却不料沈月凝垂眸，沉吟片刻开口道：“如何？自然是先动手的人才活的久。”
说完她便转过身，缓缓吩咐道：“备笔墨，我要给父亲写一封信。”
而阿双不敢耽搁立刻取来文具，沈月凝落座提笔时手极稳神情也淡。
她在纸上缓缓写下几行字言及摄政王府近起疑，金殿风向将变并提到永平公主与楼兰旧部暗来往。
一直到她写到最后一行，笔锋稍稍一顿眼底掠过一丝狠意：“若要自保，唯有让她先入局。”
她吹干墨迹，将信卷起用蜡封好递给阿双：“今夜子时，送到沈家西角门交给梁侍郎，让他亲手转呈。”
见状阿双迟疑道：“王妃，要不要等明日再送？夜里人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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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
“越晚越好，天亮前事若传到父亲耳中的话，明日早朝便能行动。”
阿双这才应下转身离去，而沈月凝独留在殿中，凝视案上那盏快要熄灭的烛火。
“凤栖鸾，你若真以为凭几句柔言就能让阿湛信你那也太天真了。”
说完她抬手轻轻拨灭烛火，殿中顿时暗了半寸。
翌日拂晓沈家书房，沈仲远披着狐裘立在窗前，梁侍郎快步入内低声道：“老爷，王妃的信到了。”
沈仲远回身接过，拆开一看，眉目渐沉。看完后，他轻叹一声，神色却不见慌乱，只缓缓道：“她倒是还算稳的住。”
梁侍郎小声问道：“老爷，摄政王府的人当真查到这边来了？”
沈仲远冷笑一声道：“澹台湛何时不是多疑之人？他若不查，倒出奇了。”
他顿了顿，指尖轻敲书案开口道：“不过，他既已查到沈家，便不能再让风向落在我头上。”
梁侍郎立刻领会开口道：“老爷的意思是，要转移？”
沈仲远语气冷静道：“没错。如今宫中风声正紧，永平公主那边正好是弱口。她出身楼兰，又有太后旧人盯着，随便动一点，便可成事。”
梁侍郎低声问道：“那老爷准备何时动？”
沈仲远抬手，慢慢理了理袖口的褶，神色不动开口道：“今日便好。御史台的人不是吃白饭的。”
梁侍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您是要让御史上疏？”
沈仲远眼神冷冽道：“沈安生这些年得我提拔如今该出一份力，他素以清廉方直著称，一旦他**永平公主与楼兰旧部暗通朝野皆会信七分，摄政王若护她便是公私不分，若不护她自己就要被削。”
听见这话梁侍郎微微一喜开口道：“此策妙极，只是若摄政王察觉有人操纵？”
却不料沈仲远淡淡一笑道：“他能察觉又如何？他若真动查便得先查我，可我手里有多少人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深了几分继续低声道：“命人今夜散出风声，说御史台将弹章初拟，再叫几家报坊的人多写几句楼兰旧事暗指永平往来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