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一半真话
说完之后，她重新坐下，拿起案边那盏冷茶慢慢抿了一口，茶早已凉透苦意入喉。
夜色已深，未央宫的烛火一点点燃起，最近凤栖鸾近日命人清查宫中账目，所有进出银两的名册皆要过目一遍。
这时春桃低声禀报：“公主，那名叫**的宦官确实与摄政王府走的近，奴婢查到他三月前忽然添了几处田产钱银来路不明。”
闻言凤栖鸾轻轻放下茶盏，声音平淡：“几处田产？”
而春桃连忙答道：“是，在金水巷一带都是上好的宅地，听闻过户时有沈家的管事作保。”
听到这凤栖鸾眉心微蹙，指尖轻敲案面：“沈家管事？”
思索了好一会，她才语气低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意：“沈府的银子，怎会流到宫里一个太监手中。”
却见春桃压低声音：“奴婢猜这**多半是替人做事。”
凤栖鸾抬眼，语气愈发平静：“替谁，不必猜。”
说完她顿了顿，神色稍冷：“摄政王府的事，只有一个人能指使。”
春桃立刻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却见到凤栖鸾起身走到窗前，夜风从帘缝间掠入带着丝丝凉意。
而她望着远处灯火，声音极轻道：“沈月凝这手打的不差，只可惜她以为银子能藏的住。”
一旁的春桃迟疑着问：“公主是怀疑，这笔银子就是那次构陷您的？”
这时凤栖鸾缓缓转身，眸色沉静：“是，那回药案若非**手里有假账，怎能轻易引到我头上？”
听见这话春桃心头一惊，忙低声道：“那宦官如今还在宫中，是否要拿下？”
而凤栖鸾摇头，语气淡淡：“不急，我已命赤霁暗中盯着他，他若真藏有账册，必会有人前去销毁，届时再捉个正着。”
闻言春桃点头称是，却仍不安：“可若王妃察觉……”
凤栖鸾唇角微勾，笑意凉薄：“她若察觉只会更心慌，心慌之人最易露破绽。”
见她一幅坦然自若的模样，春桃这才退下，殿内重归寂静。
而凤栖鸾转身坐回案前，抬手取起一封密函，那是赤霁前日送来的回报。
上头的字极小却写的分明：“**三次入摄政王府皆于夜间，每次皆有沈管家随行银票由户部转账铺兑出，银主不明。”
凤栖鸾指尖微微一紧，她望着那几行字，心底的猜测逐渐凝成形，她低声呢喃：“户部沈仲远，果真父女一心。”
而与此同时，摄政王府的偏殿内。
此时的澹台湛站在窗前，月光从窗棂落下映的他侧脸冷峻。
玄衣站在他身后，低声禀告：“王爷，您要查的那位旧太医名唤杜清，如今告老在南郡别院，已有三年未入宫。”
随后澹台湛轻轻一挑眉，语气淡淡：“他当年为谁**，你可还记的？”
而玄衣立刻答：“是王妃。”
却见澹台湛神色未动，只是目光更沉，开口道：“那就请他一趟。”
听见这恶化玄衣微愣：“王爷要亲问？”
随即澹台湛低声道：“是，此事旁人不宜知。”
眨眼翌夜，南郡别院，院中竹影摇曳虫声阵阵。
杜清太医年近七旬，鬓发斑白正坐在廊下焚香，突然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他微微抬头，却见门外侍从行礼：“杜太医，王爷到了。”
闻言老太医一怔，连忙起身。
随后澹台湛踏入院中，仍是那身墨色常服神情冷峻，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势。
见状杜清忙行大礼：“老臣叩见王爷。”
而澹台湛摆手示意免礼，语气平静：“杜太医别多礼，本王今日来只问一事。”
却见杜清任然低头恭声道：“王爷请问。”
澹台湛也不在多说，只是目光沉沉缓缓道：“当年沈月凝入宫后，曾言本王心中另有所爱，你当时随诊她病曾与她有言谈，她口中那所谓意中人你可知端倪？”
而杜清一听此话，神情微变，他迟疑片刻方低声道：“启禀王爷，老臣当年确曾听王妃提起，只是那时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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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羸弱话语断断续续。”
闻言澹台湛微微眯眼：“她说了什么？”
一旁的杜清沉思着回忆，语气缓慢：“王妃说王爷心中早有人，那位姑娘与她同宫却早有婚约在身，臣原以为不过闺怨之语，未敢深问。”
听闻此言澹台湛眉心一点点拧紧：“同宫有婚约？”
杜清小心打量了澹台湛一眼，赶忙颤声应道：“是，她还说，王爷亲口与她言明，心中并非她。”
澹台湛冷笑一声，声音几乎在夜色中碎裂：“本王何曾说过此话？”
说完这话他眼底的冷意一点点蔓延，连空气都似被寒气凝住。
而杜清连忙俯首：“王爷息怒！老臣也觉此言不妥，只是王妃当时言之凿凿，还说那女子早被圣上赐婚是无望之事……”
听到这澹台湛神情彻底沉下，在那一瞬间想起了许多旧事。
还记得那时沈月凝送药入府，而凤栖鸾正自书案前起身，她当时笑意极淡对着沈月凝说：“妹妹多心了，我不过是王爷的旧友。”
而沈月凝垂眸，语气温柔：“可王爷说，他有意中人。”
那一幕竟在此刻重新浮现，澹台湛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极低继续道：“她竟编的这般细。”
说完便转身望向远处灯火，目光深邃如渊开口道：“那时鸾儿被赐婚楼兰，而我尚未得势，她故意挑拨恰好成全了旁人之谋。”
听见这话杜清连忙叩首：“王爷，老臣当年不明内情未敢启奏。”
澹台湛立在廊，衣袂微动，他神情冷峻眼底却透着一丝深不可察的痛意：“原来如此，原来那年，我误会她太深。”
夜色无言，他抬头望向天边那一弯残月，眉心的冷意渐渐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轻的叹息：“鸾儿，若我早知那言出自沈月凝之口，我断不会让你独去异国。”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想通了什么，澹台湛眉目间一派肃然。
杜清抿了抿唇终是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意：“王爷，老臣方才所言，还有一些不重要的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