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成全她
“还有，这是教坊司送来的节目单。臣妾看着，都挺好的。只是……这其中有一支出自楼兰的《霓裳羽衣舞》，虽说舞姿曼妙，意境清幽，可到底……是**之舞，放在这上元佳节的喜庆日子里，未免有些……不太吉利。”
“依臣妾看，不如换上一支咱们金国新排的《踏歌行》？听说这支舞的最后，还有一个众仙献彩的环节，舞姬们会走下，台来，向在座的王公贵胄们，献上五彩的丝带，一同祈福。既热闹，又应景，娘娘您觉的呢？”
王皇后对这些歌舞之事，本就一窍不通，听沈月凝说的头头是道，也觉的十分有理，便也欣然同意了。
“王妃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王皇后看着手中那份被沈月凝重新修订过的节目单，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热闹又吉利，陛下看了，定然也会喜欢的。”
“能为娘娘和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分。”沈月凝谦恭的笑了笑，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状似无意的开口说道。
“对了娘娘，臣妾记的往年宫中举办上元夜宴，似乎都有一个旧例。”
“哦？什么旧例？”王皇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就是……为了助兴，会让在座的各位王公大臣家中的夫人们和小姐们，也各自准备一个小才艺，在宴会上展示一番。”沈月凝笑着解释道，“一来，是为了给宴会增添些乐趣；二来，也是让大家看看，咱们金国的贵女们，个个都是才貌双全，不输男儿郎。”
她顿了顿，又意有所指的补充了一句。
“臣妾记的，当年……永平公主殿下她待字闺中时，就曾在上元夜宴上，以一曲《破阵乐》，艳惊四座呢。那英姿飒爽的模样，至今还让许多老臣们，津津乐道。”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怀念旧事，实则，却是将矛头，再一次不动声色的引向了凤栖鸾。
王皇后听了，果然有些犹豫。
她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是……
“这个旧例，倒是不错。”
她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这都多少年没办过了，如今突然要恢复，会不会……太仓促了些？况且，各家的夫人们和小姐们，也未必都愿意在人前献艺啊。”
“娘娘多虑了。”
沈月凝立刻笑着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强制性的要求，不过是图个乐子罢了。咱们可以提前放出风声去，就说是娘娘您为了让今年的夜宴更加热闹，特意恢复的旧例。愿意献艺的，咱们自然欢迎；不愿意的，也不强求。”
“至于仓促……”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臣妾倒觉的这时间刚刚好。离上元夜宴还有十来天，足够各家准备了。况且，臣妾听说，太尉家的安阳郡主，前些日子刚得了一把绝世名琴，正愁没地方展示呢。还有吏部尚书家的小姐，那一手丹青，可是连宫里的画师都自愧不如的。”
“咱们这么做，也算是给了这些才貌双全的贵女们，一个在陛下和王爷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想必，她们心中，也是乐意的。”
她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抬高了皇后，又给了各家贵女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王皇后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听她这么一说，也觉的十分有理。
再加上，她心中也存着几分想要拉拢澹台湛的心思。既然这位摄政王妃有心要办，她卖她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既如此，那便依王妃的意思办吧。”
王皇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此事……还需得先知会陛下一声。”
“这是自然。”沈月凝笑着应下，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她知道，只要皇后点了头，皇帝那边，便绝不会有任何异议。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凤栖鸾！
你不是喜欢清高吗？不是喜欢置身事外吗？
我倒要看看，这一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这个前朝的**皇后，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风光无限！
你若献艺，我便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当众出丑，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你若不献艺，那我便可名正言顺的给你扣上一顶“不敬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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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宫规”的大帽子！
总之，无论你怎么选，都是输！
很快，上元夜宴恢复旧例，命妇贵女需献才艺的消息，便在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里，传开了。
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那些平日里本就喜欢出风头的贵女们，自然是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将这看作是一次在心仪的郎君和权贵们面前，展示自己的绝佳机会。
而那些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喜抛头露面的夫人们，则大多是唉声叹气，觉的这是多此一举。
但无论心中如何想，既然是皇后亲自下的令，又有摄政王妃在背后推动，自然没有人敢公然反对。
各家各府，都开始为了这所谓的才艺展示，忙碌了起来。
而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未央殿。
“娘娘！您听说了吗？”
春桃一从外面回来，便一脸担忧的将此事告诉了凤栖鸾。
“那个沈王妃，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竟然撺掇着皇后娘娘，恢复了什么献艺的旧例！还指名道姓的提起了您当年弹奏《破阵乐》的事！依奴婢看，她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想要逼您在宴会上出丑呢！”
凤栖鸾正在窗边看书，听到这话，那翻动书页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她又若无其事的将那一页翻了过去，声音，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由她去吧。”
“娘娘！”春桃急的跺了跺脚，“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这明摆着就是个坑啊！您要是去了，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刁难您！您要是不去，她又会说您不敬皇后，不把宫规放在眼里！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凤栖鸾缓缓的合上了手中的书卷，抬起头，看着窗外那几枝在寒风中傲然独立的红梅。
她的眼中，没有半分春桃想象中的惊慌与无措，反而是一片沉静冰冷的了然。
“她想看的，无非就是我的笑话罢了。”
她轻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