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工业的秘密实验室里。
尼娜静静地躺在多功能神经耦合舱内。
数十根精密的生物电极贴在她的太阳穴与脊柱之上。
细如发丝的神经突触探针。
正通过无创方式，与她的大脑皮层进行着数据交换。
数条包裹着绝缘层的粒子流循环导管，连接着她的战具核心与一台庞大的中央服务器。
卢强正亲自负责这次调试。
“开始第一阶段，基准压力测试。”
他对着麦克风下达了指令。
屏幕上，代表尼娜脑电波图谱的曲线开始平缓地波动。
但神经元的响应延迟，却远高于预期值。
她的回应，有些迟缓。
“加大功率，启动第二阶段，情感共鸣模块。”
卢强皱了皱眉，下达了第二个指令。
他调高了模块的功率，将一段经过编码，充满了负面情绪的诱导信号源。
注入了尼娜的杏仁核区域。
那是她被父亲殴打的记忆。
是她目睹母亲被杀害时，那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然而，预想中的精神崩溃并没有出现。
虽然有些残忍。
但尼娜的芬里尔很特别。
要想驾驭芬里尔，必须要用这种受迫性刺激试验。
让尼娜对刺激的阈值不断提升。
屏幕上，代表着第三代粒子适配度的数值，非但没有因为精神冲击而下降。
反而开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稳步提升。
刺激性试验非常成功。
可以说是成功到了一种让卢强都感觉可怕的程度。
尼娜对刺激的反馈完全超乎常人，她是真正的在以恐惧为食。
就在这时，卢强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异常信号。
粒子流频谱分析仪上。
一抹远超设定阈值的幽蓝色光带出现了。
但它存在的时间太短了。
短到连自动记录的频谱图都没有捕捉下来。
卢强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暂停了主程序的自动运行，手动回溯刚才那一段仅有几个纳秒的瞬时数据流。
他发现，刚才那段诡异的放射，是在计划之外主动接触了尼娜的额叶皮层。
而且，就在那短得不可思议的时间里。
它已经向尼娜的神经网络，传导了数以万计的高密度信息包。
“豚跳脉冲……”
卢强喃喃自语。
这种如同海豚跳跃般的不稳定波动。
在第三代粒子的底层协议中，属于“自适应学习”的正常现象。
但是，卢强总觉得不对劲。
这一次的“学习”，太过主动，也太过……精准了。
很快，尼娜的反应将他的注意力彻底拉了回来。
她的粒子适配度，正在以一种非正常的指数级，疯狂攀升。
但与此同时，另一股更加强大的抑制力场，也在同步增强。
死死地将这个数值，压在一个看似安全的范围内。
不对
卢强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终于看懂了那两股相互制衡的数据流代表着什么。
那不是压制！
是吞噬！
尼娜正在吞噬这种超频带来的增益。
她在将粒子流的异常波动，直接转化为自身的生物电信号，并据为己有！
【滴——滴——滴——】
【警告！警告！生物电信号过载！核心温度临界！】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实验室！
“停止调试！”
卢强对着通讯器，发出了怒吼。
“切断主能源供给！立刻切换到手动物理隔离模式！快！”
随着数名研究员的手动操作。
连接着尼娜的导管，被强制切断。
耦合舱内的尼娜，身体猛地一颤。
那双因为过度兴奋而闪烁着疯狂的眼眸。
这才缓缓恢复了属于一个十五岁少女应有的清澈与迷茫。
她总算从那种亢奋的追猎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医疗组立刻冲了进来。
各种便携式仪器迅速连接到了尼娜的身上。
“生命体征平稳，但皮质醇指数超标300%！”
“神经递质水平紊乱，多巴胺与肾上腺素分泌异常！”
卢强挥手让他们暂时安静。
他亲自俯下身，开始对尼娜进行快速认知干预。
“尼娜，看着我。”
“现在，听我的口令。”
“红色。”
“……红。”
尼娜的回应有些迟钝。
“天空。”
“……蓝。”
“一加一等于几？”
“……二。”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尼娜……”
“你现在在哪里？”
“……实验室。”
“看我手指，这是几。”
“三”
随着这一连串快速而又基础的问答。
尼娜那涣散的瞳孔，才渐渐重新聚焦。
卢强犹豫了半晌。
最终，他朝旁边的记录员使了个眼色。
“关闭音频和脑波记录。”
在确认所有记录仪器都已关闭后，他才压低了声音。
用一种近乎耳语的方式，轻声问道。
“它……和你说了什么？”
尼娜的眼神，依旧有些朦胧。
“它……让我……猎杀……”
“猎杀谁？”
“红色，狐狸危险”
卢强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呢？你怎么回应的？”
“我喜欢猎杀……强大的东西。”
尼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冰冷弧度。
“它很强大，所以……我不猎杀狐狸，我选择猎杀它。”
卢强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立刻直起身，对医疗组命令道。
“带她去医疗舱进行深度镇静和观察！”
在尼娜被带走后，卢强一个人留了下来。
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段被他标记出的诡异数据流。
这时，他才发现，还有一个人留下了。
孟春秋。
现在孟春秋是以萤火战队实习研究员的身份，在卢强身边进行学习。
但这疯子的学习能力和自己的一些想法，完全超越了一般的研究员。
此刻。
他一边用手指神经质地卷着自己凌乱的头发。
一边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屏幕。
“小孟，你怎么看？”
“克莱因的‘游说’失败了。”
孟春秋咧嘴，露出了一个神经质的笑容。
“你看，它释放的那一段异常频率，在被尼娜反向吞噬的时候，差点连自己都没逃出去。”
他笑得更开心了。
“真有意思，它现在还像个羽翼未丰的小婴儿，没办法对一个意志强大的宿主，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但……如果让它不断成长呢？”
“你的意思是……克莱因粒子，真的在进行协议之外的自主学习？”
孟春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究竟是云上生命协议内的‘自适应学习’，还是底层逻辑之外的‘非法汲取’，谁知道呢？”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卢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如果克莱因粒子真的拥有绕过安全协议的手段，那这个项目必须立刻终止！”
“终止？”
孟春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不不……为什么要终止呢，卢主任？”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你不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吗？”
卢强知道孟春秋是个疯子，但他没想到孟春秋能疯到这个地步。
“就算它能绕开协议，那它也没有足够的‘食物’来完成这种级别的成长。”
卢强分析道。
但他自己也清楚，当他说出“食物”这个词的时候。
他已经脱离了现有科学的范畴。
进入了一种近乎伪科学的疯狂假设领域。
“您在说什么啊，卢主任。”
孟春秋伸出两根手指，在终端的控制面板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切换。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数字，浮现了出来。
那是“伊甸平层”的全球实时在线人数——287亿。
孟春秋转过头，对着卢强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食物……”
“不是到处都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