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结束了。
但林笙并没有回到会议室。
林芸收拾着桌上的资料，眼神却不时地瞟向门口。
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担忧。
她摇着轮椅对大家说道。
“我……我出去找找林笙哥。”
“我去吧。”
楚莹拦住了她，脸上带着一抹安抚的笑容。
“你们先聊，我去找他。”
说完，她便离开了会议室。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一盏盏亮起。
楚莹先是在俱乐部里找了一圈，又去看了林笙的房间，但都没有找到他的人影。
最后，她推开了通往楼顶天台的那扇沉重的铁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一股寒风迎面扑来。
林笙正趴在天台的栏杆前，指间夹着一根烟。
白色的烟雾被风一吹就散。
他眺望着远方，天空的轮廓在冬日的空气中有些灰蒙蒙的。
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落寞之中。
仿佛被这冬日的暖阳孤立了起来。
楚莹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小声地喊道。
“林笙，复盘结束了。”
林笙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楚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没有精神的林笙。
他就像一只在烈日下收敛了翅膀的雄鹰。
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锐气和锋芒，只剩下满身的疲惫。
她忍不住走上前，轻声问道。
“你怎么了？”
林笙转过身，将烟头在栏杆上按灭。
然后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咱们战队的担保人换了。换成了你们大学的另一位老师。”
楚莹有些诧异。
“那……岑雪姐呢？”
“她下周就要去瑞士了。”
林笙的语气很平淡。
“她会在瑞士复出，成为那边一支战队的正式成员。”
楚莹走到林笙身边，和他并肩靠在栏杆上。
她能感觉到，身旁的这个男人，正被一种无声的悲伤所包裹着。
“林笙，你很难过吗？”
“你的洞察力，还是那么强。”
林笙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
“哼哼，那是。”
楚莹微微挺起胸脯，脸上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
但很快，她的神情又变得认真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每天都来缠着你，想让你和我比一场吗？”
“因为你脸皮厚。”
“不是！不是！”
楚莹不满地反驳道，声音也大了一些。
“是因为我第一次来找你的时候，就看出了你其实并不想放弃全战！”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林笙。
“如果我的纠缠，真的会让你感觉厌烦。”
“或者，我看不出你有任何想回归赛场的想法，我是不会再死缠烂打的。”
“但每一次，我来找你的时候，我在你眼中看到的，都是痛苦和挣扎。”
“你嘴上说着放弃，但你的内心从来没有离开过赛场。”
“你有点过度解读了，大小姐。”
林笙避开了她那过于清澈的视线，重新望向远方的天空。
“哼，随你怎么说。”
楚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她伸出手，轻轻地拽住了林笙的衣角。
那动作像个怕被丢下的小孩子。
“反正……”
她的心跳有些快，声音也小了下去。
“你……不会把我们丢下，对吧？”
林笙沉默了片刻。
午后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乱了楚莹的心。
突然，他笑了。
他用一种煞有介事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唉，怎么办才好呢？我复出的话，是去哪支战队呢？”
“回离火好呢，还是去烽烟呢？薪水待遇都得好好谈谈才行啊……”
“林笙……！”
楚莹的心，猛地一沉，她拽着他衣角的手也收紧了。
“你、你真的要丢下我们？”
林笙看着她那副眼眶泛红，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出手，像往常一样，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把她整齐的发型弄得一团糟。
“你不是会察言观色吗？”
他低下头，凑近她。
“你猜猜啊。”
“哼，如果你去其他队伍，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楚莹鼓起了脸颊。
“哦？”
林笙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楚大小姐这是要威胁我啊？”
“不是！”
楚莹的脸颊涨得通红，她急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会用实力告诉你！萤火战队，才是最强的！”
“说的没错！！！！！”
就在这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
通往天台的那扇铁门，被砰地地一声推开。
苏依像一头冲锋的犀牛，第一个冲了出来。
她高举着拳头，满脸通红地吼道。
“萤火战队是无敌的！！！”
跟在她身后的霍祈，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抱怨道。
“哎呀都说了是偷听，你干嘛突然发神经吼这一嗓子啊把大小姐和教练增加好感度的机会都给破坏了！”
“抱歉！教练！！”
苏依完全没理会霍祈的抱怨，她激动地看着林笙。
眼睛里仿佛有火在烧。
“我没忍住！楚莹说的话太热血了！！我燃起来了！”
“额。”
楚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她看着门口，像叠罗汉一样，挤作一团的萤火战队全员。
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你们……在干嘛”
“哎呀就是感觉这种时候，你和教练之间，一定会说点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所以诶嘿~”
霍祈吐了吐舌头，企图用卖萌来蒙混过关。
“哥，哥哥！”
林芸从霍祈身后探出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林笙小声地提醒道。
“不可以乱搞队内男女关系的而且，你不是已经和霍祈姐暧昧了吗？”
“啊？啊！？等等！小芸妹妹！不要在这种时候把我扯进去啊！我就是个配角啊！”
霍祈瞬间慌了神。
“教练！！我燃起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下一场比赛！！”
苏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热血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气氛的变化。
“其，其其其，其实，我我，我我，我我我”
吴宇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了半天，最终还是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没说出来。
而尼娜，则是一脸懵懂地看着这群吵吵闹闹的哥哥姐姐。
眼眸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
林笙看着眼前这群人。
吵闹的、八卦的、热血的、正直的、结巴的、懵懂的……
他们像一群还未长大的雏鸟。
叽叽喳喳，充满了生命力。
将他心中那片因岑雪离开而产生的阴霾。
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里。
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转过身，抬起头。
望向那片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的天空。
仿佛能看到，另一片天空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岑雪姐
咱们就在各自的天空下努力吧。
未来某一天。
我们必然还会在这片战场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