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这短暂的犹豫。
岑雪就已经知道了林笙的答案。
“是我强人所难了。”
岑雪笑了笑，将手中的烟蒂捻灭在旁边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语气恢复了轻松。
“你毕竟一年后就要复出。”
“或许以后尼娜也会成为你的对手。”
“我不该这么自私，让你毫无保留地去培养一个未来的劲敌。”
“姐。”
林笙也熄灭了烟头。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岑雪的眼睛说道。
“我的确要拒绝你。但不是因为我有所保留。”
“我现在是萤火战队的教练。”
“这些孩子，她们每一个都选择相信我，把自己的未来交到了我的手上。”
“所以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我会将自己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每一个人。”
“是吗？”
岑雪挑了挑眉。
“但我想告诉你，林笙。即便你是一名顶尖的选手，但你在教练这个岗位上不一定能如鱼得水。”
“即便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教练，也一定会因材施教，把有限的教育资源，更多地倾斜给那些更有希望、更有天赋的孩子。”
“这才是最正确、最高效的方式。”
“在我眼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希望。”
林笙的语气坚定不移。
“楚莹是个天才，或许在纯粹的天赋上不及尼娜，但她身上有尼娜所没有的东西。”
“那种与生俱来对战斗的痴迷和对胜利的渴望，还有那洞察一切弱点的可怕观察力，她的打法，一样能给‘全战’领域带来一场新的风暴。”
“苏依，她是‘龙枪’苏泽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
“而且她的打法，甚至比当年的苏泽更加刚猛、更加一往无前。”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的成长，看到她的龙枪一次又一次插在世界赛的战场之上。”
“吴宇的临场判断力，绝对有职业级水准。”
“他现在所缺乏的只是作为一名团队指挥的经验和自信。”
“我有信心，在一年之内让他成长为比凌风的周毅更强的团队大脑。”
“那霍祈呢？”
岑雪笑了笑，双手环抱在胸前。
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听到自己这个弟弟的这一番慷慨陈词。
她不但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语气变得越来越轻快。
眼中也充满了欣慰。
“姐。”
林笙也笑了起来，他回看向岑雪。
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一丝狡黠。
“她可能会成为‘魔术师’之后，另一个招人厌恶的诡计型选手。”
岑雪终于忍不住，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笑声在整个会议室外的走廊里回荡。
“那这样一来，全战领域公认的三大祸害，很快就要再增加一害了。”
笑过之后。
岑雪抬起手，带着一丝宠溺和感慨。
用力地揉了揉林笙的脑袋。
“真好啊，小鬼，真好……”
她轻声说道。
“彻底长大了啊。”
她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
“以前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老娘身后……现在，已经敢当面忤逆我了。”
“姐，我不是早就踩过你的头夺冠了吗？”
林笙咧嘴一笑，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臭小子！”
岑雪笑骂了一句。
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直接把林笙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鸟窝。
最后她才满意地收回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刚才还在担心。”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如果你真的答应了我，我可能会有些失望。”
“姐。”
林笙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怎么反倒会对我失望？”
“总之，听到你刚才的话，我明白了。”
岑雪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她凝视着林笙。
“林笙，你依然……深爱着这片战场。”
“姐，您带我走进这片战场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爱上了它，还有……您的背影。”
“林笙……”
岑雪的心猛地一颤，没有再开玩笑。
她当然知道。
林笙曾经对她的那种感情。
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后辈对前辈的憧憬。
他一直看着自己。
从一开始，那个跟在自己身后。
眼中闪烁着崇拜光芒的少年，他看着自己的背影。
再到后来，他们站在了同一片战场上，作为对手，互相厮杀。
他甚至在战斗中，脸上那种凶狠至极，对胜利极度渴望的表情。
也和自己如出一辙。
到最后……他越过了自己，飞向了那片更高、更广阔的天空。
或许
或许他再次夺冠之后。
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岑雪。
而自己可能也会认真的去对待他的这份心意。
“岑雪姐，我”
可他却从云端，狠狠地坠落……
速度快到连自己都没来得及抓住他。
“好了，林笙。”
太迟了，林笙
岑雪看着林笙的眼睛。
那眼神里似乎依然包含着一丝过去感情的残留。
但我们都错过了
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林笙的肩膀。
那动作里充满了怜爱与欣慰。
“林笙……”
她的声音无比温柔。
“欢迎回来。”
而后她张开双臂。
将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弟弟，轻轻地拥入怀中。
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那被自己揉乱的头发。
这便是我现在唯一能回应你的方式了。
良久。
岑雪缓缓地放开了林笙。
林笙似乎也从那个温柔的拥抱中。
明白了岑雪未曾说出口的回应。
他微微点了点头。
眼神中没有失落，只有释然。
岑雪伸了个懒腰。
仿佛刚才那温情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又恢复了那种慵懒随意的感觉。
“好了，我今天来这儿，除了和你说一下陆鲨战队那档子破事之外，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下周我要离开华夏了。”
“什么……？”
林笙当场愣住了。
“您不是……才刚回来吗？”
“是啊，刚回来。”
岑雪耸了耸肩，语气很随意。
“但我已经决定，和你一起复出了。”
“我准备复出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渠道走漏了风声。”
“edeei战队对我发出了正式的邀请。”
“我打算……接受。”
edeei……
在国内的“全战”圈子里。
大家更喜欢称呼它为“也得怀”或者“雪绒花”战队。
这也是瑞士和奥地利的国花。
这支来自瑞士的战队。
已经在欧洲联赛制霸多年。
并且曾经夺得过两届世界赛的总冠军。
是一支不折不扣的老牌世界级强队。
而且最近已经有确切的消息传出。
明年“全战”联赛即将迎来重大改制。
国家队模式开始正式组建后。
实力强横的edeei战队，将会作为瑞士国家队的班底。
直接代表国家出征赛场。
也就是说……
岑雪姐如果接受了邀请。
作为瑞士国家队的一员出战……
那也就意味着……
她可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