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城这场十年难遇的暴雨持续下了7个小时,直到凌晨一点,雨势才逐渐减弱。
暴雨造成的积水导致市政交通基本瘫痪、多个区域断水断电,医疗系统濒临崩溃。
就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半夜,沈念真毫无征兆地发起高烧。
陆应识去处理了一个紧急工作,再回来时沈念真已经烧得浑身滚烫,就连意识都有些模糊。
他昏昏沉沉地陷进被子里,身体止不住地轻颤,紧闭着双眼用力呼吸的可怜样让陆应识看着难受。
“沈念真,起来吃药。”
陆应识喂他吃过药,又用温水将沈念真的额头、脖颈和四肢仔细擦拭几遍。
将所有的物理降温方法挨个尝试一遍后,沈念真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一点,呼吸也不再那么粗重,只剩脸颊和上眼睑染着一层薄薄的红,看起来有点像那天喝醉时的样子。
陆应识喂他喝了点水,他就很乖地躺在那里睡觉。
后半夜,趴在床边补觉的陆应识隐约听到几声微弱的抽泣。
一抬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沈念真正憋着嘴小声的哭,泪水源源不断地从他眼角滑落,流进锁骨的凹陷里积出一汪小湖。
他哭得太委屈,陆应识被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哭了?”
沈念真睁开眼,懵懵地和陆应识对视。
他的眼神没有焦点,陆应识也不确定他是否清醒,只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问:“知道我是谁吗?”
沈念真的目光跟着陆应识的手左右转动几下,感觉自己比刚才还要晕。
“你别晃我。”沈念真委屈巴巴地说:“我难受。”他哭得眼尾通红,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簇一簇,看上去特别惹人怜。
于是陆应识就真的不再动作,只轻声细语地问他:“哪里不舒服?”
沈念真摇摇头没说话,眼底却再度蒙上水意。
尽管他还是有些迷糊,甚至连床边坐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但陆应识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他产生一种自己被珍视的感觉。
那场暴雨带给他的不安与后怕终于找到出口,以至于他完全没意识到对着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撒娇是一件多么不正常的事,只拼命地想从对方身上获取安全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生病让他的承受能力直线下降,甚至比平时还要娇气许多。那些放在平时根本不算什么的小磕小碰在这个时候简直变成他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沈念真伸出手,想让陆应识看看他手心里砸车窗时被支撑杆勒出的红痕。
可陆应识好像会错了意,抓着他的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然后有节奏地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陆应识的怀抱很宽阔,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也很让人心安。
沈念真靠在他肩膀上,很快就又陷入沉睡,因为高烧而比平时嫣红许多的嘴唇微张着,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香气。
陆应识盯着沈念真的脸看了很久,想亲。
亲一下会被传染吗?会吧。
陆应识这样想着,一只手扣住沈念真的肩膀,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低头与他接吻。
天边泛起鱼白,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彻底消失。久违的安静中,陆应识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像是生怕沈念真被吵醒一样,陆应识扶着沈念真躺回床上,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心脏,然后弯腰,再次加深这个吻。
·
沈念真醒来的时候,体温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只是身体还很虚弱。
他艰难地地想要站起来,可脚刚挨地就眼前一晕重新坐回床上。
陆应识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推开门径直走到沈念真身旁,抬起手非常自然的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然后问:“还难受吗?”
沈念真仰头看着他,认真回答:“不难受了。”
陆应识“嗯”了一声,又依次去摸他的脸颊、耳朵和手心。
沈念真被他翻来覆去地摆弄,不仅没生出半点不快,相反还很配合。
陆应识对沈念真的身体像是比对自己的还要熟悉,很快就检查完毕。
沈念真完全没注意到这些怪异,只是盯着陆应识的黑眼圈问:“你昨晚为了照顾我一直没睡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
陆应识笑笑没说话。
沈念真感动得不行,短短几天陆应识已经帮过他太多次,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车里救出来......
“陆应识,谢谢你。”沈念真吸吸鼻子,真心实意地说:“昨天要不是你,我肯定就完蛋了。”
“光说谢谢就完了?”陆应识抬起头,语气有些轻佻:“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啊?”沈念真愣住,这么具体的问题他还没想好。
陆应识被他的表情逗乐,没忍住笑出来:“逗你玩呢,你先去洗漱,等一下该吃午饭了。”
沈念真答应完,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对了,你有看到我的手机吗?我想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家里人?”
或许是错觉,沈念真总觉得陆应识的语气和表情一下子变冷许多。
可眨眨眼,陆应识就再度恢复成他一贯讨人喜欢的模样,笑着说:“你的手机好像在玄关的桌子上。”
“但不知道是没电还是进水,总之,它关机了。”
·
纽约。
辛苦工作一整天的吴秘书非常不幸地在临睡前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裴总,您找我......”
吴秘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的工作狂老板无情地对他下达命令:“到我房间来。”
......
吴秘书不敢耽搁,挂断电话就直奔总统套房。
但不知为何,老板今天比平时都要狂躁,甚至连两分钟都等不了,在他等电梯的时间里再次打来电话催促。
穿过走廊一路狂奔至目的地,吴秘书惊奇地发现一向做事严谨的老板居然连自己房间的门都没关严。
他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但脸上表情依旧不变:“裴总,门没关我直接进来了。”
尽管吴秘书已经在来之前做足心理准备,但当他看清楚眼前这一地狼藉,还是被惊呆了——
几个小时前还仪表堂堂坐在贵宾席的老板此刻正颓废地瘫坐在沙发上,面前是喝掉大半瓶的酒,脚下是被他不小心踩碎的眼镜。
老板拿着手机,机械式地重复着拨出再挂断的动作,但无论他打多少次,电话那头传来的都只有一句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裴珉听到吴秘书进来,抬起头没什么表情的看他一眼,说:“申请修改航线,我要尽快去溪城。”
吴秘书沉默片刻,说:“裴总,作为您的秘书,我有义务提醒您,明天下午三点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上市会要参加,晚上还有一个交流会......”
“我知道。”裴珉不耐烦地打断吴秘书,失去眼镜的遮挡,他身上的压迫感重到吴秘书连抬头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上市会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回国。”
“抱歉裴总,我不知道。”吴秘书低着头解释:“溪城暴雨导致大量航班停运,这种情况下我们修改航线的申请大概率会被驳回。”
裴珉焦躁地撕咬着嘴唇上的干皮,无奈道:“那我先回S市总可以吧?”
吴秘书张了张嘴,哑然。
他给裴珉当了三年秘书,第一次知道原来裴珉也会有失去理智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的时候。
可新药品的上市会事关重大,如果搞砸,董事长不一定会把他的亲儿子怎么样,但他这个不称职的秘书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吴秘书正思考着如何让裴珉打消这个念头,就看到刚才被他扔在一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紧接着开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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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珉眼睛一亮,迅速接起来——
“喂,裴珉?”
沈念真折腾半个小时终于给手机充上电,他先给妈妈报了个平安,然后就立刻拨通了裴珉的电话,将近48个小时没有联系,裴珉应该已经急疯了。
他想过裴珉会担心会生气,可万万没有想到,电话接通裴珉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沈念真,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沈念真被裴珉话语中浓浓的质问打了个措手不及:“你说什么?”
“我问你这两天都和谁待在一起。”
裴珉觉得自己已经不正常了,从那天晚上的那通电话开始他就已经疯了。
今天一整天,他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可一闲下来,他的思维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散。
忍不住想接电话那个男人的身份。
忍不住想沈念真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忍不住想他们两个在一起会做什么。
两天时间里,沈念真没主动给他打一通电话,甚至自己连打给他的电话都一个没接。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裴珉冷笑一声,尾音控制不住地变了调:“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不接我电话。挂我电话很爽是吧?和别人在一起很开心吗?是不是开心到你都不想回来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沈念真的身体本来就还没完全恢复,被裴珉劈头这么盖脸吼一通搞得他心脏都有些难受,但还是忍不住逐条回击:“我什么时候挂你电话了?我也没和别人在一起,更没有说过不想回去。”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响起点烟的声音:“是吗?那为什么你的同事都回S市了,只有你没回来。”
“因为溪城昨天有暴雨,路上全是积水,我根本没法回去。”沈念真说着说着染上哭腔,他又想到昨天被困在车上时的无助,“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是怎么过的?”
听到沈念真的鼻音,裴珉心里像是被刺扎了一下,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溪城的暴雨是六点才开始的,沈念真,你把我当傻子吗?”
“我两点就出发了,六点还在溪城是因为......”沈念真眼前不断闪烁着小星星,他在裴珉的声声质问里艰难地喘息着,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全是血沫:“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酒店,必须要回去找。”
“你缺钱还是我缺钱?什么东西丢了不能重新买?”裴珉此刻压根听不进去他的话,一张嘴就跟个机关枪似的疯狂扫射:“你不觉得你自己说的话很可笑吗?”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反问句跟我说话?很讨厌!”沈念真再也忍不下去,他崩溃地大喊:“我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我只是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裴珉沉默两秒,说:“说不过我就开始撒娇转移话题了是吗?”
“......”
原来自己的爆发在他看来只是撒娇,沈念真又一次对裴珉感到绝望,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而裴珉还在不依不饶地刺激他:“你怎么不说话?发现自己撒的谎圆不回来了吗?”
“你说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那么远还要回去找。”
“是你送我的戒指!”沈念真终于还是哭了,眼泪从眼眶溢出来流了满脸,很快就全部变成斑驳的泪痕:“你满意了吗,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他把电话挂断,扶着墙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直到感觉脑袋发晕喘不上气,他才停止哭泣。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他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决定还是先出去吃饭。
沈念真擦干眼泪站起来,气呼呼地朝外走。
门打开,一道人影立在门后。
沈念真被吓得后退半步,慌乱地看着陆应识。
陆应识站在那里,表情很坦然,见他红着眼睛出来,陆应识低下头,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哭的这么惨,谁惹你不开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