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这儿?”
师萌等房间彻底安静,再睁眼时一侧过头,就见胡孟寻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捏着一罐可乐,闻言抬了抬眼皮。
“我咋敢走啊?”他晃了晃易拉罐,“就你这状态,我怕我一转身,你就把自己给整没了。”
师萌扯了扯嘴角,想笑。
“再说了,”胡孟寻仰头灌了一口可乐,喉结滚动,“你还是我的穿友呢。”
“穿友?”师萌微微皱眉。
“就是……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胡孟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然我得被电了。”
师萌没接话,目光又落回天花板上。这种毫无逻辑的废话,莫名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一点点。
“话说,”胡孟寻突然凑近,“你哪人啊?”
“湖北武汉。”师萌随口答道。
“嚯,那跟我有点距离啊,”胡孟寻掰着手指头算,“知道杭州最有名的是什么不?”
师萌摇了摇头,他只是不想说话。
“西湖醋鱼啊!”胡孟寻突然拍大腿,“下次带你去吃,保证酸得你…”他突然刹住,意识到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师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胡孟寻也不在意,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雷峰塔的传说,断桥的人流,龙井茶的清香,甚至模仿起老家邻居大婶的口音。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聒噪,却又奇异地填补了某种令人窒息的空白。
师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思绪时不时飘远。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连说话都提不起力气。可胡孟寻就像没看见似的,依旧喋喋不休,甚至故意讲些蹩脚的笑话,试图逗他笑。
如果没有这些声音,他大概会被寂静逼疯吧,陷入那种无法挣脱的悲伤里,一遍遍回想凃与知扔掉戒指的画面,回想奶奶倒下的瞬间,回想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喂,”胡孟寻突然用可乐罐冰了一下他的脸,“回神了。”
师萌被冻得一激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胡孟寻咧嘴笑了:“这才对嘛,别跟个木头人似的。”
“我有点好奇啊,你老家热干面到底放不放芝麻酱啊?”胡孟寻坐在陪护椅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支着,“我这儿都卖二十一碗。”
师萌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眼对方:“放,二十块别买,五块我都嫌贵。”
“放心吧我就一穷屌丝,”胡孟寻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那周黑鸭呢?真的辣到哭吗?"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去武汉旅游那次,我哥骗我说微辣……”
师萌看着他夸张的表情,翻了个白眼。但胡孟寻似乎更来劲了,开始用蹩脚的武汉话学卖热干面的吆喝,但实际上,卖热干面的根本不吆喝。
护士来换药时,胡孟寻终于消停了会儿。师萌望着他靠在窗边打哈欠的侧影,突然有了点触动。
距离生日过去了一周,而他却还像个缩头乌龟沉溺在回忆中。或许,他也该向前走了。可每当他想起凃与知,他又感觉全身无法动弹。
但他不能继续这样了。
胡孟寻、他父母、老陈王叔,哪一个不在帮他。胡孟寻说的对,证据可以以后找,爱可以以后给,但他现在再这样下去,大概连凃与知的面都见不着。
凃与知变成黑莲花是必然,他这个变数,大概会让凃与知变得更加偏执。
他等着凃与知来找他索命。
“小寻寻。”
“啊?”胡孟寻转过头,嘴里还叼着袋豆浆。
“你这哪来的?算了……”师萌捏了捏手里的苹果,冰凉的表皮已经焐热了,“不过……谢谢。”
胡孟寻愣了两秒,突然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三两步蹦过来,用力揉了揉师萌的头发:“谢屁!等你出院就请我……先欠着,我想好了再请!”
“嗯。”师萌点头。
胡孟寻在师萌好转后,终于愿意走了。师萌也离开了客房,坐回了书桌前,台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面前摊开着一本陈旧的日记本,那是他初中时写的,纸页已经泛黄,边角微微卷起。手指抚过上面稚嫩的笔迹,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今天和季阳去了后山,他说要给我看一样东西……]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几页被粗暴地撕掉了,只留下残缺的纸茬。
师萌皱起眉。
怎么会撕掉?撕掉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更奇怪的是,凃与知前几天在争吵时提到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与季阳有关,以及奶奶的“陈旧性损伤”。
听王叔说,那是五年前的一场车祸。
初一……十二岁……
他想起了奶奶提起过的这个岁数,自己的日记本、季阳、车祸、父母早逝。
奶奶的事不是意外,而是无法抹去的时间节点。这一切,都关系到五年前的那场车祸,而他的日记本和季阳,就是线索。
他怀疑,五年前的车祸,让凃与知父母双亡,这恐怕……季阳就是主谋。
不。
师萌打断了自己的猜测,那时候凃与知与季阳素不相识,季阳怎么会有这种狠毒的心思。
这些零碎的记忆线索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他的记忆里,可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帮我查几件事。关于凃与知一家五年前的车祸,还有……不,就这些吧。”
季阳……只能等着他以后查,现在,他不愿意让“师萌”的父母深陷险境,毕竟那可是季氏集团,是原作男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是父亲低沉的回应:“好。”
挂断电话后,师萌走到窗前。
夜色沉沉。
作为原文的男主,季阳的存在就像一道无法忽视的影子。哪怕师萌早已脱离剧情,哪怕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凃与知,可命运的丝线似乎仍将他们缠绕在一起。
他苦笑了一下。
真不愧是男主,就连他这个“炮灰竹马”,所做的一切,竟也会莫名其妙地和季阳扯上关系。
不日,父亲便查到了相关资料,给师萌发去了车祸调查报告。
师萌的指尖悬在触控板上方,微微发颤。
五年前那场事故的肇事司机是个毫无背景的货车司机,与季阳家确实八竿子打不着。但报告里用红圈标出的细节却让师萌呼吸一滞:
主驾驶:凃月华
副驾驶:李玉珍
备注:遗体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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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协议已激活
一个是凃与知的妈妈,一个是他的奶奶。
“车上……只有两个人?”师萌喃喃自语,指甲无意识刮擦着键盘,“凃与知的爸爸呢?”
而且凃与知……是随母姓。
师萌猛地坐直身体:“爸,能查到器官捐赠的去向吗?”
父亲正在泡茶的手顿了顿,热气氤氲中看不清表情:“猜到你会需要。”
纸袋里的文件还带着打印机余温,师萌急不可耐地抽出那叠资料,最上方是六份受捐者档案,他快速翻到了他需要的那一页。
受捐者编号:CN-3705
移植器官:心脏
手术医院:仁和心外
视线下移的瞬间,师萌的瞳孔骤然紧缩。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印着受捐者的姓名。
许文心。
师萌的指尖突然僵在纸页上。
“许文心”三个字像几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视网膜。耳边嗡鸣作响,眼前的白纸黑字开始扭曲变形。
怎么会是她?
在书中描写原著女主许文心“天生心脏不好”,却在遇到季阳后奇迹般配型成功。当时读者们都在夸赞这是天定缘分,可现在……
这不可能是巧合。
凶手,一定是季阳。
“爸爸,有日期吗?”师萌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手术日期是什么时候?”
父亲递来另一份文件。师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刺目的时间:正好是凃与知母亲车祸后的第三天。
一滴冷汗砸在纸面上,晕开了墨迹。
师萌回忆涌现,他想起原著里那段背景描写,说许文心躺在病床上,听见窗外传来诵经声,那时还有护士说,是有人在隔壁栋做法事,好像是个车祸去世的年轻女人……
当时只觉得是无关紧要的环境描写,现在想来简直毛骨悚然。
“所以……”师萌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文件边缘,“季阳知道吗?”
当然知道。
那个永远温柔体贴的男主,怎么可能不清楚女友的心脏来源?说不定连手术费都是……
所有线索终于串成一条毒蛇,狠狠咬住他的心脏。
等等……那凃与知知道吗?
他母亲的心脏,此刻正在原著女主身上跳动,而仇人正是女主的对象——季阳。
或许,这才是凃与知恨他的真正原因。
那份证据一定有写,他这个豪门少爷,始终站在他仇人的身后。毕竟那天夜里,凃与知与许文心一道说话,而他冲向凃与知,说的可是“季阳喜欢许文心!你离她远点!”,换做凃与知收到那份不知名的证据,回想起来,大概觉得那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了。
“哈……”他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
手机突然亮起,是胡孟寻发来的消息:
[听说季阳要带许文心出国复查?]
[我怀疑有问题,你跟去吗?]
配图是机场偶遇照。照片里季阳温柔地扶着穿白裙的少女,而少女胸口,隐约可见心脏手术留下的疤痕。
师萌死死盯着那道疤:
[去,哪?]
胡孟寻回复:
[法国,萨尔佩特里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