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在酒吧西北角找到言渊的时候。
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一个人全然不顾周围时不时看过来目光，低着头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他面前的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摆放了一堆已经空了的酒瓶。
吓了苏牧一跳。
“我说兄弟，你再这么喝下去，等会儿酒吧的老板都要过来亲自感谢你。”
“感谢你给他贡献业绩。”
“按照你这个喝法，你哪天猝死都有可能。”
“我可不想有一天早上起床，打开手机看新闻，头条就是NK中国分公司总裁言渊酗酒过量猝死家中。”
言渊露出一个醉醺醺的笑，拿起面前那瓶马上要喝空的酒，就要将面前的杯子倒满，被苏牧伸手拦住了。
“别喝了。”
言渊就要挣脱开苏牧的手，想要继续给杯子满上。
苏牧不撒手，态度非常坚决。
“你不能再喝了。”
言渊还要再坚持，苏牧反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瓶，拿过另一个空杯子到面前，全部倒进了杯子里。
自己端起来一饮而尽。
言渊见酒杯喝完了，终于泄了气。
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苏牧，我是不是很失败？”
失败？
苏牧轻笑一声，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空杯子，轻声笑了起来。
“27岁的NK中国分公司总裁，你要是失败，你让那些天天在职场里的任劳任怨当牛马，月薪只有五千的人的打工人怎么活？”
“他们有的都三十岁，甚至都快三十五岁，马上要被优化了。”
言渊听到他的话，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我觉得我活的失败。”
“太失败了。”
“我当年大学毕业的时候，决定出国的那一刻，我就失败了。”
“这四年，我拼了命地往上爬，就是想要告诉那些曾经不看好我的人，我配得上云乔。”
“我不过是想要堂堂正正地跟她在一起，我有什么错？”
“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我，当年我出国错了。”
说到这里，言渊也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苏牧。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苏牧不太了解言渊和云乔当年恋爱分手的内幕。
不过从二人的出身，以及这段时间言渊和云乔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拼凑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穷小子和富家女恋爱了。
大家都不看好这段感情，富家女为了爱情跟家人争取。
而穷小子因为从小遭受了太多的白眼，自尊心比较强。
被人非议自己配不上富家女后，就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一把。
不证明还好，一证明，就坏了。
一个出国的机会摆放在自己面前，这个机会里也许藏着能够让自己成功的可能。
为了告诉世人，自己配得上，穷小子决定搏一把。
在爱情和机会面前，选择了机会。
他选择机会的初衷，也许不是为了抛弃爱情。
恰恰是为了证明爱情。
可他的行为，在富家女眼里，就是抛弃爱情。
富家女无法忍受，分手了。
穷小子直男的思维，以为只要成功了，衣锦还乡，就可以重新追回富家女。
为此，他一个人忍受孤独，忍受寂寞，忍受白眼，忍受种族歧视。
吭哧吭哧拼命往上爬。
终于，在他到达自以为成功的高度时，回国了。
再次出现在富家女面前。
却发现，富家女已经结婚了。
早在他们分手的时候。
穷小子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悔恨，痛苦，自责……
却发现悔之不及。
富家女早已经抛下二人当初的爱情。
对于他的悔恨，也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感动到回头的地步。
苏牧看着面前的言渊，轻声笑了。
“你自己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言渊，你想过没有，云乔当年能不在乎他人的眼光，选择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在乎你的出身。”
“她不在乎你成功。”
“她身边全是成功的人。”
“她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和你给他的爱而已。”
“而你，为了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证明自己能成功，亲手抛弃了她最在乎的爱，实际上跟抛弃她没任何区别。”
听到苏牧的话，言渊沉默良久。
最终叹息一声。
他抬起头看向苏牧：“你怎么这么了解？”
据言渊所知，苏牧一直都是单身。
身边并没有女朋友。
也没有固定的女伴。
苏牧苦笑一声。
“因为，我也曾经像你一样，为了所谓的证明自己，亲手推开了最爱我的女人。”
“我不过是另外一个你，而已。”
“言渊，我们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