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猫干脆转身，看着电脑键盘，打字算了。
呜，可是自己现在还只会手写，哦，语言转文字也可以！
陈憬看着小猫貌似有些气鼓鼓的背影，沉默几秒。
“忘记喂你了。”
小猫快燃尽了，人类终于开智了。
“喵，喵喵。”
你太笨了，也可以当老板吗，那咪也要当老板，咪能听懂动物语，也能听懂人语，对于吃饭方面还颇有造诣。
“嗯？昨天你选的，都买。”
牛头不对马嘴，小猫马着脸跳了下去。
不过餐送的倒是很快，从餐盒被拿进来的第一秒，小猫眼神就没从上面移开过。
“坐。”
陈憬把餐盒拿在手上，指指地板。
“宝宝，坐。”
小猫：..............
“屁股放地上，坐。”
“喵！”
小猫气鼓鼓！嘬嘬嘬，自己又不是狗！
“坐好才能吃。”
小猫不动。
陈憬把餐盒放回去。
接着他看到小猫垮着脸，屁股吧唧一下就坐了下去，坐得七歪八扭，没一点儿坐相，表情还在生胖气。
“乖宝宝。”
陈憬伸手把餐盒放下的时候，小猫张嘴含了他一口。
吃个东西也七歪八扭的，胖尾巴在后面开心地摇，这么大个脑袋都捅了进去，陈憬怀疑它可能已经吃到眉毛上面了。
“慢慢吃。”他手又开始在小猫脑袋上面呼噜，忍着没把小猫脑袋提出来。
吃美食的时候，姜小猫对万事都非常的宽容，它可以自动忽略掉任何人为非作歹的手和话语。
“不护食。”陈憬试着把手伸进盒子里，小猫没理会他。
他拿出一块胡萝卜丁，小猫抬头，眼神幽幽看着他。
“我买的。”陈憬没放回去。
“喵！”
买给我的！
陈憬把胡萝卜丁放了回去，他坐回椅子上，摘掉眼镜揉揉眼角。
幼稚，他自认为是个不可能会养宠物的人，结果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大半夜捡了只流浪猫回家，而且见到它的第一眼，心中就莫名蹦出两个字——可爱。
想带回家。
办公室门被敲了敲。
“进。”
高濯进来刚刚喊了声陈总，就听见一阵“哗啦哗啦”声，偏头看见小猫正在风卷残云。
“放这儿。”陈憬微微抬头示意，接着在高濯依依不舍看小猫的目光中，又叫住了他。
“把猫带出去，看着它不要乱跑，不要乱吃东西。”
高濯眼里面瞬间冒了阵光。
他语气不由自主抬高了点儿，胸前抱着文件道：“好的陈总，我一定把您当儿子对待！”
“......”
“不、不是把您当儿子。”汉字在高濯嘴里炒了几下，“是把您的儿子当小猫对待。”
“出去。”
高濯一手拎起小猫破门而出。
陈憬下午要去别家公司一趟，小猫单独在家搞破坏还好，但在办公室里，太不成样子了。
临走前，他去高濯办公位看了一眼，小猫在别人面前都乖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样子，现在正窝在桌角睡大觉。
“给它擦擦嘴。”
“啊？陈总，什么事？”高濯刚刚那一番话给自己尴尬到地缝里去了，现在见了老板只敢坐得笔直，身在工位，魂在地下别墅。
“没事。”他从高濯桌上抽出两张纸，轻轻在睡着的小猫嘴角擦了擦。
周围探出几个脑袋。
“这是铁汉柔情吗？”
“什么，你会不会用词，陈总能用铁汉来形容？”
“啧，比喻而已嘛，果然无论多冷漠的人类，都会为小猫咪折服。”员工撞撞旁边那人的肩膀，低声说：“你难道没发现，陈总这几天表情没这么冷了么？”
“......没。”
“哦对了陈总。”高濯站起来，陈憬微微侧身等他的后话。
“您的小猫，叫什么名字啊。”
“叫......”他停顿一下，“小猫。”
哈？大哥，还能再草率一点么？高濯一秒收回表情，这可是自己老板的掌上明珠，叫什么都对！他立马竖起两根大拇指：“好名字啊，陈总，寓意咱们公司万事都妙！”
陈憬没回答，又扫了一眼小猫，终于转身走了。
等完全看不见人影后，高濯幽幽转头看向睡得昏天黑地的小猫，低声道：“小猫啊你知道吗，我刚差点要被你爸爸炒鱿鱼了，小祖宗......”
小祖宗吃得香，自然睡得也香，这里感觉挺安全的，周围都是妄图撸猫的人类，但应该是碍于害怕黑心资本老板的缘故，没有人来打搅它睡大觉，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它腿一蹬，醒了。
一脚蹬在了趴桌上摸鱼睡觉的高濯头上。
“陈总！”
他弹射起身，小猫被他吓一大跳，喵一声也飞了出去。
旁边过路的同事也被吓一大跳，疑惑问道：“怎么了，高助理？”
“没事，没事。”高濯从桌上摸到眼镜带上，“小祖......小猫你要拉粑粑吗?”
小猫蹲坐在地上看着他。
人，这个词可以不说这么直白的。
它才不要在外面上厕所，它要回家上厕所。不然一点儿也不文明。
“你别憋坏了呀，哥哥带你出去拉。”
“喵。”它躲过高濯的手，开始在办公区巡逻。
嗯，怎么不算当上老板了呢。
它尾巴翘得高高的，每走过一个人类的身边，就会收获哇哇声，像捏一下叫一下的小孩儿玩具似的，还挺好玩，跟宠物游乐园里的人类一个样子。
“小猫，不能乱跑。”高濯几步冲过来把它抱起来。
这是小猫吗，这是他的铁饭碗。高濯大学毕业没多久，进了这家新公司，好在他学习履历不错，人也能干实诚，陈憬看对眼，就把他招了。但高濯总是提心吊胆，觉得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怎么能够得这么高，平时说话就爱拍拍陈总马屁，啥都抢着干，要做的计划熬通宵也要再三确保无误，是个合格的好员工。
自己可万万不能败在了陈总的小猫手里。
“走，我们拉粑粑去。”
小猫现在完全没有这种需求，它从高濯的怀里挣脱下去，低头钻进了桌子下面。
“小猫~喵喵~咪咪~。”
高濯弯腰找猫。
“嘬嘬，吃肉肉。”
他的手在外面假装晃晃。
小猫歪头朝后退。
“小猫，小猫~”高濯捏捏嗓子，觉得马上要把自己给夹坏了。
一阵高跟鞋声响过，它听到外头有个女人在和高濯说话，接着突然没了声音。
大概十秒后。
“呀！陈总回来了，给小猫带了这么多吃......”
毛茸茸的金色大脑袋裹着风从桌下钻了出来！
该吃晚饭啦！
可还没等它看到自己晚饭的影子，就被无情大手捉了起来，它夹紧尾巴，看到一张女人的脸近在咫尺。
“还挺可爱，陈总哪儿买的？”女人轻轻抓抓它的脑袋。
它左右张望两下，哪儿有男人的影子，自己被骗了？
好高明的骗术！
高濯在一边随口道：“捡来......”
说到嘴边又立马刹车拐弯，陈总能乐意自己的宝贝猫猫跟外人说是捡到的吗？虽然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万一陈总好面子呢？
“简直是来的福气，当然是我们陈总高价买的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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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推推眼镜看向一边。
“哦哦。”女人又借机摸摸小猫，才把它递给了高濯。
小猫没有挣扎，还喵喵了两声。
“调皮鬼，你在家搞破坏都被我看到了，装乖无效。”
他拿来小猫的牵引绳，套上，拴在桌腿边。
小猫屁股坐在地板上，朝旁边伸出一条小短腿，眼睛一边盯着电梯门的方向。
周围说安静不安静，说吵闹不吵闹，但小猫很不喜欢现在这样，它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不熟练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时不时还有人从它旁边走过，它只好把自己缩得更里面了些。
自己好想咩咩，想它养的毛茸茸们，它们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姜择爱早就把它们当最好最好的朋友了，黑心老板要动物表演，它每次都狠狠放水，提供的饲料不好，姜择爱会自掏腰包偷偷喂它们好吃的，游乐园里的工作虽然很累，但它习惯了呆在那儿，它希望有一天走的是黑心老板，而不是那座宠物游乐园。
可那也不是它的家，自己根本没有家，从它有记忆开始，自己就一直在流浪，它不敢走到街上，因为那儿有要带它走的人类，它不知道那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过在它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个脏脏的大猫一只在照顾自己，给它叼来食物，虽然不好吃也不新鲜，但让它活下来了。
后来，它长大了些，却好久好久都没有再看见大猫，再后来，它饿了几天的肚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人。
非常标准的人，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模样。
他站到街边的橱窗外，透过玻璃的反射看到自己，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自己在做梦吧！
怎么能说变人就变人呢！
小猫摊开人类的手掌，摸摸自己的头顶，它的小猫耳朵呢？转身看看屁股，自己的小猫尾巴呢！
人类雪白的手腕在阳光下细腻得发光。
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变人了。
小猫眨着眼走在陌生的街头，脑袋里面乱成了浆糊，他身上穿着旧旧的黄色短袖，下身也是黄色的短裤，光着脚，很奇特“亮眼”的装扮，一身行头全靠脸撑着，但脸上也脏兮兮的，像个长得很好看的流浪小孩儿。
周围时不时有人朝他投来不加掩饰打量的目光，看得小猫心里发毛，他低着头快步想要逃离，结果却突然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胸膛上。
小猫踉跄两步，抬头对上了一双冷峻的眼睛。
不由自主的，小猫眼眶里开始有泪珠在翻滚，他紧咬着下唇，愣愣站在原地。
二十出头的男人垂眸看着面前的“小流浪汉”，未完全褪去青涩的脸，表情比方才缓和了些。
“你……”
才刚刚出口一个字，小孩儿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周围人投来了更多的目光，还有些捂着嘴在说什么。
“你哭什么？”男人皱皱眉，把他牵到了路边。
小猫无助得要命，抽泣着用力拽住男人的衣服把脸埋进去，眼泪鼻涕糊了大片。
男人没说什么，右手虚虚抬在小猫的背上，最终没有落下，只是在他的衣兜里放了几百块钱，又让小孩靠在自己的身上哭了好一阵……
太阳落下，天空开始变得深蓝。
小猫一股脑哭完后撒腿就跑走了，男人好像说了什么话，他没听清，风声在耳边穿过，他拐进了一处最近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很黑，还有些不太好闻的气味，但小猫不知道去哪儿，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蹲坐在地上，把脑袋埋进臂弯里，身子微微发抖，才哭过没多久的眼睛又酸又痛，直到月亮升起，就这样靠着墙睡了几个小时，等他再睁开眼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对面躺着一具瘦瘦的猫咪尸体。
黄白相间杂乱的毛发，脖子前有一道疤痕，周围一圈都再也长不出毛发来了。
是把它养大的那只流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