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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重创

作者:佛罗伦萨之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龙坠落了。


    说是坠落也不太准确,白龙的内在已空无一物,只有躯壳残留,自地面越空的一记闪击将其撕裂、引燃,灰烬在空中燃烧,最终什么都没有落下。


    玛修将盾牌压在地面,喘息着仰望弥散在空中的灰烬,法兰西的天空和巨大的光带重新映入她的眼瞳中。


    她张望已经化为废墟的堡垒的方向,那道击沉白龙的魔力攻击,在场也只有中原中也能放得出来,御主和中也先生真是一如既往地可靠啊。


    而在堡垒之前,还隐约可见两道身影相互交战。是贞德小姐和龙之魔女。玛修抬起沉重的脚步赶往那边,想要继续驰援友人。


    “玛修,拉我一把!”同样还想继续支援的还有玛丽,然而她不停发动宝具保护普通的士兵们,耗费了大量魔力,现在还在依靠莫扎特的乐曲恢复,她腿软得不行,只能依靠玛修架着她走路。


    莫扎特将玛丽拉回来,“好了,玛丽亚,你就休息一阵吧。玛修还要去帮御主,你会拖慢她的脚步。”


    玛丽忧愁地叹气,收回伸向玛修的手,“说的也是,真抱歉我们就只能到此为止了。玛修快去吧,贞德和御主还需要你呢。”


    玛修感激地朝莫扎特和玛丽一笑,远眺贞德的方向,“谢谢二位一直以来的帮忙,或许我们很快就能获胜了……啊,贞德小姐打败了龙之魔女!”


    玛丽眼睛一亮,仰起脖子想看个究竟,玛修已经迫不及待跑出去,她期待重新回到御主身边,一起迎接贞德的胜利——


    这一切期待都在术士忽然出现在战场中央,从龙之魔女的身体中取出圣杯戛然而止。


    圣杯出现造成迦勒底管制室内的警戒声响亮大作,甚至隔着通讯痛玛修的耳膜,女孩脸色极速变化,不用等罗曼医生喊她都知道要跑起来,要快点到乱步身边去。


    飞速退后的视野里,闯入一抹褚红。


    中也慢慢地行走在焦土平原上,四处游荡。他的视野很清晰,听觉也很敏锐,天空中飞翔的秃鹫,在空气中飘荡的灰烬,遥远的一阵悠扬的音乐,和松软的土地被踩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脚步踩在土里的声音。中也回头,相隔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黑发的瘦弱男人正在向他走近。


    见中也转过头,罚也停在了原地,他的右手一直搭在步枪的扳机上,现在直接抬起胳膊将枪口对准中也,同时嘴角扬起一个友好的弧度,“你现在还清醒吗?不清醒的话,需要我帮你清醒一下吗?”


    中也相当不悦地拉下嘴角,这什么人啊?一上来就威胁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珠盯着罚的枪口,又看向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心里默默估算在男人扣动扳机之前自己能不能躲开。


    至于让子弹打到自己身上再操控重力让它停下来的想法,中也一开始就放弃了。谁知道从者们都有什么神奇能力,比起冒险让子弹近身,还是一开始就躲开比较好。


    就在他们相互对峙的时候,玛修已经找来,“中也先生——!”


    中也的耳朵动了动,不过没有转头,罚也是如此,不过相比起背对着玛修的中也来说,罚可以稍微移动一下视线就能看到女孩。


    远远看见中原中也站在原地背对自己一动不动的玛修有些疑惑,走上前她看到另一个身影,惊喜溢于言表,“啊,罚先生!您也来了!”


    罚依旧保持着轻柔的笑容,但是他的手没有移动分毫,“玛修小姐,先里他远一些吧。”


    玛修走到中也身侧不远处,褚发的男人转头看向女孩,那张帅气的脸庞上不满诡谲的花纹,以及他的眼神,充斥着跃跃欲试的打量,像是想要戏耍猎物的猛虎。


    玛修心中警铃大作,立刻退开几步,脑海中充满疑惑:这是怎么回事?然而环顾一周,玛修还是先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中也先生,御主呢?”


    御主呢?这个问题触动了中也的神经,他的理智立刻潮水般回涌,把满心沸腾的战意冲刷得一干二净,眼前一闪而过御主消失在灰霾里的背影,中也僵硬地把头转向另一侧,他看着彻底崩塌成废墟的堡垒,眨了眨眼睛。


    玛修跟随他转头的姿势看向堡垒的废墟,随即花容失色地扔下中也和罚,跑到断壁残垣跟前试图扒拉这堆倒塌的建筑,“前辈?!”


    罚放下枪,叫住了玛修:“别担心,他不会被埋在那里面的,御主可不傻。”


    中也虽然很想附和罚的话,但是见识过乱步平地摔的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把这确保说出口。


    “前辈到哪里去了?”玛修忧心忡忡地用通讯器联络给乱步的那台设备,随后滴滴滴的反应——从中也的衣服口袋里发出。


    中也从口袋里掏出通讯装备,面露尴尬。因为乱步会乱丢东西的缘故,中也把联络器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毕竟原本按照他们的预想,他是不会和乱步分开的。


    结果现在好了,他第一个就把御主弄丢了!


    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的中也相当心虚,心虚到原本还在高速运转的神核都平复下来,脸上的纹路快速淡化,再眨眨眼睛,先前那些冷漠的野性也荡然无存。


    “……我去找他。”中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四处张望。


    “我看到了,前辈在贞德小姐那边!”玛修眼尖地在贞德身边找到那个身穿侦探服饰的身影,她在心中长舒一口气,随后又因为御主身边出现另一个从未见过的从者而感到一丝不安。


    中也跟随玛修的指示看见乱步,他张嘴,喉咙因干涸而发出沙哑的声音:“我们过去……”


    咔、哒。作为黑手党的中也只靠耳朵听觉的肌肉记忆都能立刻反应到这是枪械上膛的声音,因为过于在意乱步和玛修对那个陌生从者的熟悉让他放下警惕,居然大意地直接暴露了后背!


    魔力攀沿覆盖中也全身,他饱含杀气地回头瞪视被玛修叫作“罚”的男人,一转身就看见黑洞洞的枪口就差怼在他脑袋上,“你干什么?”


    罚皱眉啧声,直接推开中也的脑袋,“别碍事。”


    把枪口指向玛修和中也两人之间的空隙,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他开枪的举动太快太果断,玛修还没来得及反应,枪声就近距离在耳边爆响,震得少女半边脑袋都在嗡鸣。


    那个方向不是……?


    玛修惊恐得瞳孔一缩,意识不断告诫自己动起来,可即使以她现在从者的身体素质也无法赶上飞出的子弹。那只是很短的一秒,子弹已经飞越过空无一物的土地,直抵乱步身前。


    乱步已经看过来,眼瞳中引燃幽焰,然而他无往不利的魔眼却没能拖延片刻,电光火石之间,一柄细窄刀刃从侧面撩起,精准无比地劈飞子弹!


    ——


    头顶上不断掉落断裂的天花板和碎石,脚下随时会开裂缝隙,乱步紧紧抓着罪的手,跟着他穿行在摇摇欲坠的半座堡垒里。


    如果玛修或者中也在场,肯定会被震惊得怀疑乱步被掉了包。毕竟以御主这“只要不是当场就会死掉就过来给我提供服务”的作风,他才不会管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罪的主观意愿如何,比起亲自走在危险之中,他更有可能的做法是直接强硬拽着罪的衣角非要他背自己不可。


    所以乱步没有这样任性的原因会是什么?既不是在赌气想证明自己,更不可能存在什么为他人着想的关怀之情。


    非要说的话,是因为只有这样——跟在罪身后,被一只冰冷的手牵着,眼中所看见的世界被大片的白色覆盖,这样的场景,让乱步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乱步面无表情地盯着罪的背影,翠绿的眼眸里泛着冰冷的沉思,杀意游移着沿罪的脊背来回滑动,断命的“线”几次三番缠绕住罪的喉咙,又松散解开。


    直到罪拉着乱步走出堡垒,法兰西晴朗的日照重新披盖在乱步和罪的身上,打断乱步眼中的拉扯。


    “我们去哪?”明知故问的问题,贞德与魔女的战斗就在眼前。


    乱步看着剑与旗的对撞,摇了摇头,“是笨蛋啊。你们拥有堡垒,还有那条龙,一直以来的策略不都是固守阵地以逸待劳吗,为什么要自己主动出来呢?”


    罪轻笑,“理性上的致胜战略是如此,可就是因为越到最后关头、越到即将胜利的时刻,再不发泄那份怒火就再也没有机会,所以明知道那是不应该做的事情也会付诸情绪。”


    乱步偏移了一下视线,斜觑着罪,“话里有话啊,你在说谁?”


    罪低头闷笑几声,“每个人都是如此,明知道一千万个理由都能说明‘应该这么做’,却还是会因为心底的不甘而听从‘不做会后悔’的那个声音,这就是私心。”


    “你也有吗?”


    “当然。”罪很直接地承认了,他回头看向乱步,冰冷的手抚上御主的脸颊,微笑的脸靠近,嘴唇轻轻翕合吐出引诱的字句,“你想知道吗?”


    知识即诅咒。乱步很清楚这一点,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一些小小的只言片语也有可能让他推理出背后巨大冰山的全貌,但在这个充斥神秘的魔术世界,知道得越多并非越好。


    理解得越多,因果律就缠绕得越紧,无论是罪还是罚,乱步才不想跟他们牵扯得更深,他果断拒绝,“不想。”


    于是罪从善如流地不再提这个话题,说起别的事情:“真不错,您应该保持这种警惕心,对于罚也不要太相信。”


    “哇哦。”乱步面无表情地棒读,“说出了非常标准的反派挑拨离间的台词。”


    罪又被乱步的话逗笑了,“我可不是在挑拨离间,这是真心对您好的建议。幸好您跟着中原中也直接冲过来了,要是慢慢在后方游荡在平原上,估计早就被罚杀了。”


    乱步相当诧异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他不应该有这种表现啊,上一次我们明明还算合得来。而且凭什么你又会知道?”


    罪摇摇头,满脸高深莫测,“您觉得罚是什么人?”


    那家伙是什么人?战士,革命者,理想主义,为了他“肃清罪恶”的正义与理想,那家伙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批判的武器。


    “他是一种‘狂热’。”乱步轻声回答道。集合了为了理想能掀起翻天覆地变革的概念,他怎么会不具有无与伦比的狂热?无法停下的狂热,烧却一切的狂热。


    “……真是贴切的比喻。他就是那样的人,为了他的理想,他会燃烧自己的一切,也会燃烧别人的一切。”罪低垂眼眸,感慨地点评,


    “所以我做了什么,让他非要‘燃烧’我不可?”


    罪但笑不语:“哎呀,我说那家伙为什么突然心急要主动挑起争端加快进程,他肯定不想让您和我见面,可是您每次都会做让人预料不到的选择。”


    乱步生气地鼓起脸颊,“我讨厌装模作样的谜语人!”


    罪把乱步的抱怨当耳边风略过,自顾自抓起乱步带有令咒痕迹的那只手,“说起来御主也和我缔结契约吧?接下来就由我保护您。”


    “谁要啊!”乱步抽手,没抽动,他大为震惊,这家伙看着瘦弱但是手抓得好稳,将乱步的手腕都攥痛了,“喂,不要自说自话自作主张!”


    在其他人眼里最为任性最爱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御主居然在说别人,怎么不算一种恶人自有恶人磨?


    罪眨眨眼睛,神情无辜,“真的不要吗?我可是完完全全和您一个立场的,只有这点我不会骗您。”


    只有这点不会骗,意思就是别的点都会骗是吧?人居然可以如此不要脸地把这些话直接说出口,乱步大为震撼。


    “真不骗您,您看,”罪用力扯过乱步的手臂,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劲风从乱步脑后袭来,迎面吹开罪的发丝,粗壮黏腻的肉脂触手刺向乱步先前站的位置,罪一只手抱着乱步后跳,另一只手飞快甩出三把细剑短刀将触手钉在地面,“我肯定能保护好您。”


    “罪。”术士阴沉地叫住对面的神父,手中的魔导书不停召唤各种使魔,他的眼球病态地凸起,当视线落在罪护着乱步的手上时,瘦得凹陷的脸颊肌肉诡异抽动,“你为什么和我等的主人的敌人混在一起?”


    面对那些恶心的长满肉瘤的触手和长满獠牙的花朵大嘴,乱步狠狠皱眉,表情嫌恶至极。话说中也在干什么?把人放跑了没发现吗?


    巨大的轰鸣从他们身后的堡垒中发出,本就摇摇欲坠的半边城堡总算彻底坍塌,掀起巨大的烟尘。


    “哦,这个啊。”罪慢吞吞地回答,手上再次甩出细剑短刀的动作却不慢,他感受到乱步重新回握住自己的手,魔力流转,契约完成,罪慢慢眯起眼睛,对术士露出勾起嘴角,“现在如你所见,我是这位御主的从者了。”


    感觉这家伙还在给自己拉仇恨,乱步再次甩开罪的手,这次成功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后神父不再抓着乱步不放,他不知从哪掏出短剑的柄,夹在指缝间,随后魔力流转凝结成剑刃,变成先前甩出去将术士的使魔剿灭的细剑短刀。


    乱步立刻调整阿卡西克进行识别,随后认出这是圣堂教会的代行者所使用的概念武装“黑键”——从圣典的手抄本剪下来的书页经魔力被固定为把柄的形状,在战斗时借由流通魔力来形成剑刃的部分,进入自动洗礼状态,其本质是附着“复原诅咒无效化”这一概念的护符。


    以剑来说,黑键的精练度很低,不过倒是可以作为投掷专用的武装。代行者定义的“魔”绝大多数为灵体或者是现象。所以将“魔”驱退、消灭的黑键比起其物理攻击力,更著重在对灵的干涉力上,而术士所使用的使魔召唤,正好撞上代行者的对“灵”特攻。


    术士瞪视罪,看起来恨不得亲口从这个背叛者身上撕咬下一块肉。


    “元帅何必如此心急呢。”罪笑眯眯地侧身让了半步,挡住乱步,却把贞德和魔女的身影展现在术士眼中,“我只是换了个御主,却并不打算背弃和您的约定呀。‘让贞德复生,覆灭法兰西’,我不会阻碍您,只要您不伤害这位御主的性命,您想怎么做都行。”


    乱步站在一边观望贞德和魔女的交战,闻言偏头扫了一眼术士和罪,不置一词。只是乱步心中突兀亮起一个疑问:罪在这个法兰西做的一切,能获得什么?不只是罪,还有罚,这两人在这法兰西是为了什么?


    术士,吉尔·德·雷,是为了让他敬仰的贞德回归;龙之魔女,是为了宣泄她的怨恨;贞德,是为了继续守卫她的祖国;乱步自己和玛修,是为了解决特异点;就连与这个法兰西本该无关的中也,也有自己必要的使命。那么罪与罚呢?


    在乱步思考的间隙,一抹飞光从倒塌的堡垒扬起的废墟里冲天升起,穿越半个天空,将白龙摧毁。术士惊怒不已,魔女也是如此,乱步心中凛然:她走神了。


    贞德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她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旗杆捅入魔女的胸口中。


    她的英勇身姿映照在乱步的眼中,她对魔女诉说的悲悯也一并传入乱步耳中:“连记忆都没有,你的愤怒从何而来呢,龙之魔女?没有那些期盼和幸福的记忆,你在因为什么而感受到憎恨呢?多么悲哀啊,龙之魔女。”


    “贞德!”术士的眼里再也没有了罪和乱步的位置,他径直从罪的身边掠过,冲向魔女,将魔女的身躯从贞德的旗下抢回。


    乱步忽然瞪大眼睛,脑海中掀起思绪的风暴。龙之魔女,她根本就不是贞德,她没有贞德的经历,只有不属于贞德的怨恨,圣女和魔女并不是“走至死亡节点选择不同方向”的一体两面,而是彻头彻尾的“原品与赝作”。


    这种时候,对魔术世界不了解的坏处就体现出来,太多的规则与概念存在却不会被可言说的形式观察记录,直到事情发生才能被认知。


    ——贞德没有“反转”(Alter)。能够获得人理认可并赋予“裁定者”指责的圣女,她绝不会从自己的人生中品尝到一丝一毫的后悔与仇恨,即使是生命的末路,她也依旧对自己的信仰自豪不已。所以,贞德不会存在别的“可能性”,因为她只有是这样的人,她才会是圣女;因为她是圣女,她只会是这样的人。


    一直以来在被误导。乱步少有地满脸阴沉神色,嘴角往下撇,用冰冷目光巡视身边的这群人——拥有圣杯的术士、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圣女、心怀鬼胎的神父。他最值得信任的中也和玛修都不在身边。


    猛烈的预兆涌入乱步的眼中,他的视线一瞬间飞越到无垠的位置,黑与白取代色彩,线条描摹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细节,喷涌吐息的白龙,汇合的中也与玛修,和看向这个方向的罚,光与影交汇,他的身影从乱步的视野里淡出。


    隔得多远?大概一百米。罚抬起步枪,上膛,抬手,扣动扳机,他的瞄准镜里对准的是——


    乱步猛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现在视魔眼本能地发动,试图干涉“子弹命中”的因果律,然而那是具有『对魔术』特质的反英灵,依靠魔眼发动的现在视本质上依旧是魔术,根本毫无作用!


    这个距离,这个出手速度,子弹射穿乱步的胸膛连一秒钟都不用,声带连振动都还没来得及发出,致命的威胁已经要没入乱步的血肉。


    冰冷的闪光划出一道完满的弦月,铺天盖地的白充盈乱步的视野。罪挡在乱步身前,在千钧一发之际用黑键挑飞子弹。


    被融入了『对魔术』概念的特攻子弹飞往吸纳圣杯、再次变生的术士方向,丑陋狰狞的躯壳在子弹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轻而易举被融化穿透,那本魔导书被击中,其核心一瞬间被完全破坏,又因为与术士的魔力回路相连接,同时侵蚀破坏了术士的灵基。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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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贞德……贞德……!”灼烧,撕裂,几乎打碎灵魂的疼痛从内部升腾,摧毁了术士的神智,他大口吐出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滚在地里哀嚎,尽管疼痛至此,他所在意的仍旧只有贞德。


    逸散的裂纹爬满他的全身,男人伸出手,想要拉住贞德的裙摆。


    贞德的脚步却越过他离去,那只攀在战靴上的手也随之化为灰烬,最后的声音与渴望还是没能传递给他信仰的贞德。


    “御主,你……”背后忽然靠上乱步温热的身体,随后更多的体重压在罪的身上,罪难得失态,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手中的黑键消抹行迹,罪执着转身,靠在他背上的乱步便随着他侧身倒向地面,在摔到地面之前,贞德接住了御主倒下的身体。


    鲜血,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鲜红的血液,贞德与魔女搏斗时握剑的手是那样稳,此刻却颤抖不停,带着体温的血沾满她的手心,流淌到她的腿上。


    乱步眼中明亮的光正在肉眼可见的消散,血水随着胸膛起伏从五官溢出,他的嘴唇翕动,手指也试图收拢抓住贞德的手,然而还是因为脱力没能成功。


    “御主!为什么……”贞德的眼中满溢泪水,按住乱步胸前破了个洞的伤口飞速咏唱试图为他治疗,同时慌乱地看向罪,明明她也看到这个和罚长得一样的男人当下了攻击,为什么?


    脚步发软踉跄,眼前一阵阵眩晕,魔力在被抽出。同一时刻,以契约和乱步联结在一起的每个从者都感受到心中沉闷的不详征兆。


    罪的嘴唇变得更加苍白,他垂下目光,低声呢喃:“消费……”


    契约甚至已经在崩溃边缘,原本平稳的连接回路反过来被抽出魔力,这只能说明御主的生命已经垂危到契约在本能地抽取魔力试图为乱步延缓死亡。中也咬牙切齿回身给罚一拳,被他早有预料躲开。


    玛修猛地转身拽住中也的手臂,情绪失控地朝他大吼:“别管他,去找御主!”


    是的,乱步才更重要。中也深深记住面前冷漠至极的脸,抓住和自己一样脸色苍白的女孩,操控重力高速前进,随后以一个狼狈的姿势和玛修一起噗通栽倒到贞德脚边。


    玛修冲过来立刻从盾牌里翻找治疗工具,她看着乱步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流出眼泪,只能在心中祈祷这些带有一定治愈魔术的药品和绷带能起些作用。


    “玛修,保持冷静!”通讯器里传来罗曼医生堪称冷酷的命令,他的嗓音也在颤抖,面前屏幕上显示的御主生命指标低到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再紧急治疗中失误,他严厉地呵斥玛修,告诉她该如何帮助乱步处理伤势。


    玛修没空抬头,所以没能看见中也和贞德的身上同时冒出灵基逸散的光芒,整个法兰西都在逸散,天空中的巨大光带也在碎裂,这一切只有视线里像信号不良的电视一样忽然全黑又忽然闪亮的乱步看见。


    好痛,要死了,呼吸不了,口腔和鼻腔都被血液堵住,最重要的是太痛了。


    面前贞德的脸换成玛修的脸,又变成中也的脸,乱步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意味着中也在用重力帮他止血。乱步猛地抬起胳膊勾住玛修的手臂,女孩泪眼朦胧地看向乱步,从乱步还在试图努力聚焦的眼眸里,她意识到什么,扶起乱步的上身让他凑近自己的脸。


    双眼对视,乱步从玛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随后魔眼发动,他短暂回溯了自己的状态,但这意味着子弹打穿他的身体所带来的痛处要不断重复翻涌。


    前辈怎么可能受到了这种痛苦?玛修哭得更厉害了,罗曼医生和达芬奇已经在准备灵子转移,只是大家都不敢保证在这种重伤状态下是否还能成功。


    乱步将刻有令咒的手背蹭上自己的血,中也的身体已经透明了一半,忽然心中惊起一阵涟漪,他意识到那大概是乱步在召唤他。他握住乱步血淋淋的手,滚烫的刺痛感从乱步手背的令咒处延伸,流淌进中也的手心,顺着他的魔术回路浸染全部灵基。


    随后逸散的光芒停滞,同时暗淡的还有乱步眼中的幽光。最后的令咒与魔力,乱步将其用来固定了中也的灵基,契约被他从阿赖耶那里抢了过来,让中也从只能在这法兰西现世的只此一次的召唤变成乱步的使魔,无需被遣返再重新召唤,他可以直接跟着灵子转移返回迦勒底。


    但这种契约当然有坏处,因为其本质是乱步将自己存在的证明与中也共享,这意味着他们俩将会彻底生死绑定,乱步的死亡会导致中也退场,中也的溃散也会导致乱步被消抹存在。


    真的想骂他,又做这么危险的事。然而中也只是抓着乱步的手,用自己的灵核不断反补魔力维系乱步的生命。


    没来得及告别,没有事情解决如释重负的开心,只有慌乱和愧疚。灵子转移的光芒旋转,玛修最后看了一眼贞德,圣女与光辉融为一体,她的目光哀切,又充满关怀:“我相信御主,不会有事的。再见,玛修,帮我们向御主道谢,也感谢你的勇敢!”


    更刺眼的光吞没了玛修,她什么都没来得及与贞德说,消失在灵子转移的尽头。


    圣女告别了战友,随后杀气腾腾地回头。她很想相信乱步不会有事,但那份说辞也确实更多的只是安慰成分。


    制造特异点的主人公吉尔·德·雷退场,失去从属的圣杯也断绝了对特异点的供能,于是特异点法兰西开始消散,从者们都被遣返,不正确的历史痕迹如飞烟飘摇,她现在所触及的是真实的法兰西。


    青草重新覆盖奥尔良的土地,掉在草地里的黄金圣杯被什么人捡起,伴随着沙沙的脚步声,贞德看向友人陌生的脸。


    “罚。”贞德沉着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伤害御主?”


    另一个长着一模一样面容的男人也走到贞德面前,不过他直接亮出黑键甩向罚,冲着割断他的喉咙去的,被罚歪头躲过。


    罚暂时还没理会贞德,他先看向罪,“你生气什么?看到他的时候你就明白的不是吗?他承担了错误的因果律,这是必要的修正。”


    “……啊,我知道,这也不妨碍我生气。”罪挤出一个假笑,“他差点就死了。”


    罚面无表情地说出冷酷的话:“这是当然的,‘罪恶’只能由死亡清洗,我已经瞄得很准了,只是无限接近死亡却没有真的死掉。”


    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起来他在极限地压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再有下次。”


    “那看你了,我不会再和他接触,保护他是你的任务。”罚移开视线,看向贞德。


    那个神父打扮的“另一个罚”转身离开,现在只剩罚和即将回归英灵座的贞德。


    “好久不见,贞德。”


    面对这个看不透搞不明白的男人,贞德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态度对他,她深深叹气,试图保持平稳的心态,“我听到了,所以你是有什么隐情,罚?”


    面对这位救国的圣女,罚稍微还算有愿意与她交谈的心情,所以难得和缓地解释自己的行为:“你这次想必也明白了,你是不会有反转的侧面的,因为你的心和信仰都足够坚定,无论怎样的经历,你都只会成为贞德。”


    “但是御主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具有相当多的可能性,只是一些小小的选择,都会让他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而他沾染了不应当由他经受的罪业,如果我不处理,那么那会成为御主的‘可能’,换言之,那会诞生他的‘侧面’。”


    “作为救世主,他必须是唯一的,也必须是纯洁的。这是他存在于这世界上最为安全的证明,一旦他并非唯一,并非纯洁,他就会有‘被替代’的风险,而我不能允许这种风险存在。”


    这算什么?为了保护乱步,所以要先最深地伤害他吗?贞德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有一声叹息。


    “我明白了。如果这次被召唤的经历能够铭记在我的灵基上,如果我能有幸被御主召唤,那么我会把你的解释带给他。”


    罚勾起嘴角,没有反驳,也没有欣喜。对于他来说,乱步的理解与否、原谅与否都无关紧要,他是为了最终的目的所做一切,只要结果能达到,过程中一切的误解都无所谓。


    “我要回归座上,但你看起来还有未尽的使命。”贞德向罚伸出手,“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还是谢谢你的帮助。不过下次,还是希望你能对御主好一些。”


    直到最后也只是诉说感谢,但对于罚而言,那些只是很轻易的小事,甚至不值得圣女为此深刻地感到感激。不过正是因为贞德是这样善良的人,她才会是圣女,罚才会选择她。


    “再见,贞德,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过,我也觉得很荣幸。”


    两人的手轻轻触碰便分开,贞德化作光芒离开法兰西,罚背着枪,消失在平原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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