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很安静，空气也瞬间凝固。
盛星辰握着那本硬壳笔记本，感觉心跳的有点快。
傅寒声刚才到底看到了多少？
他又看出了什么？
那笔记里的内容他看过吗？
想着，盛星辰下意识地将本子往身后藏了藏。
“嗯，有点睡不着。”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
然后侧身将笔记本随手放在一旁的边柜上，假装它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就是动作有点有点欲盖弥彰了。
盛星辰想了想，还是打算先转移一下话题：“我吵醒你了？”
傅寒声的目光从边柜上掠过，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睡衣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刚醒的慵懒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没有。”他刚走到盛星辰面前，转身却往茶几那边倒了杯水，“饿了？还是不舒服？”
他的语气很自然，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什么。
盛星辰正想摇头，门铃忽然响了。
两人同时一怔。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
傅寒声放下水杯，眉头稍微地蹙了一下，走过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眼。
随后他侧脸的线条似乎微微绷紧，停顿片刻，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叶谨安。
他手里提着一个设计精致的纸袋，笑容依旧温文尔雅：“傅总，星辰。没打扰你们休息吧？”
“我刚从公司出来，想起项目资料里提到星辰最近偏好几家手工烘焙坊的零食，正好顺路，就带了一点过来，算是慰劳一下我们的功臣？”
他的话听着是对两人说的，眼睛却看着盛星辰，语气很熟稔，好像和她认识了很久。
随后他将纸袋递过来，里面是几盒包装精美的饼干和巧克力，看起来价格不菲。
盛星辰有些意外。
项目资料里连这种细节都有？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寒声已经伸手，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个纸袋。
“你有心了。”傅寒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高兴，他将纸袋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不过星辰最近肠胃不适，医生嘱咐要忌口，这些甜腻的东西，怕是无福消受。”
叶谨安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即又漾开：“是吗？那太可惜了。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项目顺利推进，星辰功不可没，该犒劳一下。”
他这话说得漂亮，把这种讨好归因于公务。
“项目是盛宇的项目，每个员工都在尽力。”傅寒声语气平淡，将叶谨安话里隐含的针对盛星辰个人的特殊照顾剥离出来，归为整体，“论功行赏，公司自有制度。你也不必费这些私人心思。”
叶谨安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傅寒声仿佛没看见，继续道：“正好，南非那个矿场的跟进方案，董事会催得急。原本是其他人负责，但他家里突发急事，请了长假。你虽然没什么经验，但能力不错，恐怕要辛苦你立刻飞过去一趟，亲自处理。今晚就出发。”
这话来得突兀，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南非那边的项目确实棘手，但绝不至于需要派人连夜赶去。
叶谨安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看向傅寒声，眼底的情绪沉了下去，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盛星辰站在两人之间，能微妙地感受到空气中地火药味。
半晌，叶谨安才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里没什么温度：“傅总真是体恤下属，急公司所急。既然傅总信得过，我自然义不容辞。”
他的目光转向盛星辰，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样子：“星辰，好好休息。等项目庆功宴，我们再好好聚聚。”
说完，他冲傅寒声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门轻轻合上。
傅寒声还站在玄关，盯着那扇门，表情沉默不语。
玄关顶灯的光线在他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盛星辰看着被他搁在柜子上的那个纸袋，又看看他明显紧绷的下颚线，心里那点因日记本带来的疑惑暂时被眼前这出好戏压了下去。
她走过去，拿起那袋零食，打开看了看。
“其实，”她抬起眼，看向傅寒声，“我肠胃没问题。而且这个牌子的饼干，我确实挺喜欢。”
傅寒声猛地转回头看她，墨色的眼睛里情绪翻涌，他抿了抿唇，语气硬邦邦的：“喜欢也不能吃。你病刚好，饮食要清淡。”
“叶谨安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个？”盛星辰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继续问道，“我们之前有发生什么吗？”
她凑近了些，认真地看向他：“我和那个叶谨安什么关系？”
“我失忆前，应该没出轨吧？”
傅寒声：“……”
见他不说话，盛星辰又喃喃自语：“没有吧……我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伸手有些粗鲁地从她手里拿过那袋零食，径直走向厨房的垃圾桶，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哗啦”一声，精致的包装盒被扔进垃圾桶。
他背对着她，声音闷闷地，明显带着一股不高兴：“我不知道，你以前和谁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
“至于叶谨安，”他转过身，语气生硬，“他这种人，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下次别再理他。”
盛星辰看着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多么尴尬的话。
该死，这种话怎么能直接问傅寒声？
她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时间不早了。”
傅寒声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只有耳根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红晕，也不知道是刚才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回去睡觉。”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关心，倒像是生气。
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盛星辰：“……”
几天后，盛星辰收到了一封来自沈清云的信。
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是几页纸，看上去像是合同或协议的复印件。
最上方那行标题，却让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分手补偿协议》。
这是……
手机忽然震动，是沈清云的短信：
【我们分手后不久，傅寒声找到我，逼我签的。】
【当时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还有承诺帮我家里解决当时的麻烦，条件是我永远离开你，不能再出现在你面前，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我们的过去，尤其是对你。】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我不想骗你。】
盛星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猝然攥紧，闷得发痛。
她拿起那份协议复印件，一页页翻看。
条款很清晰，巨额的补偿还有保密和断绝往来条款……
直到最后一项，是个签名栏。
甲方那里，是沈云清的签名。
而乙方那里……
盛星辰的呼吸滞住了。
那个签名……
是傅寒声的笔迹。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手机再次振动：
【他当时态度很强硬。他说，既然你们两结婚已成定局，你已经是傅太太，过去的一切就必须彻底斩断。他不能允许任何潜在的风险影响到他的婚姻，更不能允许我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星辰，我并不是想破坏你现在的生活，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一切。】
盛星辰盯着那份协议，嗡嗡作响。
那本“恋爱日记”里写出来的甜蜜，傅寒声偶尔流露的别扭和关心，叶谨安意有所指的试探，还有眼前这份用金钱和手段买断她过去的协议……
盛星辰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一坐就是一天
窗外天光渐暗，她也没开灯。
直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傅寒声回来了。
他走进卧室，看见她仍坐着，脚步顿了一下，轻声问：“病好点了吗？”
盛星辰没有回答。她站起身，就着窗外所剩无几的天光，走到他面前，将那个装着协议复印件的文件袋推向他。
“今天我收到了这个。”她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你看看这是什么。”
傅寒声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又抬起看她，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难辨。
他先穿上拖鞋，放东西到一边，并没有立刻去看那个文件袋。
“里面的东西是真的吗？”盛星辰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波动，“你用钱和手段，逼他签了这个，让他彻底离开？”
傅寒声的唇抿成一道直线。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盛星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种被欺骗、被掌控的凉意顺着脊椎爬升：“傅寒声，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傅寒声终于动了动。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握，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
“你信他，还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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