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静室里,走出一个大约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梳着可爱的包包头,家中应当伙食极好,小脸养的白白胖胖。
只是她的眉头紧锁,额头有汗,手上沾着血污。
“这是哪里来的小童,快闪开!”
卢善漫不经心,向身后挥手,“静室门开了!给我冲!”
唐灵扫视全扬,看着外面惨烈的厮杀,看着祝晚凝染血的身影,一股狂暴凶戾的气息轰然爆发!
“你们竟敢伤我的亲人!都给我——去死!”
伴随着一声尖利刺耳的呼哨,一股粉色甜馨的香气出现在黑衣人的上空。
香气扩散的极有规矩,仿佛在听着这小姑娘的调令——
从前排向后,渐渐笼罩在前仆后继的黑衣人的头脸上。
“咦?什么东西!”
排在最前面的死士仰头自语,却在瞬间瞳孔扩散,停止呼吸,身躯轰然倒地。
“什么?怎么会!”
那死士身后之人,见他竟然凭空猝死,心头一惊。可他的话音未落,自己也立即倒地暴毙。
如此两三息间,黑衣人从前往后,一层又一层的倒地、毙命!
“魔鬼!她是魔鬼!”
卢善惊呼出声,拼命后撤。可不过一息之间,他只闻见一丝甜香,便觉得头颅似炸开般,两眼一黑,毫发无伤的死去。
这骇人至极的一幕,彻底击溃了剩余敌人的意志!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军中精锐与死士纷纷失控后撤。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个看似白胖,却如同地狱使者般的女孩,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地朝楼梯口亡命逃窜!
可那甜雾的速度极快,他们还未奔到楼梯口,便如疾风伏倒的草堆般,全部倒下。
一时间,几十名黑夜人竟然已被屠戮殆尽!
在扬的护卫们无不嘴巴大张,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小姑娘……究竟是怎么样大杀器般的存在!
与此同时,静室内,太子宁晏执身体猛地弓到极致,随即重重摔回榻上。
“噗——”
一大口散发着刺鼻恶臭的粘稠毒血,狂喷而出。
随后,太子彻底陷入昏迷。
“殿下!”祝明澜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唐灵立刻回头,小脸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连往静室内走去边嚷道:
“成了!最后一口心头毒血逼出来了!快!长姐,我荷包里的培元丹!温水!”
陈拾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长剑拄地,单膝跪倒,大口喘息。
张凌辰急步上前,“主子,我来先替你包扎!”
陈拾安身上大约有数十道深浅不一样的伤口,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袍。
可他却挥手阻止张凌辰,“不,先不要包扎。将那两道最深的,只用些金创药。”
“主子!你为何不立即治伤……”陈敏方捂着受伤的胸口,不由出声询问。
陈拾安此刻已在想对策——卢阁老既已识破他与太子的关系,悍然派出死士围杀,必然留有后手。
此刻,他必须抢占先机,在卢阁老向皇帝恶人先告状之前,将局面彻底搅乱!
“无妨!”
陈拾安打断陈敏方,“卢阁老心狠手辣,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刻,正是反击的绝佳时机!”
“敏方,你留下,护送晚凝,确保她们安全回府!凌辰,迎文,带上陶正德的罪证,随我入宫!”
他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衣袍上:“我这身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是你的伤……” 祝晚凝看着他不断渗血的伤口,忍不住开口。
陈拾安看向她,眼神瞬间柔和,带着安抚:“晚凝,放心。我扛的住……”
祝晚凝见他又是这副不顾惜自己的样子,便懒的管他。
陈拾安咬着牙,强撑着翻身上马。
宫门守卫看到陈拾安浑身浴血、面色惨白如鬼的模样,皆是大惊失色,不敢阻拦。
他一路畅通无阻,踉跄着冲进成乾帝日常处理政务的乾元殿。
一经通报,成乾帝便让他进去。
“陛下!臣……刑部侍郎陈拾安……有……有要事禀报!求陛下为臣做主!”
陈拾安扑倒在御阶之下,每说几个字就剧烈喘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成乾帝正在批阅奏章,猛地抬头,看到陈拾安这副惨状,也是大吃一惊。
“陈爱卿?你这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朕的臣子?”
“陛下……咳咳……”
陈拾安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挣扎着抬起头,眼中都赤诚与悲愤,“是……是卢阁老!”
他颤抖着双手将那油布包袱打开,将其中整理好的罪证,高举过头。
“臣……臣为陛下暗中查探卢党贪墨军资、通敌卖国之罪证,不幸被其察觉……”
“卢阁老他……他竟丧心病狂,派出死士,接连行刺!欲置臣于死地,掩盖其滔天罪行啊陛下!”
他指着自己染血的衣袍和崩裂的伤口,“臣……臣拼死突围,冒死入宫,只为将陶正德的罪行公之于众!恳请陛下明察!严惩国贼!”
“什么?”
成乾帝霍然起身,龙颜震怒!
卢阁老的跋扈他心知肚明,但如此公然刺杀朝廷命官,还是他的心腹臣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陶正德倒卖军械,而且是威力巨大的新式劲弩给塞外。
这已不是简单的贪墨,而是通敌叛国,已经触动帝王逆鳞!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通传:“陛下!卢阁老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
陈拾安心中冷笑:来了!果然来告状了!
他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一张玉面上满是血污,却强撑着对成乾帝道:“陛下……卢阁老……卢阁老与陶正德……关系匪浅……臣……臣怀疑……”
话音未落,卢阁老已经疾步走了进来,看到御阶下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陈拾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随即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跪倒在地。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识人不明,举荐了陈拾安这狼子野心之徒!老臣刚刚得到密报,陈拾安勾结太子,图谋不轨!今日更是在其私产洒月楼私联太子,密谋良久,被老臣派去查探之人撞破,竟悍然杀人灭口!此人包藏祸心,证据确凿!请陛下……”
“卢阁老!”
陈拾安猛地抬起头,打断卢阁老的话,声音带着悲愤和虚弱。
“你……你血口喷人!我陈拾安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你分明是见陶正德罪行败露,怕牵连自身,才不惜构陷于我,甚至攀诬太子殿下!”
“昨夜……昨夜和今日明明是陶正德和你的死士刺杀于我!我为避祸才躲进了洒月楼,我府中护卫尸骨未寒!你……你竟颠倒黑白!你……你才是真正的国贼!陛下……陛下明鉴啊!”
就在成乾帝怒火中烧,但心中尚在权衡是否要立刻对卢阁老动手、以及如何动手方能平稳朝局之时——
“噗——!”
陈拾安猛地一大口鲜血喷出!
这一次,他并非伪装,而是连番血战、失血过多、心力交瘁之下再也支撑不住!
鲜血溅在光洁的地砖上,触目惊心!
陈拾安身体剧烈摇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悲怆地望着成乾帝字字泣血:
“臣……臣死不足惜……只恨……恨不能亲眼……见国蠹伏诛。臣未能为陛下……肃清朝纲……臣……有负……圣恩……”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