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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乞巧节

作者:师妹来抓我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祝家一行车行至蔡河畔,车马便再难前进。


    主仆几人下车、下马,立刻就被眼前的人间星河淹没。


    长街两侧“荷花灯”、“芙蓉灯”、“兔儿灯”,更有应景的“七娘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街上行人如织,小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巧果——卖巧果喽!新炸的巧果咧!酥脆香甜!”


    “磨喝乐!磨喝乐!泥捏的、蜡浇的,会转圈的磨喝乐!快来看哟!”


    “来来,快来看喜蛛儿!乞巧的喜蛛儿!放在瓜果上,看它结网圆不圆!”


    “哟——哟——卖水上浮哟!蜡做的鸭子、鸳鸯、小龟,放水里漂着玩咯!”


    折樱在丫鬟中年纪最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几乎看不过来。她扯着采荷的袖子,指着一个卖“磨喝乐”的摊子。


    “采荷姐姐快看!那小泥人儿,穿金戴银的,多精巧!”


    那磨喝乐就是姿态各异的彩绘玩偶,穿着微型绫罗,头戴小冠,放在木雕栏座内,煞是可爱。


    两个年纪小的难免兴奋看景,稳重的如意在这般繁华盛景中,也警惕地护在祝晚凝身侧。


    护卫们分散丫鬟身侧保护着女眷,但人流实在汹涌,不断有人挤到祝晚凝。


    “小姐,街上人太多了,我们去樊楼吧。”


    樊楼位在蔡河畔,一样是视野开阔的平台,如意已提早预留雅座。


    众人凭栏远眺,蔡河上画舫如梭,灯火点点,与岸上灯海交相辉映。


    河中也有男女相伴放“水上浮”,随波逐流,点点星火在墨玉般的河面上跳跃。


    灯火映照,流光溢彩,却美不过那一张及笄之年,便艳惊汴京的脸。


    一时,便有众多子弟目光,在祝晚凝身上流留。


    祝晚凝对此恍若未觉,只安静地凭栏,望着这太平盛景。


    “小姐快看!那边开始了!”


    折樱兴奋地指着天空。


    只听“咻——啪!”几声锐响,银线直窜黑蓝夜幕。


    “嘭——”烟火震响。


    第一朵金色牡丹,在夜空中粲然怒放!


    金屑流泻,天女散金箔。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楼台。


    “哇!”


    折樱和采荷都忍不住惊叹出声,仰着头,脸上映照着不断变幻的光彩。


    紧接着,银色的柳条烟花垂落,星河倒挂,碧绿荷叶烟花,层层绽开;大红石榴烟花,喷薄而出;紫色的葡萄烟花,串串累累。


    各色烟火流光飞舞,争奇斗艳,整个汴京城的夜空,渲染如同七彩琉璃。


    空气里弥漫着略呛人的硝烟气息,混杂着女子发间的桂花头油香、果子的甜香、汗水的微咸……


    前世今生,祝晚凝已许久,没有与这么多人聚集一处。


    “小姐,要现在便去洒月楼吗?”如意低声询问。


    “再等等,看这‘万紫千红’燃尽。”


    前世,今日——


    七夕乞巧夜,沈兰馨昏迷不醒,祝明澜尸骨未寒,停灵即将满七日,霍氏仍不同意将祝明澜入祝家祖坟。


    “不洁之女,怎可入我祝家祖坟?不将她扔去乱葬岗,已经是我做祖母的慈悲……”


    霍氏龙头杖捶的地面咚咚响,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大房财物。


    十四岁的祝晚凝,哭着独上祝家阁楼,泪眼远眺这漫天华彩。


    万紫千红燃尽,她眼泪哭干。


    下了阁楼,祝晚凝便跪于霍氏面前,忍着翻涌的恶心感,人生第一次学着谈判。


    “祖母,原属长姐的嫁妆、陆祖母的铺子田庄,我替母亲作主,全部赠予祝妍然!”


    “但长姐必须入祖坟,葬于父亲衣冠墓边,享祝家香火!”


    天地轮换,今生,此时——


    祝晚凝立于阑干之侧,烟粉色的身影,似在光与暗的交界。


    害人厉鬼们,今生也从未放过她们。若不是她殚精竭虑,此刻已经家破人亡。


    烟火暂歇,祝晚凝收回视线。“走吧,去洒月楼。”


    此时观完“万紫千红”人潮,也从蔡河边向离开,一时挤的水泄不通。


    偶有纨绔子弟互相使使眼色,两三成群,特意往祝晚凝的方向挤过来。


    如意瞬间被人流冲的东倒西歪,采荷与折樱赶紧拉住如意,三人紧紧牵在一起。


    秦良锦、秦长宁此时已顾不上男女大防,双臂为环,一左一右护住祝晚凝。


    攀阁三楼之上,陈拾安居高临下,眉头紧拧。


    “万紫千红”是汴京盛景,陈拾安将人手都安排在两个进入口寻找唐灵,自己则在高处观察。


    “归之!你快看,那处有一位绝世佳人……真是人比烟花艳。”


    翰林学士林未平,身子恨不得都从窗口挂出去,用扇子指向祝晚凝的方向。


    在祝晚凝刚刚凭栏时,陈拾安就一眼认出她。


    ——万艳坠影时,她独寂寥。


    陈拾安捏紧手中酒盏,杯中酒液微荡。一股混杂怒意与酸涩的火焰莫名窜起。


    “嫁我为妻那些年,何曾见她穿过如此娇艳颜色?”


    “原来她稍作妆扮便可倾倒众生……呵,果然是与竹马共度佳节,才肯如此盛装!”


    “女为悦己者容……她只是不屑于为我妆点自己!”


    林未平将身子收回来,疑惑望向陈拾安。“归之?你怎么不赏美人?今日不赏,往后还不知可否再见呢!”


    陈拾安仰头将杯中苦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咬牙沉声,“那就不见!”


    林未平却不死心,笑嘻嘻凑近,“咦?我一直觉得归之俊郎无双,满汴京也寻不着般配女子……这不就……”


    未待这不着调的说完,陈拾安就一个冷厉眼风扫过去。


    前世他已是首辅之位,积威深重,朝中畏他如煞鬼,眼风自有一番威压。


    可他也忘了,自己现在只有十九岁……


    林未平虽知他性情暗藏狠厉,今日眼神更是冷的像他爹般吓人。


    可右手还像儿时般习惯性捏上陈拾安的脸。


    “凶甚么!让哥哥摸摸脸。”


    陈拾安此时心绪莫名,一时不防,竟真被他捏中面皮,气的飞速抬手,重重拍在林未平的手背,“脏手!拿开!”


    林未平疼得“嘶”了一声,揉着手背,委屈嘟囔:“下手这么重!一点也不如小时候好玩!那时候被捏脸,还会红着眼圈瞪人呢……”


    此时人流已经渐渐散尽,陈敏方被挤的幞子都歪斜,上楼来汇报。


    “主子,未寻到画中之人……接下来我们去哪处寻人?”


    “西街有火星落雨和打铁花表演,东街是……洒月楼的药发木偶。”


    陈拾安眼光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楼下,那一抹烟粉正往东街行去,他几乎是赌气般偏过头,避开那个方向。


    “去……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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