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上的画面回到那天。
她和林妃月进了咖啡厅，学姐开始和她讨论文章，江灿偶遇到她，闯了进来。
陆舒将江灿从进门到和她争吵的这一段反复拉着进度条。
终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画面左上角，进门的位置，能够看见在江灿靠近她们的时候，有一个戴着浅蓝色鸭舌帽的女生拿出了手机。
陆舒暂停画面。
监控的像素不是很高。
陆舒只能勉强看出她的装扮，脸却不是很能分辨。
一个浅蓝色的牛仔鸭舌帽，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T，印着一串没有什么意义的英文字母，下半身则是一条牛仔裤。
陆舒看不清脸，记忆中也没有这个人。
但对方是明显在看到江灿和她争执之后，临时掏出手机拍摄的，不存在是专业人士的可能性。
她将这个人影拍下来，打算回去查查。
随后将电脑交还给店主，离开了。
回到家，陆明贞出乎意料在家。
陆舒的心脏紧了一下。
陆明贞态度不满：“你一个下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柯教授那里不是上午就结束了么？”
陆舒沉默了一下。
陆明贞看着她的神色，明白了。
“又去找林妃月玩了？”
她皱着眉，有些烦。
女儿别的时候都挺乖的，唯独在交朋友方面，不让她省心，怎么说都不肯听。
“上次和你说的那些都忘掉了是么？”
心情不好，连带着语气也严肃了。
陆舒不想再让陆明贞注意到林妃月了。
她明白陆明贞的意思。
也完全明白，陆明贞是真的在“为她好”。
陆舒转移了话题：“柯教授今天早上表扬了我，似乎对我挺满意的。”
陆明贞知道她是在逃避。
但没办法，她也确实更关心这个问题。
“教授怎么说？”
“他让我以后按时去上课。”陆舒回答。
陆明贞满意了。
“妈妈就知道你能做到的。”
她很欣慰。
“既然老师这么说，那你后面好好上课啊。专心上课，都快高三了就不要再跑出去玩了。”
陆舒配合着露出一个笑容。
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
林妃月的话题就这么被轻轻揭过。
*
次日，陆舒按时到达了柯教授的家。
江灿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服气和震惊。
陆舒在经过她时，偏头朝露出一抹笑。
江灿从未见过陆舒这个表情。
先是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被挑衅了！
她就知道陆舒平常的那副清高样子是装出来的！
她居然挑衅她！！！！
江灿当着柯教授的面，什么话都不能说，用力抓着手里的笔，写字的力道恨不得在纸上戳出几个洞。
江灿之前对于陆舒智商上的认知，只有那张她怎么都无法逾越的成绩单。
直到现在，她和陆舒成了同一门课上的同学。
甚至这个班上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当陆舒又一次在她之前做完了题目。
江灿心烦气躁地抽出一张新的草稿纸。
也不是她想注意陆舒，可人就坐在她边上，江灿控制不住地就想要和人比一比。
但每一次
每一次！
江灿做题的速度都比她快！
正确率两人都是差不多的，那能够比的就只有做题速度了。
可她永远比不过陆舒。
江灿从余光注意到陆舒又一次放下笔，心里酸得难受。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认自己比陆舒笨。
绝对是陆舒在她之前已经看过这些题目了，万一柯教授私下有给她加餐呢？
江灿在心里想。
她尽可能用这种话来维持自己内心的平衡。
可陆舒并不肯让她好受。
又一次做完题目，她主动问柯教授，“老师，这些我都做完了。”
柯教授接过她的答题纸。
“行了，这些你现在都掌握了，题目再做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你直接预习下个单元吧。”
江灿不服气抬头：“教授！这些明明我也掌握了。”
柯教授扫了一眼她的草稿纸：“你这速度不是还有待加强么？赶紧写别磨蹭了。”
江灿恨恨盯着陆舒。
对方从书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题目，勾了下嘴角。
江灿脸色铁青。
而这样的遭遇，在开学前的每一天，她都在经历。
如果说，在这个暑假之前，或者说是在陆舒进入柯教授的补习班之前，江灿对陆舒只是讨厌的话。
那么现在，她对陆舒已经深痛恶绝了。
在回家吃饭的时候，江灿没忍住，和父母分享了这件事情。
江妈妈心疼地给女儿盛汤：“我们宝贝学习辛苦啦。赶紧尝一尝莲藕排骨汤。妈妈一大早特意去菜场挑的新鲜软排。”
江灿啃着排骨，嘴里的软骨咬得咔咔作响。
江妈妈很温柔地给江灿讲道理：“宝贝，妈妈知道你因为被同学超过了所以心里不是很开心。但是本来呢，每个人的能力都是不一样的。你不需要完全跟人家比的呀，是不是？”
“那位同学是做题做得很快，懂的很多。但是这不能说明你就不够优秀，不够好了，是不是？”
“你的学习应当永远是你的事情。我们不要把目光聚焦在和别人的比较上，这样对我们自己的发展其实是不够好的。就像妈妈说，我们每个人的能力都不一样。她的数学可能是比你好了一点，但是你在别的方面也有比她强的地方呀？”
“我们一定不能看轻自己的能力，也一定不能让嫉妒蒙蔽我们的眼睛。对方做得好，我们要学会称赞别人。自己做得不够好，我们也要学会理解自己，不要苛求，更不要失去对自己的信心。”
“妈妈相信你是能够做到的，好吗宝贝？”
江灿将妈妈的话听了进去。
但她不是很想承认自己之前做的不够好。
低着头。
“哦。”
她在思考。
从这些天的上课来看，陆舒虽然是为人差了点，但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她不明白，一个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那些明摆着会对自己名声不好的事情。
或许是不在意？
还是说真的被人针对了？
就算是被针对了。
那也意味着陆舒确实是有错的吧？
苍蝇不叮无缝蛋。
但要是陆舒只是因为成绩太好了被人嫉妒呢？
这也能算她的错么？
但是陆舒的性格那么差劲，她肯定有问题！
但是！
但是！！！
不管怎么说，她都和陆舒是绝对不可能相处融洽的！！
陆舒就是她的死敌。
江灿乱七八糟得想了一大通。
连饭都忘了吃。
江妈妈知道女儿的别扭。
不再说话，让她自己消化一下。
一旁闷头吃饭的江皓在江灿说话时就猛地抬起了头。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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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妈妈说完话，他问江灿：“你今天见到陆舒啦？”
江灿从思考中抬起头，瞪了一眼江皓。
“你这个脑子里现在就只有陆舒了是吧！”
江妈妈也轻斥自家这个不着调的儿子：“你姐姐心情不好你看不出来么？还招她！”
江皓挨了两顿骂，灰溜溜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吃饭。
不问就不问。
大不了他明天继续去接送江灿。
江灿扒着碗里的汤。
“你不要想着明天去送我。”
江皓不理她。
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往哪里去，江灿怎么能管得了？
江灿不用动脑子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冷笑一声。
“江皓，这是我第三次警告你。不要再接触陆舒了。”
“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讨厌她！”
江皓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我交友是我的事情，我又没有碍着你什么事。”
江灿“啪”一下放下手里的碗，厉声：“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我说了！我讨厌她！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了？”
气得江灿呼吸加促。
“你是我弟弟，你天天去讨好她，就是在丢我的面子！”
江皓说不过她，转头朝着江妈妈：“妈妈！”
江妈妈看着一对拌嘴的儿女，头都大了。
“阿皓你少气你姐姐几句吧。亲姐弟怎么就吵成这样子了。”
江皓陈述事实：“我没有在气江灿。是她自己不依不饶。”
江妈妈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你也要让着姐姐。当初你想要自己办工作室，和你爸爸吵架，还不是你姐姐帮你求了爸爸的？”
提起这件事情，江皓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江灿哭闹成那个样子，就是为了帮他。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才愿意一直都帮着江灿。
“知道了。”
江皓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于是后面的日子，在江灿的严防死守下，江皓一次都没有能去成公交站台。
陆舒一次都没有想起这个死对头的弟弟。
她的日程太满了。
上午去找柯教授补课，下午继续别的科目。
除了正常的高考和高中竞赛内容，陆明贞尤不放心，让她把计算机和线性代数等内容都加入了学习的规划中。
陆舒全盘接受一一照办。
之前的风波似乎只是在她的生活中激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波澜。
却无法让她这摊死水产生任何变化。
陆舒每日从公交站台走过，再没有一日注意过天上的云和地上的花。
林妃月知晓她忙碌，也不忍心常来打扰她。
只是偶尔趁着陆明贞不在来找她吃饭。
时间静静流淌。
处在时间中的人们却无法感知到。
当陆舒回神时，距离高三的正式开学只剩下三个星期了。
柯教授这天笑着，给她和江灿放了假。
这意味着她们只剩下一周的自由学习时光，不，其实只有三天。
从下一周开始，学校就安排了两周的“适应时间”。
其实就是变相提前开学。
林妃月抱怨着不想开学，不想高三。
她感觉自己明明是才上高中不久，怎么就要高三了呢？
陆舒倒是蛮期待的。
开学后的保送考试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有些事情只有开学后才能有发展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