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蔓忍俊不禁,连不苟言笑的蒋昭都扬起嘴角。
杨蔓紧了紧系好的绳结,确保它不会散开后,抬手捏了捏芽芽鼓鼓的腮帮子,“你不是玩具,你是娘的心肝儿!走,娘带你去吃玩月羹①。”
说完牵起芽芽的手和蒋昭告别。
集市快结束了,蒋昭放在杨蔓这里的几个木头玩具都卖完了,杨蔓看着自己数好的铜板,想了想,又从自己荷包里拿出几个铜板,给他凑成了100文。
芽芽跟着娘一整天嘴都没停下来过,集市上卖吃食的最多,芽芽第一次来集市,看什么都新奇,杨蔓更是把平时芽芽吃不到的小吃都买给她吃,一路下来吃的肚子溜圆。
“芽芽,我们回去了。”
芽芽还惦记着蒋昭,“娘,蒋伯伯呢?”
“蒋伯伯卖完也会回家的。”
杨蔓牵着芽芽的手往回走。她知道芽芽想去找蒋昭,平时她一个小孩子去找蒋昭玩不会有人说什么,但现在多了一个她,再去找蒋昭就不合适了。
两人都默契地没去找对方,没想到却在村口又碰上了。芽芽腰间的绳子已经解开,她还是一脸兴奋的奔向蒋昭,明明不久前才见过。
蒋昭停下,轻轻抚了抚芽芽头上的发髻。
两个大人,蒋昭不知道,反正杨蔓是有些尴尬的,更多的则是无所适从。
这个时候,村里有些妇人会聚在一处边闲聊边做活,要是让她们中的一些人看到俩人一起回村,尤其她还是个寡妇,想也不想就知道又会多出很多风言风语。
杨蔓真是烦透了这些,她骂过闹过,不过只得一句没诚意的抱歉,还要加一句挖苦,“你这人怎如此较真,不过一句戏言,你还当真了。”
丝毫没意识到她们所谓的戏言给被她们议论的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起初,杨蔓也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回家生闷气。再后来,忍无可忍,有人再次那样挖苦,杨蔓板着脸回一句,“我就是当真了,要是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所谓戏言,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那人悻悻闭嘴。从前当面挖苦杨蔓的人也不再开口了。
杨蔓可以应付这些,但她每次看到有些人带着审视的打量,恨不得用眼睛扒出她“不检点”的证据,就恶心地食不下咽。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怪罪到蒋昭头上。反正都遇到了,杨蔓自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里边装着卖玩具赚来的铜板,“你的木头玩具都卖完了,总共100文,你数数。”也省得她再专程上门。
“多谢。”蒋昭接过,都没打开看就揣进怀里。低头和芽芽说:“时辰还早,伯伯去那边山里转一转,你和你娘回村吧。”说完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杨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牵起芽芽的手,进村回家。
回到家里稍作休整,等到日头落在山后,杨蔓又提着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篮子,带着芽芽出门了。
“娘,我们去哪?”
“今儿是中秋节,我们去看看你爹。”
“哦。”
一路上,娘俩再无任何对话。芽芽难得话少,她已经记事,知晓每逢年过节,娘都带她去给爹磕头,还要特意避着大伯和小叔他们。
来到薛安墓前,已经有人来过,纸钱烧成的灰烬被风吹散,有些还在半空飘扬。
杨蔓没理会那些,自顾自摆好祭品,点燃纸钱,招手让芽芽跪下磕头,随后自己也跪下,又添些纸钱让火烧得更旺。
杨蔓盯着跳跃的火苗,半晌只说了一句,“我带孩子来看你了。”
薛安走了四年了,起初杨蔓会趁无人的时候偷偷来这里,坐下来絮絮叨叨,一说就是大半天,到最后嗓子说干泪也流干了才舍得离开。
再多的话,再多的思念,四年也该说尽了。如今就只剩下这一句。
娘俩沉默地看着纸钱燃尽,火光熄灭。
杨蔓起身,牵着芽芽,转身走了。
芽芽全程安静听话,娘让她跪她就跪,让她磕头她就磕头,娘牵着她离开,她也跟着娘一起往外走。
只在走出一段路后,悄悄回头看一眼那个快消失在视线里的小土包。
——
虽然杨蔓和蒋昭没一起进村,但俩人在村口碰上的场面正好有人看到。好巧不巧,那人将这事引为谈资之时,人堆里正好有一个在集上撞见过杨蔓和蒋昭的人,那人还添油加醋,“你们是不知道,那俩人站得可近了,她那丫头抱着蒋猎户不松手,她还帮蒋猎户卖玩具,我看啊那俩人早搞到一起去了。”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附和,“我就说呢,那寡妇孩子丢了,他蒋昭比谁都上心,合着在这呢!”
又有一人露出猥琐笑容,“要我说啊,还是人蒋猎户有眼光。寡妇好啊,你们是不知道,上次我去找了隔壁村刘寡妇,哎哟,那把式,可给爷伺候爽了。”
“是吗?改天我也去尝尝……”
就这样从男传到女,从村东头传到村西头,传到最后,众人已经自行补充出一套完整的说辞:杨寡妇和蒋猎户好上了。俩人偷偷好了很久了,上次一起约着赶集被人亲眼所见,杨寡妇那丫头抱着蒋猎户不撒手,俩人一起赶集又一起回村,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兵分两路,可惜有人在村口看得真真的,俩人就是一起回来的。
全程有目击证人,仿佛他们说得就是真理。
杨蔓的泼辣脾气村民们有的亲眼见过,有的有所耳闻,出于忌惮,没人敢将这些话捅到杨蔓面前,甚至和杨蔓走得近的柳婶子都多有防备。
而蒋昭前两天又进山了,这一进去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出来,对村子里的闲言碎语自然是一无所知。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杨蔓平时除了赶集鲜少出门,偶尔出一次门,总能感觉到身边人似有若无的打量。
守寡之后,她就对那些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格外敏感。
不用细想都知道,又是些无聊的编排。
杨蔓不予理会。
——
不久后的一日半夜,杨蔓点着油灯缝制一批新的荷包,吹灯睡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睡意朦胧间,忽听到前院“砰”的一声,似重物落地的声音。
杨蔓蹭的从床上坐起,没敢点灯,待屏息凝神再听时,又听不到有声响。不过杨蔓还是轻手轻脚地穿戴好,摸出枕头下的一把匕首藏在身上,又挪到墙角,拿起放置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的镰刀。
等了许久也未再听见有动静。杨蔓却不敢睡了,在床边睁眼坐到天亮。
陆陆续续听到左邻右舍的动静,杨蔓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才终于敢出门查看。
围着院墙里里外外绕了好几圈,没发现地上有什么重物,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痕迹。
杨蔓不敢掉以轻心,想了想,转头去了自家地里。
薛贵是个勤快人,一大早就和几个儿子在地里忙活。
看到杨蔓来,急急擦一把脸上的汗,露出朴素的笑容,“二郎媳妇来了。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摘了来给你送去。”
“不用了薛伯,我家里还有。”杨蔓一路上都在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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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这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薛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薛贵是村里的贫困户,家里地不多但生的孩子多,交完税剩下的粮食一家人温饱都难保证。
但人是老实人,平时见谁都笑眯眯的,又热心,遇事能帮一把是一把。薛安瘫痪后杨蔓无暇顾及土地,他还帮忙除过草。
也是因为这个,杨蔓决定要把地租出去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现在遇事想找人帮忙,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还是他。
薛贵脸上笑容不减,“你说,什么忙?能帮的我一定帮。”
杨蔓仔仔细细交代薛贵一番,又不顾他推辞执意塞给他一些银钱。
一连几天,杨蔓晚上都不敢太早睡,以防万一把芽芽也安顿在自己床上。
芽芽什么也不知道,很是为能和娘亲一起睡觉而高兴了几天。
杨蔓每天和衣躺在床上,听着芽芽清浅有规律的气息,难以心安。
半个月过去了,一直没什么异动,仿佛自己那天听到的响声是幻听一样。
就在杨蔓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小题大做的时候,这天半夜,屋外传来薛贵的叫喊声。
杨蔓拜托薛贵每日夜里在自家屋外附近暗中探察,看自家屋外是否有异动。
薛贵几乎是立刻就明白其中意味。
杨蔓家里孤儿寡母,很容易引得贼人上门。作为男人,他更知道有些男人的劣根性,晚上会故意去敲寡妇的门窗。
薛贵将这件事看作大事,不仅自己去,还带着大儿子一起去。
薛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爹,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
薛贵没和儿子说实话,只说杨蔓家丢东西了给钱让他们帮忙抓贼,“少废话,让你看着你就看着,打起精神看仔细了!”
一连守了半个多月,什么也没发生。
这日半夜,薛贵照例叫醒儿子。
薛云不耐烦的翻个身,“爹,杨嫂子到底给你多少钱?实在不行剩下的钱退给她吧,这活我实在做不下去了。”
“这半个月过去什么也没发生,兴许贼人早跑别处偷去了,哪还抓得到。”
薛贵一掌拍在儿子后背,“少废话,快起来随我去!”
一掌拍的薛云睡意全无,他不情不愿地起身。
又喂了半晌蚊子,薛云反复挠着胳膊瘙痒处,不耐烦地开口:“这不还是一片安宁吗?杨嫂子到底丢了什么贵重物件,这么不依不饶。”
薛贵看看时候不早了,正打算打道回府,忽的看见有个身影沿着墙根溜去了杨家后墙。
薛贵拍拍儿子,“有人来了,家伙什拿着,跟上!”
俩人放慢脚步,悄悄绕后,果然看到一个人在爬杨家后院墙,胳膊已经攀到墙头。
薛贵冷不丁出声喝道:“你干什么?!”
那人吓一跳,下意识扑腾几下,最终脱力从墙上掉落。
薛云眼疾手快,抄起铁耙抵住那人的脖子,“不许动,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薛贵趁机大喊,“快来人,有贼!有贼!”
几嗓子把村里的狗都喊醒了,争相狂吠。这下子,全村大半人家都醒了。
杨家后边就是柳婶子家,柳婶子的两个儿子出来的最快,还不忘提着油灯。
“贼在哪里?”
薛云洋洋得意,“喏,被我制住了。”
油灯凑近一看,“这不是三癞子吗?”
柳婶子紧随其后,看到人什么都明白了,面色一沉,“你们把他绑起来,我去叫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