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汁？”程澈的手在早川律眼前晃了晃，把他飘远的魂儿拉了回来。“想什么呢？一路上了都心不在焉的。”
见早川律无精打采的，他一边倒果汁一边问。
早川律灌了一大口橙汁，像是要借那点冰凉压下心里的纠结，最终视死如归般的开口道：“程澈，我的数学成绩得要你负责了。”
“嗯？”程澈挑眉，一脸懵，“几个意思？”
早川律一想到中午饭桌上的审判，就感觉胃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堵着，像是没消化完一样，他痛苦的用手捂住胃，整个人都快瘫在桌子上了。
程澈见状，立刻往他那边挪了挪，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趴下来，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早川律，满脸写着求解惑。
这傻乎乎的动作直接把早川律逗笑了，他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里，闷声嘀咕道：“程澈你可真是烦死人了。”
程澈一只手撑着脸没应声，只是任由早川律像蘑菇一样自己在那闷声不语。
和早川律相处久了，程澈已经能准确的把握住早川律的每一种情绪所需的陪伴了。
这种情况下，程澈能做的便是保持安静，不去过度追问，等早川律自己协调好情绪后，便会和程澈说了。
果然等缓过劲，早川律便坐起身，硬着头皮解释了原委。
就因为一次考试失误，他爸妈决定给他再加一节课，他不想连最后一个自由的半天也被补课占据，于是情急之下就把程澈拉出来当了挡箭牌，谎称要一起上中国的数学网课。
程澈听得目瞪口呆道：“所以，你就跟你爸妈说，要和我一起上网课学数学？”
他震惊于早川律家教的严苛，一次失误就要加课，这也太夸张了。
因为程澈早就知道他补课的事，早川律在他面前反而没什么包袱，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股脑地倒苦水。
程澈听得有点心疼，但脑子一转，立刻捕捉到一个亮眼的信息道：“所以，以后每周日，你都能来我家了？”
程澈立时坐直了，这么一想，早川律爸妈这波高压操作，带来的连锁反应似乎还不错？
早川律瞥了他一眼，低下头下意识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但很快又端起那副清冷架子，硬邦邦的说道：“正好楠本老师让我教你日语，你教我数学，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程澈内心对学日语是拒绝的，有早川律在身边，他压根不觉得需要特意学，但他太懂早川律这别扭性子了，要是直接拒绝，这人肯定扭头就走，再也不来了。
于是他立刻从善如流，一拍桌子道：“太好了，我正愁没人教我日语呢，早川老师，请多指教呀。”
早川律点点头，没再吭声。
两人稍作休息，程澈大方的拿出尹苍传给他的独家秘笈，“这是我们学校内部练的题，我给你也打印一份？上面有详解，有啥不懂的咱们还能一起研究。”
这毫不藏私的态度让早川律愣住了，下意识的问道：“这么宝贵的资料，你就直接给我了？”
早川律想起老爸常挂嘴边的资源竞争论，再看程澈这坦荡的样子，估计这人脑子里压根就没有长把他当对手这根弦。
程澈琢磨了一下，一脸诚恳的提出解决方案道：“那要不我偷偷给你？”
问题是自己提出的，最先被这脑回路噎住的也是自己，早川律哭笑不得的摆摆手，没再继续纠结。
一起看网课的时间过得飞快，比独自在补习班煎熬快多了，不知不觉两小时过去，桌上铺满了演算纸，早川律感受到了不同教学风格的魅力，程澈选的老师幽默新颖，知识点变得格外好啃。
网课结束，两人不约而同向后瘫倒在椅背上，相视一笑，一种充实的满足感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渐渐的早川律觉得程澈的目光像是带着钩子，引着他不断地想靠近，不等他挪动椅子，早川律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荒谬的念头。
现在安静的氛围太暧昧了！
最后还是早川律率先打破了这层莫名其妙的安静道：“今天还学数学吗？不学的话，我教你点实用的日语？”
程澈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汤蹈火般回答道：“好，学！”
说是学，程澈的准备工作可比上网课隆重多了。
可乐、薯片、各种零食铺了满满一桌，仪式感拉满，好不容易老实坐下，早川律刚张嘴，程澈又猛地举手喊暂停。
“又怎么了？”早川律无语。
只见程澈冲进房间，把正在睡回笼觉的橘子一把捞了出来。
被强制开机的橘子瘫在程澈怀里，猫脸懵逼的左右打量这个突然转变的地方。
早川律眼角抽搐道：“你把它抱来干嘛？”
程澈一脸正气凛然的回应道：“学习啊，它作为本地猫，不得学点文化知识？孩子的教育问题就得从小抓，首先就得让他感受到学习的氛围，这样才能有效的熏陶。”
早川律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倾身凑近，坏笑着戳穿他道：“程澈，你该不会是怕自己太笨学不会，拉个垫背的吧？”
这罕见明媚又使坏的表情，让程澈看呆了一瞬，怀里的橘子趁机成功越狱，程澈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强撑面子道：“谁、谁说的，我那是深藏不露，我其实会不少日语呢。”
早川律掰着手指数道：“嗯，我知道，比如八格牙路，卡哇伊，哦，还听你说过一句斯国一，除此之外，您老还会什么惊世之语？”
程澈往后一靠，支起一条腿，下巴微抬，摆出不服输的架势道：“瞧不起谁呢，我还会那个......那个......”
他搜肠刮肚，终于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一个词，也顾不上啥意思，抢先喊道：“还有雅蠛蝶！”
客厅瞬间陷入死寂。
程澈看着早川律脸上那瞬间僵住继而变得复杂又微妙的表情，后知后觉的想起这词通常出没的违禁场合。
“那、那个，”他猛地放下腿凑过去，慌得语无伦次，“我瞎说的，我早忘了从哪儿听来的了。”
早川律微微挑眉，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这样显得程澈的解释异常苍白。
早川律想立刻跳过这个危险话题，程澈却精准捕捉到他的脑补，更慌了，急于自证清白道：“我真的，我对那种影片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就是......就是在朋友的引导下，不小心看过一点点片段，真的就一点点。”
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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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怕早川律不相信，程澈口不择言的还发表了观后感道：“我真的对那种影片不感兴趣，看了后我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这过于实诚的坦白让早川律刚喝进嘴的橙汁差点二次喷射，为了避免在出现上次那样的惨案，他强行咽下去，却被呛得惊天动地，脸红脖子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他慌乱的伸手想抽张纸巾擦眼泪，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温热的握住了。
早川律强忍着咳嗽，泪眼朦胧的扭头看程澈的手正牢牢包着他的手。
顶着一张大红脸，咳得嗓子沙哑，早川律震惊的问道：“你干嘛？”
程澈一脸无辜的问道：“你伸手，不就是想让我握住的吗？”
“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握手？！”早川律感觉CPU要烧干了。
“不知道啊，”程澈虽然不理解，但态度特别配合，“但我看你伸手了，就觉得你可能需要。”
最终，这个尴尬到脚趾抠地的话题，就在这莫名其妙的牵手中，稀里糊涂的翻篇了。
见程澈还没有松手的意思，早川律不好意思的先抽回了手，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丢丢。
虽然程澈是不是喜欢他这事儿还没实锤，但早川律自己先一步陷入了那种奇妙的且心跳过速的氛围里，只要程澈靠近一点，他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他深呼吸好几下，用力握了握仿佛还残留着温度的手，强行拉回主题道：“算了，我先教你五十音图吧。”
“类似拼音？”程澈问。
“差不多，先认字形，你这么聪明，几天就能记下来。”早川律抽出一张纸，写下第一行，“あ，发音类似阿。”
程澈跟着念了几遍后早川律继续写着：“い，大概记成衣的发音。”
“阿，衣，阿衣......”程澈越念越觉得这组合耳熟，灵光一闪，立刻举手，像个等待表扬的小朋友道：“早川老师，这个我好像学过！”
早川律来了兴趣问道：“哦？那后面这几个你也认识？”
程澈数了数，正好五个假名，于是胸有成竹的朗读道：“阿衣洗铁路。”
早川律瞬间石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恍惚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程澈以为自己声音太小早川律没听清，于是气沉丹田，字正腔圆的又喊了一遍道：“阿依洗铁路！（日语我爱你的谐音）”
话音落下的同时，玄关处传来钥匙声响，一阵穿堂风恰好掠过，吹起了两人的发丝。
程澈的目光越过僵硬的早川律，看向了门口。
“爸？”
只见程昱拎着电脑包站在玄关，表情复杂难以形容，一只脚换了拖鞋，另一只脚还穿着皮鞋，显然是刚进门就听到了了不得的告白。
更崩溃的是早川律，他不用回头都能脑补出程澈爸爸此刻的表情。
儿子对着男同学大声表白！
这要是搁他家，他爸估计已经提着武士刀冲进来了。
早川律只觉得后背发凉，社死到恨不得原地蒸发，最后实在是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把滚烫的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一向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早川律，此刻无比渴望自己能化作一阵风，顺着那该死的对流，立刻飘出这个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