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临震惊。
白旭临疑惑。
白旭临陷入沉思。
一墙之隔的宋宴青看到他这幅表情，暗道大事不妙。
他匆匆离开监控室，来不及与擦肩而过表情惊讶的苏玫漾打招呼，立刻推门而入。
一进接客室，就看到白旭临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盯着他看。
宋宴青：“……”
他看到白旭临表情几经变化，张口又要说出什么噎死人的话，便马上施展打断大法抢先开口：
“算了，我也不去猜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他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平板：“这里是一个心理小测评，五分钟就可以做完，辛苦你了。”
白旭临接过平板，随意扫了一眼：“做完我就可以走了吧？”
“啊，哈哈，这个嘛。”宋宴青干笑了几声，“外面又下雨了，暴雨，你要不再坐一会儿。”
白旭临抬眸皱眉。他把随便点完答案的平板往桌上一放：“宋队，话也问完了，心理评测也做完了，你还想说什么，还是快点说出来吧。”
“宋队，那种测评不怎么重要，你还是先讲重要的事情。不要惹恼他。”
耳麦里传来苏玫漾冷静的声音。
宋宴青收回看向平板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神情认真：“旭临，你也知道，我们诡调局是专门接收异能者，保护百姓，维护治安的一个特殊组织。”
“总部传来消息，大概一个月后，会有一场席卷全球的灾难，诡异生物会突然爆发增长。我们需要更多的异能者来共同抵御这次灾变。”
他直视着白旭临的眼眸，语气诚恳：“我代表诡调局丹丘市分部，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
“轰隆——”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泥泞的小路积满泥水，肮脏不堪。
水洼模糊倒映着霓虹招牌，下一秒被人踩碎，涟漪晃动着搅碎了光影。
盛子安跨进破败的公寓，收起雨伞抖了抖水珠，匆忙的动作搅动起一片潮湿的水汽。
他走上楼梯，年久失修的台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让人不由得忧虑是不是要塌了。
楼上的住户显然已经听到了动静，悄悄开门，露出一条门缝看向外面。
“老庄，是我。”盛子安压低声音说道。房内的住户侧身让他进来，在门外观察了一圈后轻轻关上门。
盛子安一边脱下沾满雨水的外套，一边气喘吁吁说道：“我刚从工厂那边逃出来就来找你。你怎么越住越偏僻了？”
庄衍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单边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在原来的居住地看到了曾经的队友，以防万一，我就搬到这里。”
他坐到沙发上，拿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说吧，这次行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失败了。”盛子安烦躁地挠了挠头，简述了早晨的情况。
“不过，真不知道警察怎么突然来了，还说白旭临是绑匪。”盛子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灌进嘴里，余光却看见庄衍之微笑起来。
他一征，后知后觉地想到：“不会是你……”
“对，是我报的警。”
庄衍之眼含笑意，嘴角带着几分文雅的温润：“我在诡调局的眼线传来消息，宋宴青独自外出去了工厂，我就报警谎称白旭临绑架他人。”
“诡调局速度这么快，他们一直在监视白旭临？”盛子安一惊，后怕不已，“所以我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他抱怨道：“你那眼线怎么不早说。”
“没办法，人家几天前才混到队长的位置。”庄衍之慢悠悠说着，“不过，白旭临怎么愿意放你们逃跑？”
“谁知道，当时我也来不及思考。但反正他不安好心。”
现在处在安全的环境里，终于有时间可以安静思考，盛子安的大脑思维又活跃起来，他眼皮一跳：“诡调局那边有重生者？”
不然怎么会行动得这么快？
他猛地站起来，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这帮该死的叛徒，居然投靠官方！这是要与暴君为伍吗？！”
“……老盛冷静点，喝口茶顺顺气。”
庄衍之心疼地看着他那本来就破烂的桌子。
盛子安缓缓坐下，皱眉思索：“那现在的局势，大致都可以摸清了。”
“是。”庄衍之点头附和道，“国内重生者分成四派，一派是投靠诡调局服务于官方的笨蛋派，一派是明哲保身保持中立的保守派，一派是我领导的潜伏派，一派是你领导的激进派……”
说到这里，他不由地腹诽，盛子安外貌看着清秀温和，行动起来倒是格外激进，一上来就安排绑架计划。
盛子安皱着眉头：“我们的行动要是再提早一点，说不定就成功了……”
“这个先暂且不提。”
庄衍之以手握拳敲了敲桌子：“你有没有想过，白旭临万一加入了诡调局，把你们供出来怎么办？”
“他？加入诡调局？”盛子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暴君那个性子，几乎不可能会加入。”
“就是怕万一，毕竟我们熟知的那个暴君，性格和现在的白旭临有可能不太一样。”庄衍之眼眸深沉，“我们都不了解暴君的过往。”
“好吧，到了那种时候，我们也只能逃出境了。”盛子安摇摇头，“但有个问题，红月显现之前，诡异没有大规模爆发，我的人接触不到诡异，就无法觉醒异能。”
庄衍之也有些头疼：“我这边也是这个情况，现在的诡异太少，仅有的那几只都被诡调局杀光了。”
“只能说尽力吧，看运气了。”
他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叹气道：“估计我以后也得去境外，线人那边不好判断诡调局的重生者是否认识我。万一有认识我的，诡调局派人来接触就不好了。”
盛子安握住茶杯挑眉：“你怎么不自己去诡调局当眼线？前丹丘市诡调局三队队长。”
“少来！”庄衍之笑道，“傻子才会继续在那里任职。再说我也不好伪装。”
两人又聊了几句，庄衍之起身把盛子安送出门：“保持联系，一旦眼线传来白旭临加入诡调局的消息，你们就赶紧离开。”
“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盛子安撑起雨伞走出公寓，迅速消失在雨幕之中。
……
“你愿不愿意加入诡调局？”
接客室内，宋宴青满脸期待。隔壁监控室里的一众专家和顾问全都屏息凝神，紧张注视着白旭临。
白旭临静默片刻，突然笑起来：“这算是公务员吗？不用考公直接上岸了。”
“和公务员还是有点区别，不过工资和福利是跟体制内差不多的，甚至更多。”宋宴青解释道。
“我有个问题。”白旭临嘴边依旧挂着笑，但眼神幽深起来，“你们这是强制性招人，还是让异能者自愿加入？”
他身体前倾，直视着宋宴青的眼眸：“换句话说，如果我拒绝了，诡调局是会直接放我离开，还是会监视、拘禁，甚至直接杀了我？”
他说得过于直白，别说监控室里的众人被吓一跳，直面他的宋宴青更是心里一紧。
宋宴青立刻解释道：“我们诡调局没有这么残暴，肯定是会放你离开的。至于拘禁和杀人，这些都是非法行为，我们部门很人性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如果你是因为医疗室的事情起疑心的话，我可以解释。我们拥有某种预测未来的方法，但是不太稳定，而且会有后遗症。之前小林试图攻击你，也是因为遭到了预测能力的反噬。我向你保证，如果你加入我们，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可是在你们的预测里，我好像不是什么好人。”白旭临慢吞吞地说，“那人怎么叫我来着？暴君？”
宋宴青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预测不一定准确，只是一种参考。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这也是我们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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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的原因。”
“既然如此……”
白旭临摇摇头：“我拒绝。”
宋宴青直接懵住了，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如果你觉得报酬不够，我可以为你申请额外补贴。安全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你加入诡调局，国家就会保护你的。”
“不是这些原因。”白旭临笑了笑，“我不图这个。”
茶几上放着的茶水飘香四溢，带着舒适的暖意，但场面却冷了下来，没有人开口说话。白旭临保持着沉默，宋宴青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监控室里的苏玫漾看不下去了，拿起对讲机说道：“宋队，继续问他。”
宋宴青听到耳麦里的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不放弃地追问：“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其实说这些显得我事多挑剔，但我不说清楚，恐怕你没法向上面交差。”白旭临一顿，“事先声明我不是抗拒规则，我只是，不想受到约束和限制。”
“没人会约束你！”宋宴青着急了，“你不想只呆在丹丘市，我可以为你申请出差工作，在全国各地跑，带薪旅游也行的。你要是不想在诡调局住宿，你也可以居家办公，不用来单位打卡……”
“宋队你误会了。”白旭临哭笑不得。
他靠在沙发上，语气认真：“成为诡调局成员，势必要担起保护众人的责任。按你们的说法，一个月后诡异大规模爆发，伤亡事件肯定以指数型增长。一旦加入我就只能冲锋在前，再也不能回头了。那么多条命等着我救，我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感觉要出事情，一停下来就感觉世界要毁灭……”
“虽然你没说，但我也知道诡调局工作很辛苦。”白旭临神色疲惫，“我可以自愿去救别人，但不可以因为某人的命令被迫去救人。我不想被责任捆住，宋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一口气说完，空气彻底安静下来。宋宴青看着他，眼神逐渐复杂。
这小孩和诡调局想象的其实不太一样。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白旭临这次率先打破沉默，继续说道。
宋宴青：“……什么？”
“还有两个星期我就要高考了啊！”白旭临瞪大眼睛，“宋队你不会不知道吧。高考欸！”
“我没时间去救别人了，我还是先想办法救我自己吧。”他叹气道，“考砸了我就完蛋了。高考考不好我就上不了好大学，上不了好大学我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我就只能混吃等死……”
他开始碎碎念，头上冒出黑线：“啊，今天已经浪费了半天时间，不知道数学老师课上讲了什么……”
宋宴青也睁大眼睛，他从来没见过白旭临在什么话题上输出这么多话。
他忽然很想大笑，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却只能死死咬着后槽牙，肩膀因为强忍而剧烈抖动。
耳麦里传来隔壁监控室老头们笑喷了的声音，连苏玫漾都笑得直不起腰。陈老无奈地摇摇头：“人小小的，烦恼也小小的……”
“……你笑什么。”
白旭临简直不忍直视，宋宴青憋笑憋得太明显，整个肩膀都在抖。
宋宴青连忙低下头假装咳嗽，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严肃：“其实，在诡调局就任就是一份很好的工作。”
“你不用太有心理负担，把它当作是普通的工作，不管是救人还是去打诡异，都只是工作任务而已。就算你以后干别的工作，也是要完成工作任务的。”
他还是忍不住弯起嘴角，便从袋子里抽出合同，装模做样翻了几下：“至于福利嘛……给你高考加分，怎么样？”
白旭临：“……！”
苏玫漾笑着冲对讲机喊道：“保送，直接保送名校！我代表总部同意了！”
“哦哦对，不用加分了，直接给你保送。”宋宴青满意地看到白旭临吃惊的表情，“你意下如何？”
白旭临“唰”的一下挺直腰背：“请允许我收回之前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