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邦谷,毒贩想把货运往中国,主要有三条路。】
奚也手中激光笔一亮,红色光点在地图上游走。
【第一条,北路。最传统、也是最廉价的通道:从三邦谷途经棉勃,再由此进入滇省境内。然而这些贩毒网络,大部分都已在三年前被警方打掉、切断。仅剩的那几条,现在也因北边战火部分路段沦为封锁区,无法使用。】
红点顺着地图划向右侧。
【第二条,东路,通往暹泰。这是除北路外,运输难度、成本都最低的新线路。但这条路掌握在棉滇军方手里,我料定,唐金生帮助军方炮制绑架案,其实就是想借机换取东路的通关关卡。而一旦军方为自保不再与唐金生合作,东路就和北路一样,走不通了。】
最后,光点停在右下角的共南河上。
【所以这第三条,南路,也就是我手里的这条水路,就成了唐金生唯一的救命稻草。等到他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主动权便彻底在我,让他拿出任何条件交换南路,他都不得不答应。】
罗昌裕皱眉:“既然如此,老板今天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奚也嘴角微挑,冷冷一笑:【因为他现在,还没到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等到他所有能打的牌全部打光,我再丢一手大小王,不是更有趣吗?】
罗昌裕默然:“……”
如此残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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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金生在罗昌裕那儿碰了闭门羹,回来后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
下属愁眉苦脸:“老大,你说现在南路那边罗昌裕死活不松口,东路呢军方又不愿意再合作。至于北路,那就更不行了,封锁区一锁就是一大片,就连那个坤貌想卖柚木都拿它没办法,这算下来……没路了呀!”
“貌叔?”唐金生捻动佛珠的手忽然停住,“……你提醒我了。坤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前是三邦谷最大毒枭,当初他手里的贩毒线路,可不比今天的少。”
下属闻言一愣:“可是老大,坤貌那些线路早在二十年前就没再有人用了啊。”
“正是因为二十年没用,才能逃过三年前中国警察的清剿行动。”唐金生冷声道,“这样,你把那些线路整理出来,让人重新启动在中国境内的毒品销售渠道,把手上的货尽快倾销出去,回本要紧。”
“可我们的规矩,不是说绝不往中国卖货吗?”下属有些犹豫,“这样真没问题?”
唐金生冷笑:“那可不是我定的规矩。你照做就是。”
临回江州前,奚也在奈庇杜见了昂山赞一面。
刚下车,奚也就被热情优雅的昂山赞强行来了个贴面礼。
奚也皱眉,撕出消毒湿巾,照脸仔细擦拭干净。
“死洁癖。”昂山赞习惯了被奚也嫌弃,半点不恼,“花头巾的主犯我已经叫人押来了,进去见一面吧。”
奚也抬腿就走,进屋前却又停住,转头看向昂山赞:【这次我帮你重创了政敌,你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现在可以兑现了吗?】
昂山赞笑说:“不就是棉勃北边那条唯一没封锁的正常运输通道吗?放心,今天以后,这条道路上的所有关卡会全部向你打开,不收你过境税。”
昂山赞顿了顿,疑惑道:“可你水路够用啊,为什么非要开新路?”
奚也反问他:【为什么?棉勃一带拥有全世界最大、最好的柚木林,是当地人最大的经济支柱,要是断了这一经济来源,他们可就要被迫去贩毒了。这个道理你不懂?还是说,你们的政府和军方其实压根不在意,只想通过控制运输渠道,征收更多的财政收入?】
昂山赞挑眉笑了笑,说:“我当然不是他们那样的人,你知道的。但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坤貌吗?坤貌可是棉勃最大的柚木——”
话没说完,奚也手一抬,猛地按住他喉结。
奚也脸上出现一丝嫌恶:【别把我想得那样肮脏。】
他打完手语,转身进屋。
花头巾主犯此刻已被剃光头发,被两名棉滇警察左右把守着,百无聊赖地缩在单人椅上。
看到奚也进屋,他脸上表情生动起来,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不怀好意地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话。
奚也看一眼他身后两个警察,轻叩两声桌子。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不知奚也什么意思。
门突然被昂山赞打开一条缝,他沉声对那两个警察招手:“你俩出来。”
“昂山少校,这……”
“出来!”
“是!”
屋内很快归于死寂。
奚也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随即走到墙角,利落地扯下监控摄像头的电线,又拔掉网线。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走到花头巾面前,两条胳膊撑在桌上,整个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
花头巾皱着眉,眼底浮起迟疑,摸不准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奚也忽然俯身,唇角慢慢勾起,开口说:“你以为,我听不懂你刚才对我开的黄腔?”
他说出来的话,竟与刚才花头巾口中的生僻语言一模一样。
花头巾瞳孔骤缩,整个人僵住:“不……这不可能!我刚才说的不是棉语,你怎么会——”
奚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在花头巾对面坐下,打开桌上的一叠宣传资料随意翻阅,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让花头巾逐渐勒得透不过气,他见奚也不说话,顿了顿,大着胆子试探:“诶,你能听懂这种语言……是不是,你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人?”
奚也依旧低头,继续翻看着手上文件,连眼皮都懒得抬。
花头巾咽了口唾沫,换了个口气,耸肩讪笑:“那……你是不是,来救我出去的?”
奚也合上文件啪地丢回桌上,一言不发地戴上一双黑皮手套。
他起身走到花头巾面前,左手按住他后脑勺,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掰动花头巾那张疲惫老态的脸,像在打量一件货物。
“……你说说话好不好?你跟我说说话。”花头巾哀求他。
奚也垂下眼眸,目光冷淡。下一瞬,他右手一松,抬手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花头巾侧脸发烫,连忙哆嗦着求饶:“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开黄腔,我错了……”
“啪!”
又是一巴掌。
巴掌打完,奚也这才开了口:“你还不知道么?你已经被卖了。”
他终于愿意给花头巾眼神,赏了他一个直视:“军方和唐金生都放弃了你。很快,你就会被移送给中国警方,再也回不去了。”
花头巾怔住,嘴里机械重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嗡——”
奚也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花头巾陡然一哆嗦,被吓出一身冷汗,脸色瞬间惨白。
来电显示是桑适南的视频电话。
奚也指尖停顿片刻,慢悠悠摘下手套,拿起手机接通。
屏幕上,桑适南那张硬朗的帅脸骤然映入眼帘。背景是他自己的办公室,他穿着笔挺的蓝色警服,肩背笔直,臂膀下的肌肉撑得布料微微绷紧。
他写完报告,搁下笔抬头,刚要说话,看到奚也镜头画面里的环境一愣:“你不在江州?”
奚也立马把手机角度微微一调,避开墙上挂的棉语标牌,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好在桑适南没有继续为难,话锋一转说正事:“棉滇方面刚刚同意向江州警方移交绑匪团伙了,这是你的手笔吧。”
奚也眼尾余光一扫。
花头巾双腿顿时抖得像筛糠,闭紧嘴巴大气不敢出。
“你现在……”桑适南察觉到点什么,眉心紧蹙,还是没放过奚也,“是在棉滇?”
一旁的花头巾听见桑适南的语气,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奚也一眨不眨看着桑适南,慢慢眼圈发红,忽然啪嗒——
小金豆子从他眼眶里涌出。
啪嗒啪嗒。
桑适南:“。”
花头巾:“?”
桑适南忽然起身,整个人在屏幕框里消失了几秒,也不知道干嘛去了,过了一会才又重新坐回镜头前,找补似地对奚也说:“……那个,上回有个案子,技术室那边出鉴定文书了,我看看去。先挂了啊。”
结束电话,奚也瞬间收回眼泪,神情冷漠如常,重新坐回桌前。
花头巾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个忽然变成泪失禁的暴君,简直快疯了。
他头皮发麻、心神俱裂,带着哭腔说:“大哥……你问我吧,我招!我什么都招!”
奚也开口:“你们在游轮上替唐金生绑走的暹泰商人,他现在在哪儿?”
花头巾咬了咬牙:“他们现在肯定都把锅扣我头上,我也没必要替他们瞒着。行,我就实话告诉你。那天之后,我们直接就按照唐金生的吩咐,把他带去了那个地方……”
奚也抬眼。
花头巾硬着头皮说完:“那地方你也知道的,就是天堂岛。”
奚也眼珠轻轻一转,唇边浮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天堂岛么……
花头巾悄悄观察奚也的表情,又说:“你会说天堂岛上的语言,一定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人吧?天堂岛这地方,你我都清楚,一般人来了这儿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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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去无回。想离开那里,要么死,要么为天堂岛卖命。可你看上去不像是为天堂岛做事的人,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奚也起身走到墙边,重新把监控电线连上:“跟你无关。”
在连上最后一根网线前,他掏出一张照片放到花头巾面前。
照片上,一个头发花白的七八旬老太太,正佝偻在破败的屋前烧水。
花头巾瞳孔猛然收紧:“你……你怎么找到她的?你有事冲我来,别动我妈!我跟她十年没联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杀人放火都跟她无关!”
奚也:“今天我说过话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我问你的这些问题,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外面那个昂山赞。只要你答应保守秘密,照片上这个人,我会替你照顾。”
花头巾呼吸急促:“好!我答应你!我答应!”
奚也收起照片转身离开,他不敢耽搁,当晚便匆匆赶回江州。
持续奔波了一整日,身体明明已经极度劳累,奚也却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这三年,他从未睡过一天安稳觉,除了……他从桑适南床上醒来的那次。
奚也忽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
思忖良久,他终于做了个决定,抱着枕头下床,轻轻敲响了隔壁桑适南家大门。
桑适南才下班没多久,奚也来敲门时,他刚刚洗漱完毕,一身黑色短袖、短裤,发丝擦得半干,散发着干净的洗发露香气。
他打开门,见是奚也,一怔。
没等桑适南开口,奚也侧身绕过他,直接进了屋。
桑适南懵了一秒,后退一步拦在奚也面前:“哎——”
奚也停住,仰头看他:“什么事?”
两个人靠得有点近,桑适南身上热量源源不断地送出来,像一个行走的大火球,烘得奚也浑身暖洋洋的,让他忍不住想再凑近些。
桑适南气乐了:“这是我家,你进来干什么?”
奚也看着他的眼睛,悄悄往前挪了一小步,理不直气也壮道:“这是爸爸的房子。”
桑适南浑然没发现奚也的动作,说:“那也是他留给我的房子。”
奚也紧抿双唇,定定望着桑适南。
半晌,他哽着声开口:“你跟我争什么争……”
桑适南:“……”
他胸口一紧。
奚也把脸埋进枕头,背对着桑适南,单薄的肩膀随呼吸微微起伏,半个后背几乎都贴在了桑适南手臂上。
桑适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奚也还在继续说:“爸爸给你留了那么多东西,房子、前途、还有烈士子女的优待……我什么都没有,还要照顾你……”
“等等,”桑适南越听越不对劲,拉着奚也转过来,“谁要你照顾了?”
奚也泪睫一眨,喉咙哑哑地反问:“爸爸就只给我留下你这么一个遗产,我不照顾你照顾谁?”
“什么强盗逻辑。”桑适南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反正我不管。”奚也把眼泪一擦,“你是我的遗产,你房子就是我房子,今晚我要睡在你家。”
桑适南无语了都。
说了半天,这人就是想住进来。
他无奈让开身:“上次你睡的客房我还没收,不用重铺……”
“了”字还没说出口,奚也已经绕过客房,径直来到桑适南卧室停下。
他偏过头,脸上早没了哭过的痕迹,就那么直直望着桑适南:“你出去,我要睡这屋。”
“……”桑适南低声骂了句,回屋里拿走笔记本,“行,我睡客房。”
他爸怎么养了个公主出来。
奚也终于如愿躺上了想象中能治失眠的床,然而翻来覆去一小时后,他再度从床上坐起。
客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桑适南还没睡,在书桌前梳理自己的办案笔记。
他起身去开门。
奚也抱着枕头光脚站在门口,眼神亮亮的:“哥哥,我一个人睡不着。”
桑适南深吸一口气,把门拉开:“去我床上。”
说完又去主卧把奚也的拖鞋给他拿过来,自己重新坐回书桌前,打算继续工作。
奚也目光追随了他一路,桑适南却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我承诺送你的前两个礼物,今天都兑现了。”奚也忽然开口。
桑适南“嗯”了一声点头:“我知道。”
奚也咬了咬指节,忽然掀开被子,慢慢从床头爬到床尾,拽了一下桑适南衣角。
“那作为奖励,”他轻声问,“你今晚……能不能抱着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