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桑适南夹着工作笔记走出门。
走廊尽头,陆骁正靠墙等他。
“什么事?”桑适南脚步一顿。
“总局那边,把唐宴会所案子的嫌疑人画像复原出来了。”陆骁手里拿着一沓资料,给他塞过来。
桑适南脸色一变:“我看看。”
纸页上,一张冷硬的面孔跃然眼前:男子戴着墨镜,下半张脸线条阴鸷凌厉,皮肉紧贴着筋骨。
“有了这画像就好办。”陆骁在一旁开口,“要不要我吩咐下去,照着这张脸,展开地毯式搜查?”
“……不用找了。”桑适南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现在就躺在法医的实验室。”
“什么?”陆骁愣住。
桑适南将画像合上,递回给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所以,唐宴会所的爆炸.装置,出自梭钦之手;而现在,他却成了江州大学爆炸案的遇害者。
两桩案子,表面上毫无关联,却除了梭钦之外,都绕不开一个人。
奚也。
两次他都在现场,都与他有关。
他到底……与这一切是什么关系?
【车是我开来的,借的我朋友的车。是的,我朋友叫任风和。】
奚也正接受笔录询问,旁边一名懂手语的女警替他做实时翻译。
【我和死者并不认识,也不知道车里装了炸弹。爆炸发生时,我正跟你们局的桑支队在一起。要不是他……现在躺在法医面前的就是我。】
【你问车钥匙?车钥匙……可能是被我掉在路上,然后被死者还是凶手捡到了吧。其实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比较匆忙,我连钱包都差点丢了。】
负责询问的警察点点头,将笔录递给他:“这是你刚才说的内容,确认无误就在这儿签字。”
【谢谢警察同志。】奚也神情痛心,【麻烦你们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我好好的一辆迈巴赫,就这么没了。】
桑适南站在楼上,将奚也这边的情况尽收眼底。
“怎么又是他?”陆骁忍不住插话,“我说什么来着师父?我就知道这小子是警局常客,这不才几天时间,又来了。”
奚也做完笔录,出了分局大门,坐上一辆宾利扬长而去。
“靠,这小子!前两天不还是开保时捷么,这么快就换车了?”陆骁一脸痛心疾首,“我是真忍不住想仇富了。”
哪止啊……
桑适南在心中感慨。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怀疑奚也半天就能换一辆车。
一整个月都不重样。
“别仇了。”他合上笔记本,拍了下陆骁后脑勺,“走,去会议室开会。聂总今天要亲自过来指导工作。”
会议室内,聂毅平端坐首位,环顾众人后开口:“各位,今天我要谈的,主要是江州大学爆炸案一事。你们应该都知道,死者体内提取到了一种纯度极高的新型毒品残留。它在暗网中的名字,叫作‘巴别塔’。”
大屏幕上出现一张包装图:一座螺旋状的土黄高塔,耸立在灰色背景上。
聂毅平缓缓道来:“巴别塔,出自西方的创世神话故事。讲的是在大洪水后,人类原本说着同一种语言、有着相同的口音。他们聚集到一起,想要共同建造一座通天高塔,挑战上帝权威。上帝却担心,若是让这群人类建成高塔,那么今后人类将无所不能。于是,上帝想了一个办法,让人类彼此之间语言不通,这样,他们就无法进行沟通,更加不能建成这座名叫‘巴别塔’的通天高塔。”
会议室落针可闻。
“毒贩借用这个典故,给他们的新型毒品贴上口号——‘只要能建起一座巴别塔,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而毒贩所要建立的“巴别塔”,正是一条覆盖全球的贩毒网络。他们真正想做的,正是打通全世界的毒品销售渠道。”
聂毅平停顿片刻,目光锐利:“各位,我必须坦言,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巴别塔出现在江州的时间,比我们预想的要早太多太多。可以说是,打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我能想到最坏的情况是,它已经出现在了毒品流通渠道的最后一个环节,甚至有可能,已经通过零星贩毒抵达了消费者层。这意味着,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从生产层到批发层再到分销层的整个毒品贩运网络,已经初步成熟。而我们……却几乎一无所知!”
“所以,为了更好地开展后面的工作,我有必要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同步分享给分局的各位同志。关于巴别塔新型毒品的源头,我认为,最早要从三年前的‘4·15缉毒行动’说起。”
听到这里,桑适南心口骤然一紧。
陆骁瞪大眼睛,结巴道:“三年前的4·15缉毒行动?那不就是桑队您父亲……”
聂毅平缓缓开口:“在座各位,对三年前的‘4·15缉毒行动’应该都不陌生。这场行动的起因,是一名语言学专业的年轻博士,为了研究棉语独自深入三邦谷腹地,却意外被毒贩绑架。前线有一名卧底同志,为了营救这名学生,不慎暴露身份,英勇牺牲。”
会议室内,众人神色凝重。
“但警方也并非一无所获。毒贩当时把学生带到了三邦谷最深处的老巢。卧底在掩护的同时,将实时定位发回上线。凭借这一点,我们才能成功摧毁大片罂粟种植区和制毒工厂,缴获巨量海洛.因。可以说,4·15缉毒行动,在当时几乎是对三邦谷毒贩的一次毁灭性打击。
“然而,罂粟田与工厂被端掉后,毒贩们并未彻底覆灭,反而转向研发新型毒品。他们抛开了罂粟提炼的高风险与高成本,改以化学合成,生产出价格低廉、成瘾性极强的新货。它的成本和风险,不及海洛.因的百分之一,可利润却是百倍,甚至千倍。”
聂毅平从桌旁抬起一袋白花花的食盐。
“这五百克袋装盐,它只能卖两块三毛八。而同样克数的巴别塔新型毒品,其市价却是——两千五百万!”
“部里绝不能允许这种新型毒品进入中国市场流通。因此,我们再度派出一名卧底,也就是齿轮,伪装成化学品分销商助理,潜入三邦谷调查巴别塔毒品的生产和销售源头。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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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不负众望,成功调查出这种毒品出自一个叫唐金生的毒枭。他就是巴别塔毒品的真正源头。”
聂毅平扫视全场,声音更加坚定:“诸位,三邦谷的毒贩已经卷土重来,我需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将罪恶扼杀在国境之外,也让牺牲在前线的同志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会议结束。
桑适南一言不发,紧握着笔记本走出会议室,径直朝档案室奔去。
档案室里藏有三年前他父亲桑从简殉职案封存的卷宗。那一摞资料,他这三年已不知翻过多少次,每一页都能背下来。可今天,他的目标并不是父亲的牺牲报告,而是夹在案卷中关于另一个人的记录。
其实这些资料,他同样已经看过无数遍。
可不知为何,他今天只想再翻一遍,再逐字逐句确认一次。
桑适南在档案系统中输入“奚也”两个字。
跳出来的结果,与他所知一模一样,也和会议上聂毅平的介绍无异。
他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失望。
档案室的科员忽然坐直,眼神死死盯住屏幕上闪动的检索记录。
有人在查奚也?
他登时一个激灵。
聂局早就叮嘱过,任何人调取奚也的档案,必须经过他本人同意。只要有人输入奚也的名字,系统第一时间就会同步到聂局那里。
科员不敢怠慢,当即拨出电话。
桑适南对此毫不知情,他还在坚持,不停在档案卷宗中找任何关于奚也的蛛丝马迹。
“砰!”大门忽然被人狠狠推开。
聂毅平健步迈入,满脸怒容:“谁准你动档案的?”
桑适南抬起头,直直与他对视。
“聂叔。”他忽然开口。
聂毅平愣了一瞬。
桑适南继续说:“我爸死了三年……三年了,他的尸骨还不知道埋在三邦谷哪座荒山里风吹雨淋。聂叔,今天我不是您的下属,也不是一个刑警,我今天以死者家属的身份,能不能问一句,我爸到底怎么死的?”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
聂毅平摸了下鼻子,移开目光:“……你爸怎么死的,档案上不是写着吗。”
“不对,聂叔。”桑适南摇头,“我爸在三邦谷卧底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在那时候暴露?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缉毒警,是为了完成任务可以牺牲妻儿、牺牲一切包括自己性命的卧底,他不会冒着任务失败的风险,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质,哪怕这个人质,是他养了二十年的儿子。”
聂毅平的眼皮狠狠一跳。
桑适南盯住他,一字一顿:“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人质本身,就是任务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对吗,聂叔?您告诉我,奚也他到底是什么人?”
聂毅平没吭声。
他终于明白,桑适南真正想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问题。
而他也确实抓到了重点。
只有清楚奚也的身份,才能明白,桑从简为什么要为了奚也孤身犯险,才能知道桑从简最终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