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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

作者:鳖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伶舟离费力撑起上半身,嘴角已溢出血丝,嘶吼道:“逆子!你……你做了什么?!”


    伶舟陵像是才想起来,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状似懊恼:“哎呀,方才竟忘了说?那夜我献给丽妃娘娘的,可不止是堕胎的良药……里面还掺了南疆秘宝‘融魂丹’。”他欣赏着伶舟离瞬间惨白的脸,慢悠悠补充,“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那位秦公子手中购得,特意……孝敬娘娘的。”


    看着伶舟离因极度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伶舟陵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光芒:“这融魂丹嘛,单独服用本也无甚大碍。只是……”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向内室,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最忌讳的,便是行那……鱼水之欢!”


    伶舟离浑身剧震,如遭五雷轰顶!


    伶舟陵的笑容越发灿烂,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残忍:“一旦行房,阴阳交泰,药性相激,这服药的一男一女嘛……便都活不成啦!”


    “噗——!”伶舟离再也忍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溅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伶舟陵这才假惺惺地起身,快步走到伶舟离身边,蹲下身,用一方洁白的丝帕,温柔地、甚至带着几分孺慕地,擦拭父亲嘴角的鲜血。


    他声音轻柔,如同在哄孩童:“父王莫急,儿子本是存了好心的。特意备了解药,原想着待娘娘小产之后,奉上解药,便也就万事大吉了……”他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语气陡然转为无奈,“谁曾想,父王您这般‘疼爱’娘娘,竟在这逃亡路上也……唉!这解药嘛,世间仅此一颗,儿子现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呢……”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从腰间解下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轻轻放在伶舟离颤抖不止的手中。随即,他优雅起身,拂了拂衣袖,施施然坐回桌旁,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又悠然端起了那杯早已凉透的粗茶。


    “啪嚓——!”


    一声刺耳的瓷器碎裂声猛地从内室传来。


    伶舟离心头一凛,顾不得与伶舟陵对峙,猛地转身撞开虚掩的房门!


    只见姚言芙惊惶失措地僵立在门后,脸色惨白如纸,脚下是碎裂的茶盏和泼洒的水渍。乍见伶舟离闯入,她眼中瞬间掠过一丝被撞破的仓皇,但转瞬即逝,那副惯用的、楚楚可怜的神情便迅速覆上眉眼,如同戴上一张精致的面具。


    伶舟陵倚在门框上,冷眼看着这对男女近乎相贴的姿态,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


    果然,未等伶舟离询问,姚言芙已如受惊的蝶儿般扑进他怀里,纤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仰起泫然欲泣的小脸,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与依赖:“王爷,妾身只有您了……”泪珠悬在长睫,摇摇欲坠,端的是我见犹怜,足以融化任何铁石心肠。


    伶舟陵看得腻烦,不耐地直起身,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暮色,语带深意地提醒:“天色……可不早了。”


    伶舟离置若罔闻,只当是逆子的恐吓。他强压下心头不安,轻轻抚了抚姚言芙微颤的鬓发,将她半搂半扶地带回昏暗的卧房,压低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莫怕,那逆子惯会危言耸听,他的话……还有他给的东西,都信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从怀中贴身之处取出一个造型古朴、似玉非玉的吊坠哨子,郑重地放入姚言芙冰凉的手心,用力合拢她的手指。“这是我最后的底牌,能唤动潜伏的暗卫首领,你拿着它,立刻动身去北江,我料理完这里的事,随后便去寻……”


    “你”字尚未出口,声音戛然而止!


    伶舟离的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低头,胸口处,一柄闪着幽冷寒光的匕首,已深深没入,冰冷的刀锋瞬间刺穿了温热的血肉。


    他僵硬地抬起头,撞进一双眼睛。那双不久前还盛满泪水、惹人怜爱的杏眸,此刻只剩下刻骨的冰寒与怨毒,死死钉在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柔弱?分明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姚言芙朱唇轻启,吐出的字句,一如当年那般娇柔悦耳,但却带着蚀骨的恨意:“伶舟离……你为何要来毁我一生?!”她手腕猛地用力,匕首又深入一分,鲜血瞬间染红了前襟。


    “若非你起兵作乱,我仍是先帝的宫嫔,安安稳稳,熬到新帝登基,便是尊贵的太妃,若能诞下皇子,便是万人之上的太后,是你!”她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是你让我成了秽乱宫闱的□□,怀上你这逆贼的孽种,又是你,招致你那好儿子的毒手,让我染上这不治的绝症,如今解药只有一颗……只能我活!这是你欠我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话音未落,她无视伶舟离眼中碎裂的悲恸与绝望,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狠狠向前一推!


    “呃……”伶舟离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带着无尽的不甘与难以置信,轰然倒地,鲜血在他身下迅速洇开,如同盛开的地狱之花。


    姚言芙看也不看地上尚在抽搐的身体,飞快地俯身,一把扯下伶舟离腰间那个染血的荷包。她颤抖着手指,近乎粗暴地撕开,取出里面唯一一颗猩红如血的丹药,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仰头咽下,动作急促而狼狈。


    “啪!啪!啪!”


    清脆的击掌声突兀地响起,伶舟陵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笑容,仿佛刚刚欣赏完一出绝妙的戏剧,“精彩,真真是精彩绝伦,陵就知道,娘娘是这世间最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姚言芙喘息未定,眼神却已恢复了冰冷的镇定。她掏出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满鲜血的手指,再抬眼时,眸中再无半分往日的柔弱,只剩下赤裸裸的野心和冰冷的命令:“送我回宫!”


    伶舟陵的目光掠过地上伶舟离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这情绪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他迅速别过脸,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淡漠疏离,甚至带着一丝敷衍的遗憾:“娘娘见谅,陵尚有要务缠身,分身乏术。回京之路……还请娘娘自行珍重,告辞。”


    他随意地抬了抬手。门外立刻闪入两名低眉顺眼却动作麻利的小厮,两人沉默地架起伶舟离的尸身,如同拖走一件废弃的杂物,迅速消失在门外沉沉的暮色里。


    姚言芙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伶舟离最后凝固着痛苦与惊愕的面容,心口,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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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而短暂的刺痛。


    但仅仅一瞬,那丝动摇便被更深的冰冷覆盖,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向梳妆台,对着模糊的铜镜,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鬓发和沾染了点点血污的衣襟。窗外,最后一丝天光彻底湮灭,屋内只剩下烛火跳跃,映照着镜中那张美丽却毫无生气的脸。


    *


    三日后,车驾自县丞府启程。临行之际,县丞堆满谄笑,率众躬身相送,身后还跟着数辆以厚布严实遮盖的马车,车轮深陷,显然载重不轻。


    那县丞腆着肚子上前,正欲再对御辇说几句体己话,却见那玄色车帘已严丝合缝地垂下。他讪讪收声,转而凑近侍立一旁的鹤影,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讨好笑容,声音刻意压低却又足以让附近人听见。


    “鹤影大人,后头……都是云梦百姓感念天恩,自发献上的些许土特产,粗陋得很,不值当什么,可这拳拳心意,下官不敢不代呈啊!”随即又是一连串天花乱坠的颂圣之词,直把裴允捧成救世临凡的神祇。若非鹤影适时地抬手虚按,这县丞怕是能唾沫横飞地说到地老天荒。


    车内,因连日来迷药分量有所削减,或因离药谷已远,裴允觉她无力脱逃,又或那药性久用需控,奚筱总算恢复了些许气力。


    她冷眼透过帘隙瞥见那“沉甸甸的心意”,实在没忍住,从鼻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什么百姓特产?那厚布遮掩下,分明是白花花、沉甸甸的雪花银,区区一个县丞,何来如此巨财?无非是敲骨吸髓,刮尽民脂民膏,竟还冠冕堂皇地说是百姓心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裴允听见那声轻哼,非但不恼,反而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捻起奚筱垂落肩头的一缕青丝,缠绕在修长指间,感受着那丝滑微凉的触感,如同把玩一件珍品。


    他身体微微前倾,几乎与她挨着,气息若有若无拂过她的鬓角,姿态亲昵得如同交颈鸳鸯。


    “为官之道,”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慵懒,“在这浊世之中,欲求清白之身,难如登天。天下运转,人脉勾连,总需些‘润滑’之物。这‘润滑’的价码,便是手中的权势或黄白之物。”他指腹摩挲着那缕发丝,目光幽深,“若执意要做那出淤泥的白莲,便是挡了旁人的路,断了旁人的财,试问……谁人容你?”


    奚筱扭过头,避开他迫近的气息,声音沙哑:“如此说来,那些个贪墨无度、鱼肉百姓的硕鼠蛀虫,倒成了有理的一方?成了维系你口中‘天下运转’的功臣了?”


    裴允凝视着她因愤怒而亮得惊人的眸子,非但不以为忤,眼底反而掠过一丝奇异的兴味。这般鲜活带刺的模样,比前些日子那了无生气的木偶有趣得多。


    他低笑一声,带着几分逗弄:“贪官污吏,所求不过安身立命,巩固权位。其行虽鄙,其心……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奚筱像是被他的歪理激起了斗志,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讽笑,一字一句问道:“这些‘顺势而为’得来的雪花银,最终……都流向了何处?是充了哪里的公帑?还是填了何处的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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