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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七

作者:周行天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原主有两位闺中密友,一位叫陆怀翡,出身江东陆氏的旁支;另一位叫顾蕙仙,出自苏州顾氏的嫡支。


    顾蕙仙有一个哥哥,叫做顾徊,今年刚满弱冠。


    顾徊是《冠缨录》的男三,作为杜鹤安的好友,亦是后期斗倒燕之郁的重要角色。


    顾家和何家三代交好,顾徊和原主是青梅竹马,很早便定下娃娃亲。


    但顾徊十一岁后,便随他做京官的伯父一同去往长安。


    看惯长安繁华的顾捷很快就看不上原主,对原主的为人处世也颇有微词,而原主也不是软柿子,两人一见面,动辄便是冷嘲热讽。


    这些日子,何妙观大部分时间都和顾蕙仙、陆怀翡一起,白日逛街,晚上去醉仙楼,偶尔还要喝酒。


    古代的酿酒技术不好,喝一点不会醉,但却令何妙观肚子痛,还不止一次。


    她也尝不惯酒的味道,无论是普通米酒还是流行的桂花酒,都令她感到诡异。


    一来二去,何妙观实在受不住折磨,说这段时间身体不适,不便频繁出门。顾、陆二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再写信邀请。


    于是最常和她呆在一起的,便是何宝珠。两人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清乐坊。


    “这些日子姑姑怎么不带上你的燕郎君一起?”


    “燕郎君是正经人,不能跟着我们胡闹的。”何妙观摇摇头,“还有,什么叫‘我的’?宝珠你小小年纪,少说这种话。”


    何宝珠说话肆无忌惮,她试图纠正很多次,却无济于事。


    “姑姑带回来的,就是姑姑的人。宝珠带回来的,就是宝珠的人。”何宝珠歪头,一本正经道,“姑姑,宝珠懂一点面相,燕郎君一看就是宜家宜室的好夫郎呢。只可惜他出身太差,若也是官宦出身,还蛮适合姑姑的。”


    未来的大反派在何宝珠眼里竟只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夫郎,何妙观忍不住笑起来,红润的嘴唇弯弯的:“面相不准的。宝珠,你不要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就掉以轻心。”


    何宝珠“噗嗤”一笑:“姑姑这话,真像是被美色所惑后的反省。”


    “宝珠,我真的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何妙观欲哭无泪。


    “真的么?”何宝珠满脸不信,“如果姑姑不见燕郎君,他会不会很寂寞?除却姑姑,好像没有人会接近他。”


    何宝珠说的确实不错。


    尽管极力辩解过燕之郁不是清客,但府中下人们暧昧的眼神,分明还是将他视作清客,没有人会主动找他。


    何妙观很为难,因为她也不想找燕之郁。


    一旦和他单独呆在一起,心跳就特别快,手心也冒汗。他身上的香味,他的微笑,他的衣袖拂过时带起的痒意,无一不令人感到呼吸滞涩。


    回府后,何妙观向婢女问起他的近况。


    婢女道:“燕郎君大多时间都在屋里,不常出门。小姐晚上要去看看他么?”


    何妙观点点头,说好。


    夜色渐深,房间的灯火透过竹隙,将石板路照亮。何妙观在门口停下脚步。


    隐约能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间或夹杂着笔尖划过纸面的轻响。


    竟然会是在用功读书么。


    何妙观有些惊异,轻轻叩响房门。


    房内传来一阵窸窣声,有人在匆忙收起什么。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燕之郁略带着倦意的脸。


    他面容白皙无瑕,显得眼下的青影愈加分明。


    “何小姐?”他看上去有些讶异。


    何妙观晃晃手中提着的漆木食盒,走进屋内:“他们说燕郎君总是很晚才歇息。这是天麻炖乳鸽,可以养神补气,趁热喝吧。”


    临窗的桌案上一灯如豆,上面是一本摊开的书籍,书页上有圈点勾画的痕迹,可惜隔得太远,何妙观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燕之郁望着汤盅里浮动的油星,柔柔地笑着:“这样金贵的东西,何小姐不吃,郁怎么好意思。”


    何妙观道:“我在屋里已经喝过一盅,燕郎君尽管吃吧。”


    燕之郁还是不动筷。


    事到如今,还是这么客气。何妙观很无奈。


    她只好先舀一碗,慢慢喝下,再度道:“你在何府,不必如此拘束的。”


    燕之郁这才执起调羹,缓缓饮下半碗,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


    “燕郎君平日都在忙些什么?”何妙观问。


    燕之郁站起身,指指桌案上的书籍:“大部分时间在等何小姐来,其余的时候便随便翻看些不入流的话本。”说着,眼睫低垂,“何小姐将郁收留在府内,就什么也不做么?”


    这令燕之郁很困扰。


    何妙观既不见他,也不差遣,倒使他无从揣测意图。


    “啊?你每天都在等我?”


    “嗯。”


    “不用等我的,你、你可以找点喜欢的事做。”


    燕之郁望着她,眼睛一点点弯起来:“可我喜欢的事,就是同何小姐一起。”


    何妙观一时语塞。


    尽管知晓他说的并非实话,但何妙观还是感到不好意思,把目光从风华万千的脸上移开。


    每天晚上,她都会让系统查询燕之郁的好感度,但一个多月下来,还是一个人物故事都不能解锁。


    这意味着燕之郁的好感度,和初见时一样,依旧是“零”。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他言不由衷,似乎也不能怪他。


    但每每看到他温柔的笑意,又想到为“零”的好感度,何妙观依旧不免难受。


    何府里,对原主好感度高的,如陈寄柔,能达到一百。


    一般一点的也有六十,再低下去便是大兄,但也有四十……


    从还没见过一个像燕之郁一样,好感度是“零”的人。


    就连看门的仆役,对原主的好感度也有二十。


    好感度是“零”,意味着如今的她对燕之郁来说,仍旧是个陌生人。


    还是个有点讨厌的陌生人。


    何妙观不知道怎么让人对自己有好感。她小时候以为讨好别人,别人就能喜欢她。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对继母和继弟的态度一直很好,每逢节日都会给他们准备礼物,可他们还是不喜欢她,动辄冷嘲热讽。


    在学校里,因为性格内敛话少,人缘也不算太好。


    人际交往对何妙观来说又困难又痛苦,她不想思考这些。


    “燕郎君,可以看看你在读什么书么?”


    “可以的。”


    何妙观在案边坐下,将书翻到封面。绯红的封皮上,赫然写着“路边捡到貌美夫婿”一列字。


    竟会是何宝珠前些日子提过的三流话本。


    明明看书的是不是自己,何妙观却有上课看漫画被老师逮住的心虚,皮笑肉不笑道:“这、这书好看吗?”


    站在一侧的燕之郁忽然走近,俯下身来。


    “郁尚未看完。但想来不过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用来解闷而已。”


    眼前光线渐暗,少年清瘦的身影笼罩下来,伴着夜风和香气。


    两人的距离很近,何妙观能闻到他身上沐浴后清浅的皂角味。


    余光中,少年微微松开的衣襟轻轻晃荡,白皙的肩颈在烛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何妙观不敢再往下看。


    “何小姐平日读什么书?”


    “我、我……我不读书……”


    “……”


    空气一片寂静。


    燕之郁微微睁大眼睛,长睫轻颤,像是被这出人意料的回答惊到。片刻后,他笑道:“何家藏书万卷,何小姐怎会不读书呢?”


    “真的、不读。”何妙观硬着头皮继续,“我、我这段时间一看书就头疼。”


    燕之郁不由暗笑。


    刚来扬州时,他在一次酒宴上,听人提起过何家这位小姐。那官员同何刺史的政见不同,对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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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每个人都颇有怨言。他说,何家小姐喜好男色、为人轻浮、大脑空空,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嚣张跋扈不懂事,十五岁的时候,还把一个不听话的小伶人打个半死,何徵有这么个闺女,真是丢尽江南世族的脸。


    可现在,仅仅是靠得近一些,这何小姐连话说的都有些不利索。


    燕之郁不由在想,到底是那人太讨厌何家,还是这位何小姐真如那日所说,“已有悔改之心”。


    “何小姐平日都做些什么消遣?”他直起身,拉开距离,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普普通通吃喝玩乐而已。”何妙观终于能够顺畅地呼吸。


    “就像这些日子和宝珠小姐那样么?”


    “嗯。”


    “真好。”燕之郁展颜一笑,“郁也想同何小姐一起去呢。”


    “啊……”何妙观心头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可是、可是这不方便。”


    “为什么?郁哪里做得不好么?”燕之郁垂下眼睫,一副很失落的模样。


    “不是的。”何妙观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那些地方不适合燕郎君去。”


    “为何不适合?”燕之郁追问,“是因为郁身份低微么?”


    “当然不是!”何妙观急得额头冒汗,“是因为、是因为……好吧,燕郎君,明日我带着你。”


    ==


    日光晴朗,微风和煦。一行人沿着秦淮河慢慢走着。


    走在最左侧的少年轻哼着《扬州慢》,似乎心情极好。


    “燕郎君,除却《扬州慢》,你还会唱什么?”


    何宝珠兴致勃勃地问。


    燕之郁略作思索,缓缓道:“《折柳枝》《采莲曲》《金缕衣》都很擅长,何小姐想听什么?”


    “燕郎君能不能唱《采莲曲》?”何宝珠立刻接话。


    “不能。”燕之郁干脆地摇头。


    “啊?为什么?!”何宝珠气愤道。


    “何小姐想听才是可以的。”


    “你你你!姑姑,你管管燕郎君!他欺负宝珠!”被区别对待的何宝珠气得跺脚,“明明宝珠也姓‘何’,怎么就不是何小姐?”


    何妙观受不住明晃晃的讨好,轻声道:“燕郎君,你别欺负宝珠。”


    “哦。”少年翩然绕到另一侧,转眸问道,“所以何小姐想听什么?”


    “那、那就《采莲曲》吧。”


    “荷叶田田风细细,菱舟摇碎日影迟。


    阿侬撑篙入藕花,不采莲子只采诗。


    郎在桥头等多时,露水沾湿白罗衣。


    若是真心来相见,莫待莲枯藕断丝……”


    这日要去的清乐坊和其他声色犬马的坊间不同,只设有投壶、射箭、对弈等雅戏,因而最受江都县的文人雅士青睐。


    何妙观决定带燕之郁先试试投壶。


    经过半月的练习,她已学得七八分模样,常引得看客一阵叫好。


    今日的彩头是西域引进的琉璃盏,通体晶莹剔透,壶身还雕着缠枝莲纹,经阳光折射,散发出七彩的光晕,一看便可知是少见的珍品。


    “郁没学过这些。”燕之郁站在一旁,指尖轻轻拨弄着箭矢,“劳烦何小姐教导。”


    少年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耳畔,带着清浅的熏香,让人耳尖发烫。


    何妙观轻咳一声,接过箭矢,故作镇定道:“很简单的,你待会认真看我的动作。”


    片刻后,三支箭矢依次“啪”地撞在壶沿,弹飞出去。


    “……”


    何妙观又恼又羞,重新取过一支,手腕一抖,潇洒地抛出去。


    但仍是没中。


    “何大小姐今日怎么回事啊?”


    “啊哈哈哈,何大小姐也有今天!”


    看客们一边笑一边打趣。


    何妙观咬咬唇,不愿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将箭矢递过去:“燕郎君,要不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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