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撩拨
陆承濂回到房中,迎彤与沛白早已迎上前来,一个替他宽下外袍,一个捧上暖茶。
他漫不经心抬眼,却见熏笼旁的矮榻上搁着一只女红箩筐,旁边叠着一匹新料子,光泽流转,纹理精细,一望便知是上好的江南缎匹。
陆承濂随口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迎彤抿唇一笑,柔声回话:“回三爷,这是前几日府里刚到的南缎,各房都得了些。奴婢想着给三爷裁件新袍,便领了回来。余下些零碎料子,正好与沛白做些荷包、香囊之类的小物件。”
陆承濂淡淡道:“这花色我并不喜欢,你们留着自用便是。”
迎彤听着笑道:“既如此,不如分与房中姊妹,也好做些针线。”
陆承濂略颔首,这些琐碎用度他并不在意,一般都是随手送人。
不过他突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那料子,却是话锋一转,问道:“这料子各房都得了?”
迎彤:“是,各房都有呢。”
陆承濂听这话后,却没再说什么,仿佛他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不过迎彤却觉得怪怪的,她总觉得在刚才那一瞬,陆承濂神情间有些不悦。
之后陆承濂盥洗过后,便取了书来看,迎彤剪了烛花,收拾着房中琐碎,又拿了针线来随手做着,心里却思量着刚才陆承濂的话。
她不免心生疑惑,没觉得哪里不对啊,往日三爷得的各样好东西,任凭再金贵的,都是随手一扔,他从不吝啬这些,房中丫鬟小子的,都能得,如今只是区区一块布料罢了。
她正思忖着,突觉陆承濂朝自己看过来。
她忙抬眼看过去:“爷?”
陆承濂手中握着书卷,淡淡地道:“你针线功夫倒是见长了。”
迎彤愣了下,心里明白陆承濂误会了。
旁边沛白恰好收拾了铜镜罩子,听到这个,看过来,笑着道:“这荷包上的翠竹倒是好看。”
陆承濂看着那荷包,颔首:“是,画得好,绣得也好。”
沛白待要说这是六少奶奶送的,迎彤却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沛白忙止住了。
陆承濂笑了笑,道:“皇外祖母素来喜兰,图个她老人家高兴,今年的春装便用这个花样。”
两个丫鬟少不得应了。
陆承濂在外应酬多,于衣着穿戴一事上自是比旁人更为讲究,每季里里外外的袍服,算下来总得备下十几套方够换替,虽说大多袍服皆有府中针线上的精心裁制,但偶尔遇上急用或是要添些细致花样时,少不得也要房中几个手巧的丫鬟动手补绣一二。
此时两个丫鬟过去偏房后,沛白很有些为难,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六奶奶房中做出来的,咱们又没有底样,如今可怎么做?早知道直接和三爷说了。”
迎彤道:“当然不能说,三爷觉得好看,那便是夸了,若知道这是出自六奶奶之手,他面上难免过不去,六奶奶那边知道了,也是平添尴尬。”
沛白一想也对,毕竟是嫡亲大伯与弟妹,而且还是守寡的弟妹,更该谨守分寸,避些嫌疑才是。
迎彤蹙着眉,想了一番,才道:“依我看,这件事瞒着三爷就是了,回头我们去找六奶奶求了底样过来,照样绣了给三爷,岂不两下里便宜?”
沛白连连点头:“姐姐想得周全,就依你所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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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为祭太阳日,一大早国公府中就格外热闹,大家纷纷前去给老太太请安,各房子嗣也都来了,之后便有府中管事给各房分了风筝。
顾希言是寡妇,自然不好出风头,也懒得放什么风筝,便在僻静处看别家放的。
今日是朔日,官学学堂放假,各房小爷,也有族中的小娃儿,都来国公府领风筝,领了后便在国公府的后苑放。
各样风筝五彩缤纷地飘荡,布满湛蓝的天空。
顾希言仰脸就那么一直看,那些绚丽的风筝似乎要飘出这一方院落。
正看着间,就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她身形僵了僵,之后缓慢看过去,便看到了陆承濂,他站在湖边垂柳下,手中拿着一个偌大的“龙睛鱼”风筝。
二月的日头温煦地洒下来,洒在这男人过于俊逸刚毅的脸上,她看不清男人的眼睛,只觉眸光很深,似笑非笑的,正看着自己。
明明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顾希言却心里一慌,下意识别过脸去。
陆承濂略挑眉,隔着很远,以唇语道:过来。
他的姿态略显倨傲了,顾希言想很有骨气地扭头就走,可想想自己求人的事,她还是迈步走过去。
略低着头,她抿唇,恭谨柔顺地道:“三爷。”
陆承濂:“风筝很好看?”
顾希言想起自己刚才傻傻仰脸看风筝的样子,无奈:“也还好。”
陆承濂:“昨日进宫,恰遇到盐铁司陈大人,便顺便问起宁州府的案子。”
顾希言一听,顿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陆承濂。
陆承濂看着她那期待的样子,继续道:“这案子最初是户部上了奏章,提起各地税关章程颇有疏漏,往来船商瞒报漏税,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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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命盐铁司陈大人沿水路巡视,并发了文书,命各关隘严加盘查,一应船货皆需细细核验。这一查之下,竟牵连出数十家船行,如今大小船都要停航候审。”
他淡淡地道:“至于这位舅爷的商船,恰也在被扣的名录上,如今案卷已呈送御前,一切发落,总须户部批回文书,才能结案。”
顾希言听了这一番话,担忧不已,此案惊动圣听,只怕不能轻易了结,当下忙道:“那该如何?难不成,不但要扣了船只货物,还要追究起瞒报漏税吗?”
陆承濂略俯首,挑眉看着她。
顾希言愣了下,一时心下茫然。
她觉得这人说话云山雾罩的,总是在和人打哑谜,她实在听不懂。
可惜有求于人,又不好太过直白地催着问,最后只能低头,小声道:“还请三爷指点迷津。”
然而陆承濂依然不曾说话,她只觉,他的视线好像扫过她的裙子。
她的裙摆正随风而动,鼓起,又降落。
于是这一刻她无比窘迫起来,她穿了一件什么样的裙子,是不是合身?是不是过于陈旧,边缘磨损之处是不是修补过了?
上面绣着什么花纹来着?可还算体面干净?
就在这种漫天的思绪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响起,那个男人正在问她话。
“最近府中不是新发了一批布料,为什么没有做一身新裙子?”
顾希言的心怦怦直跳。
她攥紧了拳,低声道:“那布料不太合适我吧……我不喜欢。”
陆承濂:“哦,不喜欢?”
顾希言低头:“嗯。”
她自然不敢说她已经当掉了,连同一对金镯子,一百两的银票用白色绸布仔细包裹起来,放在箱笼中。
他没要,她便自己留着,晚间时候摩挲一番白花花的银子,很凉,心里却熨帖。
陆承濂听此,却是低眸一笑。
之后,他望着顾希言,抬起手中风筝。
来自湖面的风扑簌簌拂过,吹得他宽大的袖子鼓鼓的,发出猎猎之响,那龙睛鱼的尾巴五彩缤纷,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顾希言怔怔看着他,只觉那颜色好生绚丽。
突然间,陆承濂长指一松,风筝脱手而去。
那尾龙睛鱼栩栩然腾空而起,在风中摇曳翻转,乘风直上,很快,便化为天空中一个小点,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顾希言收回视线,望向陆承濂。
垂柳柔条袅袅拂动间,陆承濂黑眸定定地望着顾希言,薄唇轻动,一字字地道:“可我偏就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