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过孟倾的锐气,苏瑾玉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至于那些被偷偷拿走的嫁妆,也被孟倾不情不愿的还了回来。
据青梨讲,虽孟倾面上没有说,可那些先前被她偷偷卖出府的首饰珠宝,都被孟倾碍于压力加价购买了回来。
并且加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就譬如那南海珍珠耳坠。
卖出去的时候,一万六千两。
收回来却花了近三万两。
要知道,这等宝物若放市面上,少说也得值三万五千两。
三万两的价格,还是那老板迫于孟倾乃是世子府中人的压力,才松口相让的。
孟倾本想借此赚一笔,殊不知赔得更多。
在同苏瑾玉讲这些话时,青梨忍不住笑出了声,嘲讽:“谁叫她平日里总不自量力想欺负主子?让她吃吃苦头,才知道日后夹着尾巴做人。”
苏瑾玉也只是一笑而过。
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孟倾,不过是个围在耳边嗡嗡乱叫的苍蝇罢了。
不值得投入更多精力。
数日后,苏瑾玉挑了个暖风和煦的日子,穿了身素衣裳,准备出门巡视名下的铺子。
“表嫂!”
正走着,身后传来一道娇俏伶俐的声音。
回头一瞧,正是崔玉珠。
“表嫂这是要到哪里去?”一看见苏瑾玉,崔玉珠眼睛都亮了几分,一蹦一跳前来,自然亲密地挽住苏瑾玉胳膊,话里有几分撒娇的味道,“这几日哥哥备考,爹娘也忙着照顾哥哥起居,没人陪我玩,正无聊着呢,表嫂若是方便,可否带上我?”
苏瑾玉看了看天色,为时尚早。
今日只是简单巡视,没什么要紧的事。
带上她也无妨。
听苏瑾玉应允,崔玉珠眼睛笑得更弯了,像一弯月牙。
路上行人纷纷,沿途都是叫卖的商铺。
京城繁华,街道车马络绎不绝。
茶香酒香交织,新奇玩意儿更是不少。
崔玉珠正是爱玩爱逛的少女年纪,一路上被不少物件吸引了注意力,牵着苏瑾玉这看看那看看,像只飞进了花丛的小蝴蝶,沉浸其中。
瞧着崔玉珠这副天真模样,苏瑾玉近日疲惫的心也得到了不少疏解。
路过倾城阁,两人走了进去。
“你瞧瞧里头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款式,挑几件拿去。”
苏瑾玉刚开口让崔玉珠挑几件钗子作为礼物,然话音还没落下,倾城阁二楼便传来一道玉石破碎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妇人气势汹汹的呵斥:
“你这死丫头怎么搞的,笨手笨脚,连个镯子都拿不住!”
“老娘这镯子可是五千两银子买来的,赔钱!不然老娘报官把你抓进去!”
出事了?
苏瑾玉眉头一皱,顾不上其他,赶紧上楼。
二楼柜台后,一名十四五岁的女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拿稳了呀,明明是你……”
“我什么我?死丫头片子还敢倒打一耙!”
那妇人叫嚣着,抬手便要将巴掌往那姑娘身上扇。
“慢着!”
就在手掌即将落在面颊上时,一只柔软莹白的手精准从半空扼住了她的胳膊。
那手瞧着纤细,力道却大得不似女子。
苏瑾玉面容冷峻,眼疾手快上前拦住妇人,客客气气道:
“这位夫人莫要动怒,发生何事了?不如与我说说。”
崔玉珠也心疼的上前将那小姑娘护在身后,仔细瞧看,确认她未曾受伤,才放下心来。
“你?”
那妇人穿金戴银,瞧着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
只可惜行为举止粗俗不堪,想来是某个不知名的暴发户,绝无可能是贵族世家。
妇人显然没认出苏瑾玉身份,只看苏瑾玉气质不凡,便以为是倾城阁的哪个掌权者,冷哼一声:
“你家姑娘将我丈夫送我的定情信物打碎了,你就说怎么赔吧!”
“夫人,我连碰都没碰到你那镯子,分明是你在我还没接住的时候故意松手往地上摔的,怎么能怪在我头上?”
小姑娘显然涉世未深,没见过这场面,哭得梨花带雨。
这客人张口就要赔银子。
就算是把她卖了,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还敢顶嘴?!”
妇人眼睛一瞪,下意识又要抬手,却被崔玉珠和苏瑾玉齐齐拦住。
“夫人别急,此事若真如此,我定然会给你个公道。”
听闻两人言语,苏瑾玉心中已有个七七八八的猜测。
这姑娘,她听掌柜的说过,家境贫寒,乖巧懂事,是整个倾城阁中最勤奋上进的。
做事细心又恪守本分,即便真犯了错,第一反应也绝不是推脱。
区区数千两银子,苏瑾玉不是赔不起。
但绝不能让好人蒙冤。
更不能让坏人尝到甜头。
言语间,苏瑾玉弯下身子,将地上的玉镯捡起来放在掌中。
这成色,顶多值三千两。
再定睛一瞧,除摔裂而造成的缺口外,玉镯隐隐含有裂纹。
是裂纹乃是玉镯靠近火源等高温,受热膨胀所导致。
苏瑾玉面色紧绷,转身将玉镯放回桌上,再看向那妇人时,已换了副神色,笑道:“夫人莫急,虽不知方才究竟是如何才致玉镯损坏,但来了就是客。”
“不如这样,倾城阁昨日刚进了一批款式相似的玉镯,我给您挑一个更好的,市价八千两,当做赔礼,如何?”
“小女娃子还不懂事,您莫要和她计较。”
苏瑾玉声音温婉动听,又透着冷静疏离,三言两语间便将妇人安抚下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市价八千两”。
一听这数,妇人顿时转怒为笑。
果然,她来倾城阁是来对了。
人家不缺这点钱,更注重名声。
只要随便哭一哭闹一闹,便能索来钱财。
“哼,算你还是个会来事儿的,先去把那八千两的镯子拿给我看看,若我满意,这事儿就算了,若我不满意,咱们该报官报官,该蹲大牢蹲大牢。”
“表嫂,她……”
崔玉珠看苏瑾玉真要作势去拿玉镯,着急上前。
大户人家的女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那妇人的镯子几斤几两,她远远一看就知道。
五千两?
该报官的人是苏瑾玉才对!
“无碍。”
苏瑾玉笑笑,将崔玉珠还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不多时,苏瑾玉从库房里拿出个通体碧绿的镯子,笑意盈盈的往妇人手中递。
妇人眼中放光,赶紧伸手去抢。
就在两人指尖即将触碰之时——
啪!
镯子忽然落地,碎得七零八落。
霎时间,妇人脸色白了,登时心惊胆战蹲下身,捡起几块碎片:“哎哟,这可是八千两,八千两的镯子……”
瞧那心疼的样子,俨然已经将这玉镯当成了自家财产。
“这位夫人,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你也不能故意将镯子摔了来发泄呀。”
苏瑾玉眉头皱的更厉害了,高声责备,叹了口气。
“八千两减五千两,这下您还得赔我们三千两,您如何付?银子还是钱庄银票?”
噗嗤一声,身后崔玉珠笑了出来。
不愧是苏瑾玉。
她就知道,苏瑾玉不会让人白白给欺负了。
至于那所谓的八千两的玉镯,不过是个价值几文钱的仿制品。
想来是平日里给店员们培训用的。
“什么?”那妇人险些原地跳起来,脸涨得通红,指着苏瑾玉鼻子叫骂,“好好好,讹人是吧?竟敢讹到你老娘我头上来,去,把你们当家的叫出来!”
“不好意思了夫人,谁来也一样。”
苏瑾玉目光暗沉沉的,冷冷威胁。
“像你这种自己弄坏了镯子却到首饰店里来栽赃陷害的小人,我见多了。”
“要报官的话请便!”
双方僵持不下,引来不少客人上楼围观,对着那妇人指指点点,议论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