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中书侍郎，为了向上爬，花黄金万两宴请四方不说，还将自家妹妹往平王床榻上送。”
提起此事，柳云堂瘪瘪嘴。
人人都想平步青云。
有的男人会靠自己流血流汗去争去抢，有的男人却只会将仕途建立在血亲的痛苦之上。
若是后者，即便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在她柳云堂眼里，也不过是只毫无骨气的狗。
“别看平王平日里衣冠楚楚，私下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娶了四个王妃，前两个都死于非命，第三个和离，现在当家这个，对外宣称重病不便待客，久未露面，也不知是死是活。”
柳云堂似乎很瞧不上对女人动手的男子，眼中嫌恶越发深刻，又将话题扯回了中书侍郎身上。
“他想更上一层楼，却要亲妹妹去死，呵！”
湖烟姑娘柔柔坐于原地，双目低垂，纤纤素手抚摸着古琴，一言不发。
优雅婉转的琴声不绝于耳。
虽处于朝堂之外，可伺候多了达官显贵，对于宫中之事，她也略通一二，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多说罢了。
平王妃……
真是许久未曾听人提起了。
听到柳云堂和苏瑾玉谈论此人，她目光愈发冷，弹琴的手指微微僵硬。
“第三位王妃和离了？”苏瑾玉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凑得更近了些，“不是说平王心狠手辣？又怎会允王妃自由身？”
宫中之人，为了避免留下把柄，连身边伺候的奴才都要发配到数千里外才肯安心。
而最为重要的同床共枕之妻，又怎会轻飘飘放手？
这无关感情。
而是权势的较量。
“有背景呗。”
在酒精的推波助澜下，柳云堂嗤笑一声，将当年的事吐露出来：“第三位王妃素来与皇后交好，甚至有传言说两人私下以姐妹相称，那时王妃受了委屈，便请皇后为自己做主，虽没保住荣华富贵，但至少性命无忧。”
虽有些醉了，但柳云堂还保有一丝理智。
话到此处，未再往深处讲。
苏瑾玉原本还想再探探，见柳云堂有所保留，也就顺着台阶换了话题，又开始聊起了京城其他高官贵女的风流韵事。
不知不觉已过去两个时辰。
经此一番，两人隔阂已消失大半。
若说完全解除，那倒也不可能。
都是身居高位的贵女，都是在权势利益中沉浮惯了的人儿，岂会因他人三言两语而失了本心。
苏瑾玉也不奢求让柳云堂完全为己所用。
只要双方有共同利益，便能当朋友。
哪怕只是暂时的。
也足够了。
回到荔香园，苏瑾玉头脑也有些微微发胀，想来是和柳云堂聊得尽兴，难免贪杯了。
青梨见苏瑾玉回来，赶忙端出早已备好的醒酒茶。
茶香扑鼻，温度适中。
苏瑾玉靠在竹椅上，将茶水送入口中，神志清明些许，余光却瞥见青梨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怎么？”
主仆二人相处许久，苏瑾玉一瞧便知青梨有话要说。
青梨义愤填膺，气得小脸通红：“夫人，奴婢今日查了财物清单，发现……发现近日府上出账异常，似是国公府吞了您的嫁妆！”
先前看苏瑾玉神情欣慰，青梨还不忍将这消息说出坏了她心情。
可此事实在欺人太甚！
“他们太过分了，夫人您这五年来尽心尽力，才有国公府如今兴盛繁茂的一面，国公府不知感恩便罢了，竟然还要……”
说到此处，青梨忍不住跺脚。
什么？
苏瑾玉眉头蹙起。
孟倾和谢清安前些天怎么腻歪怎么张扬，她都懒得管，也未曾放在心上。
可若他们要是动她的嫁妆，那便别怪她不客气！
“青梨，这段时间你帮我盯紧些。”
衣袖下的拳头捏得紧了又紧，苏瑾玉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就去找谢清安和孟倾对峙清楚的冲动。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今她的势力只是如雨后春笋般初生，还未成气候。
身后更是没人撑腰。
现在把窗户纸捅破，恐怕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的嫁妆全都拿回来。
若想让嫁妆完璧归赵，为今之计，唯有先忍气吞声一段时间，等生意做大做强，又结交了更加厉害的权贵，那时，看谢清安和孟倾两人还敢不敢背着她做手脚！
青梨用力点头：“是！”
“还有，去打听打听皇后近日动向和喜好，备一些上好的拿得出手的礼物，找机会去拜访拜访。”
先前和柳云堂聊到平王妃，苏瑾玉心中便有了这想法。
男子在官场，饮酒作乐，射箭打猎，一来二去便能牵线搭桥。
可她是女子，抛头露面总归引人闲话，还容易让谢清安升了警备心。
顶多和京城中其他女子吃吃点心喝喝茶。
而京城女子中身居最高位的，便是皇后。
若是能引起皇后注意，获得几分庇护，别说铺子生意在京城中畅通无阻，消息也能更加灵通。
青梨应声，便退下去办了。
苏瑾玉将那醒酒茶一饮而尽，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前往花园走去。
想要与皇后搭上线，是个麻烦事。
得从长计议。
既要不声不响，又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目的。
苏瑾玉蹙眉思索着，随着鹅卵石小径往花园深处走，等回过神来时，抬头看去，恰好瞧见孟倾的身影。
“姐姐，好巧呀，你也来这里赏花？”
孟倾也看见了苏瑾玉，眯着眼睛笑起来，根本不给苏瑾玉转身往回走的机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挡住。
“这几日清安哥哥无论是白日处理公务还是晚上回房休息，都要我陪着，弄得我都没空去找姐姐问好，姐姐应该不会怪我吧？”
还是那副熟悉的语调，还是那副拿垃圾当个宝的嘴脸。
苏瑾玉这会儿正为如何为下一步布局而深思熟虑，不愿与孟倾纠缠。
她本想找个由头回屋。
可定睛一看。
她五年前嫁入国公府时带回来的一套蓝晶头面，此时竟戴在了孟倾头上。
骤然，苏瑾玉面色阴沉。
她上前半步，气势逼人，声音冷得像是藏了冰：
“孟倾，谁给你的权力戴我的蓝晶头面的？”
“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