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数千条龙的尸身堆满了石台。空中飞来身形硕大的彩雀,捉着龙尸飞走,将龙肉送至各家各户。
沉默许久,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些没有神通的龙族会被带到这里宰杀,当做人的食物。所谓的御龙氏族,不过是这些人手下的奴才罢了。倾其一生驾驭龙族施云布雨,只是帮着这些人养育牲畜。我们还是趁乱遁走的好。”
樊渊扫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六个御龙人,知道他们会被遣回原处,不会有性命之忧。便悄悄随着樊渊附在两位兴致高昂的赤膊人身上离去。
此地到处弥漫着赤红的光与升腾的硝烟。广阔的城郭建造在群然围绕的谷地之内,山中灼热的岩流汇聚成大大小小的岩浆河,流过城中每一处地方,渐渐汇聚城外,形成一条大河,蜿蜒地延伸向远方。
樊渊附身之人的记忆中,他一向都是个勤勉聪慧之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冶金手艺极为出众。除去此城,山外还有不知多少城池。
城中的人皆秉承着先祖遗留下来的独门手艺,炼制各色器具,供奉给神灵,以求得神灵的护佑,保得族人在恶灵的侵扰下能安全无虞。
樊天二人暂时借了这两具肉身的时候,已经看过二人全部的记忆。那所谓的地火冶金之术,实属寻常门道,并无独特之处。樊天炼制法器的水准就远超这些人祖传的技艺。
赤膊之人乃是叔侄,自灵魂被替换以后,二人愈发亲密,常常形影不离窃窃私语。
二人知道,此地人多眼杂,又有半神坐镇,不可轻易暴露身份,便寻思着炼制一些趁手的法器对付恶灵。地火之上架着石台,石台上是永不熄灭的炉火。
冶金之术便是将山中挖出的石矿以火焰煅烧,锻造成各色沉甸甸亮闪闪的材料。院中堆放的材料有几十种,但这些材料太过寻常,有的易于折断,有的软如泥土。二人少不得亲自炼化全新的材料。
樊天在那些沉重的杂物中翻翻捡捡,挑出两块银光闪闪的石块,又取了两盒如指尖一般大小的褐色方块,随即再挑出一盒黑漆漆的碎屑,与一些闪着血红斑点的石块。
“你想用这些东西炼化成锋利又坚固的法器?可,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上好的宝物,没有灵力灌注。如何能够炼制的成?”樊渊伸手掂量着那些东西,眼中尽是疑虑。
樊天一边堆砌着手中的红泥,一面笑道:“要我说,山里的黑曜石最是锋利无比,可那东西脆生,不堪大用。山下的玉倒是可用,但是五行之物难寻,且我们也没有那样多的五行之力挥霍。只有以冶金之术铸造坚固耐用的法器,再以能承载法力涌动的宝贝镶嵌其上,便万无一失。”
樊渊看着樊天忙忙碌碌地铸成一座风炉,又出门取了旁人不要的火龙头颅,捡了青龙之角,水龙之鳞,土龙之爪,金龙之骨。这才笑嘻嘻说道:“开始炼制,有劳你为这火炉鼓风。”
樊天用了些金灵之力,将火龙骨削成一方骨樽投入火炉,樊渊立刻拉动石柄,风炉口呼出劲风,将炉中的火焰吹得旺盛几分。直到骨樽烧的通红一片,几乎与火焰融为一体的时候,樊天这才将银色的石块与褐色的方块投入其中,眯着眼细细探查。
骨樽之内,石块渐渐融化,显出一滩青绿的色泽。樊天摇摇头,将手中的冰龙鳞片投入其中。鳞片一入火焰便激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白烟大肆弥漫而出。
樊渊看得入神,樊天叮嘱道:“再快些,力道要均匀些。”
随着一片一片的水龙鳞消失不见,骨樽内显出棕色的东西,咕噜咕噜冒着硕大的气泡。
樊天摇摇头,不解地说道:“怎得越来越斑驳?”
他沉思片刻,将更多的水龙鳞投入其中,一个时辰的灼烧之后,水龙鳞才化尽。骨樽之中只留下乌黑的一团东西。
樊渊换了一只手推动石柱,叹气道:“不如重新来过?”
樊天却不死心,皱着眉头细细思量许久,转身便出了门。片刻后,他托着几块青绿色石块走来,投入火炉中,待石块熔化,骨樽内的东西更加斑驳。
樊渊无奈摇摇头。
樊天却沉浸其中,双唇微动念叨着什么。随后,他将金龙之骨投入其中,看着骨骼慢慢融化成闪耀的粘稠之物,慢慢与黑漆漆的东西融为一体。
随后,各色材料皆被依次炉火中熔成一体,他这才将黑漆漆的碎屑撒入火焰,令樊渊停止了动作。
此时,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樊渊只觉得双臂剧烈颤抖,灼痛无比。
此后,每日樊天都将黑色的碎屑投入骨樽之中,直到十四日之后,他才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费了些法力将骨樽取出,把里头漆黑如墨的东西倒入水槽。一阵阵水雾弥漫开来,水槽中出现一块漆黑丑陋满是孔洞的东西。
樊渊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实在看不出此物有何奇特之处。樊天笑着递上一把锤子,道:“你砸一砸,看此物够不够坚硬?”
樊渊捞出黑色的东西放置在石台上,用尽力气砸下,只看到眼前火星四溅,此物竟分毫不变,地下的石台却碎成了几块。
“的确坚硬。只是,如此坚硬之物,又如何锻造成法器?”
樊天笑道:“你糊涂了?当然是重新烧融再锻造。”
“我来鼓风。”
“不用,你等着看便好。”
樊天将石块再次烧的通红,不等消熔便取出放在铺的结结实实的金沙上,举着大锤狠命捶打。黑色之物渐渐被锤称薄片。他气喘吁吁得将薄片再次投入炉火炼化。
二人费了大力气,足足锤了三四十日。原本脑袋大的黑色石块竟然小了一圈,黑里透红,锋利的边缘依稀闪着几丝金芒。
樊天最后一次将此物烧融,以五行之力将其凝成四柄短剑,又将其余的材料凝成一柄环刃并七枚星刃。
樊渊手持一把短剑随手一挥,便将身前金龙之骨整整齐齐削成两段。他当即喜上眉梢,赞叹道:“果然不同凡响。”
双剑合为一把厚重的锏,放入龙皮的肩袋中背在身后。二人这才回屋睡了个天昏地暗。
半梦半醒时分,吵嚷之声传来。
樊渊跳起推开窗一瞧,果然看到外头天光消失。二人忙飞奔至不远处地火弥漫的地方。
此地已经聚集了几十人,皆手持棍棒长刀严阵以待。
可是,四四方方的围墙忽然化作黑漆漆的水崩散,周遭的地火突然变化为水面。众人一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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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跌入水中,惊慌失措得挣扎。他们终日以火为伍,并不通水性。一入水便被浪潮掀翻,再也看不见人影。
眨眼间几十为族人便消失不见,樊天知道水中必有海兽,忙飞上天空向着岸边飞掠。
二人将两具肉身安放在一处礁石石缝之内,灵魂借着夜色飞入高空。
原本的城郭已经变成一个小岛。而周遭的山脉已经化为浪潮汹涌的海面。远方传来巨浪的声音,二人隐隐看到黑漆漆的海面升起一座晶莹的水晶宫。以冰凝成的海岛破水而出,慢慢升上天空,悬在月色下。
樊渊看着那五光十色的穹顶与白森森的高塔,认出此海岛正是当年海族居住的岛屿。望着摇摇欲坠的白塔与不远处山腰金碧辉煌的神宫,樊渊喃喃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地下应该有妖藤出世。”
海风呼啸,樊天没听见樊渊的低语,只是盯着远方天空闪耀出的光彩愣神。想必,是半神出手与恶灵相斗。
海上一道身影在风中袭来,一位身着黑袍看不清面目的人。此人身有双翅,速度奇快,惊得樊天二人当即飞遁入城中。没想到,刚刚落地,便看到地面已经布满了荆棘。这些荆棘开出淡雅的花朵,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樊渊知道这荆棘的厉害,想都不想的拔出背后的剑刺入荆棘之中,自己飞身而下,脚尖点在龙牙镶嵌的剑柄上。紫雾悄无声息的在剑身蔓延下去,渗入荆棘之下的泥土里。
樊天不知樊渊为何对地上的荆棘如此忌惮,但他明白,能让樊渊忌惮的东西,必定是极厉害的。他立即唤出腰间的环刃承载着紫气深深刺入大地上。
黑影张开巨大的翅膀落下,灼灼的目光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建筑中搜寻二人的身影。好在二人躲得隐蔽,黑袍人一时搜寻不到。
高塔上跃下两个人影,手中银光一闪。是两把长刀。
可惜,二人刀锋还未近身,就被黑袍人挥出的雷霆击碎,那屠龙的二人燃起大火,惨叫着跌入地上的荆棘中没了声息。
黑袍人猛地朝着天上冲去,在极高的天空唤出漫天的雷光,生生将本欲逃走的半神拦了下来。
此半神掌管冶金城,是城中所有人敬仰的神,被称为风灵神。
他一看这次的恶灵浑身法力磅礴,竟能凭空召唤雷霆,吓得仓皇而逃。不曾想,化身为劲风的他却快不过那人的双翼。
“好,我今日便与你斗一场。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风灵神长袖挥舞,高空立即有罡风呼啸而来,聚成七八道漩涡将漫天的云层皆卷入其中。黑袍人无处可逃,被卷入漩涡之中。
没想到,罡风并未将那人撕成碎片。
黑袍人反而稳稳站在风中,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光,照亮了黑漆漆的海面,也映照天空漂浮着的五座海岛。
海水一阵翻涌,跃出密密麻麻的飞鱼逆风而上直冲天空的海岛。一时间嘶吼呐喊声盖过了海潮巨浪的声响。
风灵神已经使出自己最强大的杀招,却奈何不得对方。绝望之下唤出无数风刃从天而降,将空中飘动的飞鱼斩落大半。天上的罡风漩涡疾速落下,将六座海岛牢牢护在其中。
五位半神飞入高空,与那黑袍人战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