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寒玘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事情他原本一向是不和昭阳商量的,他和昭阳很多事情上的看法并不一致,商量了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争执到最后弄得两边都不高兴,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处理好算了,反正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昭阳要是实在看不下去,他用这条命去赔也成,反正他也谈不上多在乎。
可如今这是怎么了呢?
自从昭阳受伤了之后,他的行为好像就越来越不可控了,先是骨子里那股不属于人类的本质慢慢的从皮囊里翻出来,后来又是这种诡异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倾诉感作祟,他似乎总是在做一些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寒玘一时间理不清头绪,竟是渐渐静了下去,好似全然忘记了他是来找昭阳说事情的事实。
昭阳靠在床边的软枕上,正等这着寒玘的下文呢,就看见那个人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在她待客的椅子上坐成了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昭阳根本看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寒大人?”
寒玘好似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不自觉的激灵了一下,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冲着昭阳施礼,“微臣……”
“寒玘。”昭阳面色不变,语气却有点沉了下来,“你我之间没必要折腾这些花架子了,你今天究竟是要来做什么的?”
寒玘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他其实也不知道,他前一段时间其实就一直想来了,什么也不想干,就只是来瞧瞧,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有点担心昭阳的伤,但是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并不算好,再加上海运署的事情实在也是多,就说服自己先去处理海运署的事情了,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过,就为了看一个人,什么目的也不带,很奇怪的样子。
当然面上却仍旧是不能这么说的,毕竟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端着那一片摇摇欲坠的人皮,寒玘的声音低低的,“微臣来向公主请示此事。”
昭阳冷笑一声,实在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装些什么,“寒大人,这种事您也要来问本宫的意见?莫非本宫说不成,你就会收手了么?”
“殿下息怒,”寒玘仍旧是那副模样,脑子却是转的极快的,谈起正事来一点也不含糊,“微臣的意思是,将外邦的一些思想借鉴过来,和大雍国内的思想相……这和武器可不一样,微臣岂敢擅自做主。”
昭阳被他这个想法震撼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寒玘一旦开始做事就是有野心的,这个昭阳是知道的,不然当时也不会同意和他合作,但是今天寒玘说的这个想法,是昭阳万万不敢想的,这和动摇国本有什么区别?
就算想要借鉴进来了,她们一定就能处理好么?昭阳也是见过不少外邦人的,那些人的想法和大雍百姓是完全不一样的,截然相反的东西……要相互借鉴吗?
“你怎么会想到这件事情的?”昭阳直觉寒玘说的并不是全部,有了几分逼问的意味,“你派人出去,到底看到什么了?”
“殿下,”寒玘面色异常的沉静,就好像说出那番惊天动地的言论的人不是他一样,“微臣叫暗卫跟了海运船出海,六条支线,十二个人,特意去探的,上次您从安南人那缴来的gun,在外邦已经是快要被淘汰的了,外邦的发展速度已经要比我们快上很多了,这绝不是咱们光靠海运就能赶上的速度了。”
“他们不可能凭空发展的这么快的,定然是有什么,才会这样,”寒玘的神色在烛光下并不看的分明,好像早就料到了昭阳要这么问,低声解释,“也不用全部都拿过来,咱们本来的东西很好,没必要全丢了,我们只要把那些有用的,变为己用就可以了。”
昭阳听的一怔,如果寒玘说的情况属实……
她没那么相信他,总觉得还是得自己去看看更加稳妥些。
“殿下要是想要亲自验证的话,恐怕得费点工夫了,”寒玘一看昭阳那表情就知道那人再想什么,面上的表情一点没变,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被自己的主子猜忌了这么一回事,平和的叫人心惊,“需要派人去各个外邦的领地上考察,殿下,微臣没必要骗您。”
“本宫知道。”昭阳略有些烦躁,她和寒玘并不一样,她的提防是早年间被人伤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一道道建立起来的,她现在对于消息的真实性本能防备,几乎已经到了不去核实就没办法正常谋划的程度,那她能怎么办呢?
昭阳的防备心很重,寒玘很清楚,毕竟昭阳之前放在他身边明的暗的眼线都不少,只不过对于防备和疏离这个事情,寒玘本人大概很有发言权。
他本来的那个世道里没什么道理可讲,同类相食这种在这儿要命的行径,在他们那都不算少见,为了活下来,他们几乎已经将戒备和疏离逐渐变成为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生来就会,并不需要谁去教。可是在这边不是这样的,即便生在皇家也不需要这么强的防备心。在这种世道下,昭阳的防备,定然是真心叫人一次一次抛下后,从皮肉里生出来的一层最坚硬的铠甲。
这种情况下叫昭阳放下防备么?
可能么?
“殿下,”寒玘看着昭阳那副略微有些烦躁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面上的表情没变,语气却是放的极缓了,“我问过明姑娘和医华堂的医师了,您的伤再好好将养两个月就彻底好了,您之前说想去新土地上好生治理一番,不妨这段时间派人去看看,各个都要看定然是来不及了,挑一两个核实真假想必还是来得及的。”
昭阳没有接话,她的眼神没有聚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玘在边上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昭阳搭理他的声音,没忍住,低声又唤了一遍,“殿下?您得早做决断。”
昭阳好似终于回过神来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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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没有说话,等寒玘的耐心几乎告罄的时候,长公主殿下终于发话了,轻飘飘的,
“你且先退下吧。”
寒玘简直不知道这个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没有多问,估摸着云竹估计也过来了,低眉顺眼的,“微臣告退。”
昭阳现在其实仍旧没有缓过神来,寒玘叫她早做决断,可是这事儿哪里轮得到她来做决断?
大雍如果当真落后外邦许多,那她估计行事作风不会比寒玘温和多少,弱者人必欺之,这句话从来并不是空穴来风。如今情况如此,哪里还有什么让她决断的空间?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去学,可如今大雍国内这个形式,怎么能派人进来传授知识呢?
昭阳的消息并不闭塞,相反的,她的消息其实很灵通,如今沿海这种外商进来做生意的行为已经是引发许多老臣的不满了,如果不是父皇叫了她在这边撑着表明了态度;如果不是因为凌玦在用凌家及其他世家百年大族的底气替寒玘撑着,即便如今挣得再多,海运也是办不下去的。这种情况下,外邦那些所谓的、有用的,又哪里进的来?
寒玘可能多少也知道一点,但是那个人从来不在乎那些官场中的弯弯绕,他只关心自己的目标能不能实现,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会去赌的,寒玘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命,又怎么可能在乎旁人的性命?
可是昭阳不能不在乎,毕竟她一开始的愿望也不过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而已。对于她来说,百姓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可寒玘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外邦的换代速度确实是快的有些可怖了,定然不是单单靠海运就能刚赶上的,肯定是掌握了什么新的手段,昭阳忽然一愣,那大雍国内的工匠,会不会也有这种能力呢?毕竟,gun和火铳长得很像,只要国内有能够加以改良的工匠,想必也是可以制作出来的,只是耗时或许会更长,进程可能会更慢,但是没关系,总比一直停滞不前强。
昭阳的凤眸倏然亮了起来,外面那片新发现的土地上的人现在可都是读过书的,把外邦人的书籍运过去叫那群人先学,等到大雍能把gun制作出来的时候,正好可以把这边拆解明白的新式武器图册送回大雍本土,中间那些繁琐的探索过程可以皆数省略,大雍的这些武器想必也是很快就能发展起来了。
这个难度可是比要外来思想进京城的难度小多了。
昭阳之前私底下也看过不少治国理政的策论,知道武器和思想不配套也是会出问题的,但是这个得顺着大雍的实际情况来,等有了新式的武器,新的思想自然就要好接受很多,外来的、配套的、优秀的思想自然而然的就可以跟着传入大雍,想来只要治理得当,也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
昭阳可算是把自己的思路理明白了,长出一口气,叫了明落进来给她换了药,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