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在茶馆外驻足片刻,将那几个书生的议论听得七七八八,心里立刻有了盘算。
【州府朱卷?政令公文?这不就是古代的《申论宝典》和《政策文件汇编》吗?绝对是备考神器!】他仿佛看到了前世各种考试培训机构吹得天花乱坠的“内部资料”、“押题密卷”。
这东西肯定不好弄,官方文件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州府大人的朱卷(批阅的试卷)更是难以流出。
但需求就是市场,那些书生明显对此渴望不已。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挂起一副人畜无害、略带腼腆的笑容,迈步走进了茶馆。
茶馆里人声鼎沸,茶博士提着大铜壶穿梭其间。那几个书生围坐一桌,还在热烈讨论。
路遥没有直接凑上去,而是在他们邻桌找了个空位坐下,只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他看似无聊地听着四周的闲聊,实则注意力全在书生那桌。
只听一个蓝衣书生叹道:“朱卷就别想了,那是能随便流传的?倒是近期的政令公文,或许可以去府衙门口的告示栏抄录,或者……问问在衙门里当差的亲戚?”
另一个灰衣书生摇头:“告示栏都是些明发的大路货,真正的细则和往来文书,都在六房里堆着呢。我倒是有个远房表叔在户房当书办,可人家口风紧得很,根本问不出什么。”
路遥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信息差!这就是机会!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端起粗茶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恰好能让邻桌听到的音量,低声感慨:“唉,若是能知晓州府大人近来关注河工修缮还是税赋清查,这策问破题,也好有个方向啊……”
这话看似无心,却正好戳中了那几个书生的痒处。几人立刻停止了交谈,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寒酸却口气不小的陌生人。
蓝衣书生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不像有来历的,便带着几分轻视问道:“这位兄台,听你口气,似有高见?”
路遥连忙放下茶碗,露出一个谦逊又略带不好意思的笑容,拱手道:“几位兄台见笑了,在下岂敢有什么高见。只是方才听几位议论铨选策问之难,心有戚戚。在下也是备考之人,胡乱揣测罢了。想着若能知晓上官近期政务侧重,行文或许更能投其所好,中的几率也大些不是?”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态度又谦卑,顿时让几个书生的戒心消了大半。
灰衣书生苦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等内部消息,岂是我等平头百姓能轻易探知的?”
路遥眼睛微眯,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在下前几日倒是在南城……呃,偶然听一位在府衙当差的老先生酒后提过一嘴,说今年州府大人似乎格外关注城西码头的漕粮仓储和新旧账册核对之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这话九分假一分真(结合了之前“账册”的线索胡乱编造),但听起来却像模像样,尤其是指出了具体的衙门(府衙)、具体的事务(漕粮、账册),增加了可信度。
几个书生果然被唬住了,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惊喜和急切之色。
“城西码头?漕粮账册?”蓝衣书生急切地追问,“兄台可知具体细节?那位老先生还说了什么?”
路遥露出为难的神色,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这个……那位老先生也是酒后失言,在下不敢多听,更不敢外传啊……况且,这等事,空口白牙,做不得准,万一误导了几位兄台,在下岂不是罪过?”
他越是推脱,那几个书生就越是心痒难耐。
灰衣书生连忙道:“兄台放心,我等绝非多嘴之人!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无第六人知晓!还请兄台不吝赐教!”说着,竟主动给路遥的茶碗续上了水。
路遥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犹豫挣扎,半晌才仿佛下定了决心,道:“也罢,既然几位兄台如此诚心,在下便再多说一句。听闻……也仅仅是听闻啊,州府大人对账目清晰、杜绝蠹役之事,尤为看重。策问若能从‘清账目、革积弊’入手,或能切中要害。”
他这番话完全是基于前世对古代官场的粗浅了解和逻辑推理,但听起来却无比正确,简直像是万金油的答题模板。
几个书生如获至宝,纷纷点头,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清账目,革积弊……妙啊!”蓝衣书生击掌赞叹,“多谢兄台指点!”
路遥谦逊摆手:“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在下一家之言,当不得真。诸位还需多方印证才好。”
这时,路遥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窘迫:“唉,只是这备考耗费甚大,光是抄录公文、购买纸墨,便是不少开销。在下……在下还得先去寻个抄书写信的短工,攒些银钱才好。”
他成功地将话题引到了“缺钱”和“代写”上。
果然,那灰衣书生立刻接口:“兄台文采斐然,见解独到,何须去做那等辛苦短工?若不嫌弃,我这正好有几封家书要写,润笔费定然比抄书丰厚些。”
另一书生也道:“我也有几份需要誊写的文稿!”
“如此……那便多谢几位兄台照拂了!”路遥立刻顺杆爬,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路遥就在茶馆找了个固定的角落,摆开从鬼手张那里便宜买来的旧纸笔,做起了代写书信、誊抄文稿的营生。
他字迹工整漂亮,文笔流畅(得益于前世写报告和PPT的锻炼),收费合理,而且嘴巴严,态度好,很快就在一小批备考书生和普通市民中有了点小名气。
更重要的是,通过代写书信、聆听顾客闲聊,尤其是那些渴望信息的书生们主动分享的各种道听途说的“内部消息”,路遥如同一个信息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关于青州官场、近期政务、乃至铨选考试的各种或真或假的情报。
他将这些信息在脑中飞快地过滤、交叉验证、去伪存真。
【城东李员外家要和漕帮联姻?这可能意味着漕运利益格局有变?】 【户房王书办最近常去百花楼?看来是个突破口?】 【兵房赵吏目升迁了?空缺或许有机会?】 【州府大人上月斥责了刑房办案不力?看来治安问题是热点?】
一条条看似不相干的信息,在他脑中逐渐拼接、演化,变成对时局更深入的认知。他甚至暗中记下了几个看起来有机会接触内部文书、又似乎有些贪财或好酒的小吏的名字和喜好。
偶尔,他也会“无意间”将自己整合分析后的某些“见解”,似是而非地透露给那些愿意多付点“润笔费”或者用“消息”来换的书生,进一步巩固他“消息灵通”的形象。
短短十来天,他不仅攒下了一小笔备考资金,更重要的是,他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一幅远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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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书生清晰的青州官场“势力图”和“考点预测”。
这天下午,路遥刚送走一个来誊写诗稿的客人,正准备收摊去买些正式的备考书籍,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就是那个代写书信,据说消息很灵通的路小乙?”管家语气带着一丝审视。
路遥心中一动,面上恭敬道:“正是在下,混口饭吃罢了,当不得灵通二字。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那管家从袖中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路遥桌上,低声道:“我家老爷想问问,关于这次吏部铨选,州府大人那边……到底有没有传出什么准信?比如,主要考校哪方面的才能?有没有……嗯……特别的偏好?”
路遥看着那小块碎银子,又看了看管家看似平静却隐含急切的脸色,心中飞速判断。
【大鱼来了?这不像普通书生打听消息,倒像是替某个有身份的人来问的。】
他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去拿银子,而是谨慎地说道:“贵人抬举了,州府大人的心思,岂是在下能妄加揣测的。不过,近来听得多了,似乎大人对实务能力,尤其是算学和理账方面,颇为看重。毕竟,吏员是要做实事的。”
他这话依旧是真假掺半,强调算学和理账,既是基于之前“清账目”的推断,也是为了迎合可能存在的“买方”需求——能派管家来问的,多半是希望自家子侄能胜任钱粮相关的实权职位。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将银子又往前推了推:“还有吗?比如……哪位大人负责初筛?喜好如何?”
路遥的心跳微微加速,这个问题就更敏感了。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冒险编造,诚实道:“这个……在下确实不知。府衙内各位大人的喜好,非外人所能知晓。”
管家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多问,拿起银子转身就走了。
路遥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次接触,虽然没拿到更多钱,却让他印证了一个猜测:对这次铨选感兴趣、并且愿意为此打探消息的,绝不仅仅是底层书生。
水,似乎比他想的还要深。
他收好东西,决定今天早点收工,去书市把需要的经义和律法书籍买齐。
就在他走到书市入口时,忽然看到两个书生正围在一个书摊前,情绪激动地和摊主争论着什么。
路遥隐约听到“假的”、“胡说八道”、“退钱”之类的字眼。
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闪身躲到了一旁的书架后面。
只见那书摊主梗着脖子,手里拿着一本手抄的小册子,面红耳赤地争辩道:“……怎么就是假的了?这明明就是从府衙流出来的内部消息!你们考不上是你们自己没本事!”
其中一名书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册子:“什么内部消息!全是胡扯!我花了二两银子买的!说什么策问必考漕运革新,结果呢?!州府大人最近根本就没提过漕运的事!你这就是骗人!”
路遥的心里猛地一沉。
漕运革新?这不是他前几天为了凑数,随口忽悠另一个书生的吗?怎么会被写成册子拿出来卖?!
他猛地看向那个书摊主,以及他摊位上摆着的另外几本类似的手抄小册子,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凉气。
麻烦,似乎要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