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欠了命
一道曼妙的身影提着灯从门口入内。
孟铎背对着门口，心里却毫无波澜。
女人的吐息跟脚步声在这夜晚内尤为清晰
他知道，不是储灵。
“孟铎哥哥。”孟思兰走进来，声音轻柔，“我听底下的人说储灵姐姐走了……她好端端怎又搬出灵铎院了，是不是我让姐姐不开心了？”
“不关你的事，储灵在这里的确受委屈了，祖母他们都不喜欢她。”
此刻背上的伤痛都比不过无法调解家人跟储灵的头疼。
这里的人利欲熏心，连亲骨肉都能舍弃只为家族利益，孟铎是有留恋，但不多。
但储灵一直想得到孟家人的认可，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储灵知晓可以搬入孟家时的雀跃。
他尽力想去满足储灵的愿望，但似乎怎么都做不到。
因为对铁君的承诺，他也无法给储灵正妻的位置。
伤了她的心，是他不对，但孟铎没办法。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会让储灵离开身边，就算心里没他，人也得留下。
孟思兰小心翼翼地问：“不然……我们还是不要成婚了，一直看着你们因思兰争吵，思兰心里也很内疚的。”
孟铎微微蹙眉，黑眸带着几分犀利：“你不用来试我，应承的事我不会反悔。”
孟思兰的心思被看穿，略显尴尬。
“我尽量不给哥哥添麻烦的。”她模样有些委屈。
多年的兄弟情又是欠了命，孟铎始终无法对她太狠心，即便她有时是有些小手段。
说白了也不过是宅院后的算计罢了，无伤大雅，且储灵跟他之间的关系恶劣，孟思兰并不是主要缘故。
他有太多事无法对储灵说，他知道这样对思兰，思兰也委屈，所以即便清楚她的手段，他也是包容的。
只是……
对储灵，孟铎十分头疼，实在不知如何让这丫头消气。
另一边。
周储灵已回院子两日，但孟铎从始至终未曾出现过，也不知是真心寒还是在生气。
他不来找更好。
周储灵抽空去看了盘下的两万亩地，找地看护都很靠谱，院墙篱笆也都砌了起来，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是分开租的的。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从京郊回来，天都黑了。
周储灵腰酸背痛，人都累虚脱。
傍晚，她食欲不错，想吃望月楼的炙猪肉，让小厮去买。
春春去给她放热水。
周储灵在软塌小憩，都快要睡着了，护卫忽然上前：“小夫人，北定世子求见。”
周储灵清醒了些。
“杨旭端？”她皱眉。
大半夜的找她干什么。
“先让他进来。”
沉思过后，她还是见了对方。
没一会，杨旭端带着一婢女进入。
婢女跟在他身后，即便披着斗篷将脸跟身子都严严实实地遮住，但也不难看出她的怯懦。
“大晚上的世子突然到访，所为何事？”周储灵累得慌，不想打太极，开门见山地直接问。
杨旭端同周储灵交情并不深，却也习惯了她快言快语的处理方式，也明白她不会给自己太多耐心，便说：“此番前来，是想请小夫人帮忙。”
可周储灵一个外室、罪臣之女能有什么能耐帮当朝世子的忙。
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求助的人是她背后的孟铎吧。
“我没有能力帮你，世子请回。”
周储灵拒绝得很利落。
杨旭端神色紧张，还姿态放得很低：“真的拜托你了。”
周储灵嗤之以鼻。
“晚晚，将斗篷摘下。”
他忽对身后的婢女道。
婢女乖乖将斗篷摘下。
这是一张小家碧玉，跳不出错处，但也没有任何精致的脸，扔在大街上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长相，非常普通。
但周储灵却认出此人是杨家的丫鬟，据说还是家生子，之前是跟在杨旭端身边伺候的。
看着杨旭端望向那女子时眸底异样的情绪，周储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把人带来我这避难了？”
她一语击中。
杨旭端讪笑着，但也没隐瞒：“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至此，周储灵对这些年杨旭端的做法做派都明了了。
无非是调虎离山，找个靶子护住心上人罢。
九公主刁钻任性，但疯魔似的爱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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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让九公主知道这婢女的存在，甚至不需要九公主动手，杨家也会料理干净。
而孟思兰，就是他挑的靶子。
但孟家的崛起、成为世家之首是他料想不到的，孟家还十分护着孟思兰。
他故意让全京州的人都知道他心悦孟思兰，而孟思兰虚荣，也需要一个世家贵子迷恋上她的谣传抬高身价跟名声，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从无商量想法却出奇地契合。
可孟思兰有孟老夫人护着，九公主不敢擅自动手，而当年她跟孟思兰是手帕交的事圈子尽人皆知。
九公主折磨不了孟思兰，就去折腾她。
孟思兰喜闻乐见，甚至会故意跟杨旭端亲近让九公主更嫉妒。
她在宫中为奴的两年，因此受尽折磨。
在这整件事里，他们都各有各的盘算，周储灵是最无辜的一个。
杨旭端自然知道他牵连了无辜，可他只要达成目的旁人的牺牲并不在他考虑范围。
想来那次在首饰铺，也是为掩护晚晚才将那枚花生插在她头上。
周储灵嗤之以鼻。
这人还真当她是面团捏的吗？
望见周储灵讥讽的目光，杨旭端也知道她将事情想通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九公主发现晚晚的存在，我护不住她了，家里人也要逼着我处理了晚晚，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
你连太子妃都能相救，那晚晚你是否也能救救她，你周家祖训，见死不救是大忌。”
“难为你还记得我周家祖训。”周储灵冷笑，“但我周家不救仇人。
周家是英勇、仁义，但不是圣母，你害我那两年在宫里过得这么艰辛，我为什么要帮你。”
九公主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既让她发现晚晚存在，必然会一直想方设法的除掉。
她会有麻烦。
杨旭端并不意外她的拒绝，周储灵睚眦必报，性子本质上跟孟铎是一路人。
他左思右想，忽从袖口掏出一枚剑穗。
“我知道我在你这没什么面子，那这个人应该在你心里会很有分量吧。”
看着那熟悉又泼酒的剑穗，周储灵猛地一震，瞳孔紧缩，那一瞬她连呼吸都静止了。
这个剑穗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