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估是被一丝恐怖气息给硬生生逼醒的。
姜行白盖上自己的无名酒,心喜这东西果然还能起作用。王希夷不愿留下她的无名酒,她想了半天不知该怎么销毁,于是临走之时将无名酒也带上了。
只是她还没销毁呢,这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她原本准备喂孙估喝两口,闻玄见状,忙地按住她的手。
“怎么了?”姜行白疑惑地望着他。
闻玄面色难看,本欲拿过无名酒,想了想还是放弃,只对姜行白道:“先让他闻闻气味,这东西太过凶性……”
“也是,”姜行白敛眉一想,“他一个老凡人,要是一下子受不住人没了,那还真是麻烦。”
闻玄扶额,眼睁睁看着姜行白捏着酒壶,在孙估鼻子下过了一遭,先前还气若游丝的人猛然惊坐起来。
孙估一脸恐惧地看向姜行白,眼神落到她手中华贵的酒壶上,随后下意识往后退坐了两步。
“你醒了啊。”姜行白站起身收好无名酒,斜眼看向孙估,“前面就是城隍庙,这里应该就是你说的地方了,你好好想想,你当初将那胡生尸骨埋在哪里了?”
孙估双手撑住身体,看向周遭,入目可见皆是荒草,只仿佛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他捂住脑袋,声音呐呐,“我想不起来了……”
姜行白敛住神情,细眉轻挑:“这个时候你说你想不起来?”
孙估对上姜行白威胁的眼神,无奈又将周围看了一圈,在她的威压之下,他喉咙微动,指了一个隆起方向,
“应该……是在那边。”
姜行白怀疑的眼神又将人打量了好一番,又厉声提醒他道:“你可想好了?”说着,她从马车上拿出三把铁锹,丢给孙估一把。
孙估看着面前的铁锹,神情愣住。
“胡生既然是你埋的,你去挖。”
孙估连忙辩解道:“人不是我埋的……”在姜行白的瞪视下,他连忙又改口道:“不是我亲自埋的……”
姜行白抱手冷冷道:“那我也要你挖!”
孙估头上冒汗,只好撑着铁锹站起身来,走向隆起之地。
果然人是老了,就这么折腾一遭,孙估一步三喘,手里具有铁锹就这么一下,他又连忙一个大喘气。
姜行白朝人翻了白眼。
照这进度,孙估怕是要明年才能把人尸骨挖出来了。
姜行白捡起了地上的绳子,不由分说将孙估又绑了起来,丢到一边。她这才又拉上闻玄一起挖地。
她挖地的技术很是熟练,一起一踩一翘一抛,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孙估一愣一愣。
他倒是少有看见姑娘家这么熟练的挖地……挖坟。
不过一会儿,地上就挖出了一个深坑。
姜行白看着地上及膝的大坑,怀疑地望向孙估,“你确定这里有胡生尸骨?”说着,她又想起什么,“你们埋的时候,他是狐狸还是人态?”
孙估咽下一口水,他眼神闪躲,话语低微道:“我不记得了。”
姜行白紧紧盯住人。
孙估挣扎了半晌,奈何身上被绳子绑得太紧,他挣了半天无果,喘了喘气。
他面色难看,“我……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姜行白将铁锹猛然下刺,深深扎进土里,一双眼睛仿佛要在人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孙估颤了颤声,“这都过了几十年了,我真不记得具体埋在哪里的。”
姜行白呼了一口气,随即将铁锹唰地一声丢在人面前,险些刮落孙估一层面皮,人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孙估在这儿演失忆,那自己这挖了半天的地,不全是白干吗!
正在郁闷之际,孙估忽而气喘,被绑住的身躯不住颤抖,只仿佛看见了及其恐怖之物。
姜行白皱眉,循着他的眼神看去。
荒草丛中冒出一双双清亮逼人的眼睛,尖耸直立的双耳微动,一条大尾巴拖在后面。
一只只狐狸仿佛知晓三人动静,不知何时静悄悄地冒了出来,齐刷刷地坐在地上,望着姜行白。
姜行白回头扫了孙估一眼,不明白孙估为何被一群小狐狸吓得失智。正想讥讽几句,她忽而心头一闪,冒出一个想法来。
闻玄见她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不知她这人又是起了什么心思。
姜行白蹲下身,笑眯眯地看向地上的一群狐狸。
她道:“小狐狸们,你们方才可看见了,我与你们的祖师爷关系可好,他可崇拜我了。”
闻玄:……
姜行白朝最前面的狐狸勾了勾手指,那狐狸还真就朝姜行白靠近,不仅一个个挤到她面前,还乖巧地蹭着姜行白的手。
对上如此萌态之物,姜行白的一颗铁心瞬间化成春水,手上发痒,实在忍不住连连梳抓狐狸毛。
她随便抱过一只小狐狸,“我也不要求你们做什么,就帮我刨个洞行吧?帮我找些骨头。”
一群小狐狸乖顺地点了点头。说干就干,大大小小的狐狸一齐动作,不过片刻,周围便只剩窸窸窣窣的刨土声。
姜行白一面看小狐狸们刨地,一面又质询着孙估,“你可给我想好了,到底那胡生尸骨是不是被你埋在这儿了?”
孙估本想抹去头上的汗,奈何手被绑住,他放弃了行动,只呐呐道:“应该是的……”
而今却也只有等着小狐狸们将地上的土刨开来看。
然而两人等到夜色将尽,眼睁睁看着平整的一块荒地全是大大小小的坑,偏是没有一根骨头。
姜行白眯眼看向孙估,这才拔出手里的剑。
“你骗我……”
孙估原本还被冰冷夜风吹得发抖,见姜行白动作连忙大叫道:“我真不记得了!!!……”
姜行白眼神复杂地看向孙估,而今的他,形容狼狈,神情沧桑,哪里还能看出是白日里的众人景仰的大儒先生。
姜行白气得牙痒痒,她如今却还真不能将人怎么样。
孙估话语飘忽,突然道:“不如……我带你去寻那个道人,当初他与我一起谋划的此事,说不定他记得。”
道人?
姜行白与闻玄对视一眼。
姜行白问道:“那道人在哪儿?”
孙估道:“在……在我书楼中……”
姜行白不信,弯腰俯视他:“我们先前可只看到你一个人。”
孙估咽下一口水,“那道人是一只鬼,被我养在瓷罐里。”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姜行白想起他先前手中捧着一只茶杯自言自语,如今看来,那应该他正在对瓷罐中的鬼道人说话。
姜行白提溜起人,随即又将人丢到马车上,“你要是再骗我,我这次绝对不会绕过你!”
孙估摇摇头,不敢说话。
三人又坐着马车往孙府行去。
车厢宽大,三人分列而坐。孙估自是惧怕姜行白这个好武的,生怕自己啥时候就折在姜行白手里,然而不知为何,他对闻玄人也莫名有些恐惧。
姜行白想起上午的情形,忽而道:“你不是个追求学问的先生吗?上午为什么对这李儒如此冷漠,像你等好学之人,不是最喜欢帮扶弟子什么的……”
孙估一愣,这话不知怎的戳到他的痛点,他垂头不语。
姜行白倒没发觉这些,只随意道:“我看你们这些先生,实在也是徒有虚名……”
孙估猛然抬头,朝姜行白阴恻恻道,“你懂什么!”
车厢里忽而一静,姜行白和闻玄都是一愣。
孙估忽然哈哈大笑,笑声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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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只有他们执着道义?我就没有道义吗?”
姜行白皱眉,“你发什么疯!”
孙估笑得更是奇怪,“对,我就是在发疯,我早疯了……”
见人胡乱臆语,姜行白正欲将人打昏,想了想,还是作罢。这人一把老骨头,她怕她一下手,真将人给打散了。
只是孙估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姜行白也是无奈,从人身上撕下一块布条,随即塞进人嘴里。
孙估却还是不消停,只是而今被塞住了嘴巴,只能支吾出声。
姜行白又瞪了人一眼,这才将人逼停。
终于是到了孙府,姜行白走在前面,让闻玄扛着人,三人又回到书楼。
姜行白将孙估绑在椅子上,拿开他嘴里的布条,“那个鬼道人在哪里?”
她搜寻了一圈屋子,密密麻麻的书册堆积置放,其间空隙繁多狭小,要寻这么一个小瓷罐,实在有些困难。
孙估无力地垂着头,浑身歪在椅子上,默然不语。
“我问你!”她一把将桃木剑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震响。
孙估缓缓抬头看向她,“你要杀就杀。最好是快点杀了我。”
先前还恐惧软弱的先生,如今竟是一副一心求死模样。
这就麻烦了,一个人若是不怕死,那么能威胁他的,就不多了。
再说,这孙估一没个亲人,二没个旁人往来,他们似乎也找不到别的攻克。
姜行白叉着腰,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形,书书书书书……除了书,还是书。
她转身看向孙估,“你不说话,我就将你的书全烧了。”说着,她顺势拿过桌上烛台,又随意从架子上拿过一本书。
果然,听见这话的孙估有了反应,他抬眼瞪了姜行白一眼,牙关颤抖,却还是一言不发。
姜行白皱眉,她也不是个心软的,随即就点燃了一本书丢在他面前。
火焰舔舐着书页,飘飘忽忽,随即书页被燃成灰烬。
孙估仍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姜行白气得险些将牙咬碎。
此人当真是冥顽不灵!
闻玄将孙估看了许久,敛住神情,有了些想法。
他道:“想必他自量读书几十载,已然将这些书吃透,故而不在意这些外物。”
姜行白紧住拳头,心中思索。
她不信孙估没有弱点。
孙估只是一介凡人,她如今找不到别的理由杀他。
将屋内情形看了一遭,又想到孙估的遭遇,她忽而生出一个想法。
他自恃学富五车,然而对上李儒和闻玄,他却总是心神不定。
她忽而又想起文斗时常感叹的话,文人相轻……
姜行白猛地提声,“你,不会是嫉妒胡生才杀了他吧。”
此话一出,屋内俱静。
闻玄没想到这一遭,孙估更是蓦然抬眸,浑身僵住。
“不是的……”孙估话语颤抖,两人却从他的否定中,明白些许。
孙估话语艰涩,神情沧桑,仿佛一瞬之间又衰老了十岁。
“我……不是……”
姜行白眯眼看向他,“告诉我,鬼道人在哪里。”
孙估眼神晦暗,嘴唇颤抖。
他缓了许久,最后终于屈服。
“好,我去找那鬼道人……你放开我。”
姜行白皱眉道:“不行,你告诉我们,我们来寻。”
孙估苦涩一笑,道:“我不会逃走的……”
姜行白看他颓靡模样,也无别的办法。
她对闻玄使了使眼神,闻玄这才解开绑住他的绳子。
孙估撑住椅把,慢慢站起身,走向里面书架。
两人站在背后盯望着孙估,只见他缓缓走向中间架子,拿开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