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急切地询问:“病人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受伤的?”
沉祈月看了旁边的助理一眼。
吴晓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
“医生,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是在西郊的路边发现这位女同志昏迷倒在地上,就赶紧送过来了。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
医生点点头,表示了解,又大声问:“病人家属呢?家属在吗?过来个人办理手续,同时说一下病人有没有什么病史或者过敏史!”
“在!在!我们是家属!我是她婆婆!”周母赶紧抹着眼泪上前,连声应道,“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媳妇……”
刘妈则抱着哭得几乎虚脱的小宝,不停地安抚着。
周母红着眼圈,无比感激地对着沉祈月和吴晓连声道谢。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二位了!要不是你们,我们迎迎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知道先生和小姐怎么称呼?家住哪里?改日我们周家一定登门重谢!”
沉祈月整理了一下被温迎弄湿的衣襟,摆了摆手:“不必了。举手之劳。我们只是来京市出差,很快就要离开。”
吴晓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周母见对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强求,只能拉着两人的手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好人一定有好报!”
沉祈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带着吴晓,很快消失在医院门口。
……
急诊室外的走廊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玉徵颓然地坐在塑料椅上,双手插进黑发中,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懊悔的阴影里。
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早上温迎头也不回离开的那个冷漠背影,以及自己当时那点可笑的因为被拒绝而生的闷气。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没有坚持送她?
明明看出了她情绪不对,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句?
如果他送了她,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就不会遇到危险,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地躺在这里?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的疏忽和失忆后残留的隔阂与冷漠。
同样坐在不远处的苏婉清,里却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她看到温迎被推进急诊室时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苏浩安那个废物,这次总算办成了一件大事。
看温迎那样子,肯定是被狠狠折磨过了。
周家这种高门大户,怎么可能还会要一个被流氓混混糟蹋过的破鞋。
就算醒过来,她也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周父也赶到了医院,他脸色凝重,显然是已经接到了周伯的电话,了解了基本情况。
他看了一眼颓废的儿子和哭泣的老妻,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周玉徵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急诊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
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走了出来。
温迎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像透明一样,手腕和脚踝都被打上了石膏,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还能看到清晰的擦伤和淤青。
“麻麻!”
刚刚被刘妈哄得稍微安静一点的小宝,一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小嘴一瘪,金豆豆瞬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周玉徵站起身冲到病床前,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颤抖:“医生!她怎么样?严不严重?”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严肃:“病人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和擦伤,左脚踝骨折,我们已经做了固定。后颈和背部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有轻微脑震荡迹象。另外,左侧有一根肋骨骨裂。”
医生每报出一处伤势,周玉徵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周母听着,心疼得眼泪直流,捂住嘴不住地抽泣。
医生顿了顿,继续道:“万幸的是,检查结果显示没有伤及内脏要害,目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疼痛和体力透支,她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需要好好静养观察。”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这几个字,周家几人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下了一点。
这时,旁边的的苏婉清却按捺不住了。
她拄着拐杖上前几步,脸上挤出悲天悯人的表情“安慰”道:“天啊……真是太万幸了!温迎姐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生怕别人想不到似的,话锋突然一转,刻意提高了音量: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对温迎姐下这样的毒手,让她……让她遭到这种歹人的侵犯……这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啊?等她醒来,知道自己被……不会想不开吧?”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旁边正在整理病历的一位年轻护士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语气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这位同志,请你不要胡乱猜测,误导家属!我们刚刚已经为病人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她并没有遭到侵犯,身上只有拖拽、殴打和束缚造成的伤痕。”
护士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苏婉清的脸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怎么可能?苏浩安那个废物难道是吃素的?!!
周母闻言,有些不赞同地看向苏婉清,语气难得严肃:“婉清,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这对迎迎的名声不好。”
苏婉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地试图辩解:“对、对不起……伯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担心温迎姐了,我以为……我以为那么严重……”
“你以为什么?”周玉徵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死死地盯住苏婉清,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寒意。
苏婉清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瞎猜的……对不起……”
医生和护士不再理会这段小插曲,推着温迎往安排好的病房走去。
小宝哭着紧紧拉着妈妈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一样,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看得人心疼极了。
到了病房,安顿好依旧昏迷的温迎,周母看着哭得快虚脱的小孙子,对刘妈说:
“刘妈,你先带小宝回家吧。医院病菌多,小孩子抵抗力弱,别再生病了。好好哄哄他,给他弄点吃的。”
小宝虽然万分不舍得离开妈妈,但毕竟年纪小,又哭了这么久,早已精疲力尽。
在周母和刘妈的好说歹说、再三保证妈妈明天就会好起来之后,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被刘妈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