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离开不久,小张研究员才赶过来,一脸焦急:“周工呢?他爱人又来电话了,说是有性命攸关的大事!”
另一个还没走的同事指了指外面:“刚走,苏婉清同志从楼梯上摔下来,脚伤得很重,周工紧急送她去医院了。”
“啊?这……”小张研究员傻眼了。
他只好跑回办公室,再次拿起那部还在等待的电话,语气无奈:
“女士,实在不好意思,刚刚苏婉清同志脚扭伤了,周工带她去医院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你报公安吧。”
说完,他再次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再次传来,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出去了?带着苏婉清去医院看病了?
苏婉清……
他现在在陪着苏婉清?
她机械地放下了听筒,僵立在狭小冰冷的电话亭里,外面是哗啦啦的暴雨声,内心却是一片死寂的绝望。
温迎失魂落魄地推开电话亭的门,踉跄着走了出来。
冰冷的雨水再次无情地浇打在她身上,却远不及她心中的万分之一寒冷。
她不能在这里等死,她必须想办法求救。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朝着不远处的民居挪去。
她想找一户人家,求他们帮帮忙,哪怕只是报警……
然而,每走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视线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物仿佛在旋转。
终于,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她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冰冷泥泞的水洼里。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打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周玉徵……苏婉清……难道他们才是命中注定的良缘吗?
她这三年的费尽心机……最终也不过是一场空。
她的宝贝小宝……还那么小,那么乖……如果妈妈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一行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恍惚间,似乎听到一个女孩的惊呼声,穿透了哗啦啦的雨幕:
“天呐!沉律师!快看!那边……那边地上是躺着一个死人吗?!”
……
大院里,此刻还残留着些许喜庆后的余温。
周母和刘妈抱着小宝,刚从孙参谋长家吃完喜酒回来。
孙家大儿子今天结婚,婚礼办得热闹又体面,席面上都是好菜,宾客尽欢。
小宝的小口袋里塞满了新娘子给的喜糖,小脸吃得红扑扑的。
然而,在回家的路上,小家伙却不知为何,突然就蔫了下来,小嘴巴撅得老高,情绪明显低落,趴在奶奶肩头,闷闷不乐。
周母察觉到了孙子的不对劲,慈爱地摸着他的小脑袋问:“哎哟,奶奶的乖宝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高高兴兴的吗?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玩累了?”
小宝把小脑袋埋得更深了,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小声嘟囔:“要麻麻……想麻麻了……”
周母只当他是玩累了撒娇,笑着安抚道:“好好好,想妈妈了,妈妈等会儿下班就回来了,奶奶让刘妈给小宝做你最爱吃的鸡蛋羹好不好?”
一行人说着便回到了家。
周母刚把外套挂好,就听见书房里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谁往家里打电话?”周母有些疑惑,她示意周伯去接一下。
周伯应声进了书房,拿起电话:“喂,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孩急切的声音,背景音还有些嘈杂:“喂?您好!请问是温迎同志家吗?”
周伯愣了一下,答道:“是的,这里是周家。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的黄嘉薇听到确认,明显松了一口气,但语气依旧焦急:
“太好了!总算打通了!您好!我是温迎在外交部的同事,我叫黄嘉薇。我想问一下,温迎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她一直没来上班,我们组长让我打电话问问情况呢!”
“没来上班?”周伯闻言,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会啊,少奶奶今天早上吃完早饭,说是去上班了呀?早就出门了。”
“什么?!早就出门了?”黄嘉薇的声音瞬间拔高。
“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来啊!我们还以为她生病了,会不会……会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黄嘉薇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周家激起了千层巨浪。
人不见了,温迎不见了。
周家人此时才开始慌张。
电话挂断后,周伯又赶紧拨通了研究所的电话,得知了周玉徵带着苏婉清去了医院。
周母在一旁听着,心急如焚,又气又急:“这……这都什么事啊!婉清好端端的怎么又把脚给崴了?还偏偏是这个时候!玉徵也真是的……”
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周母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对周伯吩咐道:“你赶紧打电话通知老周,把情况跟他说一下,我去医院,我得赶紧找到玉徵,迎迎不见了,这可是大事!”
一直安静待在刘妈怀里的小宝,似乎也感受到了家里骤然紧张恐慌的气氛,尤其是听到“妈妈不见了”。
他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伸着小手非要往周母那边扑:“奶奶!找麻麻!小宝要麻麻!呜呜呜……”
周母本来不想带他去医院添乱,但小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活不肯松开奶奶,怎么哄劝都没用。
周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好好好,奶奶带你去找妈妈,刘妈!快,抱着小宝,跟我上车!我们去医院!”
一行三人急匆匆地出了门。
……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敲击着地面,也打在昏迷不醒的温迎身上。
她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躺在泥泞中。
沉祈月走到温迎身边蹲下身,他伸出手指按压在温迎的颈侧,感受到那极其微弱的脉搏。
他抬起头,看向旁边撑着伞的女人,丢去一个嫌弃的眼神:“没死呢,还有气。别咒人家。”
吴晓闻言,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Sorry啊老板,雨太大没看清,我还以为……”
她赶紧把伞又往沉祈月那边挪了挪。
沉祈月没再理会她,眉头微蹙,仔细查看了一下温迎的情况。
她浑身湿透,脸色惨白,额角和手脚都有擦伤和捆绑的痕迹,脚踝处肿胀异常,显然不是简单的意外。
他避开她的伤处,便将昏迷中的女人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吴晓赶紧小跑着跟上,抢先一步打开后车门。
沉祈月小心翼翼地将温迎安置在后座,自己则快速坐进了驾驶位。
“京市的医院在哪?指路。”沉祈月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声音冷静地询问副驾驶上的吴晓。
吴晓赶紧指路。
黑色轿车划破雨幕,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