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时间,周玉徵刚审阅完手头最后一份技术资料,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祁树清探进半个身子,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打了个响指:“玉徵!Let''s go!时间就是金钱!”
周玉徵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确实到了下班点。
他起身,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桌面,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便跟着祁树清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刚走到外面的公共办公区,恰好碰到正抱着一叠文件的苏婉清。
苏婉清一看见周玉徵,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快步上前:“玉徵哥!你也下班啦?是回家吗?等等我一起呀?”
她被顾处长安排进研究院后,并没得到什么重要岗位,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闲职。
每天就是在各个办公室之间跑跑腿、递送一下文件材料,清闲得发慌。
周玉徵脚步顿住,看了她一眼,直接拒绝:“我暂时不回家,还有事,不方便。”
说完,便不再停留,和等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祁树清一起离开了。
只留下苏婉清一个人僵在原地,感受着周围同事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
就在这时,她听到旁边办公室里两个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女同事的窃窃私语。
“欸,看见没?祁工又把周工拉走了?”
“看见了,刚才祁工还跑来跟我嘚瑟,说他要和周工去百货大楼,给他那还没影儿的相亲对象和周工媳妇儿挑七夕礼物呢!”
“噗!祁工那个大嘴巴,他要去相亲的事全办公室都快知道了!居然还拉上周工一起?周工那块冰山像是会挑礼物的人吗?”
“谁知道呢……”
两个女人的闲聊声渐渐远去。
给温迎挑礼物?
七夕节?
周玉徵居然会为了那个女人去做这种事?!
苏婉清死死攥紧了拳头。
另一边,周玉徵和祁树清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京市百货大楼。
两个大男人一看就和这种闲逛购物场所格格不入的人,一走进商品琳琅满目的大楼,顿时有点茫然,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往哪个区域走。
售货员大姐看到他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气质不凡,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两位同志,想看看点什么?需要我给您们介绍一下吗?”
祁树清正愁找不到方向,赶紧接口:“大姐,我们想给对象挑点礼物!您看有什么推荐的?”
他这话一问出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售货员大姐一听是给对象买礼物,眼睛瞬间亮了!
这种不经常逛街的男人,可是最好忽悠的对象了!
“哎呦!给对象买礼物啊!两位同志真是有心了!来来来,这边请!”
大姐热情万分地将两人引到了服装布料和化妆品柜台区域,开始唾沫横飞地介绍起来:
“同志您看这上海来的最新款的的确良衬衫,颜色多正!姑娘家穿上肯定精神!”
“还有这杭州的丝绸纱巾,你看这花色,多时髦!搭衣服最好看了!”
“再看看这个,万紫千红润肤脂!还有这牡丹牌的雪花膏!都是上海货,擦脸又香又滑,没有姑娘不喜欢的!”
祁树清被这一连串的推销搞得眼花缭乱,看看这个也觉得好,摸摸那个也觉得不错。
一时间陷入了选择困难症,抓耳挠腮地难以抉择:
“玉徵,你说送衣服好还是送擦脸油好?这纱巾好像也不错……”
周玉徵却皱着眉扫过这些商品,他总觉得,这些东西似乎都差了点什么,不够特别。
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首饰柜台。
玻璃柜台下,各种金银玉石饰品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璀璨的光泽。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被一块吊坠吸引住了。
那是一只金镶玉的平安扣吊坠。
白玉部分温润无瑕,被打磨得光滑细腻,周围用一圈精巧的金边包裹镶嵌,金玉交辉,看起来十分精致好看。
他想象了一下这块玉坠戴在温迎白皙纤细的脖颈上的样子……
似乎,很合适。
“麻烦把这个拿给我看看。”
售货员见这位男同志如此干脆,立刻热情地取出吊坠。
周玉徵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质感很好,做工也精细。
“就这个吧,包起来。”他没有多犹豫,直接定了下来。
售货员喜出望外,这金镶玉的吊坠可不便宜!
没想到这位客人如此大方爽快!
她连忙手脚麻利地开票、包装,笑容更加灿烂了:“同志您真是好眼光!这玉坠寓意平安如意,您爱人肯定会喜欢的!”
另一边,祁树清在售货员大姐的强力推荐和下,最终也晕乎乎地买下了一条价格不菲的真丝纱巾和一套高档雪花膏礼盒。
与此同时,城西某个嘈杂破旧的小巷子里。
苏婉清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酒和食物馊掉混合的难闻气味。
这是苏浩安租的房子。
自从他被招待所“请”出来后,就找了这么个便宜地方窝着。
本来苏婉清把自己食堂的那份工作让给了他,指望他能安分点,结果他干了没几天就嫌累嫌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多久就被管事的孙老太太骂得狗血淋头,直接给赶走了。
现在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伸手向苏婉清要钱。
苏婉清一进屋,就看到苏浩安四仰八叉地躺在乱糟糟的床上,睡得死沉,旁边还倒着几个空酒瓶子。
她气得踢了踢床脚,骂道:“苏浩安!你给我起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床上的苏浩安毫无反应,只是翻了个身,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
苏婉清嫌恶地皱紧眉头,本想再骂,却隐约听到他嘟囔的似乎是什么“温迎”……
她心里猛地一动,屏住呼吸,凑近了些。
只听苏浩安在睡梦中,脸上露出猥琐而痴迷的笑容,断断续续地嘟囔着:“温迎……姐姐……真白……嘿嘿……老婆……我的……”
听着弟弟这不堪入耳的梦话,苏婉清脸上先是露出嫌恶和恶心,但随即,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