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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丹青

作者:黎无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年后。


    春雨淅淅沥沥,一辆马车停在七尺坊前,婢女撑开伞,遮着雨迎马车上的人下来。


    “三娘子,奴婢瞧着这新进的几匹丝的样式都是顶好的,都特别适合你。”


    “料子确是上等的,不过这匹齐紫和那匹丹黄的甚是耀眼。”


    身着栀子色襦裙的少女,抬起玉手拂过婢女递上面前的几匹丝,她略微思索,掀起眼皮又瞧:“给我拿这两匹,还有我方才看的蜀锦。”


    “是。”婢女应了声,便转身去做。


    “三百文钱啊,不讲价,买定离手。姑娘慢走,下回再来啊。“布衣男子倚在柜前,扬声吆喝着,”你这五十文,不多不少,货真价实。唉,娘子又来买绢?”


    女子身着朱殷色素面湘裙,鬓边簪着白花,手持一把滴着雨水的油纸伞,回布衣男子的话:“是,陈掌柜,听说你新进了几帛,我想瞧瞧。”她的声音甘冽若泉池,同坊外的雨声相合一起一落。


    “好嘞,这就给您拿来。”陈掌柜起身拿过侧边桌铺上的绢帛,乐呵着说,“桓娘子,老主顾了,就给你减个价。”


    “多谢掌柜。”


    刚踏出七尺坊半步的襦裙少女,闻此忽地转过头来,又惊又喜:“桓娘子?”


    桓榆微愣,应声回首。


    “桓娘子,真的是你,实在是太好了。”襦裙少女意识到自己有些兴奋,羞怯地收敛步伐,“你可能不识得我,但我识得你。”


    “娘子是?”桓榆不解。


    少女身旁的婢女赶忙解释:“见过桓娘子,我家娘子是户部尚书之女,夏府的三娘子。”


    “夏三娘子。”桓榆莞尔俯身。


    夏知书冲她盈盈一笑:“叫我知书就好。原是我想托父亲去阡墨阁邀您去府中的,既然咱们有缘相见,我能不能在此邀请你为我作幅画。”


    “就是半月后是我的及笄礼,我想让您为我作幅丹青。”夏知书说完面颊竟悄然爬上泛泛桃红,双手在腹前紧攥,满目希冀地去看桓榆神色,“且事后家父说想为我拟定婚约……”


    桓榆会意,女子的及笄礼同样不会马虎,更不必说像夏知书这样的世家闺秀。再瞧夏知书这满面桃花,情窦初开的模样,莫不是已有心仪之人。


    桓榆不再多想:“娘子厚爱,不知何时画像,我好安排?”


    夏知书肉眼可见的欣喜若狂,一副终有所望的模样:“娘子这是答应了,时间好说,娘子只要在这十日内作好便可。”


    “好。”桓榆眉目清冷,颔首回应。


    夏知书道别前还盛情邀请了桓榆前去观礼,桓榆以有约婉拒。闻此夏知书虽略感遗憾却也欢喜地出了七尺坊。


    七尺坊离阡墨阁不算远,都位于朱雀大街东侧东市内。阡墨阁楼阁雅致,格局较小,桓榆经营此书肆已一年有余。


    桓榆方回阁中,便有一鲜衣怒马少年郎火急火燎地踏雨而来:“阿姊,阿姊——”


    她眉尖微蹙,边走边问:“何事着急?”


    “阿姊,过两日放榜,你原先答应为我那些中榜的师兄画像,可莫要忘了。”桓非晚追着她徐徐道来。


    “姑娘方得清闲,二郎君你又使唤姑娘。”品杳边理着阁中的书卷,边为桓榆打抱不平。


    桓榆放下抱在手中的绢帛,抬眼看他:“此事我定然不会忘,到是你,这么急作甚?”


    “是郑兄,他本是寒门出身,我瞧他艰难,实在想帮帮他。”桓非晚顿了顿,又喃喃自语,“若是解试时和礼部试中榜的画像皆有,如此传播出去,定能扬名一番。”


    “郑兄?郑旬易?听闻此人确是勤学苦练,你如此有信心他会中榜?”


    “我自然信他。”桓非晚认真说。


    桓榆心下斟酌,忽闻击钲声响起:“要闭市了,先回家吧。”


    东隅苑内,入苑满是夹杂在雨中淡雅的竹木香。竹子方经过春雨浇灌,水珠伏在竹叶上泛着日光,摇摇欲坠。


    刚入春,竹子应尚萎着,可东隅苑的竹子被保护的很好,已经长了新芽,一眼望去青绿翠蔓。


    房中,桓榆拿过几捆卷起的绢帛递给品杳,吩咐着:“明日天晴将此画送去卫国公府,卢四娘子的手上。”


    品杳应声退下后,桓非晚领着提着箪食的小厮匆匆而来:“阿姊,你尚未用晚膳吧,外祖母歇下之前唤膳房做了你爱吃的水牛肉羹。”


    桓榆展颜浅笑:“谢过外祖母,先放那吧。”


    “阿姊,我不知你这些日子要休憩,听闻你又接了画,我说的那些你也不用着急。”桓非晚拿过食盒中的羹汤,递到她面前。


    她持勺搅着汤:“听闻前些日子太学的升格试,你已然通过?”


    “那是自然。”他一脸傲娇,本想拉住桓榆的手,见她正在喝汤,便抓着她的衣角,正襟危坐道,“阿姊你且放心,你又不是不知你阿弟聪明绝顶,这升格试通过,监试再一及第,阿弟定会有所出路,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说得什么话,你阿姊我能受委屈?”


    他小声嘟嚷:“我又不是不知道……”


    她吃了口羹汤说:“好了,阿姊信你,待你结业,阿姊便为你做顿好吃的。”


    “啊?阿姊你……”


    桓榆拿起手绢擦着嘴角,漫不经心抬眸看他一眼,他顿时将剩余的话咽了下去。


    少顷,桓非晚带着食盒离去。品笺从门外走来:“姑娘,我向阿同打听了,二郎休了假后一人先前去了趟裴相府,随后赶去阡墨阁的,其余哪都没去。”


    桓榆拿起一旁的书卷,随意翻着:“非晚看中的人确是不多,这郑旬意我只见过一次,不知到底是何许人也?”


    品笺询问:“可要去查?”


    “不必,随他去吧。”她轻轻摇头,合上手里的书,“明日你同我去一趟寺庙。”


    梁府后院,梁忆南被唤到西苑内,赵姨娘拉着她面对面坐着。


    “南儿,姨娘好说歹说叫你阿耶将你也纳入太子选妃名册中,只要有了名字便有了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梁忆南满脸忧心忡忡,睨着一双水波潋滟的杏眼瞧她:“可是姨娘,我这身份,真的可以吗?”


    赵姨娘眸光渐深,逐字逐句说于她听:“听闻太子会在选妃宴上相看,若是争不上正妃之位,侧妃也是好的。这宴上太子生母贵妃必会出席,届时若是得了她的青眼,顺了她的心意,便好办多了。”


    她抚摸着女儿的裙衫,唇角微翘:“姨娘明日再带你上街挑些好看的衣裳手饰,到时将画美美地递上。”


    ————


    桓榆的外祖父梁康乃当朝尚书左丞,梁康膝下儿子较多,却只有梁湘木一个嫡女。他爱女心切,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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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桓氏夫妇于亳州遇难逝去,甚是悲痛。梁康怜悯桓氏姊弟二人,便接其上京,使其入住梁家,稍加接济。


    “阿耶,后日便是放榜之日,我瞧归帆忧心忡忡,也不知……”梁康的嫡次子梁和祥,亦是桓榆的二舅父,此刻正处书房同梁康议事。


    梁康闻言微怒,持笔蘸上研磨过的墨汁,落在纸上提起一挥:“他那副样子做给谁看,初时不努力,此刻倒是急了起来。你瞧瞧人非晚,小小年纪便已升学,他若是也这番,早便出息了。”


    梁和祥面露愧色:“非晚也是天赋异禀,听闻非晚前些日子结识了裴家二郎,我瞧裴相亦对非晚欣赏至极,今后不失为一道路。”


    “裴二郎同非晚交好,裴相或是爱屋及乌。这裴撰为人温和宽厚,倒是一点也没继承裴度当年的刚硬。不过以非晚的才学,倒也不必去攀这条道。”


    “是是。”梁和祥点头应和。


    梁康写着字,头也不抬道:“对了,太子选妃一事,你有何打算?”


    “儿打算将又菡和忆南的画像都递上了,太子性情古怪,咱家指不定便选上了。”


    梁康持笔的手一顿,继而落款,收了笔:“好了,你先回去吧。”


    梁和祥拱手告辞。


    梁康折起写完的纸卷,垂眸沉思,半响后再度开口,声音苍老却肃然:“来人,将此物送出去。”


    翌日辰时,卫国公府。


    “唉,我没听错吧,你竟也有来找我帮忙的时候?”男子一袭蓝衣锦服,原本斜倚在榻上,此刻募地直起腰,剑眉上挑,瞪直双眼。


    “工部我不好深入。”


    他得意一笑:“工部我确是有人,不过你这案子与工部有何干系?听闻前些日子你们联合御史台竟抓了些逆党余孽,这吴启虽死,手下却是不少,莫不是与此有关?”


    对面男子身着绛红朝服,闻言凤眼扫过去,不以为意道:“想知道?”


    “不不不,不想知道。这就领你去找人。”卢旸接收到目光,煞时发怵。


    他起身同魏砚向外走,迎面碰上一黄衣婢女向二人问好。


    见黄衣婢女环手抱几捆厚实的绢帛,还显得有些吃力,卢旸诧异:“紫环,你这拿的是什么?”


    “回二郎,是四娘子买的画。”


    “画?”卢旸疑惑,他四妹这几天确实有些奇怪,日日从外购得书作和画卷,时常闭门不出,“我竟不知四妹何时喜欢上画作了,可否展开我瞧瞧?”


    “这,这是四娘子见着好看随手买的,没,没别的意思,二郎还是……”


    紫环有些哆嗦,四娘子可是说了这画不许人看,现下可如何是好。


    魏砚心里想着事情,见此情景不免催促:“此事不可耽搁,先走吧。”


    卢旸无奈向前走,刚迈出没几步,便听身后一男声喊道:“阿郎,等等我!”随后两声尖叫声碰撞,瞬间惊飞了枝上的鸟。


    刚见着捆好的画绢此时散落一地,有一帛甚至滚落到他的脚下,开出一角,裂出了缝隙。


    卢旸一时愣住,四处看了看,魏砚此刻也应声偏过头。


    紫环被突如其来的男子撞了个满怀,此时抚着额头满是痛感,忽地似是想到什么,赶忙蹲下拾着画。待碰到卢旸脚边的那帛,只听头上一喝:“等等!”


    紫环惊地猛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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