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北看见了。
看见文南,或者说是看见沈钰被一束刺目的光钉在囚笼之中。
那是漂亮到不真实的画面。青年双手被冰冷的镣铐锁在栏杆上,肩膀因为姿势微微前倾,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
白皙的手腕衬着金属的冷光,眼睛像一汪碎了的琉璃,亮得晃眼。
幽深、占有、甚至有种连自己都无法命名的渴望瞬间涌进了宴世的胸腔。
他抬脚,缓步走来。
灯光忽闪,影子比人先一步攀来,缓缓爬到沈钰脚边。阴影蠕动着,像要把他整个吞没。
沈钰背脊一凉,不自觉抬眼。
黑衬衫的男人,高大而静默,眼神却冷得像海沟深处的幽光。金丝眼镜反着光,蓝色眼眸狭长深邃,陌生又危险。
十足的狩猎者。
缓缓,带着压迫的感知传了进来,像是湿冷的海风传了进来。咔哒一声,身后的铁门合拢。
男人站在面前,高大的身影把光线完全遮断。沈钰被迫仰头,才能看清他。灯光下,那双眼与平日完全不同,温柔被剥离,只剩下冷淡而阴沉的占有。
“你来了。”文南说。
“……我来了。”汤北回。
沉默很长。
宴世蹲下,大掌从沈钰的膝盖处缓缓向上,指节在肌肉与骨骼间摩挲着前行,直到停在胸口心脏的跳动上方。
活的,炽热的,急促的。
是人类的心脏,是沈钰的心脏。
暧昧却又带着危险的触感让沈钰猛得一颤,下意识撇开脸,却被宴世伸手捏住后颈,强制转回。
“为什么不看我?”
沈钰吐出下一句台词:“我难道不是一直在看你吗?”
是文南的回答,也是沈钰的声音。
……
这个人类,在看我吗?
不,他没有。
因为宴世在沈钰的身上,嗅到了孟斯亦的味道。
是新鲜的,刚落上去的。
这人类……就这么喜欢孟斯亦吗?
为了她,愿意穿上自己怎么哄都不愿意穿的衣服,愿意上台表演,甚至心甘情愿被对方留下气味。
一种莫名的烦躁如山压下。
他知道孟斯亦是卡莱阿尔吗?知道孟斯亦失控的话,他根本就逃不掉吗?还一个劲地贴上去。
明明现在是自己在保护他。
却又恬不知耻,让孟斯亦品尝他的味道。
……
囚笼之中莫名安静下来,只有缠绵的呼吸声,还有不断摩擦后脖的指尖。
男人的手真的很大,沈钰只觉得对方几乎可以将自己的后脑完全捂住。同时,粗糙的指腹在颈侧游移,仿佛海底的触手缓缓缠绕上来,既灼热,又让人后颈发麻。
宴世看着身下的青年,平静又温和:“不,你没有只看我。”
下一瞬,手铐被解开,青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单手抬起,狠狠压在了地上。
高大的身影俯下,阴影将沈钰整个人都吞没。
他的手腕被钳制着,高举在头顶,胸膛随着急促呼吸起伏。沈钰能清晰感觉到男人的重量压下,带着雄性意味的灼热和逼迫。
宴世低头,唇轻轻动了动。
“你身上有别的味道。”
话音落下,炽热的呼吸扑在颈侧,带着湿意,一下一下拂过细嫩的皮肤。
沈钰全身一僵,下意识要躲,却被压得更紧。
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宛若侵入性的咒语:“为什么……不愿意乖乖听我的话呢?”
卡莱阿尔的独占欲是一种刻进骨骼里的本能。
尤其对于一个饿了很久、最近频繁且只吃了一个人类的卡莱阿尔。
……
他对这个讨厌的人类,有点上瘾了。
更奇怪的是,他并不抗拒。
“为什么不愿意听我的话……”男人抓着青年的手腕,细细感受着脉搏下的跳动:“穿我为你准备的衣服,吃我亲手做的饭,走我规划好的路,永远不要离开我。”
“哪怕你逃走,”他俯下身,几乎要将这句话咬进沈钰耳骨:“我会把你找回来,然后锁起来。”
那是一种带着威胁的承诺,可语气却平静得近乎温柔。
青年压下颤意,却依旧努力看他:“……可我是自由的。我不只是你的,我还是我自己的。”
他抬头,琉璃色眼眸折射着光,波光粼粼。
“汤北,我是我。”
……
宴世回过神,静静看着身下的人。
是啊,他现在只是在说汤北的台词,他只是在对文南说话。
而不是对沈钰。
自己不可能会对人类上瘾的。
自己只是在履行首领候选者的保护义务,只是这个青年太朝三暮四,所以自己才这么烦躁。
他现在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青年没有选择更强大的他而愤怒。
仅此而已。
没有其他的想法。
仅此而已。
汤北的语气很轻:“那你爱我吗?”
文南沉默片刻,缓缓道:“正如你爱我那样,我也同样。”
“是吗?”
汤北的唇角缓缓勾起,笑意温和得近乎优雅,却带着凉意和渗人的意味。
他俯下身,在文南的颈侧干脆利落地咬了一口。
沈钰下意识一抖,利齿碰到皮肉的那瞬,更像是直接咬在灵魂某个极敏感的角落,让浑身的神经线瞬间收紧。
温热的舌尖缓慢而蓄意地掠过,将沈钰的意识捞起又狠狠按回去。
他像是只娃娃,被男人压在怀中,无法挣扎。眼前一片空白,舞台的存在感被完全抽离。
摇晃的灯光在视野边缘忽明忽暗,宴世的气息像海潮般涌来,将他困在这狭小、密不透风的空间里。
失神。
恐惧。
还有一丝隐秘的,不知从何袭来的快//感。
沈钰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甚至当宴世的手挤开他反抗的动作,与他十指相扣时,都无法行动。
“不要说谎。”
沈钰的喉咙微微发紧,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低低的、轻到几乎要被灯光吞掉的:“嗯。”
此刻的沈钰脸颊潮红,眼角泛泪,琥珀色的眼眸半阖着。脖颈处被咬出的痕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整个人像是被剥开了最后一层伪装,彻底暴露在怪物的掌控下。
金丝眼镜下,宴世静静地看着,看着沈钰失神的眼眸,和眼角不自觉润出来湿润。
“你会只选择我的。”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紧接着——
砰!
枪声在全场炸开。
舞台中央,文南的额前洒落一片猩红的玫瑰花瓣。
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剧场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没有人急着起身,没有人翻动座椅。台上的两个人,实在太有那种说不清的化学反应。
即便枪响已经落下,青年倒在地上,男人跪在那里,可那气息还悬在空气里,久久未散。
就这么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当有人忍不住站起身,准备去拿外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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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第二声枪响,突兀地炸开在寂静中。
没人知道这第二枪是谁开的,也没人知道它击中了谁。
但枪响了。
话剧结束。
长久的沉默,最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当沈钰被宴世拉起时,他的腿还在发软,不得不半靠在宴世怀里。
宴世的心跳很沉,压得沈钰的心跳都乱了。
刚刚……
都发生了什么?
沈钰已经忘了大半,唯一记得的就是宴世那深邃的蓝色眼眸。
所有演员和幕后人员都上了台,众人一起谢幕。当聚光灯打下来时,沈钰眼底一片白晃,这才想到了自己。
他从很小的天地走了出来,现在的他站在大学的舞台中央,被千百双眼睛注视着。
掌声散去,观众陆续离场。沈钰下台,脚步还带着虚浮,导演快步过来,兴奋地竖起大拇指:“沈钰同学,你表演得真好!”
沈钰不好意思:“你愿意相信我,让我上台,我没弄砸就好。”
他和卢方仪聊了几句,对方去忙接下来的事情,沈钰转身愣住了。
宴世正站在不远处,修长的身影被黑暗完全吞没,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一束红玫瑰。花瓣在昏暗的灯光下,艳得像滴血。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哪的?
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花?
宴世道:“辛苦了。”
沈钰一愣。可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谢幕的场景,而是舞台上的男人压得自己无法动弹,俯身在颈侧咬下去的那一瞬。
温热的呼吸,尖锐的齿意。
沈钰压下不安,瞪了面前人一眼:“……你为什么要咬我一口?”
宴世闻言,先是低低笑了一声:“我饿了。”
沈钰又瞪了下。
是狗吗?!还咬人!!
宴世才慢条斯理补充:“情绪到了,我觉得……应该那么做,刚才台上你演得很好。”
他低声道:“对不起,下回咬会提前打招呼的。”
沈钰:“没有下次了!”
他接过宴世手里的红玫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花?你不也是忽然被喊过来的吗?”
宴世:“上台前,我提前让司机送了过来。”
沈钰:“家里的司机?”
宴世点头,没说话。
沈钰:……
凭什么世界上的有钱人不能多我一个,不公平。
宴世:“这花带回去水培就行了,可以活一周。”
舞台那边,孟斯亦也下台了。沈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不说了,我去找学姐了。”
宴世目送沈钰拿着花,跑到了孟斯亦的旁边。他们低头似乎说了什么,但很快,当孟斯亦的目光落在那束花上的时候,神色猛地一变。
她的心里掀起波涛巨浪,直直看向后台侧面的阴影处,与宴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对上。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男人的眼神安静、漆黑,却带着一种让人本能想要后退的压迫感。
然后,
宴世慢慢地,轻轻笑了一下。
笑意干净、优雅,甚至有点礼貌,可那一瞬间孟斯亦后背发凉。
她清楚地感觉到,那束花里混杂着某种不属于花本身的东西。
不是香水,也不是土腥味,而是某种来自宴世本人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残余。
宴世居然……
将触手割下,藏进了花里。
与此同时。
孟斯亦忽然想起……
后台的冰箱,从来都没放过什么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