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触手,在线贴贴》
1. 沈猫抓情敌
晚上八点,沈钰被学姐拒绝了表白。
九月底的风还带着一点儿秋老虎的余温,吹在低垂头的青年身上。
学姐神色带歉:“小沈,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对不起。”
沈钰抿了下唇,摇头:“没事。”
只是被拒绝而已。
谁表白,不会被拒绝了。
下一秒,隔壁操场忽然爆出欢呼和掌声,是另一对人表白成功。
沈钰默默站在人潮边,看那一对人拥抱着,甜言蜜语被晚风吹得四处飘。
“那男生没准备普通的红玫瑰,而是根据女生喜好,特地定了她喜欢的向日葵。”
“还说是帮她拍照片,让女生提前化妆穿裙子来。”
“据说两人早就互相暗恋,今天只是走个仪式感。”
沈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那俗气的红玫瑰,看了眼哪怕素颜也明艳的学姐,想了下这场无疾而终的单恋。
人……
怎么能这么失败。
他低头,白皙的脖颈在月色下润如玉:“对不起……”
孟斯亦喉结滚动了下,接过花温柔道:“没关系,我喜欢红玫瑰。”
但沈钰还没来得及庆幸,对方话锋一转:“但我还是把你当弟弟。”
……
自己的失败固然让人难过,但他人的成功更令人破防。
大一开学,沈钰在迎新当天就被明媚耀眼的学姐孟斯亦击中。对方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特别吸引着他。
沈钰一见钟情了,直球出击。
然后一个月后的今天,他成了她的小弟。
青年低头,一双桃花眼盯着脚下的小草,兀自发呆。
孟斯亦低头垂眸看着他,没有眨眼。
实际上,她对这个青年很感兴趣……
不过不是恋爱的感兴趣,而是……
对食物的感兴趣。
因为她并不是人类,更准确地说,她是卡莱阿尔种族。
卡莱阿尔种族,简单说来就是人类故事中的类克苏鲁怪物。它们于深海中诞生,千年来藏匿在人类世界中,建立了庞大的隐秘社群。
孟斯亦是该种族的预备领袖候选人之一,被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而现在,她面临着最大的考验。
因为面前的人类真的太香了,微微尴尬又羞愧的情绪像是蒸腾的小馒头,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好香。
好饿。
孟斯亦念念不舍地扫了眼青年的后脖:“回去吧。”
作为卡莱阿尔家族,它们依靠摄取人类情绪中挥发出的味道生存。影子交叠是他们最普遍的进食方式,更进一步则是□□接触、乃至于触手进食。
普通进食不会有副作用,但若是长时间进食某人,则会造成严重后果。
具体会怎么样不清楚,只知道几百年前有个卡莱阿尔直接吃了自己的人类爱人。
自此,它们就被要求不准与任何人类建立亲密关系。
沈钰……就是最危险的那类人。
因为他太干净了,灵魂就像是玻璃纸般透明绚烂。无法掩饰的情绪香味,直直冲进孟斯亦的神经。
沈钰没有接话,做最后的挣扎:“那学姐有在意的人吗?”
“在意的人啊……”孟斯亦顿了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
她状似无意:“医学院好像有个学长,好像叫……宴世来着?”
宴世?
孟斯亦意有所指:“他……挺有意思的……”
雷达检测到了情敌的意味,沈钰高度警戒。在默默把此人记在复仇本上后,被情所伤的他将学姐送回了宿舍楼下。
孟斯亦在进去前温柔道:“回去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了。”
学姐还是这么的温柔。
沈钰心里一抽,有点难受,却装作不在意:“嗯。”
表白已经失败,如果再不装得洒脱点,就显得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沈钰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团团围住。社交狂魔于河同第一个冲上来,趴在椅子背上探头:“欸欸欸,成了没?”
沈钰:“她说把我当弟弟,还说她对医学院的宴世很感兴趣。”
“宴世?”富二代廖兴思一下来了精神:“你说宴世?我知道啊。”
“你知道?”
作为家族企业的职业啃老人,廖兴思对这些手拿把掐:“家里做珠宝的,特有钱。我爸很欣赏他,说人精明得不行,脑子和审美都顶尖的那种。”
“……企业?”
沈钰脸色肉眼可见地绿了点。
居然还是富二代,那自己还有什么胜算?
沈钰作为从村里考出来的大学生,已经非常努力了。而现在现实告诉他,他要面临的第一个对手是个富二代。
这跟刚出新手村1级白嫖玩家和100级氪佬打pvp有什么区别。
酷爱吃学校八卦的明泽也添上一句:“他好像是医学直博,之前在学校很火。”
于河同总结:“输给他你不亏,更何况,你看看他的脸。”
宿舍群里发来了宴世的照片。虽说只是一张最普通的证件照,但金丝眼睛的男人,五官深邃,深蓝色瞳孔带着一点温和的攻击性。
透着股高知的帅。
明泽啧了声,安慰:“是挺帅的,但我们小钰也不差好吧,是18岁嫩芽等待爱情的浇灌,是早上八九点的太阳……”
于河同打断:“小钰与其说是帅,不如说是好看吧。”
他扫了眼今日黑衣白裤的青年。一双微垂上翘眼哪怕什么表情都没做,都透着股清秀微勾的意味。
可偏偏本人却还不知道,每天晃着白皙的手,宽松的衣服不经意漏出大片的锁骨。
勾不勾异性不知道,反正同性应该挺感兴趣的。得亏一寝室都是直男,不然早就上演宿舍多人禁忌之恋了。
廖兴思安慰:“小钰,学姐可能喜欢宴世那种类型的,并不是你不够好。”
……
沈钰被室友伤了个彻彻底底,蔫了气洗澡完爬回床上。可翻来覆去俩小时,他满脑子都还是宴世那张帅脸。
确实帅。
但那金丝眼镜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要是之后学姐真和对方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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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骗人骗心骗身体怎么办?!!
想到这儿,沈钰猛然起身。
……
不行!他明天一定要亲自看看那个宴世究竟是什么货色!
——
次日。
医学大课,授课语言全英。
老教授推了推老花镜,扫一眼台下几十张年轻但疲惫的面孔。
唯独左侧第二排,有个学生坐得笔直。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纯白衬衫,袖口规规矩矩扣到腕骨。阳光从窗外斜洒进来,侧脸轮廓分明。
老教授满意地咳了一声,点名:“Ethan,你怎么看待这里?”
那人从容起身,嗓音不急不缓。
简洁、漂亮。
讲台上的老教授欣慰地点了点头。
宴世只是微微一笑,坐回座位。阳光从窗外斜落,悄无声息地飘来一股味道。
很淡,却极香。
像是雪落在花瓣上的清香,幽幽留痕,叫人一瞬间心痒。
宴世微不可察地抬眸。
窗外,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缩了回去。像是未经人事的小动物,在他跟前晃了一下尾巴,然后逃走。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人陆续走出。在宴世踏出教室门口时,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个青年站在他面前,眉眼清秀,睫毛很长。他嘴唇抿得紧,眼神莫名炸毛,敌意地道:“微信给我。”
宴世的目光落下,片刻没有移动。
他认出了味道,这是方才窗外的那只小动物。味道如被情绪灌得透透的血橙,鲜嫩又不安分。
很甜。
宴世眼皮微垂,露出完美又柔和的微笑:“好。”
他点开二维码,递到沈钰面前。随着动作,指尖刚好掠过沈钰手背,极轻地擦了一下。
沈钰猛地一颤,抬眼瞪了一下。随后什么都没说,扫了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风从走廊另一头灌来,青年T恤衫的一角被吹起,露出腰侧一小节白皙肌肤。
宴世视线一凝。
那里……有一颗细小的痣。
·
沈钰发过去的微信好友申请一直没什么回应。期间,他来来回回点开对方的头像。深蓝色的纯色底图,没有字也没有图案,冷淡又高级。
ID是M。
他看着对方那克制又逼格的头像和ID,沉默了三秒,默默换掉自己那顶着橘子的卡皮巴拉。
刚好,昨晚他表白失败后拍的惆怅夜空派上了用场。沈钰还顺手把微信ID改成了姓氏首字母“S”。
这下,头像和id显得高级多了。
他满意地关掉页面,坐立不安地等到晚上,发出的申请才终于通过了。
【你已添加“M”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沈钰一个激灵弹起来。他早早编辑好的开场白几乎在对方通过的瞬间就发了过去:
【S:单身吗?谈过几次?对感情什么看法?接受主动吗?】
正在输入的几个字跳了跳,又停了。然后又跳,又停。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2. 沈猫坐情敌
与此同时,医学院博士宿舍。
宴世看着那三条句子,安静地想这个人想干什么。
白天他简单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份,沈钰,计算机专业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今天跑来加自己的微信,开口就问感情的事情,应该是对自己有恋爱方面的想法。
但很可惜,宴世对男人不感兴趣。
更准确地说,他对什么生物都不会动心。
按照以往,他会委婉地拒绝。可今天莫名,他总闪回想起对方的气味,以及……腰间的那颗小痣
小小的,在白皙肌肤上格外显眼。
宿舍门被猛地推开,室友简绍进了屋。他一眼就看到了宴世发亮的屏幕,挑眉吃瓜:“今天白天要你微信的那个?”
宴世:“嗯。”
简绍吹了声口哨,走过来看:“啧啧……没想到你还男女通杀。难不成你之前一直不谈恋爱,是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的?”
宴世:“不是,只是没打算谈。”
“那可惜了,”简绍摇头:“他长得真挺好看,眼睛漂亮得像琥珀一样。”
宴世不语。
简绍,他的室友,也是个富二代,平时就爱玩点儿他口中所谓的爱情。但还算有点儿良心,他找的对象也和他一样,都是玩咖。
简绍见宴世也不回复也不拒绝,是真的好奇了。
女的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
自己这室友宴世,193的身高,虽然总是挂着温和的笑,但实则一身健实肌肉,平日都没有生理需求的吗?
他盯着那台静静亮着屏的手机几秒,忽然嘿嘿一笑:“你不回是吧?那我帮你。”
简绍直接伸手摸着没熄屏的手机,打字速度飞快:
【M:单身,0次,从一而终。】
【M:视情况接受。】
打完字,简绍将手机一甩,大气道:“帮你回复了,不用谢!”
宴世也没生气:“我之后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简绍反倒被这反应弄得坐不住了:“我说你是个处男耶,这你都不生气?难道你私下真的一直都没谈过恋爱,没上过床?”
宴世抬眼:“恋爱是非常必须的东西吗?”
“至于床上的事……”
宴世停了下,金丝眼镜下蓝眸微闪:“我不愿意做伤害他人的事。”
简绍:“???”
这难道不是什么双方都爽的事吗?怎么还提及伤害了?
他这下真觉得自己这室友是个性冷淡了,这身高这肌肉都是性冷淡后精力无处发泄的走向。
屏幕里另一头,沈钰盯着对方发来的消息,一时间愣住了。
没谈过恋爱?还希望恋爱从一而终?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当时站在对方面前时,宴世金丝眼镜下那蓝眸微微,递来微信的手臂上都爬着鼓动的青筋。
……看上去就像是□□望很强的渣男,顶着个斯文败类的金丝眼镜,挂着温和的笑,哄骗恋爱对象的人。
更何况还读医学,家里还有钱,喜欢的人肯定都能排到法国,怎么可能不谈恋爱?
绝对在骗人。
装货。
沈钰咬牙,一想到学姐会落在这种说得好听的装货手里,他心里就跟猫抓一样,怎么都难受。
最后,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才回复。
【S:我朋友在做一个课题,关于恋爱经历与社交习惯的关系,缺人采访。】
【S:你有空吗?我可以邀请你吗?】
计算机专业有什么恋爱经历与社交习惯的采访?沈钰烦躁地挠了挠头,刚想撤回,却又过了时效,只能瞪着眼等对方回复。
半小时后,对方终于回复了。
【M:好。】
·
时间约在了周天下午。沈钰这几天盼着时间过去,结果周六出门时,抱着猫条纸箱的沈钰遇到了隔壁宿舍的邓博允。
邓博允,本地人,同专业的,穿衣风格华丽得像是走秀的花蝴蝶,戴着圆的金框眼镜,一副谁都不在眼里的样子。
偏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了这人的法眼,沈钰的一举一动老是被他盯着。
沈钰心里一跳,立刻想躲了对方的视线,但还是被发现了。
“哟。”邓博允开口:“听说你前几天表白失败了?”
“巧了,我也听说你被学生会踢出去了。”沈钰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说你脾气急躁,不听人话。”
邓博允的笑容卡在嘴角,但很快,他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学生会的事情都过了,不去就不去,反正你也不是没去吗?”
“不过我还听说,你去要了一个男人的微信。”
沈钰:……
邓博允趁胜追击:“你难道被学姐伤透,开始喜欢男生了?”
沈钰无语。
这人确实听不懂人话,叽叽呱呱,简直就像青蛙。
邓青蛙还在呱呱:“那人我看了照片,也和我一样带金丝眼镜,你难道喜欢我这款?没想到啊,平时和我斗嘴,到了外面就想找我的平替了……”
……
学生会把这人踢走不亏,确实不通人性。
沈钰白了一眼:“你这么关心我,我觉得你才是所谓的爱而不得。”
终于到了一楼,沈钰立刻走了出去。他可没时间和邓青蛙纠缠,他忙着去参加社团活动。
当初为了追随孟学姐,他加入了刚成立没多久的动物保护社团。日常任务就是喂养校园里的猫猫狗狗,洗澡打虫,给它们噶蛋。
但因刚成立没多久,人员和资金各方面都还有所欠缺,所以校园里还有很多猫猫都没有绝育。
把猫条纸箱放在宿舍楼下,沈钰歪歪扭扭写上“自取猫条”。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任务,今天最大事项是抓学校里的三大野王去噶蛋。最重要的是,学姐这次是活动的领头人,这是个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到了集合点,大家一起拎着捕猫笼和猫罐头,雄赳赳奔赴战场。
这场硬战面对的是螺蛳粉、蛋蛋和王伟这三位选手。
螺蛳粉是只邪恶狸花猫,某天偷学生的螺蛳粉被监控拍个正着,从此一战成名。蛋蛋是一只20斤的大橘,平时最爱在教学楼门口坐着晒蛋蛋,于是得名。
至于王伟……王伟是个谜,它是奶多牛少的海盗猫,名字像个社工处老师,来源已不可考了。
结果这三只猫太难抓了,沈钰根本就没时间和学姐培养关系。几人折腾了一下午,最后只将王伟缉拿归案,送去了宠物医院。
饥肠辘辘,众人火速干饭。吃饱了又有精神,有人提议去酒吧玩一下。
沈钰原本有点累,但一听酒吧两个字后,一下就来了精神。
虽然自己不怎么会喝酒,但酒吧昏暗的灯光,微醺的气氛,指不定学姐就不把他当弟弟了。
很快,众人雄赳赳气昂昂到了目的地。沈钰本想找机会靠近孟斯亦,谁知人太多,他一不小心就被挤到了角落。
他往学姐那边靠近,同桌的许倩忽然喊道:“哎?表哥,你也在这儿啊!”
声音很大,很快就把隔壁那桌人招了过来,笑闹混成一堆。许倩大声:“快来我们这儿!给我们付酒钱!!不准跑!!”
她邪恶地笑了:“我表哥医学世家,家里不缺钱,抓他来给我们付账!!”
学医的。
沈钰立刻想到了某人。
他右眼皮一跳,果不其然看见宴世也在那群人里。
怎么这人又冒出来了?
男人步履不疾,目光懒懒地从一众人脸上扫过。扫到沈钰时,只顿了半秒,最后落在了孟斯亦身上。
孟斯亦恰到好处地抬头,轻轻举杯,朝宴世一笑。
沈钰心里的警铃疯狂作响。
“来来来,挤一挤一起玩!”许倩热情招呼。
宴世脚步微顿,像是朝孟斯亦方向走。沈钰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宴世衣角:“你跟我挤着坐吧。”
声音不高,却刚好够听见。
宴世那头的朋友在喊他:“宴世,来这边——”
沈钰知道,再拖下去人就真过去了。他心一横,抬眸继续道:“我想认识你,”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酒意催发出的甜:“所以和我坐,可不可以?”
琥珀色眼眸被灯光照得如珠宝,清秀的眼下被酒色润出了红,头微扬下精巧的喉结轻轻滚动。
宴世望着他,没说话。
这人类……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顶着这样的表情,说着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是人类世界里的……
勾引。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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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酒精渲染的情绪像是雾,悄然包裹过来,香得醉人。
宴世垂眸看了半晌,最后淡淡:“好啊。”
他在沈钰旁坐下,位置很挤,沈钰不得不往里面靠靠,但还是难免和宴世紧紧贴在一起。
这肌肉是石头吗?怎么这么硬。沈钰被硌得生疼,下意识想躲。
宴世:“不好意思,挤着你了,我过去坐吧。”
沈钰立刻靠了过去:“不挤不挤,我刚刚只是在调整坐姿。”
青年没什么肌肉,手臂都是软软的脂肪,靠过来时简直都像是棉花糖贴了上来。偏生还不自觉,使劲往他身上靠。
宴世:……
他就是在勾引。
宴世从来都不喜欢有心机的人,但为了不崩自己人前的温和人设,他道:“那便好。”
沈钰:“嗯嗯嗯嗯!”
废话,他怎么可能会让宴世坐到学姐那儿去。哪怕他现在挤成饼,全身都贴在宴世身上,他都会说不挤不挤,别走。
一番操作,成功让情敌没能接触自己的暗恋对象,沈钰的心情变得非常之好。
加入了新朋友,大家互相介绍了下名字。为了破冰,众人起哄玩起真心话大冒险。
一开始几局沈钰没被点中,可好运不长,骰子很快转到他那,学姐孟斯亦是赢家。
孟斯亦:“小钰,大家刚刚都选的真心话,要不你选大冒险?”
为了在学姐面前当个真男人,沈钰立刻点头。
“嗯……”孟斯亦思索后笑了:“那就坐在宴世的腿上,一回合。”
沈钰:……?
“你们挤在一起太辛苦了,”她边说边笑,明媚漂亮:“不如两个都轻松一下嘛。”
沈钰被她的笑恍得心口一跳,条件反射转向宴世:“可以吗?”
宴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孟斯亦一眼,对方只是微微挑眉,笑得人畜无害。
宴世还没开口拒绝,就感觉肩头被棉花糖压住。身旁的青年主动抬手搭在他肩上,讨好似地重复一遍:“你不介意吧?”
视线下,少年的白衣被灯火照得有点透明,隐约露出腰的形状。
那天……
那里有颗痣。
宴世微不可察地轻皱眉头。
见对方犹豫,沈钰立刻扭头告状:“学姐,宴学长好像玩不起,要不我坐旁边这同学的……”
“坐。”
宴世开口,嗓音像夜色一样浓。
“我玩得起。”
他把腿微微张开,裤子线条随着动作被拉紧。宴世用手指轻轻叩了叩自己腿面,嗓音低且沉:“来吧。”
沈钰愣了一秒。
这人刚刚不是还在皱眉吗?怎么一下又玩得起了。
既然对方已经答应,自己也没理由换人。沈钰准守游戏规则,理直气壮地坐上去。
毕竟这可是他把情敌压在屁股下的大好机会,不坐白不坐。
可刚一坐下,沈钰就有点儿后悔了。
男人的腿很硬,肌肉结实得不像话,滚烫得像火烤的石头,隔着裤子似乎都在灼着肌肤。
沈钰心里发毛,可脸上依旧扬着笑。往外面挪了挪,企图逃避那滚烫的体温。
弥漫的酒味中,喜悦的情绪染上了点儿心虚,像是蜜糖中掺了点儿酸涩的果味,轻飘飘地勾着鼻息。
宴世喉结动了一下,侧眼看了孟斯亦。果不其然,孟斯亦正笑着冲他举杯。那表情意味不明,却足够熟悉。
他亲爱的堂妹喜欢看人出糗,喜欢推人去试错,喜欢把香喷喷的食物送到狩猎者手下,看狩猎者的失控。
见孟斯亦笑着对自己这方向举杯,沈钰也开心地朝学姐回应。随着动作,他身子有些不稳,晃了几下。
温热、贴实、不老实。
屁股还很软。
宴世眼神一点点沉下去,热度和香气在胸膛里闷烧,像有火藏在骨头里。
“别乱动。”他低声开口,手落到沈钰腰上,按住后顺势顶了一下,把人彻底揽入怀中。
沈钰小声惊呼:“你干什么?”
宴世:“这样才坐得稳。”
掌心下,是细窄柔软的腰。
脖子后,是漂亮精巧的痣。
真会勾引人。
说不清是不爽还是什么,宴世心里轻哼一声。
3. 沈猫爱主动
众人打乐,新一轮的游戏开始。运气很不好,沈钰和宴世的大冒险还没结束,又齐齐抽中了真心话。
前几题都还算友好,像什么最讨厌的食物、害怕的动物,两人回答得寻常。
“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沈钰坦然道:“没有。”
宴世:“没有。”
“啊?”有人大惊:“你俩都没谈过恋爱?”
沈钰点头:“嗯。”
宴世仍是那副温和的语调:“没有。”
“那喜欢别人主动,还是自己主动?”有人继续问。
沈钰毫不犹豫:“自己主动。”
只有主动才掌握主导权,沈钰他早就想明白了。
宴世慢半拍开口:“都行。”
最后,有人问:“喜欢的人,在现场吗?”
沈钰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在现场呢。”
有人起哄:“是谁是谁?”
沈钰耸耸肩,装神秘:“不能说。”
轮到宴世。
他声音慢慢落下:“没有。”
……没有?不喜欢孟斯亦?
沈钰有些诧异地看了学姐一眼。
学姐今晚穿得很漂亮,红裙如火,眼尾飞扬,明媚漂亮。谁看了都喜欢,但宴世说没有。
怎么可能不喜欢。
没品味的东西。
下一秒,孟斯亦轻轻一笑:“真的吗?我不信。”
宴世轻飘飘地掠了她一眼。
“说谎可是会被神罚的。”孟斯亦笑得意味深长。
宴世安静看了她两秒,忽然偏了偏头,语气温和地笑:“那……不确定。”
“我自罚一杯。”
宴世伸手拿酒,因为还和沈钰还贴在一起,沈钰只觉得自己一下猛得又被对方撞入怀中。
右侧那伸手拿酒杯的手跳动着青筋,在酒吧的光下染上别样的味道。
这人说话温温柔柔的,怎么身体任何个细节看上去都这么雄性意味拉满?
某没多少肌肉的青年怒了。
宴世侧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钰忽然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掠过。
他不自觉抖了一下。
孟斯亦笑:“你是不是故意撒谎,喝酒解解渴?”
宴世没有否认。
酒精很快带动了氛围,沈钰终于得空下了腿。接下来几轮,众人开始了其他的酒桌游戏,
就在这时,孟斯亦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没过几分钟,一旁的宴世也起了身:“我也去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沈钰抓着杯子坐了一会儿,脑海里全是他们并肩而行,然后孟斯亦被宴世哄骗的场景。
他憋了三分钟,终于忍不住起身去找两人。
人群喧闹中,宴世靠着角落的墙,身子微微前倾,而孟斯亦半侧着身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格外近。
沈钰整个人炸毛了。
这宴狗当众说没喜欢的人,背地里居然居然悄悄撬墙角?!太嚣张了!
酒吧声下,宴世温和:“孟斯亦,游戏好玩吗?”
孟斯亦笑得灿烂:“好玩啊。”
宴世:“你不要玩得太过分。人类那么脆弱,皮薄骨轻,神经纤细……一旦你玩脱了,可没人会替你兜底。”
“幸亏你是把他推到我这里,其他卡莱阿尔可不会有我这么好的忍耐力。”
孟斯亦笑了:“所以我才放心把小钰给你啊……前些天,小钰跟我打听过你,现在对你很感兴趣……”
她悠悠:“你才是……要好好克制自己,小心别尝太多,被踢出领袖继承候选人的位置。”
宴世对他这个堂妹非常了解,自小性格顽劣,今天把沈钰推过来,就是想看他失控的丑态。
但同时他堂妹又非常了解自己。她知道不会自己不可能真的失控,所以才放心把饵丢了过来。
就在这时,脚步声逼近。沈钰冒着火走来。他不可能对着学姐发气,只能神色不悦地盯着宴世:“大家都在等你们。”
酒吧灯下,青年眼睛自下往上看,像那种掺了水光、浸了点酒的琥珀,带着点湿漉漉的惑意。
身量纤长,肩膀不窄,腰却细。衬衫被挤压得有些皱褶,落在身体上,恰好勾出一截漂亮的人鱼线。
右眼下方,还有颗漂亮的痣。
……
这人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痣?
腰侧、脖后、还有泪痣……
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三秒,宴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抱歉。”
他说:“有点忘记该干什么了。”
·
聚会散得比预想中还快些。
沈钰借着微醺的劲儿,本想送孟斯亦回宿舍。哪知人群一散,孟斯亦已经跟着别人笑着走了,只有他和宴世两人留下。
不得已,他和宴世并肩一起回学校。
沈钰率先出声:“孟学姐今天状态不错。”
宴世:“嗯。”
这人类在吃醋,吃他和孟斯亦待在一起的醋。
沈钰缓缓开口:“她是挺好的人,就是……有些事还是得讲规矩,先来后到。”
宴世脚步微顿。
先来后到?意思是他先来,所以让自己不要考虑孟斯亦吗?
宴世:“感情这事……讲缘分。”
什么?意思是他和孟学姐没缘分,他要插队吗?沈钰心里更气,到了宿舍楼下,他忍不住了:“追人这事,不能插队。”
宴世也停住:“我不会给任何人乱插队。”
沈钰:“真的不会乱插?”
宴世:“自然。”
沈钰心想这人当面装、背地里撬墙脚,也不嫌脸疼:“你最好说到做到。”
话落,他轻哼了一声转身上楼。
宴世站在原地,空气里还残着点味道,酒精、香味以及少年人的火气。等香气被风吹散,他才慢悠悠提腿往回走。
结果刚走出没两步,就看到路边草坪上有只狸花猫正在偷偷嗅外卖。
旁边纸箱摆着几根猫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自取猫条。】
鬼使神差,宴世慢条斯理地拿了根猫条,蹲下,晃了晃。
“喵——”
小猫抬起头,警觉了几分钟后,在猫条的诱惑下慢慢靠近。
就在即将靠近的那一瞬,狸花猫忽然炸了毛,浑身一抖,猛地后退两步,撒腿就跑掉了。
·
周日,是之前约好和宴世见面的日子。一大早宴世就发来消息,说下午临时有事,只能晚上见面。为了表达歉意,对方主动提出请吃晚饭,到时候会顺便开车来接他。
车。
车?
沈钰这个孤家寡人的穷学生,猛地感受到了贫富差距的当头一棒。
没了下午的安排,沈钰在网上认真挑选定制猫项圈。前些天被抓走的王伟噶蛋蛋手术成功结束,沈钰决定给它专门定制个项圈。
再怎么说,也是和学姐第一次抓到的猫,颇有纪念意义。
直男沈钰看得眼花缭乱,看得头昏目眩,最后定了个黑色项圈。他结合了下王伟的体型,预估地报了个大码尺寸,然后到头就睡。
等饿醒抬头时,才发现和约好的见面时间只剩五分钟了。
沈钰换了件衣服,抓起手机就冲了出去。可到校门口时,还是迟到整整五分钟。
呼吸还没喘匀,马路边一辆漆面漂亮的黑色轿车就开了过来。
有学生路过:“诶,那是迈巴赫吧?”
“嗯,好像是,这款好像几百万吧。”
“有钱人真低调……”
沈钰听见价格时,眉毛不动声色地跳了一下。车窗微降,宴世坐在驾驶座,眉眼还是那副和煦模样。
他一点脾气也没有,只是平静地开口:“上车吧。”
沈钰稳了稳情绪,打开车门坐进去:“对不起,我迟到了。”
宴世缓缓发动车子,扫了眼青年凌乱的头发和露出的锁骨,语气温柔:“没事。”
迟到,不守约,勾引人,典型的自我中心型人类。除了味道好闻、屁股软,没有任何优点。
心里是这么想,宴世开口:“我晚上也没有其他安排。”
车子发动。沈钰悄悄打量着车里的装潢。穷学生再一次被金钱迎头暴击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抿住嘴唇。
万恶的资本主义。
宴世也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空气里沈钰的香味。
孟斯亦没说错,这个青年的情绪气味确实很纯粹。哪怕现在坐在车里,窘迫的情绪气味也不苦涩,反而像是微苦的蔬菜,爽口清香。
可这次,宴世闻到了些许不是沈钰的味道。
……从衣服上传来的。
宴世眼神一顿。
这人穿着其他男人的衣服,和他出来见面?
……
宴世对沈钰的印象更差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高级的西餐厅,落地窗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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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绰绰,有穿礼服的客人正在喝红酒。
沈钰站在门口,脑海里只蹦出一个词:炫富。
宴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那还真对不起了,他一直都是认定目标就不撒手的人。
幸好出门前自己雄竞意识爆棚,专门跟富二代室友廖兴思借了件像样的衣服,不然还真不好意思进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廖兴思比他高一些,衣服尺码稍微大了。沈钰只能将衬衫下摆掖进裤子里,又松松地打了个结。
宴世垂眸看了眼微微绷紧的腰线。
哦对,这人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还有两个优点。
长得好,会勾人。
还是穿着其他男人的衣服来勾引。
服务员将两人带到了靠窗的位置。沈钰自然地接过菜单,低头看到扭曲难懂的外文,又优雅地不动声色合上:“你点吧,我没有忌口。”
宴世看破不说破,只是心里挑了下眉。
都到穿人家衣服的关系了,结果衣服的主人连个像样的高档餐厅都没带他来过?
看来那人也不是多有钱。
远在宿舍打游戏的廖兴思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操作一滑,角色当场原地暴毙:“我靠,谁在逼逼我!”
点完单后气氛一时沉静,最后是宴世先开了口:“你不是说有调查要做吗?”
宴世这餐的目的,就尽快和沈钰划清界限。
酒吧那天后,他又去查了下这人的资料。沈钰,从小和乡村的爷爷奶奶长大,一路靠奖学金读上来。单凭这一点,宴世就已经判断出最有效的断绝关系方式。
拉开阶级差距,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沈钰这才想起要事:“所以,你真的没谈过恋爱?”
宴世神情温和:“没有。”
沈钰:“长得好看,又会说话。像你这种类型……按理说,追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宴世语气很淡:“也不是没人追。”
沈钰乘胜追击:“那为什么不试试?是标准太高了,还是对社交有什么不适?还是说,身体……”
“也没问题。”他抬眸看了沈钰一眼:“只是没碰上合适的人而已。”
滴水不漏,温和得体。
沈钰敏锐反应出这人说身体的时候卡顿了下,他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才算合适?”
宴世放下刀叉:“聪明的,自持的,不太作的,不太黏人的,还要有点边界感。”
说到最后那句,他加重了语气:“最好别太主动。”
沈钰低头喝了一口水。
不喜欢主动的吗?
那太好了!
只要自己一直呆在学姐身边,隔绝两人的联系,让学姐连主动的机会都没有,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宴世闻到青年身上的情绪气息轻轻变了。从原本警惕与克制的绷紧,到一点一点松弛,还有点莫名的雀跃。
他不打算深想:“我说这些,你不会介意吧?”
沈钰笑了笑:“不会啊,你说得挺有道理。”顿了顿,他为了让对方安心:“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主动。”
……
这人不懂潜台词吗?
宴世:“其实我现在也不太想谈恋爱。”
沈钰:“不想谈?”
“嗯。”宴世微笑:“课业太忙,精力也有限,不想因为感情影响节奏。”
话一落,对方的情绪味道变得更香了。甜甜的,黏黏的,像刚出锅的蜜糖,温热地缠绕在空气里。
被拒绝这么高兴吗?
宴世眯眼,喉结微微滚动。
沈钰:“真的吗?”
宴世:“真的。”
沈钰下意识:“那太好……”
话还没说完,他觉得有点表现得太明显:“那太遗憾了,希望你学业有成,毕业能遇见更好的人。”
别拦在路中间抢我的学姐。
沈钰压不住开心:“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吧!”
宴世看了眼沈钰修长的脖颈。虽然这人类心思坏,但味道还是不错。
正好……
自己也饿了很久了。
宴世微微侧身,在两人影子交叠的一瞬,借着昏黄灯光,影子里探出小分支,轻轻尝了几口那甜而不腻的味道。
只是一点点。
他没多贪。
可只是舔了一下,宴世的胃部就猛地一热,饱腹感十足。
……
怎么会这么好吃?
4. 沈猫戴项圈
上次在酒吧里,他只是一瞬的碰触,浅尝辄止。
可这次影子与影子的交叠,才刚一口,长期饥饿的食袋便被唤醒,只剩下本能的躁动。
视线不自觉从下往上,落在那圆润压在椅上的臀,沿着紧致腰线勾勒出了完美的弧度。
要是此刻触手缠上去……
宴世的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沈钰只觉得有点发凉,他道:“你肚子不舒服吗?怎么一直侧着身子。”
压抑了很久,宴世才哑着声起身:“没事。”
他从来不喜欢人类。
但这个人类,却好像浑身散发着难以抗拒的甘美气息。
明明这么心机,这么会勾引人,按理说味道并不会太好吃,可……
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
最后的甜点被摆上桌,空气中弥漫着香草与焦糖的微热气息。沈钰吃完后,眼神有点缥缈,看不出是吃饱了还是在神游。
下一秒,他放下叉子:“这顿饭多少钱?我A给你吧。”
宴世:“不用,本就是我下午爽约的赔罪。”
“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沈钰依旧坚持。
宴世:“今天这餐四位数。”
沈钰立刻道:“谢谢你今天的请客。”
他低头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那我还可以要个最后的甜点吗?挺好吃的。”
宴世的手微不可察顿了一下。
一听不AA就再点个菜,要是真的谈恋爱,谁知道能要成什么样。
他轻笑答应:“当然。”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至少表面如此。宴世准备开车:“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沈钰立刻摆手,“我等下还得去看王伟。”
宴世脚步顿了一下。
王伟?
才拒绝没半小时,就立刻去找下一个男人了?
沈钰打开导航,一边找地址一边说道:“昨天做了绝育手术,今天要去看看手术做得怎么样。”
绝育?
宴世脚下又虚了一步,差点踩空。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们关系……很好?”
沈钰没察觉他语气微妙,自顾自地感慨:“好倒是谈不上,它不喜欢我,但我其实挺喜欢它的。抓它的时候它一直挣扎,但也没办法,谁叫它四处留情,到处乱搞……”
宴世神情一顿。
喜欢、四处乱搞、抓回家做绝育,这位老人带大的大一学生,这么民风彪悍的吗?
宴世温和的表情有点儿支撑不住了,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不堪画面。
“……你们现在住一起?”
“啊?”沈钰愣了下,“当然没有。”
宴世莫名松了一口气。
“它现在住在海滨宠物医院,拆线前都不能回学校。”
宴世:“……宠物医院?”
沈钰理所当然地看他一眼:“不然呢?”
他接着抱怨:“那天你不知道他多难抓,抓得我满身都是毛……昨天不知道用了多少猫条,才勉强把它逮捕归案。”
宴世:。
所以,王伟是一只猫。
不是男人。
·
最后,沈钰拒绝了宴世送他的邀请,说什么吃得太饱了,想自己走回去云云。
但其实。
屁。
沈钰一顿饭都快饿死了。
那西餐的分量少得可怜,要不是临走时不要脸地多要个甜点撑撑场面,他估计连餐厅门口都走不出。
这宴世对待情敌也太恶毒了吧。
请客吃饭,居然想要饿死情敌。
确定宴世的车真的走了,沈钰才赶紧扫了辆共享单车,风风火火蹬了十几分钟直奔宠物医院。
王伟的绝育手术成功结束,正半瘫在笼子里,瞪着眼吐着舌头。医生说没多久就能接回学校。
沈钰围着笼子左拍拍右拍拍,一连拍了百来张,最后精挑细选几张角度最好的发了朋友圈。
这是展现自己有责任心的优质人设时刻。要是孟学姐看见,肯定会觉得他是温柔、可靠又不浮躁的潜力股男人。
结果刚发出去,最先点赞的居然是刚刚和自己一同吃饭的宴世。
这人这么闲的吗?
沈钰盯着手机,到店开始吃麻辣烫。
他还记得这人当时只吃了一两口就不吃了,双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人真的吃饱了吗?还是说为了在情敌面前显示自己用餐优雅才不吃了?
沈钰又吃了口麻辣烫。
但很快,他就懒得琢磨了。毕竟宴世说自己没有恋爱的打算。自己虽然不会是学姐的男朋友,但至少宴世也不会是。
那真是……
太好啦!!
大家都得不到,那就是最大程度的公平!
接下来的几天,沈钰过得格外舒服。他早八照常出勤,闲时研究抓猫技巧和宠物用品。
前几天在网上买的定制猫项圈终于到货了,一个黑色仿皮项圈,质感极好,项圈底部还刻上两个小字母:MS。
是孟和沈的首字母缩写。
毕竟王伟不仅仅只是大肥猫了,它更是自己与孟学姐第一次并肩作战的见证者。
但好像尺寸有点买大了。沈钰试探地在镜前对镜子比划了下,惊奇发现自己戴着居然也刚刚好。
于河同刚从床上探头看了一眼,呆滞了三秒:“你玩得这么花?”
沈钰:“??这是给猫的,你在想什么?”
镜中的青年脖颈修长,黑色项圈衬得他皮肤洁白,带着奇妙的意味,于河同表示并不相信。
沈钰:“这是礼物,纪念我和学姐第一次并肩作战的战利品。”
“战什么?”
“猫战。”沈钰言简意赅:“你不知道当时王伟那只猫多难抓,学姐负责猫条,我负责抓捕,堪称合作无间。”
明泽刚好洗完澡出来,路过看了眼。随后立刻拿起手机,咔一声给他拍了张:“要我说,你就别去追学姐了。我给你挂表白墙上,肯定一堆人来找你聊天。”
沈钰把项圈取下来,认真:“请不要玷污我对爱情的执着。”
“你那不是执着,”明泽啧了一声:“你那是幻想加自我感动。”
沈钰懒得理他,收拾好项圈,装进一只浅金色的礼品盒,又往上包了丝巾:“不说了,我出门送东西了。”
他走后,寝室陷入短暂的安静。
于河同还是不相信:“他真的是给猫的吗?”
明泽抬眼:“不知道,但哪有送女生礼物送项圈的。与其送这个,还不如小钰带上项圈站在学姐面前,我觉得学姐可能更喜欢。”
“刚才那照片我等会就发到表白墙,助他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多找几棵树试试。”
另一边,沈钰按计划把孟斯亦约到了女寝楼下。
初秋的晚上,光线温柔。结果一见面,孟斯亦就开口问:“你最近和宴世有联系吗?”
沈钰警惕。
怎么,难道学姐还在念念不忘?还在想着那个宴世?
“没联系了……”
孟斯亦似笑非笑:“为什么不联系呢?我觉得他挺好的呀。”
沈钰大惊,面上没表现出来:“嗯……我觉得他骗人。”
“骗人?”孟斯亦挑了下眉。
沈钰不遗余力地抹黑宴世:“他那天说他没谈过恋爱,我怎么听都觉得是瞎扯。你想啊,他是学医的,身高一米九几,长得又帅又有钱,说话温温和和的……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
“他肯定是那种在国外有个对象,国内再谈一个的时间管理大师。”
沈钰真不觉得自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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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编乱造。
大冒险的那晚上,对方一把揽住自己小腹的动作,可不像是第一次。
因为大家都是男人,自己才没追究,不然换个女生早就告他性骚扰了。
“学姐,”沈钰语气诚恳:“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他心思太深了,一点也不适合你。”
孟斯亦饶有趣味地挑眉。
宴世?谈恋爱?她那最克制理性又变态的堂哥怎么可能会谈恋爱?
不过心思深倒是真的。
表面温和,内里不知道是个什么阴湿性子。
“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瞎聊了一些其他的。”沈钰压低声音:“而且通过和他的交集,我觉得他肯定肾虚。”
孟斯亦这下是真的笑了。
宴世?肾虚?
那宴世最细都有青年腰差不多大小的触手是干什么用的?
沈钰并不觉得自己这句话空口诬陷。毕竟那天宴世一个大活人就吃那么点饭,比鸟都克制,怎么可能不肾虚。
所以这个推测合情合理,成立。
“孟学姐,你找对象千万不能找他这样的。”
孟斯亦:“那要找怎样的?”
沈钰顿了顿,微妙地开始扭捏:“就……那种年轻点的,身体好,有活力的,也不用特别高,有个合适的身高差就很完美。”
“最重要的,是那种真心喜欢你、对感情特别专一的。”
孟斯亦:“原来如此。”
“那麻烦弟弟帮我找一个了。”
……
沈钰前面布了那么多局,下了那么多子,全军覆没于这一句。
弟弟。
该死的弟弟。
沈钰肉眼可见地焉了。他僵硬地从背后拿出礼品盒,语气努力轻松:“王伟快出院了,这是我定制的项圈,哪天我们一起去给他戴上……”
孟斯亦愣了下,没有收礼物:“抓捕王伟全是你的功劳,你自己给王伟戴上了就可以啦。”
沈钰又被拒绝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最后沈钰念念不舍目送孟斯亦回了宿舍楼,手里还死死拿着那个被退回来的礼物盒。
呜呜呜,人生怎么能这么苦?
他想哭,但男人是不能哭的。他45度仰望天空,天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轮明月毫无同情心地看着他。
青天大老爷。
十八岁男大只是想谈场恋爱而已,你这么不长眼吗?
就在沈钰黯然神伤之时,手机震动突然狂风暴雨般动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
一堆陌生账号正在疯狂加他好友。
沈钰:???
与此同时,医学博士宿舍。
简绍把屏幕递到了宴世面前:“唉,这不是之前那个要你微信的学弟吗?你快看,表白墙都沸了。”
手机里,表白墙发了张图。青年琥珀色的眼眸微垂,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细白的脖颈被黑色项圈勒着,像是某种献祭的标记。
……
感觉一下就会被触手捏断。
宴世的视线许久才从图片移开,到了文案。
【大一纯情处男,刚表白被拒,被情所伤,速来dd。】
【男女不限。】
宴世:……
……男女不限?
简绍还在说话:“这长得确实好看,你要是真不喜欢他,那我给我表妹介绍了?她家也挺有钱的,就在隔壁大学读书,就喜欢这种干净漂亮的19岁纯情大一……”
宴世盯着手机:“他喜欢男的。”
简绍:“啊?”
宴世重复:“他喜欢男的。”
——
在一堆请求通过好友申请的列表中,一条消息猛地跳进沈钰的眼中。
【M:别冲动。】
【M:性取向这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5. 沈猫胆子大
当沈钰被宴世抓到咖啡馆的时候,他仍是一头雾水。
因为是晚上,咖啡店里人很少。夜色晦暗,气氛微妙。
心虚的沈钰坐立不安地搅着吸管,硬着头皮解释:“今天的事是我室友干的。他拿我照片发去表白墙,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喜欢很专一,不会乱来……”
他抬眼,微翘的猫眼全是真诚。
宴世心里却冷笑。
专一?呵。
几天前才被拒绝,就在表白墙上说男女不限。就算真是室友乱发的,又为何不联系管理员删掉?任由那张照片被人一遍遍看?
食物被他人觊觎的烦躁从喉咙一点点涌上来,可宴世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反问:“是吗?”
沈钰点头如捣蒜,急急补充:“我是真的很专一,绝对没想过要随便乱来……我很有底线的,所以那天被拒绝后,我其实也没有放弃。”
“所以我才买了项圈,我想着这东西……戴上会很好看……”
确实……
深凹的锁骨,漂亮的脖颈,细颈收束在项圈下,正好锁住了颈动脉的跳动。
脆弱无比。
想舔。
宴世温柔地笑着:“哦?是吗,我很感动。”
“我只是希望不要误会……”沈钰道:“我真的无辜。”
“无辜?”
“嗯!”
到这时沈钰才反应过来,学姐都还没找他质问,你这情敌怎么现在一副正宫上位的口气,开始审判我了?
沈钰张嘴想反驳,就见对面的人眼角弯弯开口:“我见过很多表白的。每个人表达喜欢的方式不同,你这么直接的,我是第一次见。”
这么直接的勾人,也是第一次见。
腰细,皮肤白,屁股还软,气味香得要命,还玩什么品如的衣服和他见面。
这有心机的人类,为了勾引伴侣煞费心思。
他是看上了什么呢?
性别?身高?脸?还是……钱?
宴世眯眼笑了:“而且被拒绝后,也挺勇敢的。”
沈钰被这话夸得有点懵,都想不起要反驳了:“嗯,我也觉得我挺勇敢的。”
毕竟他被学姐拒绝了后还没死心,买猫猫项圈拉近关系,主动示好,还想主动和情敌斗智斗勇,将情敌击退,这不是勇敢是什么?
……
这人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自己分明在说你胆子真大,刚被拒绝了,没几天就扯着男女不限在全校撒网,还扯什么室友干的鬼话。
啧,自己不该点开那条帖子,不该来见他。
因为现在青年身上的味道太香了,混着无助、羞耻和点点期待……让人烦躁得几乎无法呼吸。
宴世舔了舔后槽牙,他几乎能感到自己影子里残留的那点滋味还在缓慢翻涌,把胃口都顶得发胀。
桌下,影子微微翻涌,墨色边缘蠕动,湿腻的触须缓缓探出。面上还是不显,宴世继续温和地茶言茶语:“确实,你胆子……真的很大。”
语调温和极了,几乎像在夸奖,但沈钰却莫名有些发凉。
他还没来得及辨别出那话里的意思,咖啡店门口忽然响起风铃声。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哟,来这里约会了?”
影子恢复正常,宴世扶了下眼镜,淡淡看向来人。沈钰也跟着回头,只看见邓博允站在门口,正神色不愉。
青年下意识站起身,生气:“你瞎说什么?”
半小时前,邓博允也刷到了那个表白墙。当他看到男女不限时,气得脑仁嗡嗡的。明明这青年那天还在桀骜地说别管闲事,今天就跳出来说什么大一纯情处男,男女不限。
说都算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凭什么不来找我?!
邓博允急得给沈钰发了好多条□□消息,甚至点了无数个戳一戳。微信也尝试加好友,但请求仍挂在那儿,始终没人理。
但现在呢?
他本来只是赌气转转,结果一眼就看到熟悉的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眉眼低垂心虚。
对面还坐着那个医学生,那个戴着金丝眼镜、表面斯文骨子里肯定心机深沉且变态的男人。
邓博允胸口狠狠一窒,脸色更阴。
都是金丝眼镜男,凭什么他可以和你坐在一起,而我连个消息都收不到?
而且那坐姿,那气氛,那灯光昏黄暧昧,沈钰一副好学生模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很明显正被什么甜言蜜语哄得飘飘欲仙。
也对,已经晚上八九点了,咖啡一喝,晚上睡不着觉,那接下来该干些什么?邓博允想都不敢想。
再联想到表白墙上的男女不限……
不会玩多人吧?
一只绿色大青蛙在邓博允的脑海里怒吼出五个字。
邓博允被脑海里的画面刺激到了:“沈钰,你小子可真有种啊,你不怕我举报你淫|秽|色|情吗?”
宴世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嗓音温温淡淡:“他是谁?”
沈钰:“我同班同学。”
邓博允笑得眼底冒火:“不止吧?我每次上课都坐你后面,距离超——近——的——”
“你的任何动向我都知道,我专门请了人盯着你。你今早吃了两笼小笼包和二两牛肉面,中午吃了重庆鸡公煲,添了五碗饭,晚上去食堂吃了三斤麻辣烫……”
沈钰:……
卧槽有变态!!
邓博允立刻又回到正题:“大一纯情处男,男女不限,全校招亲……你还真能装啊,沈钰。”
乱成一锅粥了,沈钰:“我说了不是我发的!是我室友!我根本不知道那条——”
邓博允:“你不知道就不会删?我发你那么多消息你也不回,怎么,不想删吗?不想澄清吗?”
沈钰莫名有种正宫刚质问完,小三又跑来质问的感觉。他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了:“你管我喜欢男的女的干嘛?我又没追你。”
邓博允噎住了。
半晌,他偏头冷哼一声,咬牙切齿:“你当然不会追我,毕竟你眼里可就只剩那位了。”
说着,眼刀子刷地就往宴世那边甩过去。
而此刻的宴世,反而平静了下来。他优雅地端着咖啡,慢悠悠地搅着杯子,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位同学,你好像误会什么了。”
他看着邓博允:“喜欢没有罪,不应该被你兴师问罪成这样。”
沈钰热切地点头,只觉得这宴世真好。虽然是自己的情敌,虽然刚才还在吵架,但现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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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主动替他说话。
宴世轻叹:“沈钰,你也别生气,你同学性子比较急,可他也是因为在意你,所以才这么火急火燎。不像我再急也心平气和,慢慢说清楚误会。”
“不过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谁叫我今晚把你拉到咖啡店,才让你们两个因为我吵了起来。”
沈钰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没事,你没错,都是我室友的问题……”
邓博允:???沈钰没看出这人在以退为进吗?这幅惺惺作态的绿茶模样做给谁看!
他怒斥:“沈钰,他明明在——”
沈钰猛地打断了他:“邓博允,别闹了!”
他急道:“吵起来对你我他有什么好处!你到底要干什么?”
邓博允一怔,话卡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干嘛?
他想和沈钰谈恋爱。
邓博允从大一入学就对沈钰一见钟情。他不好意思说,所以只能用口头欺负沈钰的方式来让对方注意到自己。
可现在,后来者的情敌轻飘飘几句话就把局面握得死死的,既落了好人缘,又赢了沈钰的信任,还把他这个同班同学踩成了暴躁的青蛙。
明明他才是每天都在背后守护沈钰的人啊——
“我也是男人!我身高也一米八,我家里也有钱!我也戴金丝眼镜!我还比这个老东西年轻!为什么不选我啊!”
沈钰:“你又不是她!!你再怎么也不是她!”
你再怎么条件好!都不是学姐!
“而且最重要得是,你是……”男的两字还未说出口,邓博允哽咽地呱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店。
闹剧结束,沈钰默默坐下,耳根还是红的,小声道:“……这人一直都是这样,有点情绪不稳定。”
宴世微微一笑:“没事。”
……
所以,这人类不冲脸,不冲钱,也不冲身高……
他这么努力和自己接触,只是为我而来,别无其它目的。
宴世微微笑了:“表白墙这次室友作乱的事,我也遇到过,你别太往心里去。”他语气随和:“赶紧联系删掉吧,不然还会生出事端。”
沈钰点点头,乖乖掏出手机,开始和表白墙联系。
很快,表白墙那边撤帖处理完毕,于河同还发来一条语音:“啊?原来你不是男女通吃啊。”
沈钰着急:“那当然了!我怎么可能男女通吃!这也太不是人了!”
宴世低头喝了一口温咖啡,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这人怎么会男女通吃?他不是再三保证对感情忠贞了吗?气味是不会骗人的,青年的气息干净纯粹,全都透着第一次动心的鲜亮味道。
或许,自己之前确实对他有点儿误会。
影子里的鼓动暗暗消失,宴世的笑意终于真心实意地触到眼底。
既然这人类这么努力,那么适当接触一下,当个普通朋友还是可以。
他会克制好自己,不会多吃的。
然后,
他听见沈钰急冲冲回复室友:“我一直都是直男,只喜欢女生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宴世手一顿。
……
……
?
6. 沈猫做家教
回去的路上,宴世出奇没有说话。沈钰有点好奇,但也没多问,和宴世简单告别后,回了宿舍。
次日,沈钰一大早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给孟斯亦发消息。在发现对方昨晚在忙小组作业,并没有刷到那条帖子后,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在学姐面前还是清清白白的。
不过昨晚咖啡馆的事情,倒让沈钰对宴世有了改观。他没想到真正局势混乱时,站出来替自己说话的居然是宴世。
义气的好兄弟,愿意放下爱情恩怨。
如果他真的对孟斯亦没有非分之想,那当个朋友倒也不是不行。
沈钰一边想,一边把微信设置成禁止陌生人搜索后,一切都平静了。
没送出去的猫项圈被沈钰塞进了衣柜最里面,他最后订了个普通的项圈给王伟套上。
日子又过了几天,宴世没有再联系他,邓博文看见他就绕道走,沈钰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沈钰开始琢磨找兼职,赚生活费了。
他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父母在城里有了新弟弟后就很少管他。这次考上大学,父母以弟弟要读私立高中为由,叫他自己助学贷款,生活费去兼职挣。
沈钰暑假去奶茶店兼职了两个月,每天都暴打渣男茶,这才凑够了开学这阵子的生活开销。
在给爷爷奶奶留了些钱后,他办了助学贷款,握着一千多元来了学校。
他还是满怀期待,本想着爱情面包都会有的,可现在爱情没有了,面包也快没有了。
沈钰叹息。
还好,作为大一的学生,他还尚且处于知识的顶峰状态,沈钰看了圈,觉得做家教是最合适的工作。
他精挑细选,结果没遇到多少合适的。市场上对他的价格大杀又杀,气得沈钰宁愿不挣钱,也不想被占了便宜。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沈钰在校门口吃饭,被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拉住了。
“你好,小同学。”那女人微笑着看着他,“我家在找家教老师,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沈钰:“你想找什么家教老师?”
“你擅长什么?”女人反问得自然。
沈钰老实答道:“我擅长数学,高考148分。”
“那刚好。”女人立刻拍板,“我找的就是数学老师。你愿意来我家辅导一下孩子吗?小学四年级,内容不难,主要是想锻炼锻炼他的……忍耐力。”
忍耐力……?
学数学需要忍耐力吗?
女人继续:“一小时200,周末两天,每次两小时。只要你辅导认真,孩子喜欢你,钱不会少。”
出价这么高,该不会是骗局,要把自己拉去噶腰子吧。
沈钰有些犹豫。
见沈钰没有答应,女人很快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姓安,安听雨,华珠集团销售总监。”
名片印刷得十分讲究。沈钰接过来,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不像骗子能印出来的东西。
女人笑了笑:“我这人比较讲缘分。我家那孩子不喜欢所谓的名师,倒不如找个年轻人,亲和一点。”
沈钰犹豫:“这工资……”
安听雨生怕这青年不接受:“还可以涨……”
青年:“太高了……”
安听雨:……?
不是嫌工资太低了?而是嫌太高了?
青年真诚:“无功不受禄,我挣不了这么多钱。”
主要是怕被割腰子。
安听雨犹豫片刻:“那一小时150?”
一周600,有点高但似乎很合理,青年连连点头:“好!”
按理说,人类不都喜欢钱吗?这青年怎么这么不同寻常,安听雨补充:“那等会签合同,干得好还有奖金。”
就这样,沈钰开心地接下天上掉下的家教工作。
周末只需去两天,每天两小时,一周净挣600,一个月就能有2400,还是在冷气充足、环境优雅的富人区别墅里。
甚至还有奖金!
感谢老天鹅!
终于掉馅饼给我了!
很快,到了沈钰正式上岗的第一个周末。
周六,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稳稳停在校门口,车窗降下,司机冲他点头:“沈先生,上车吧。”
沈钰坐上车时还有点恍惚,有钱人的家教都是司机来接的吗?
他趁着司机不注意,小心翼翼地摸了两下座椅的真皮,却又觉得和外面的假皮沙发没什么不同。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山猪吃不来细糠吧,沈钰感叹。
汽车驶入一处私密住宅区。门开后,安听雨亲自迎了上来:“来得正好,孩子还在整理学习用品。我带你上去。”
二楼尽头的房间被阳光照得暖融融,安听雨边走边说:“这是我的孩子,安雨时。小时,快,这是沈老师。”
小男孩小心翼翼走出,他看起来十岁左右,皮肤白净,一双深蓝色眼睛仿佛盛着湖水,漂亮晶莹。
安雨时:“沈老师好。”
沈钰总觉得这双眼睛很熟,但却又想不起来了,他微笑回礼:“你好啊,小时同学,今后我就是你的沈老师。”
安雨时眨巴眼睛,吞了下口水,奶声奶气嗯了一声。
离开房间前,安听雨弯腰嘱托:“雨石,不要贪吃,知道吗?要忍住。”
小孩乖乖点头,可嘴角明显一瘪。
不要贪吃?是不准吃零食吗?
秉持着不打听不乱问的好作风,沈钰什么都没说。可等辅导开始后,他更疑惑了。
这小孩特别聪明,全门满分,逻辑清晰、表达完整。自己哪是来给小孩补课的?分明是来陪聊的。
“沈老师,”安雨时凑上来,软声和他聊天:“你在哪所学校读书呀?”
“海城大学。”
“哇哦,我也有个表哥在海城大学哎。”
沈钰还在琢磨这可能是什么新型骗局:“嗯嗯……”
见他不怎么搭理自己,安雨时也不生气,反倒继续软着声黏上来:“沈老师,你喜欢吃甜的吗?”
“……还行吧。”沈钰答。
安雨时:“我可喜欢吃甜的,可我就是因为太爱吃,控制不住,所以一直被妈妈骂。”
“沈老师,你可以让我吃点甜的吗?”
沈钰软声:“可沈老师今天没带糖,下次带好不好?”
安雨时眼睛亮起:“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带了,就同意我吃吗?”
沈钰:“可以是可以,但你的妈妈既然这么叮嘱了,就不能多吃哦。最多一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小孩兴高采烈,软乎乎往他身上凑了一点:“谢谢沈老师!”
他压低声音,奶声奶气:“那老师你过来点,我有点儿看不清卷子……”
沈钰往他那边挪了挪。结果刚一动,小孩就顺势贴了上来,整个人半边身子几乎挂在他身上。
好香好香好香。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安雨时原本还能维持得住。作为卡莱阿尔,他之前练过很多次如何控制食欲、控制触手、控制呼吸。
可沈钰的香味实在太浓了,浓得每次呼吸都像是被细密糖浆裹住。安雨时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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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的时候,口水就一直忍不住了。
用影子吗……?
可影子进食,又慢又吃不饱。
用触手的话……
就可以一下品尝到浓缩的精华了。
安雨时犹豫了半秒,立刻决定了用触手。
他压抑着颤抖的呼吸,努力维持表面的乖巧,藏在袖口中的一节细小触手忍不住悄悄滑出。
沈钰毫无察觉,指着卷子:“这道题……”
“嗯嗯……”安雨时低垂着头,一边乖乖回应,另一边,一根手指粗细的触手轻轻贴在沈钰另一只手肘上。
只是一瞬,小孩整个身体一颤。
“嗝——!”
安雨时颤抖着打了个饱嗝,脸迅速涨得通红。
沈钰吓了一跳,伸手去扶:“你……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安雨时试图掩饰,声音却发着颤。
强撑了几秒,他还是绷不住了。强烈的食欲刺激让他肚子涨得生疼,整个人都因为刺激过度而开始发热发疼。
他泪水扑簌扑簌地落下,声音崩掉:“沈老师,你别靠近我了……我、我受不了了!!”
沈钰完全愣住了。
自己只是讲题、坐近了一点,这孩子怎么就突然哭了?
自己讲题有这么严肃吓人吗?
“我不是故意的……”沈钰结结巴巴地想解释,但话没出口,小孩已经噔噔噔冲到门口,大力拍门:“妈妈!我忍不了了!!!”
门应声而开。
看见自家孩子那红眼圈、红脸颊、涨鼓鼓的肚子,安听雨深深叹了一口气。
果然。
她早知道会这样。
“抱歉,小朋友有点怕生。”她一边说,一边顺手拿出一叠现金塞进沈钰手中,“沈老师,今天先这样吧。你先回去,课时照算。”
“啊?”沈钰懵了,他本以为自己会被狠狠骂一顿,然后不准来家教:“那……我明天还来吗?”
安雨时抽抽搭搭回头,带着哭腔喊:“要!沈老师你明天当然要来!”
他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眼神像一只被丢下的狗崽:“你……你难道舍得我吗?”
沈钰稀里糊涂答应了明天一定会来,不明所以地回了学校。
走后,别墅里终于恢复平静。安听雨本想着找个好闻的人类帮自己儿子锻炼下忍耐力,没想到自家孩子这么不争气。
她望着窝在沙发上吃撑了的小孩,叹了口气:“小时,妈妈不是叫你忍住吗?”
一听这话,安雨时更委屈了:“怎么可能忍得住?!”
他羞怒:“沈老师真的……真的太香了!我根本没碰他,真的没有碰!”
就只是触手碰了下。
小小地碰了下就根本不叫碰!
“我闻闻味道都饱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安听雨揉了揉额角:“你不是说想像宴世哥哥那么厉害吗?如果是他,一定能忍住的。”
安雨时急了:“宴世哥哥也不可能忍住!他要能忍住,那他就不是卡莱阿尔,是石头!!!”
与此同时。
忍了半月没联系,石头做的宴世看见了沈钰发的朋友圈:“下班啦。”
一张随手拍的傍晚风景照。逆光下,青年伸出手比了个耶,手指修长白皙,关节分明。
明明平常都能克制一两个月不进食,可现在仅半个月没见,就无端生出了些许烦躁的空虚。
宴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印出自己的脸。
饿了。
想吃。
7. 沈猫吃自助
周日的辅导出奇顺利。
安听雨在一边旁听,安雨时比昨天乖巧得多,笔挺地坐着,再没有昨天那种软乎乎黏人的撒娇。
他小心道歉:“老师对不起,昨天白天我吃多了,肚子那会儿有点难受。”
沈钰:“没事。”
因为你妈妈昨天给了两千,是自己当初在奶茶店暴打二十多天才能挣到的数量。
没有人不会被真诚的金钱打动。
今日辅导顺利结束,沈钰让司机提前把自己放在校外一公里的地方,自己蹬共享单车回学校。
上次表白墙事件之后,沈钰也算是小小出了点儿名。如果再被看见周末有豪车接来送回,到时候指不定会传出什么奇怪传闻。
刚骑到校门口,沈钰低头把自行车锁好,转身就发现宴世站在自己面前。
男人穿了一件深灰色修身衬衫,扣子没全扣,胸口微敞之处,隐约能看见胸肌的起伏,身影如山压下。
沈钰语气微妙:“……好巧。”
宴世扶了扶金丝眼镜,低而冷静道:“好巧。”
当然巧了。
他在校门口站了三小时了。
两人之间顿时安静了几秒。
宴世:“去哪儿了?”
沈钰老实回答:“家教。”
“家教?”宴世重复,靠得更近了一些。
沈钰有点不太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
这宴世要干什么……怎么表情沉得像是要打人了一样……
宴世低头看着青年。
面前的青年依旧带着那种他熟悉的香味,清爽甜润、温柔鲜活,可偏偏混杂进了一丝极其轻微、却足以让他炸毛的气息。
不是人类的味道。
是同类。
是另一个卡莱阿尔残留下的痕迹,藏在沈钰脖颈的毛孔间,混着微汗与情绪波动的香气,若有若无地消散。
只有触手的触碰才会留下气味……
沈钰……被其他卡莱阿尔用触手尝了一口。
心底的那点不悦被撩起,宴世依旧笑着,语气温柔得滴水不漏:“怪不得周末都没见到你。”
沈钰点头:“对方出价还挺高的。”
“是吗?”宴世垂下眼睫:“那肯定是很看重你。”
“……应该是吧。”
沈钰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也是,两个不熟的男人站在校门口,能讨论出什么花样。
沈钰干巴巴:“你吃饭了吗?”
宴世:“没有。”
沈钰:“我请你吃饭吧。”
宴世回过神:“不用,我请你。去上次那餐厅怎么样,我开车。”
“太远了,算了吧。”
“没事,我开车。”
“不麻烦你了。”
“小事。”
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沈钰破罐子破摔:“……其实上次我没吃饱。”
宴世停下了动作。
沈钰:“那天的饭跟喂鸟一样,越吃越饿越吃越饿,我当时再不多吃个甜点,就要饿得走不动路了。”
宴世:“……”
所以当时沈钰不是在捞,而是在饿。
他顿了下:“那我请你去吃自助。”
沈钰眼睛亮了,自助好啊,这肯定能吃饱。
最后,两人出现在市中心的一家自助海鲜餐厅。沈钰也不客气,先是端了三盘帝王蟹,然后在龙虾、鲍鱼、寿司、甜点区来回穿梭,吃得眼睛发亮。
宴世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
他记得那天在酒吧,大冒险惩罚里沈钰坐他腿上的重量并不重。尤其是腰,那种细窄温热的触感……怎么都不像能塞下十几盘肉的人。
腿和胳膊的肉也不多,只是锻炼比较少,很软。脸虽然有点儿肉,但下颌线还是干净清爽。
正想着,沈钰的筷子忽然落在了地上,他低头去捡。
腰身一弯,后腰的衣摆就微微翘起,细腰下连着的线条被裤布绷得紧实,展现出一个清晰圆润的弧度。
宴世眼睫微垂,金丝眼镜后的蓝眸波澜了下。
沈钰在地上看了圈,摸不着头脑地起身:“嗯,我筷子呢?怎么掉在地上就消失了。”
宴世:“没事,可能是掉在角落了,重新拿一双吧。”
换了双新筷子,青年又继续吃了。他现在心情很好,周末挣了钱,现在还有人请自助,整个人松弛又惬意,连呼吸都带着微热的香气。
宴世思索。
平心而论,他真的不是在勾引我吗?
沈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直不动筷,心想着毕竟是请吃饭的金主,很肉疼地将端来的海盐焦糖芝士推了过去:“你不吃吗?”
宴世:“……吃。”
男人优雅地拿起勺子,入口时微微侧身。两人影子交叠的一瞬,他轻轻尝了一口。
香,还是那种清冽的香,混着一点点发热的甜,像刚刚熟透的白桃。
青年现在……
很开心。
沈钰眼睛亮晶晶:“好吃吗?”
宴世声音微微哑了:“不错。”
“甜吗?”
“甜。”
沈钰美滋滋:“太好了!我喜欢吃甜的,等下我再端一个给自己!”
生活只要有美食,一切都是美好的!
宴世眸色暗了些,影子在灯光下重合缠绵。半晌,他起身,语气平静:“不好意思,我去趟厕所。”
沈钰正在剥壳,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几分钟后,宴世回来了。
沈钰剥了一堆的虾壳,此时正在专心吃虾仁,像只乖巧的小动物,腮帮子没停过。
宴世盯着他没说话。
请他吃饭的人是我,再吃一点……应该不过分。
反正也饿了。
于是他又坐下,俯身轻轻尝了一口。
这一口味道更强烈,醉人的甜味像烈酒浸进喉管,沿着脊椎烧下来。宴世呼吸滞了半秒,又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再去趟厕所。”
沈钰看这人莫名其妙十分钟去了两次厕所。
宴世回来时,面色仍旧从容,但肌肉明显绷紧了不少。他一落座,沈钰就放下筷子问:“你身体还好吗?”
宴世:“没事,只是吃饱了。”
沈钰:“……”
你吃了吗你就饱了?
频繁上厕所、食量贼少、说话温柔,这下沈钰是真觉得这男人肾虚了。他撑着下巴盯着宴世看,忽然来了句:“所以,你究竟想干什么?”
除开和学姐的交际,沈钰不明白宴世还有什么理由约自己吃饭,总不可能是想和我当好兄弟吧?
宴世:……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昨晚刷到沈钰的朋友圈时,他心里就很不爽。今天偶遇到沈钰,闻到他人的味道时,不爽变本加厉。
但现在,不爽感消失了。
因为对方正坐在他对面,连戒备都这么坦诚。
而且就事论事……他真的没有在勾引我吗?
宴世:“我看你吃饭就行。”
沈钰皱眉,困惑地看着宴世。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到宴世这么久都没怎么吃东西,该不会是……
“你有厌食症?!”
宴世的眉毛不动声色跳了下。
沈钰觉得自己的猜测太对了,如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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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话,宴世怎么会想看我吃东西?
但如果他得了厌食症,一切都显得很合理了。
那天邓博允闯进来,变态般地说了他一天的饮食。宴世肯定是看着他吃饭吃得又多又香,所以想着找他一起吃饭。
宴世:“……”
他低下头,抬手轻轻扶了扶金丝眼镜,眼尾微微下垂:“……对。”
怪不得上次吃那么少,原来是得了病,看来自己说他肾虚并非胡言乱语。沈钰语气变得温柔:“那我需要做什么?我可以配合你。”
宴世声音压得低又轻,带着点虚弱:“医生说……需要看着有食欲的人吃饭,可能会比较好。”
沈钰面露难色。
他和宴世也没多熟,每天一起吃饭感觉有点儿gay gay的。
宴世深蓝色眸子微垂:“没事,我早就习惯饿着。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不答应也没事,我应该不会饿死的……”
沈钰:……
这人都这么说了,自己不答应帮忙,简直就不是人了。
沈钰:“那你需要我的时候,发消息就行。”
宴世感谢:“谢谢……”
反正对方也不是情敌了,沈钰自然不在意曾经的小事:“小问题,吃饭都可以找我。”
他说着抿了口果汁,润湿的唇瓣轻轻张合:“我不挑食,什么都吃的。”
宴世扶了下眼镜。
触手……他会吃吗?
不过青年的唇这么小,自己只能斩断现有的一根触手,再把自愈出来的小触手放进去。
可哪怕如此,小触手插//入口腔时,应该也会完全涨满,贴着上颚,压着软嫩的舌头。
会呼吸不过来吧?
会琥珀眼眸翻上去吧?
金丝眼镜下的蔚蓝带着笑意,宴世温和道:
“谢谢。”
·
自助餐吃完,宴世开车回学校。在车上,宴世无意开口:“你为什么喜欢孟斯亦?”
沈钰警惕地看了眼他。
“你放心,”宴世贴心道:“我不是想打听隐私,只是如果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或许……我能帮你。”
沈钰低头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一见钟情吧,孟学姐很温柔……”
说是一见钟情,其实也不太对,因为这个时间并不是开学才喜欢上的,而是时间线拉得更长。
沈钰四岁前还跟着父母生活,只是父母不怎么管他。他隐约记得自己被其他小孩欺负后,有个小孩站在他面前。
小孩递过来一颗糖:“我们都吃点,好不好?”
沈钰接过糖,是水蜜桃味的,很甜,像那小孩身上那奇特的味道般。可等糖吃完时,那小孩早就已经离开了。
说不清道不明,莫名地萦绕在他的记忆里。
这味道封存了十几年,直到见到孟斯亦的那一瞬,忽然再度解封。他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孟斯亦,但对方显然不是那个小孩。
也对,这么多年过去了,更何况现在还是到了新城市读大学,怎么会和当年那个小孩相遇?
兴许就是这种跨越多年的熟悉,让沈钰一下对孟斯亦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温柔?
孟斯亦?
宴世笑了,他跟孟斯亦熟得不能再熟了。那堂妹从小坏心思就多,鬼主意层出不穷,整天和他掐来掐去。要是孟斯亦真的想对沈钰下手,沈钰估计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沈钰继续补充:“而且孟学姐身上有股味道……很特别,闻起来特别想靠近。
味道?
宴世的眼底终于掀起一点波澜。
孟斯亦用她的卡莱阿尔味道吸引沈钰了?
8. 沈猫得新衣
卡莱阿尔种族,之所以对气味如此敏感,是因为他们天生依靠气味进行交流与识别。
人类难以抵抗卡莱阿尔的气息,会本能产生眷念,时间久了更是会上瘾。所以一般而言,卡莱阿尔不会对人类散发自己的气息。
沈钰还在回忆:“不过我也只闻到一次。”
方向盘握得紧了些,骨节绷起,宴世温和笑着:“哦,是吗?那她的香水还挺好的。”
轻轻,他补充道:“不像我,从不用香水。”
沈钰:“所以你身上不香……”
宴世似笑非笑,车窗上升,反问:“现在呢?”
沈钰本想说没有,但一深呼吸,却忽然察觉到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潮湿,幽暗,仿佛某片不见阳光的海洋,忽地卷来一股翻涌的海浪,野性却又蛊惑。
它太香了,香得不真实,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只是浅浅一嗅,那气息就顺着神经一寸寸攀爬到大脑皮层,本能地产生眷念。
麻、痒、微热,甚至……带着一丝极其不合理的、仿佛从灵魂深处勾出的快//感。
“……”
沈钰有些发晕,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睛已开始游离地半眯。白T贴紧身体,勾出微微鼓起的小腹。
十字路口的红灯还剩十秒。
宴世静静地看着副驾驶的青年,手指轻叩方向盘。绿灯亮起后,他才缓缓移开视线,打开车窗吹散香气。
沈钰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刚刚是什么味道?”
宴世稳稳打着方向盘,一边淡淡道:“洗衣液,我新换的。”
“好闻吗?”
沈钰还处在恍恍惚惚:“好闻,什么牌子,可以推给我吗?”
宴世:“国外牌子,专门定制的,有点难买,以后有机会送你。”
……
沈钰这下醒了。
洗衣液都是定制的国外香味!
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
车子很快回了学校,两人告别。宴世回到宿舍,里面没人,简绍陪他的新女友出去购物了。
宴世平静地放下眼镜,脱了上衣,进入浴室。
柔和。
平淡。
理性。
他侧眼看见镜子,却见自己肌肉全部充血鼓起,腹肌明晰,青筋一个劲地跳动。
随后,灯光闪了几下,黑压压的雾气缓缓从背部弥漫而出。
饿了。
一分开就饿了。
宴世蹙眉,眉眼沉得平淡。
粗壮黝黑的触手从黑雾中渗出,献宝式地将今天沈钰掉落的筷子捧出来。
筷子上还残留着些许香味,触手的黏液滴滴答答,忍不住用吸盘小心地碰着筷子尖。
好吃好吃好吃好吃。
还想要还想要还想要。
触手的吸盘兴奋,雾气更加浓郁了。
宴世没有接过筷子,他瞥了一眼:“没骨气的东西,筷子有必要收藏吗?”
触手委屈,但触手说不出来。
它一直都很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香香的小零食可以嚼嚼嚼,居然还被自己的主人厉声呵斥了。
它委屈巴巴地将小零食筷子收起来,却被自己的主人拦住了。
“没让你拿走。”
它把筷子递了过去,宴世:“我也没说要。”
触手:……?
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宴世盯着筷子。
……
许久,他道:“算了,你自己处理吧。”
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筷子收藏起来,生怕自己的主人再度反悔。它迅速又缩回黑雾中,开始嚼自己的筷子干。
你说嚼嚼嚼,这东西嚼嚼嚼,怎么这么香呢嚼嚼嚼。
触手这边兴高采烈,另一边的宴世脸色却不是很好。冷水打下,他撑着墙壁,缓慢地呼了一口气。
今天他为了沈钰,在校门口硬生生站了三小时。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现在连当时等待的火气都记不清了,唯一记住的就是那绷紧圆润的臀和上瘾的香味。
还有……
青年那被气息拍打到失神的表情。
……
这么明显的手段,真的没在勾引我吗?
不过其实这个人类也没什么好的,有点蠢,太容易被骗,就连被其他卡莱阿尔尝了一口都不知道。
但……也怪不了他,因为他香味太好吃了。
这个人类还很坏,四处勾引,男男女女都对他有兴趣。
但……也怪不了他,因为他确实长得不错。
这个人类还吃得多,今天吃了50盘的自助。
……不受控制,宴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点软乎的小腹,像是轻轻一按就能陷进去。
……
行吧,爱吃算什么问题?
只是那若隐若现的卡莱阿尔味道,自己必须要给点警示。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有他这样的忍耐。
万一那个卡莱阿尔失控了怎么办?
作为继任者候选人,他有必要替种族维持规矩,清理那些越线的念头。
这不是占有。
这不是嫉妒。
只是……
出于要保护人类的责任心罢了。
·
接下来的几天,沈钰被宴世拉着吃了好几顿饭,古今中外、东南西北,花样繁多,把沈钰狠狠吃爽了。
家人们,也算是吃上男人的软饭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感慨,但沈钰觉得自己清白,自诩自己是食欲疗养师。
治病嘛,最重要的就是医者仁心。
他就是个大公无私,不怕长胖的医生。
吃得多了,沈钰也习惯了宴世的目光。再加上这人性格确实不错,温和有礼,不僭越问任何隐私的事情,偶尔还会给他推荐一些选课和学习的建议。
这人感觉还不错,沈钰边收拾课本边想。
今天是周五,对方约了吃火锅,沈钰再度穿上他标志性的白T黑裤。
当初他开学前,买了7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为的就是出门时可以不用动脑子。
火锅店人很多,宴世开了个包间。服务员一边把锅端上来一边问:“需要围裙吗?”
沈钰大手一挥:“不用。”
他从小吃东西都利落干净,食物的唯一去处是他的嘴里,绝对不会洒出来。
菜很快就上来了,沈钰大吃特吃,宴世坐在对面,时不时地吃一口。
这人类,真的毫无防备。
青年的肩颈线条随着吃饭微微起伏,露出贴着白T的锁骨边缘。
就是这衣服……
这些天都是这一模一样的,让人看得心烦。
宴世笑眯眯看着,修长的腿在桌下悄无声息地动了动。
膝盖轻轻撞在了沈钰的膝侧。
微妙的角度里,一丝带着黏湿又冰凉的触碰刚好从沈钰的大腿内侧擦过。
沈钰吃得正欢,被冷意激得一颤,手抖了下。筷子磕翻了调料蝶,油星准确无误地溅在了白T上。
宴世抱歉:“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等会我带你去买新衣服,就当我赔礼道歉,可以吗?”
衣服脏了也没法穿,沈钰叹:“好吧。”
饭后,沈钰被宴世拉到了商场买衣服。简约精致的装潢,穿着优雅的柜哥,沈钰再次被万恶的资本主义惊到了。
他低声:“走错了走错了……我衣服淘宝货,没必要赔我这么好的。”
宴世没回应,直接指了几件衣服:“这几款,拿来让他试试。”
柜哥悄无声息打量,高净值的金主带自家小男友来改造穿搭,这年头太常见了。
沈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试衣间。
宴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
这几天,他每晚都会想起沈钰的白T。太单薄,太简单,有种谁都能靠近的感觉,让他格外不顺眼。
这人类不该穿这样的衣服。
他应该穿有设计感的,贴身却不暴露的,最好每处线条都精心修饰,像高雅的艺术品陈列出来,让人望而生畏。
几天前,他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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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给沈钰的衣服,今天只是找个理由过来买而已。
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单纯想打扮食物而已。
毕竟吃东西,也要色香味俱全才行。
宴世抬眼,停在了模特的新衣上。
那是件大版型的衬衫,暗红,带低调光泽。领口被慵懒地开到胸口,配一条同色调的细羊绒领巾。
柜哥很有眼力见:“先生,这是我们刚到货的秋季新品,搭配的是同系列……”
宴世:“直接包起来。”
柜哥一愣:“那……请问你那位朋友的尺码是?”
宴世:“78,65,92。”
柜哥:……
拜托,他超爱。
柜哥包好衣服,试衣间也正好推开。
浅灰蓝调的高纱织棉短袖,衣角微收,正好贴住青年的腰线,勾出利落挺拔的身形。
沈钰显然还有点儿不太适应,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感觉不太适合我。”
宴世看着落在腰侧那段线条干净的小弧度上,温和如常:“怎么会呢?我觉得挺不错的。”
沈钰皱眉:“就是……不知道哪里怪怪的,好像……太讲究了点。”
他从小习惯节俭,穿的衣服简单惯了,如今一换上剪裁精致、贴身设计的衣服,顿时觉得有点别扭。
就好像自己不再是那个平平无奇的沈钰,而是……某种被包装过、被打磨过的新样子。
“和之前的我不一样。”他模糊地说。
宴世笑了一下:“不一样挺好的。”
他顿了顿,又以极轻极慢的语气补上一句:“你穿这个跟孟斯亦一起出现的话……她大概会觉得你变了。”
沈钰抬头,愣了一下:“啊?”
宴世靠着沙发:“毕竟学姐身边总有人围着,她应该早习惯了。可如果你忽然换了风格,从干净朴素变得……有一点吸引力,肯定会对你有兴趣。”
一提到学姐,沈钰就不困了。
是啊,要是自己穿着这套衣服出现在学姐面前,那肯定会眼前一亮,学姐就不会把他当弟弟了。
他开心道:“那谢谢你了。”
气味因为沈钰的雀跃而变得有些甜,宴世喉结滚动了几下,换腿交叠:“这件留着,去试其他衣服吧。”
沈钰不好意思了:“不用吧,我只脏了这一套。”
宴世:“多来几套换洗的。”
他补充:“就当是这几天你陪我的报酬。”
沈钰:“我没做什么,更何况我自己也满足了……”
宴世温和地笑着:“你做了很多……”
柜哥在旁边连气都不敢呼吸。
老天鹅,这可是大白天啊!这可是在商场啊!
这么大尺度的话,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吗?现在有钱人都是当众玩的吗?
最后沈钰被拉着试了好几套衣服,从头到尾全部都换了个遍。柜哥在一旁脸都要笑烂了,左右手提着袋子亲自给他们送上了车。
开车时,宴世无意开口道:“明天去家教,就别穿之前的衣服了,今天试的这几件都挺适合你的。”
沈钰点头。有新衣服当然穿新衣服。
他只是吃得多,又不是傻。
“衣服我待会儿拿去干洗处理,明早送你。”
沈钰愣了下:“你还给我干洗?”
宴世:“你不是喜欢我的洗衣液味道吗?我让人洗了给你拿过来。”
这男人可真是太贴心了,居然能想得这么细节,哪怕肾虚也认了。
沈钰感慨:“你考虑得真周到。”
第二天清早,宴世果然就把洗好的衣服送了过来:“昨天灰蓝色那件不错,你下午家教穿那件吧。”
沈钰忙点头答应,开开心心回宿舍换上。
午后,宴世静静站在校门角落,看着沈钰扫了辆共享单车,风风火火地蹬走了。
穿着他亲手买的衣服,选的衣服,糅合着他的气味。
去见另一个卡莱阿尔。
不知为何,宴世觉得心情非常好。
他懒懒勾起唇角。
9. 沈猫被抓包
安听雨今天不在,只有安雨时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一周未见,小孩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他鼻头有些红,声音也带了点鼻音:“沈老师好。”
沈钰:“怎么回事?感冒了?”
安雨时小声吸了吸鼻子:“我洗完澡没吹干头发……着凉了。”
沈钰从口袋里掏出上次承诺好的棒棒糖:“那吃点甜的,病会好得快。”
“谢谢沈老师。”安雨时语气里带着点病恹恹的乖巧,一边拆糖纸,一边偷偷观察沈钰。
但他其实并不是感冒了,而是上次那一次接触太过于强烈,就像一个饿极了的人突然被塞了一整桌满汉全席,短暂的满足之后是剧烈的反噬和崩溃。
他的嗅觉触觉被暂时性烧坏了。
这几天,安雨时对气味的感应都无比迟钝,甚至连自己妈妈的味道都闻不出来了。
但……
嗅觉坏了,味觉又没坏。
今天沈老师千里迢迢来了,自己还是不能亏待自己。
只用影子小小小小小小吃一口就行了……
安雨时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影子悄然交叠,他正打算轻轻尝几口,一股极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味道悄然浮现。
味道并不是沈钰的香气,而是如同海底岩缝中涌出的压迫感,冷冽、锋利,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威胁性排他信号。
安雨时瞬间缩了回去。
哪怕他现在嗅觉有点问题,闻不出来是谁,但也能清晰感知到是另一只卡莱阿尔的味道,而且属于等级比他还高的个体。
沈钰察觉到异样,放下笔看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安雨时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软糯糯:“我去丢糖纸。”
回来后,安雨时没敢再靠近,小心翼翼问:“这衣服……是沈老师新买的吗?”
沈钰:“是朋友送的。”
朋友?自己的沈老师和其他卡莱阿尔交朋友了?!
那岂不是会被吃的一干二净?!
不是每个卡莱阿尔都像他这么善良可爱又克制!!!
安雨时急了:“是谁呀!”
见这小孩儿打破砂锅问到底,沈钰好奇:“你不认识的,这衣服怎么了?”
哪怕面前的沈老师换上新衣后,显得格外清爽干净,安雨时还是垂下眼睫,声音乖顺:“这衣服……不是很适合你。”
沈钰本就觉得穿起来有点儿显身材,现在这么一说,更觉得身上的衣服不适合自己。
“沈老师平时的风格很舒服、很自然,”安雨时仰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可这件衣服……会让人觉得你有点憔悴,好像生病了一样。”
他说着,小手轻轻扯了扯沈钰的袖口,又低声补充:“送你衣服的那个人……是不是不太懂你?连衣服都挑不好。”
沈钰只觉得这衣服似乎有点儿太引人注目了。今天出门蹬自行车的时候,老是有人在盯着看。
安雨时:“沈老师如果想买衣服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买,至少……我会认真看着你适不适合。”
见沈钰还没答应,安雨时眼神更软了,睫毛扑闪:“沈老师,其实朋友送的东西也不用勉强收下。你对别人太好了,人家要是习惯了,总会得寸进尺的。”
他睁着可怜巴巴又水灵灵的眼睛:“所以沈老师,穿适合你的衣服,不穿他送的衣服,好不好?”
沈钰被这可怜的眼神看得心软了。
这小孩真会为他考虑,每一句话都是在担心他。
反正也只有周末这两天来,他一口答应了安雨时的请求。
.
次日。
宴世静静地站在角落,等待沈钰出来。
然后他就看见沈钰又穿着那百年都不变的白t黑裤,开开心心地扫了个单车走了。
……
……
为什么不穿我买的衣服?
他不是说喜欢那个味道吗?
宴世的脸微不可见地沉了下去。
许久,他轻轻笑了下。
没事,只是个爱撒谎的人类而已。
人类不都是这样吗?贪婪自私,满嘴谎话,爱勾引人,却又毫不负责任,然后潇洒离去。
人类都是这样的。
这个沈钰也没什么不同。
等到周三,当沈钰看到脸色很差的宴世时,都有点儿吓了一跳。
怎么就一两天没见,孩子饿成这样了。
“……你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沈钰关心道。他这两天都是去家教的路上吃的,所以没有跟宴世一起吃饭。
“……”宴世顿了下,金色镜框微闪:“吃了……”
语气虚弱,细若游丝,近乎是气音了。
沈钰没听清楚:“什么?”
他垫脚靠近了点儿,对方身上的香味一如既往,淡淡的,像是风吹来的海水味道。
距离拉进,宴世抓住手臂,低头,气音微微落在耳边:“没事……我吃了。”
这声音听起来肾虚极了,一点儿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可另一边,沈钰又觉得宴世抓住自己的手像是铁钳。灼热的温度顺着掌心传来,牢牢禁锢住他。
宴世掩下眸中暗色。
满嘴谎话的人类……
现在想着来问了,这青年是不是就非常享受这种戏弄人的感觉?
然后,宴世看见T恤宽松,从后脖往下看,一截光洁的后腰,肤色白得发亮,零星点缀着几颗细小的痣。
好看。
想吃。
宴世的呼吸,不自觉沉重了几分。
沈钰被他钳得难受,忍不住用手肘往后顶了顶:“你吃了什么?”
宴世:“水……”
这两天,宴世都只喝了水??这小子是植物吗,喝水都能长这么高?
沈钰生怕这人快死在自己面前了:“走,去吃点东西。”
宴世还是在看着痣:“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真不知道该说这男人是贴心还是抗饿。
沈钰这几天家教挣了点钱,想到这人饿了这么久,也不能突然大吃大喝,于是还是决定带人去吃西餐。
再次踏进西餐厅,兜里有钱的底气让沈钰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特意叮嘱服务员上清淡的餐食,这才稍稍放心。
看着对面斯文坐着的男人,沈钰忽然冒出个念头。这人如果没遇到自己,是不是会饿死?
沈钰忍不住问:“你以前吃饭也是这样的吗?饥一顿饱一顿的?”
宴世眼眸淡了下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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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是这样,只是……很难吃下东西。”
听起来……
好可怜的样子。
沈钰见不得有人饿着。因为他小时候饿过,深知饿到一种程度,是会痛到麻木的。
沈钰叹了口气:“饭还是要吃的。”
“不能挑食,要好好吃饭。”
心绪波动,沈钰的情绪气味都变得柔和,甚至带了点酸涩的开胃感。
宴世静静看着他:“……好。听你的。”
这次宴世吃得确实比上次多了,甚至好几次男人低头优雅地吃着时,沈钰都能嗅见对方那熟悉又好闻的味道。
果然,世界是不一样的,有钱人的洗衣液都是定制的,衣服也是随便就可以逛街买的。今天自己花了家教的钱请对方吃大餐,或许在宴世看来,这只是寻常的一顿而已。
世界是参差的,人是不平等的。
想到这,沈钰叹了口气,把牛排吃完,又让服务员给他送五碗饭,他要吃奶油蘑菇汤泡饭。
什么都敌不过碳水带来的美好饱腹感。
汤汁浸透米粒,热气氤氲,他一口口舀着,满足得眯起眼。但吃到第三碗时,沈钰的眼皮不自觉开始打架。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身上轻轻抽走。沈钰的思绪越来越钝,眼神也变得懒散。
心里嘟囔着不对劲,可下一秒,他又困得连心里的抵抗都变得慵懒。
好舒服。
不想动弹了。
沈钰恍惚间抬眼,看见对面的宴世背后拖出一抹黑色修长的影子。
宴世举起餐巾,优雅地擦拭唇角。沈钰强撑着眼皮,声音含糊:“你……吃饱了吗?”
宴世淡淡一笑:“差不多。”
桌下的黑影随之缩回,带着心满意足的姿态,静静归于原位。
沈钰努力地吃完了最后一碗饭,勉强撑起身:“我去结账。”
可一站起,双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身体下坠。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身旁人的肩膀。
掌心触到的,是结实到近乎骇人的硬度。热意透过衬衫传来,火烫得让人不敢忽视。
这人……吃顿饭就恢复这么快了吗?明明来的时候还虚弱得像是要倒下,现在却能把自己稳稳托住。
坚实的手臂自然而然环上腰侧。掌心压在腰间的软肉上,宴世:“我已经结完账了,我送你回去。”
“嗯……”
沈钰没有精力思考了,他真的好困好困好困。
为什么……
会这么困?
哈欠一个接一个涌上来,眼角逼出几滴生理性的泪珠。
宴世微微侧眼,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尾上。
车上,沈钰半闭着眼,意识在颠簸间沉沉浮浮。
空气里弥漫着宴世身上的气息,洗衣液的味道和上次不太一样,带着清冽的咸意,像海水被阳光温柔照亮后泛起的涟漪。
很温暖。
暖得让人昏昏欲睡,意识像漂浮在海面上,一点点被拖进深处。
“……小钰。”
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沈钰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男人目不斜视,薄唇轻启:“为什么不穿我买的衣服?”
“是不喜欢吗?”
10. 沈猫心虚中
沈钰几乎可以说是惊醒了。
“衣服不合身吗?”
“样式不喜欢?”
“穿起来不舒服?”
一句接一句,随着红灯倒计时,声线沉稳,尾音一贯的温和低缓。
沈钰无端心虚:“没……没有。”
宴世没有急着回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踩下油门。
车子猛地向前一窜,沈钰被惯性压回靠背,浓烈的海洋香调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握紧了安全带。
他紧张地扫过宴世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绷起薄肌线条和鼓动的青筋,表明这人的心情似乎有点儿微妙。
车内安静了半分钟。
“那为什么不穿?”宴世慢慢开口。
沈钰顿了下,等速度缓过来后才找了个借口:“……衣服不合身。”
他本来想说是家教的小孩不喜欢。但话说出口前,他还是犹豫了。
真要说出来,就像是在否定宴世的审美,辛苦当时宴世那么费心在挑选了。他心虚地想,衣服其实挺不错的,料子舒服,也合身,只是……太引人注目了。
因为沈钰后来试验过,当他穿着那衣服去蹬自行车时,裤子会绷紧,衣服腰间的褶皱在每次前倾时会被拉平,衬得他整个人……
不守男德。
宴世油盐不进:“当时看着挺合身的。”
沈钰顿了顿,硬着头皮找补:“主要是我把衣服送去洗了。”
宴世不疾不徐:“但你这几天都没穿,难道都洗了?”
沈钰被问得心里一紧,下意识抬眼:“你最近看到我了?”
宴世握着方向盘的手纹丝不动,金丝眼镜轻轻一闪,眼神隔着镜片落过来:“总是看见你。”
他语气微微低落:“只是你太忙了,没看见我。”
沈钰莫名有点说不出话来。
宴世的话,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想起宴世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大概是因为饿着肚子,又看到自己没穿他送的衣服,所以才有点心情不好,见面时才那么憔悴。
“……因为舍不得穿。”他低声说,随口说了个能安慰人的理由。
话一出口,方才的压迫感缓缓消失了,就连油门都没踩得那么死了。
“没必要。”宴世温和道:“本来就是买来当做你的礼物。就算穿坏了,我再给你买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
掩下暗色,宴世心中冷哼了下。
骗子。
明明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里全是心虚的味道。
那青年都不敢看他,一个劲地盯着窗外。手臂紧张地压在胸口下,把领口都挤得悬了一部分,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片刻,宴世像随口道:“那明天可以穿吗?”
沈钰一顿:“什么?”
“衣服。”宴世握着方向盘,视线未动:“不是说舍不得穿吗?”
沈钰下意识反驳:“明天好像下雨,要大降温了。”
“有件红色衣服,”宴世语气不动,“是夏秋交接的料子。”
沈钰挠头,他对那件衣服毫无印象。
宴世:“你试衣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觉得挺合适的,就让人包起来了。”
沈钰觉得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最后索性不费脑子了:“行吧。”
宴世不疾不徐地重复确认:“真的会穿吗?”
沈钰为了安抚这个不知道为何生气的好兄弟,大方抬手:“我向来说话算话,明天绝对会穿。”
宴世这才没有再追问。
车很快进了校园。沈钰一回到宿舍,就开始翻箱倒柜找那件衣服。找了半天,终于翻了出来。
红色衬衫如晚霞,沈钰只是比划了下,就发现肤色被衬得白得发亮,脸本就俊秀漂亮,仅一个蹙眉,显得恼怒又勾人。
这还是沈钰的直男眼。
更别说其他人看到后,会怎么想了。
沈钰忽然有点后悔和绝望。
明天穿这衣服上课,究竟是上早八还是上T台?
他都能想象出自己穿着这衣服,在校园里显眼得被人指指点点了。可话已经说出去,牛已经吹出去了,不穿显得没有信用。
沈钰这边还在犹豫,廖兴思刚好从外边回来。一见衣服,他跳起来了:“我靠,你哪来的钱买这件衣服?”
“这衣服是设计师新款,可贵了!我这个月花钱花得太多,都没舍得买。”
“这个多少钱?”
廖兴思:“好像几万块吧。”
瞬间,手里的衣服不仅仅像晚霞了,更像是红色的钞票。沈钰下意识想丢出去,可一想到这衣服这么贵,丢出去的瞬间又接了回来。
于河同也伸出头来:“老四!!快老实交代,哪来的钱买这件衣服?”
他想起沈钰最近周末老是不在寝室,平日吃饭也不经常和他们一起,有时候晚上还九、十点才回来。于河同得眼神越来越恍然大悟,即将参透。
他痛心疾首:“老四,你才19岁!可千万不能走歪路啊!!用身体来钱,会堕落的呀————”
沈钰急了,侮辱纯情处男的清白比杀了他都难受:“我没有!!!”
明泽:“无论是富婆还是富哥,你都不要走歪路啊!”
他长叹息以掩涕兮:“上次我们把你发表白墙,是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催你恋爱了。”
“千万不要干出卖身体啊啊啊啊——”
三个直男,为宿舍老四的痛失贞操而感到痛苦。
是他们没能看好老四,亲手将一个孩子推进了万丈深渊!!
沈钰真急了:“没有!这是宴世弄脏了我衣服,给我赔罪的。”
廖兴思:“宴世?”
明泽还在嚎:“宴世也不行啊!被高富帅包养难道不是包养吗?!”
沈钰见这根本就说不通了,和他最熟的室友都觉得他被包养了,更别说其他人发现他消费水平变化后的想法了。
他忍无可忍,咬牙道:“宴世有病!我帮他治病!!!”
宿舍安静了。
今夜的康桥。
廖兴思:“……宴世……有病?”
沈钰本不想说的,但为了自己的清白,他只能牺牲掉宴世了:“嗯。”
于河同吃瓜:“什么病?他不是学医的吗?还会得病?”
沈钰:“别为难我了,你们的大嘴巴我又不是不知道,转头你们就散播出去了。”
“反正那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想到宴世那一身肌肉,沈钰:“反正没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当时我帮了忙,他就问我可不可以长期帮他,会缓解病情,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明泽:“你俩不是情敌吗?怎么这么快你就向情敌低头了?”
沈钰解释:“他不喜欢学姐,我之前误会了。”
廖兴思:“那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见面打招呼的关系。”
廖兴思:“见面打招呼给你买这么贵的东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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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我也要跟他打招呼,让富哥给我也送点儿上万块钱的东西。”
明泽跃跃欲试:“你下次和他说话的时候,记得说我们528全寝室向他问好。”
于河同:“向他salute!”
最后,三人凑到一起看宴世给老四沈钰买了哪些衣服。最后加了下总价,合起来居然有五万多。
还仅仅只是夏秋的普通衣服而已。
万恶的资本主义!
沈钰又一次被震撼到了。
廖兴思羡慕:“你下回再问问宴世,看他还需不需要我帮他治疗。”
于河同、明泽举手:“我们都可以,只要不睡我们就行。”
明泽甩了个眼神:“我想要的报酬很简单,换个5090就行,比你这堆衣服便宜多了。”
沈钰白了三人一眼,把衣服全都收起来。这下,他没有全部塞到一堆了,而是一件件挂好。
再怎么说,这些件件都是四五位数的衣服啊!
沈钰一天都因为价格惶惶不安,等到晚上要睡觉时,才想起自己答应了宴世要穿那最贵的红衣服。
穿?那他就是校园最红的人,物理意义上的。
而且这衣服这么贵,比起穿,沈钰现在更想卖二手了。
不穿?那宴世的眼睛都跟监控一样,指不定从哪个角落就盯着他,到时候又来兴师问罪。
……
沈钰一声长叹。
他觉得自己今晚要睡不着了。
·
最后,沈钰在凌晨的表白墙上买到了宴世的课表。
可能因为宴世课表的市场规模较大,交易方上来就直接说了50块的价格,收钱交表一气呵成。
沈玉心疼地付了钱,认认真真看了下宴世的课表。对方明天一整天的课,而自己则上午有个早八,只要下课后立刻回宿舍,再也不出去,应该就没机会遇见。
等到周五,就说自己穿过了,已经拿去洗了。
次日,出于谨慎,沈钰还是把衣服随身装进了书包里。
早八的课是要命的,尤其在教授念着PPT,吹嘘自己的国外经历和出息小孩的情况下。
台下众人昏昏欲睡。沈钰昨晚一夜没睡好,课上只能不断喝水,才勉强保持清醒。
待课结束时,沈钰有种一辈子都过去了的感觉。
好累。
好疲惫。
好想死。
人类在上完早八后,只会有这个感受。
廖兴思:“走,回宿舍了。”
沈钰困成狗了:“不管我,我眯会再回宿舍。”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教室里只有零散留着自习的学生。沈钰狠狠补了会觉,才勉强缓过神来。
该回去了。
不然要是被宴世看见了,自己就说不清了。
沈钰收拾好出去,其他教室正在上课,教学楼安静得要命,阵阵凉风吹来。
……
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沈钰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按照课表,宴世现在在上课呢,不可能会在这儿。
上课的水喝多了,沈钰来到厕所。里面空无一人,白瓷的地面和墙壁泛着冷光,静得让人有点发毛。沈钰挑了最里面的隔间,觉得这里最安全。
拉链刚拉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沈钰还没来得及庆幸,旁边就有声音传来了。
“怎么没穿衣服?”
11. 沈猫被抱起
血口喷人,我哪里没穿衣服!
沈钰还半梦半醒,抬头反驳,看见来人后愣住了。
靠!宴世不是在另一栋教学楼上课吗?怎么在这儿?
男人背着光站在门口,修长的影子落在他脚边,视线自上而下缓缓扫过。
青年今天又穿着那套熟悉的衣服,白T衬得肩线干净利落,黑短裤松松垮垮,露出一截笔直修长、白得晃眼的小腿。
视线最后在腰线处微顿。
宴世看见青年的裤链半开,布料微微撑开一点缝隙,探出一点儿小猫脸。
内裤都有造型吗?
宴世挑眉。
他也不提醒,只是道:“我送的那件衣服呢?”
沈钰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去拎书包,连裤链都忘了拉上:“太不巧了,今天出门前被……弄脏了,放在书包里的,我打算拿出去干洗来着。”
弄脏?
书包里衣服的气息干净得很,只有沈钰那股清爽的味道,根本就没有沾染什么污渍。
撒谎精。
他缓慢眯起眼,唇角带着淡淡的笑。
撒谎的人,不该只是轻轻说几句就放过的。
应该把人按在冰凉的洗手台边,双手死死扣住那细窄的腰,然后将铺天盖地的气息压下。
那双眼睛一定会瞪得圆圆的,带着错愕和一丝慌乱,唇微张着想解释。
可却害怕说出真相后,扣住腰的人会更生气。
“那直接拿给我吧,”宴世语气温和:“我送去干洗,这样你就不麻烦了。”
不行!衣服一到他手里,他立刻就会知道自己在撒谎。
“不了,我自己拿去洗就是了。”沈钰立刻拒绝。
宴世上前握住书包的肩带:“没事,顺手的事。”
沈钰下意识往回扯住另一边的肩带:“真的不用。”
宴世用力:“不用客气。”
沈钰:“没有客气。”
两人拉扯了一阵,外面传来了下课铃的声音,顿时有几个脚步声跑着过来了。
沈钰下意识不想被人看见和宴世呆在一起,心虚想逃,却被男人一把搂住,躲进了最里面的厕所隔间。
关门的瞬间,男厕所的门被推开,三四个脚步声同时响起。
隔间小得可怜,宴世夺过沈钰的书包,挂在侧边的挂钩上。哪怕如此,两个人都还是不得不挤在一起。
只听见外面那三个人你推我打,说笑不断。
沈钰的后背被冰凉的墙面贴得发麻,肩胛骨微微收紧,他几乎能感觉到每一次呼吸都被人逼得缩短半拍。
“你把我压着了,”沈钰低声:“往后退一点儿,腾点位置。”
宴世的视线从他脸上滑下,落在腰腹处。指尖轻轻捏住了裤头的金属拉链,一声轻微的响在狭窄的隔间里格外清晰。
沈钰猛地低头,声音压得极低:“你干什么?”
宴世神色不变:“你没拉拉链,我帮你。”
……可真是好兄弟啊。
沈钰推了几下,没推动:“现在好了,那你退开点。”
宴世没有后退,气息带着淡淡的薄荷与冷金属的味道,贴近他耳边:“可我今早上没吃饭,很饿很累。”
沈钰的指尖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那只带着骨节的手已经从腰侧扣住了他,将身体的重量半数都压在他身上。
沈钰的胸口被厚重的气息与炙热的体温笼罩着。他不得不抬起下巴才能避开那份近得发烫的呼吸。
“对不起,”宴世气音:“我有点儿没力气了。”
沈钰:“……”
刚刚抢书包的时候,你力气可不小。
他咬了咬唇,尽量不去注意那只手的力度和位置,低声反驳:“我们又没干什么,干嘛这么心虚,要躲在这里面?”
宴世低眸看他,唇角微微弯了弯:“你真的什么都没干吗?”
沈钰避开他的眼睛:“……对呀,我干了什么?”
只不过是没穿宴世送的衣服罢了。
不过这也怪不了自己,谁叫这人送这么贵的衣服,谁敢穿?勾个丝,弄脏一点儿,估计心都会滴血。
宴世:……
干了什么?
勾引我。
哪怕无意识,也是在勾引我。
青年心虚的味道,像是带着酸意的百香果,混着一点湿润的热气,从他喉间、皮肤里悠悠散出来。
宴世并不喜欢人类。
尤其……不喜欢这个人类。
但这个人类真的…很香……
他垂眸:“衣服真的脏了吗?”
沈钰:“……对啊。”
他心虚地急了,有点没压住声音:“怎么?你不信……”
他装作不心虚地瞪着对方,可眼神刚撞上那双深蓝的眼眸,就自知理亏。虽然瞪着,但多少没了气势。
宴世俯得很低,声音近得仿佛贴着耳骨:“嗯?怎么不说话了?”
靠得更近了。
隔着衣料,胸膛的炽热贴了上来,那种结实而蓄力的触感,像是随时能把他困在怀里。
之前怎么不觉得,这个人的存在感这么有压迫感呢?
“你不会在骗我吧?”
指尖不动声色地收紧:“要是你骗人的事,被孟斯亦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喜欢她的小学弟,满嘴谎话欺骗学长,那会不会也欺骗学姐?”
沈钰没忍住,喉间溢出一个极轻、几乎是下意识的:“不要说……”
外面原本吵闹的声音忽然静了下来。
“哎,你听到了吗?”一个男生压低声音。
“这隔间里……是不是有情侣啊?”
“去看看下面几只脚不就知道了。”
地砖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正往他们这边靠近。
沈钰背脊一紧,下意识去推宴世,却被对方扣住手腕。
下一秒,宴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沈钰整个人抱了起来,手掌稳稳托在沈钰的臀部,将他悬离地面。
……
好软。
这么嘴巴如此硬的人类,屁股怎么会这么软?
沈钰被吓得双臂下意识勾住对方的肩,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膛,埋在男人的脖子处,气都不敢喘。
就在外面的人准备低头往下看时,宴世懒洋洋地打断:“怎么了?”
外面的人显然没料到里面会有人回应,沉默了半拍:“啊……我以为里面有人摔倒了。”
宴世不紧不慢地放下沈钰,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别动。”
随即转身,拉开了隔间的门。
冷白的灯光落下来,男人肩背的线条被切得干净利落,整个人在狭窄的空间里像是一堵墙,将背后的一切都遮得严严实实。
门外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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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三个男生直直对上一个一米九几的男人,抬头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压迫感。
对方还不急不缓,带着点危险的语气:“有点头晕,在隔间里休息了一下,不行吗?”
感觉能一拳把我锤死。
三人连眼神都不敢停留太久,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脚步匆忙,像被什么追着一样跑了出去。
厕所的门重新合上,外面瞬间安静下来。
宴世转过身,缓缓开口:“……他们走了。”
……
我靠,这人是不是疯了啊?
沈钰刚才完全吓傻了,只知道躲在宴世的后面,一声都不敢吭。
“我……”
宴世没让他把话说完,只是低低叹了一声,抬眼看向他。
金丝眼镜下,深蓝色眸中的锐利全都收了回去,只剩下一片波光粼粼。
“小钰,你在骗我,是吗?”
沈钰呼吸一滞。
像是在自说自话,宴世的语调压得很低:“或许只是我把你当成好朋友,我以为我们吃了这么久的饭,关系会拉进的……”
“但可能,你并不是这么想的。”
好可怜的话。
沈钰吃软不吃硬,顿觉得愧疚,贫穷地开口:“……因为你送的衣服太贵了,我不敢穿。”
宴世:……
他疑问:“很贵吗?”
沈钰:??
你最好不是在炫富。
刚上来的愧疚之心消了下去,沈钰咬牙:“对我来说,很贵了。”
原来只是钱的事。
“这些钱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宴世的语气放轻松:“只是想表达一下朋友之间的感激罢了。”
宴世忽然轻轻笑了下,温和补充道:“而且我本来想和你说,孟斯亦下午有个话剧表演,你可以穿着这件衣服去捧场。”
学姐下午有话剧演出?
怎么自己不知道?
宴世:“因为孟斯亦之前是替补,女主角今天突然生病了,下午就由她上了。”
“我让你穿那衣服,是想让你被她注意到的。”
沈钰想了想那件衬衫的造型,觉得宴世的话确实有道理。
刚刚对资本的愤恨又消了下去,沈钰挠头,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了宴世的好意。
虽然他有钱得让人牙痒痒,但他人是真好啊。
自己真不是东西啊。
“好。”沈钰点头,“我回去就穿。”
宴世温馨提醒:“还有腰带和裤子,当时我是买的一套。”
“这次记得拉拉链。”
沈钰:…………
说说说说个没完了是吧,沈钰抬眼瞪了下宴世。
最后,宴世送沈钰回了宿舍。
一回去,沈钰换上了这一整套。红色衬衫微敞,脖颈与锁骨在V领间若隐若现。皮带收束着细腰,修身的西裤把腿型衬得笔直修长。
他有些不自在,在镜子前翻来覆去地看。
宿舍三个人都看傻眼了,也来来回回围着看。沈钰感觉自己就像那动物园的猴,他面无表情地伸了中指。
眼睛从下往上瞥人,伸出来的中指又细又长又漂亮,像小猫咪亮出可爱的肉垫利爪。
廖兴思:“……我是直男,不要勾引我。”
沈钰:?
勾引你个大头鬼。
12. 沈猫看话剧
沈钰出了门。
早上回宿舍后,他就联系了孟学姐。对方有点惊讶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但爽快答应让他直接去后台找她。
后台距演出还有半小时,演员、工作人员正在忙碌。
今天下午这场话剧并非原创,而是翻拍自二十年前引发轰动的舞台剧,名为《二十四小时》。
舞台世界观设定在一座匿名的现代化都市,时间被切割成二十四小时的倒计时。
汤北与文南从小一起长大,是彼此最熟悉的人。可汤北家族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掌控者之一,文南长大后,却成长为反抗势力的首领。
两人是竹马,也是敌人。
汤北想要独占文南,他想文南永远属于自己,想要将文南囚在他的身边,只能他看只能他碰只能他拥有。
文南坚定地画了界限,成为反抗军首领,却又总会在关门时,留下一道小小的、属于汤北的缝隙。
他们缠绵,却又离别。
他们是敌人,却也是恋人。
当身份和立场无法改变,当爱也没有褪色,一切都无法和解,枪声成为了唯一的答案。
最后一幕,汤北抓着文南的衣服,眼神像是绝境中的野兽:“为什么不愿意完全属于我?”
文南低声:“因为你是你,而我也是我。”
汤北惨淡地笑了:“那你爱我吗?”
像是诅咒,文南回答:“正如你爱我那样,我也同样。”
第一声枪响,文南倒下。
黑幕落下。
当观众以为是结束,开始站起身准备离场,剧场忽然再次传来第二声枪响。没人知道那一声是谁开的,也没人知道子弹击中了谁。
灯光再度亮起,舞台空无一人。
沈钰上午回去后就看了原版话剧,看到他心里十分震撼。
模模糊糊,他觉得自己能和文南共情。
文南实际上不是欲拒还迎,否认感情,而是害怕被淹没,害怕被彻底吞进别人的世界里。
汤北以为占有就是爱,可文南不觉得。爱应该是自由的,是退让的,是哪怕彼此不平等,彼此相反阵营,却也依旧成就彼此。
但文南也爱汤北,所以他愿意给汤北的占有留一条小小的缝隙,让他的爱有回应。
可这样还是不够。
汤北觉得不够,但文南已经给了自己的全部。
虽然是悲剧,却又是唯一能让他们彻底停下的方式。
学校剧社为了彻底模糊性别界限,设定剧中汤北与文南的扮演者每几幕就会更换一次。
孟斯亦在剧中扮演的是第二幕的文南。见到沈钰,她道:“小钰,你来了。”
“学姐今天真好看。”沈钰由衷夸道。
孟斯亦笑得眯起眼睛:“你今天穿得也很好看。”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许久。
沈钰的气味天生对卡莱阿尔族有吸引力。
而作为首领候选者,孟斯亦有责任在必要的时候尝一口,留下自己的气味,好让其他卡莱阿尔知道,这个人类正被一位强大的同族关注,最好别轻举妄动。
这样想着,孟斯亦自然地向前走了几步,准备靠近沈钰。
然而才到半途,她的鼻尖就捕捉到了一缕陌生又危险的气息。
是宴世的。
而且还极具攻击性。
孟斯亦脸色微变,沈钰毫不知情:“学姐,你脸色怎么突然变了?”
她强撑着笑容:“没事,你今天的衣服是别人送的吗?和你之前的风格不一样。”
沈钰不想对学姐撒谎,模模糊糊说:“嗯,别人送的,怎么样,适合吗?”
孟斯亦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片刻。
青年本就干净清透,气质像未经染尘的白瓷,如今沾了那抹鲜红,更衬得眉眼明艳,像是色香味俱全的盛宴。
但现在,全部只有宴世的气味。
宴世这是打算做什么?他不是不感兴趣吗?
对其他卡莱阿尔的本能排斥让孟斯亦微微皱眉,她强制性将自己的气味落了上去,道:“不错。”
沈钰放心了:“学姐能喜欢就太好了。”
为了留下好印象,沈钰有意将话题引到话剧上,聊起自己对这部作品的理解。
孟斯亦原本只是随口应付,却没想到沈钰不仅把剧情细节说得清楚,连其中情感的隐喻和心理博弈都分析得有板有眼。
她忍不住惊讶:“你对这部话剧这么熟?”
沈钰有些不好意思:“我最喜欢的其实是最后一幕,台词不多,却特别有感触。”
不多时,后台有人喊孟斯亦准备上场,她只好先挥手去忙。
沈钰站了会,没有去观众席,而是留在后台,看着忙碌的人群。
从这里看话剧,与坐在观众席完全不同。观众只看到故事的起伏,而他看到的是几十个人为了同一个目标,默契衔接每一个环节。
这不仅仅是某个人的表演秀,而是一场叠加了无数努力的团队作品。
学姐上台了,灯光打在她的红色长裙上,耀眼得要命。
沈钰忽然有点出神——
学姐……会喜欢我一点吗?
他也说不清自己对孟斯亦的喜欢究竟是什么,只是像追求耀眼的光一样,凑在对方的身边。
没有任何暧昧的念头,沈钰甚至想象不出自己会牵她的手、或与她有更亲密的画面。
他只是觉得学姐是一个很好、很值得去追随的人。
如果自己能变得更好,学姐大概就会认可他吧。
手机忽然震动,沈钰低头看了眼消息,是爷爷发来的语音。他来读书前,特地用暑假工资给爷爷买了个老人专用的手机,不大有点卡,但足以够用了。
奶奶没怎么学会,但爷爷学会了发语音和打视频。
沈钰走到角落,把手机贴在耳朵边。
絮絮叨叨的慈祥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小钰,学校里适不适应啊……奶奶今天去银行,收到你寄的钱了,她好开心……”
“她挨家挨户说自己孙儿好,去城里读大学还想着给老太婆寄钱……”
慈祥的语气转而变得严肃:“但小钰啊,你不要寄钱了,我们两个老人家有什么要用钱的?你多去和同学玩,多……”
语音絮絮叨叨,夹杂着爷爷的咳嗽声。
沈钰忽然想起,一到夏秋换季的时候,爷爷就容易身体不舒服咳嗽。可老人家舍不得钱,总是去药店拿点药就完事了。
“小钰啊,要开开心心。只要不断学习,不断越变越好,我和你奶奶就会高兴了。”
语音放完了,沈钰垂眸看着手机,许久,也同样回复了语音:“爷爷,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奶奶。”
“我会努力的。”
他会变得更好的。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爷爷奶奶。
很快,还有十分钟,就是全剧最关键的收尾,最后一对汤北与文南的登场。
就在这时,后台传来一阵混乱的嘈杂声。
事故发生了。
原定的最后一对演员不见了,导演带着人四处寻找,结果得知这对情侣在演出前偷吃了后台冰箱里的西瓜。
偏偏那西瓜已经变质,两人方才在化妆间里上吐下泻,被紧急送去医院。
“靠!”导演压着嗓子骂了一句。
这最后一幕不能用刚才的演员顶替。剧本规定汤北与文南的扮演者必须在每个时段更换,才能保持身份模糊的概念。
可现在,没有人能临时顶上。颜值要高、气质要契合、还得熟悉剧情,更要在有限时间里演出情感的深度……随便找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后台一片低声议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难道只能让这部戏剧不完美了吗?
导演卢方仪在后台来回扫视,直到停在穿着红色衬衫的青年身上。
即便这里人声嘈杂,灯光昏暗,那青年却像自带一层不动声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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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清瘦,站姿放松却带着某种克制的安静。琥珀色的眼眸衬着那抹鲜红,竟有种介于脆弱与诱惑之间的气息。
他看上去,几乎就是现实的文南。
“他是谁?”卢方仪低声问。
身旁的人:“不知道,好像是孟斯亦的朋友。”
卢方仪快步:“同学你好,请问你了解这个故事吗?”
沈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抬起头:“嗯,知道。”
“很好。”导演直接将几页折得有些卷边的剧本塞到他手里:“试一下最后一段,台词不多。”
最后一幕的情节和台词,沈钰几乎完全记住了,但还有些不明所以:“现在吗?”
“现在。”卢方仪退开两步,示意他站到一处空地上。
沈钰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之前看过原版,他早就在心里无数次代入过文南的心境。
因为爱汤北,文南走进了占有。也同样是因为爱自己,文南走向了毁灭。
但在沈钰看来,文南最后的样子不该是单纯的无助,而是清醒地将命运握在手中,哪怕结局是死亡,也是自己主动地迎接上去。
最后那短短几句台词,沈钰说得极轻,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后台原本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不知什么时候静了下来,目光齐齐落向他。
刚下台的孟斯亦也察觉到动静,循声望了过去,目光在他身上停住。
卢方仪沉默片刻,视线从沈钰的眼神滑到他微微绷紧的指节,干脆利落地拍板:“就你了。”
沈钰怔了一下,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答应了什么。
孟斯亦走上前,跟导演简短沟通,得知原本的演员临时病倒,替补又赶不过来,眉心微蹙。
卢方仪:“但汤北这角色怎么办?要不然直接让前面的某个汤北来……”
可前面的汤北都是扮演汤北,和这天生文南肯定会搭不上戏。
“我知道有个人”孟斯亦截断她的话,“可以演汤北。”
导演:“在文南是他的情况下?”
孟斯亦点头,她转身走到后台一角,拨了个电话。不到三分钟,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走廊尽头出现。
是宴世。
黑色衬衫扣得规整,一米九三的个子,长腿迈动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深蓝色的眼睛在阴影里沉得发冷。
导演的眼睛一下亮了,这气场简直是天生的汤北。
可她出于谨慎,还是问:“他了解这个故事吗?”
孟斯亦虽然是卡莱阿尔,但她也不想这部倾注了这么多心血的戏剧最后弄砸,如实开口:“我们社团现在用的版本,就是他大一刚入学时亲手改出来的,只是大家都不知道。”
导演目瞪口呆:……??
这个比原版简短但更具有爆发力,更有毁灭色彩的剧本,是他改出来的?
宴世语气不带情绪:“是我。”
他径直走到沈钰身旁。
两人没说一句话,却像天然存在着一种危险而暧昧的连结。卢方仪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汤北与文南,立刻拍板。
时间已经逼近最后一幕,沈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上台的。
他从来没有面对全场观众表演过,心底不免升起退意。可回头时,视线正好与孟斯亦撞上。
孟斯亦微微扬起下巴,口型清晰:“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
或许,为了自己。
或许,自己该尝试突破。
或许,他的18岁世界不只是小小的。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从侧面落在他肩上,掌心温热而沉稳:“不用紧张,剧本我亲自改的,我会带领你的。”
沈钰怔了怔,还是点头:“……好。”
全场的灯光骤然熄灭。
几分钟后。
最后一幕。
舞台中央,一道刺眼的聚光灯切开黑暗,照亮巨大的金属囚笼。
13. 沈猫演话剧
汤北看见了。
看见文南,或者说是看见沈钰被一束刺目的光钉在囚笼之中。
那是漂亮到不真实的画面。青年双手被冰冷的镣铐锁在栏杆上,肩膀因为姿势微微前倾,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
白皙的手腕衬着金属的冷光,眼睛像一汪碎了的琉璃,亮得晃眼。
幽深、占有、甚至有种连自己都无法命名的渴望瞬间涌进了宴世的胸腔。
他抬脚,缓步走来。
灯光忽闪,影子比人先一步攀来,缓缓爬到沈钰脚边。阴影蠕动着,像要把他整个吞没。
沈钰背脊一凉,不自觉抬眼。
黑衬衫的男人,高大而静默,眼神却冷得像海沟深处的幽光。金丝眼镜反着光,蓝色眼眸狭长深邃,陌生又危险。
十足的狩猎者。
缓缓,带着压迫的感知传了进来,像是湿冷的海风传了进来。咔哒一声,身后的铁门合拢。
男人站在面前,高大的身影把光线完全遮断。沈钰被迫仰头,才能看清他。灯光下,那双眼与平日完全不同,温柔被剥离,只剩下冷淡而阴沉的占有。
“你来了。”文南说。
“……我来了。”汤北回。
沉默很长。
宴世蹲下,大掌从沈钰的膝盖处缓缓向上,指节在肌肉与骨骼间摩挲着前行,直到停在胸口心脏的跳动上方。
活的,炽热的,急促的。
是人类的心脏,是沈钰的心脏。
暧昧却又带着危险的触感让沈钰猛得一颤,下意识撇开脸,却被宴世伸手捏住后颈,强制转回。
“为什么不看我?”
沈钰吐出下一句台词:“我难道不是一直在看你吗?”
是文南的回答,也是沈钰的声音。
……
这个人类,在看我吗?
不,他没有。
因为宴世在沈钰的身上,嗅到了孟斯亦的味道。
是新鲜的,刚落上去的。
这人类……就这么喜欢孟斯亦吗?
为了她,愿意穿上自己怎么哄都不愿意穿的衣服,愿意上台表演,甚至心甘情愿被对方留下气味。
一种莫名的烦躁如山压下。
他知道孟斯亦是卡莱阿尔吗?知道孟斯亦失控的话,他根本就逃不掉吗?还一个劲地贴上去。
明明现在是自己在保护他。
却又恬不知耻,让孟斯亦品尝他的味道。
……
囚笼之中莫名安静下来,只有缠绵的呼吸声,还有不断摩擦后脖的指尖。
男人的手真的很大,沈钰只觉得对方几乎可以将自己的后脑完全捂住。同时,粗糙的指腹在颈侧游移,仿佛海底的触手缓缓缠绕上来,既灼热,又让人后颈发麻。
宴世看着身下的青年,平静又温和:“不,你没有只看我。”
下一瞬,手铐被解开,青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单手抬起,狠狠压在了地上。
高大的身影俯下,阴影将沈钰整个人都吞没。
他的手腕被钳制着,高举在头顶,胸膛随着急促呼吸起伏。沈钰能清晰感觉到男人的重量压下,带着雄性意味的灼热和逼迫。
宴世低头,唇轻轻动了动。
“你身上有别的味道。”
话音落下,炽热的呼吸扑在颈侧,带着湿意,一下一下拂过细嫩的皮肤。
沈钰全身一僵,下意识要躲,却被压得更紧。
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宛若侵入性的咒语:“为什么……不愿意乖乖听我的话呢?”
卡莱阿尔的独占欲是一种刻进骨骼里的本能。
尤其对于一个饿了很久、最近频繁且只吃了一个人类的卡莱阿尔。
……
他对这个讨厌的人类,有点上瘾了。
更奇怪的是,他并不抗拒。
“为什么不愿意听我的话……”男人抓着青年的手腕,细细感受着脉搏下的跳动:“穿我为你准备的衣服,吃我亲手做的饭,走我规划好的路,永远不要离开我。”
“哪怕你逃走,”他俯下身,几乎要将这句话咬进沈钰耳骨:“我会把你找回来,然后锁起来。”
那是一种带着威胁的承诺,可语气却平静得近乎温柔。
青年压下颤意,却依旧努力看他:“……可我是自由的。我不只是你的,我还是我自己的。”
他抬头,琉璃色眼眸折射着光,波光粼粼。
“汤北,我是我。”
……
宴世回过神,静静看着身下的人。
是啊,他现在只是在说汤北的台词,他只是在对文南说话。
而不是对沈钰。
自己不可能会对人类上瘾的。
自己只是在履行首领候选者的保护义务,只是这个青年太朝三暮四,所以自己才这么烦躁。
他现在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青年没有选择更强大的他而愤怒。
仅此而已。
没有其他的想法。
仅此而已。
汤北的语气很轻:“那你爱我吗?”
文南沉默片刻,缓缓道:“正如你爱我那样,我也同样。”
“是吗?”
汤北的唇角缓缓勾起,笑意温和得近乎优雅,却带着凉意和渗人的意味。
他俯下身,在文南的颈侧干脆利落地咬了一口。
沈钰下意识一抖,利齿碰到皮肉的那瞬,更像是直接咬在灵魂某个极敏感的角落,让浑身的神经线瞬间收紧。
温热的舌尖缓慢而蓄意地掠过,将沈钰的意识捞起又狠狠按回去。
他像是只娃娃,被男人压在怀中,无法挣扎。眼前一片空白,舞台的存在感被完全抽离。
摇晃的灯光在视野边缘忽明忽暗,宴世的气息像海潮般涌来,将他困在这狭小、密不透风的空间里。
失神。
恐惧。
还有一丝隐秘的,不知从何袭来的快//感。
沈钰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甚至当宴世的手挤开他反抗的动作,与他十指相扣时,都无法行动。
“不要说谎。”
沈钰的喉咙微微发紧,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低低的、轻到几乎要被灯光吞掉的:“嗯。”
此刻的沈钰脸颊潮红,眼角泛泪,琥珀色的眼眸半阖着。脖颈处被咬出的痕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整个人像是被剥开了最后一层伪装,彻底暴露在怪物的掌控下。
金丝眼镜下,宴世静静地看着,看着沈钰失神的眼眸,和眼角不自觉润出来湿润。
“你会只选择我的。”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紧接着——
砰!
枪声在全场炸开。
舞台中央,文南的额前洒落一片猩红的玫瑰花瓣。
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剧场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没有人急着起身,没有人翻动座椅。台上的两个人,实在太有那种说不清的化学反应。
即便枪响已经落下,青年倒在地上,男人跪在那里,可那气息还悬在空气里,久久未散。
就这么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当有人忍不住站起身,准备去拿外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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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第二声枪响,突兀地炸开在寂静中。
没人知道这第二枪是谁开的,也没人知道它击中了谁。
但枪响了。
话剧结束。
长久的沉默,最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当沈钰被宴世拉起时,他的腿还在发软,不得不半靠在宴世怀里。
宴世的心跳很沉,压得沈钰的心跳都乱了。
刚刚……
都发生了什么?
沈钰已经忘了大半,唯一记得的就是宴世那深邃的蓝色眼眸。
所有演员和幕后人员都上了台,众人一起谢幕。当聚光灯打下来时,沈钰眼底一片白晃,这才想到了自己。
他从很小的天地走了出来,现在的他站在大学的舞台中央,被千百双眼睛注视着。
掌声散去,观众陆续离场。沈钰下台,脚步还带着虚浮,导演快步过来,兴奋地竖起大拇指:“沈钰同学,你表演得真好!”
沈钰不好意思:“你愿意相信我,让我上台,我没弄砸就好。”
他和卢方仪聊了几句,对方去忙接下来的事情,沈钰转身愣住了。
宴世正站在不远处,修长的身影被黑暗完全吞没,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一束红玫瑰。花瓣在昏暗的灯光下,艳得像滴血。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哪的?
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花?
宴世道:“辛苦了。”
沈钰一愣。可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谢幕的场景,而是舞台上的男人压得自己无法动弹,俯身在颈侧咬下去的那一瞬。
温热的呼吸,尖锐的齿意。
沈钰压下不安,瞪了面前人一眼:“……你为什么要咬我一口?”
宴世闻言,先是低低笑了一声:“我饿了。”
沈钰又瞪了下。
是狗吗?!还咬人!!
宴世才慢条斯理补充:“情绪到了,我觉得……应该那么做,刚才台上你演得很好。”
他低声道:“对不起,下回咬会提前打招呼的。”
沈钰:“没有下次了!”
他接过宴世手里的红玫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花?你不也是忽然被喊过来的吗?”
宴世:“上台前,我提前让司机送了过来。”
沈钰:“家里的司机?”
宴世点头,没说话。
沈钰:……
凭什么世界上的有钱人不能多我一个,不公平。
宴世:“这花带回去水培就行了,可以活一周。”
舞台那边,孟斯亦也下台了。沈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不说了,我去找学姐了。”
宴世目送沈钰拿着花,跑到了孟斯亦的旁边。他们低头似乎说了什么,但很快,当孟斯亦的目光落在那束花上的时候,神色猛地一变。
她的心里掀起波涛巨浪,直直看向后台侧面的阴影处,与宴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对上。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男人的眼神安静、漆黑,却带着一种让人本能想要后退的压迫感。
然后,
宴世慢慢地,轻轻笑了一下。
笑意干净、优雅,甚至有点礼貌,可那一瞬间孟斯亦后背发凉。
她清楚地感觉到,那束花里混杂着某种不属于花本身的东西。
不是香水,也不是土腥味,而是某种来自宴世本人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残余。
宴世居然……
将触手割下,藏进了花里。
与此同时。
孟斯亦忽然想起……
后台的冰箱,从来都没放过什么西瓜。
14. 沈猫三人局
孟斯亦的脸色很不好。
沈钰不明所以:“学姐,你太累了吗?”
她笑得有点勉强:“你这花,味道挺特别的。”
沈钰:“是宴世送的。”
经学姐这么一说,沈钰也注意到了。不同于普通的玫瑰,这花有种若有若无的气息,带着一种鲜活到过分的生命力。
孟斯亦:“可以把花送给我吗?我挺喜欢的。”
学姐主动要花,沈钰自然很高兴。可这是宴世送的花,将别人送来的礼物再转送给别人,沈钰总觉得不大合适,为难:“可这不太好吧……”
肩膀忽然一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自然地搭上来。
宴世不知何时已经走近,高大的身影带来压迫,他笑得平静:“导演在说庆功宴的事情了,过去吗?”
说话间,他的目光斜落在孟斯亦身上。
那一瞬,空气几乎凝固。
沈钰被转移了注意:“嗯?学姐,要不然你先过去?”
话音刚落,导演卢方仪快步走来,神情兴奋:“小钰小钰,你和宴师兄也要来啊!庆功宴少不了你们!没了你们,这场话剧也不可能会这么完美!!”
又可以有个机会和学姐一起吃饭了!
沈钰开心,但面上不显:“我也谢谢大家愿意相信我……”
最后,众人一同去了校外的自助餐厅。吃饭时,孟斯亦第一次主动坐在了沈钰旁边,沈钰心脏怦怦直跳。
啊啊啊……学姐坐在我身边!他紧张得连筷子都差点掉下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右手边的椅子被拉开,宴世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孟斯亦抬眼看了他一眼,宴世也同样看向她。视线短暂交织,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
孟斯亦没能从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看出来什么。
宴世,向来是新生代中最理性、最冷静、最不会逾矩的卡莱阿尔。无论是在怪物还是人类世界,他始终温和有礼,疏离自持。
很难知道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事情。
对人类,他自律得近乎苛刻,进食会精确到必须吃的程度才会动手。
也正因如此,孟斯亦才敢把沈钰推到他面前,当作小小的试探与玩笑。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宴世是绝不会破规矩的人。
可现在眼前的宴世,举止看似无懈可击,可那份笼罩在沈钰身上的存在感,太实在,太强烈。
孟斯亦脑海飞快掠过无数可能,最后得出的唯一结论是:无论发生了什么,她必须盯紧沈钰。
卡莱阿尔与人类从来都是狩猎者和猎物的关系。
从来都不曾平等。
沈钰自然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暗暗对峙,他只是埋头小口吃饭,努力维持形象。女神在身边,他绝对不能像平时那样胡吃海喝。
他低头细嚼慢咽,偶尔忍不住偷偷抬眼。视线只停了一瞬,就心虚地收了回来。
学姐的手,好好看。
正想着再偷偷看一眼,他的视线里闯入了另一只手。
很大,很宽,骨节分明,青筋微微凸起,肌肉线条干脆利落,充满着一种天生的力量与男性张力。
下一瞬,那只手自然地把一份切好的牛排推到他面前,旁边还放上一杯他最喜欢的百香果柠檬水。
宴世声音低沉:“今天胃口不好吗?”
沈钰:“……”
你小子拆我台是吧?非要当众揭穿我吃得多是吧?
孟斯亦立刻捕捉到:“你人不舒服?”
沈钰赶紧笑着摆手,生怕被误解成身娇体弱:“……没有哈哈哈,我身体好着呢。”
说完,他在桌下悄悄拉了拉宴世的衣角,示意他别再添乱。
宴世低眸,看着那只落在自己衣料上的指尖,眼神凝了两秒,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嗯。”
随即,他将百香果柠檬水轻轻推到沈钰面前,动作恰好挡住了沈钰与孟斯亦之间的视线:“你今天说话太多了,先喝口水。”
沈钰愣了下,下意识接过:“哦……谢谢。”
孟斯亦:……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们关系很好?”
前段时间,沈钰还在背后吐槽宴世肾虚。结果半个月不到,两人就亲密到这种程度?
沈钰刚要说还好,宴世却慢条斯理地替他接过话:“很好。”
说着,他偏头看向孟斯亦,目光温和:“聊天挺投机的。”
孟斯亦:……你知道他私下说你肾虚吗?
吃到一半,宴世起身离席。孟斯亦不放心,立刻跟了出去。
“你究竟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
宴世没直接回答,只是缓声道:“你知道他已经被其他卡莱阿尔盯上了吗?”
孟斯亦神色一变:“谁?!”
宴世:“暂时不确定,但很快就会知道。”
沈钰的气味太特别了。循规蹈矩的族群或许能忍住,但那些被逐出的、饥饿到发疯的卡莱阿尔,是真的会把人吸到虚脱。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孟斯亦拒绝了沈钰,却依旧没和他彻底断开来往。因为沈钰身上必须沾着强大卡莱阿尔的气息,才能避免被下手。
孟斯亦:“那你为什么要送那个花?”
宴世站定,微微偏头:“很奇怪吗?”
孟斯亦盯着他:“那是只有母体为了保护孩子才会留下的东西,你没点常识吗?正常保护人类,用影子留点气息就足够了。”
宴世:“……哦。”
随即收回目光,语气平缓:“影子不牢靠。”
“从理性角度而言,现在才是最安全的。所有卡莱阿尔都能感知到他身上有我的气息。”
他顿了顿:“还是最强烈的那种。”
宴世说得没错。母体割下的触手会保留部分意识,能主动守护保护对象,主动给孩子沾满气息,这是最高级别的保护。
可孟斯亦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堂哥一向冷淡克制,连进食都近乎自残般苛刻,现在却亲手割下自己的触手护住一个人类?
……合理,但太不寻常。
孟斯亦压下心绪,盯着他:“沈钰是人类。你……”
宴世直接打断:“孟斯亦,我有分寸。”
“那你为什么在舞台上咬他?”
宴世坦然对视:“只是为了话剧表演得更好。”
他眼中没有心虚,一时让孟斯亦觉得心虚了。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宴世:“孟斯亦,你不信我?”
他缓缓:“我不喜欢人类,这是你一直以来都清楚的。沈钰也不会是例外。”
孟斯亦哑声了。
确实,她的堂哥向来都是最冷漠自制的,现在的这个样子……应该没问题?
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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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世淡淡道:“既然你把他推给我了,那么沈钰今后由我负责,以后不要再在他身上留下你的气味。”
回到餐桌,热闹继续。导演卢方仪几乎喜极而泣,双眼发亮地感谢两人救场:“如果不是你们,今晚这部话剧绝对不会这么完美!”
最后那一幕,堪称今天整部话剧的升华。
一边说,卢方仪心里啊啊啊叫个不停,被眼前这对天降cp感狠狠击中!
体型差、年上、金丝边眼镜男X不自觉的清纯年下诱受
青天大老爷,她终于吃到真的了!
她看着两人时不时交头接耳,看着宴世自然地替沈钰取餐,沈钰偶尔还把自己碗里的东西推过去。
他们是真的。
不是真的的话,我就是假的。
与此同时,沈钰将宴世端来的小蛋糕推给了孟学姐:“学姐,我记得你喜欢吃芒果小蛋糕。”
孟斯亦还在想宴世方才的话:“啊……谢谢。”
她接过沈钰的小蛋糕。宴世垂眸,适时地,一声轻微的声音从他肚子传来。
沈钰听见了,小声问:“你没吃吗?”
宴世温柔地笑:“没事……我习惯了。”
又一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肚子声响。
他还是笑笑,压低声音:“你给她也没关系,不用管我的。”
沈钰:……
怎么有种见色轻友,抛弃兄弟的感觉。
他立刻把自己剥好的虾推了过去:“你吃。”
宴世礼貌:“谢谢。”
他声音不大不小:“可这样的话,孟斯亦会不开心的吧……”
沈钰慌了:“学姐,对不起啊。宴世刚刚有点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也给你剥虾……”
孟斯亦淡声:“…不用了,我饱了。”
光看宴世那做派,就已经饱了。
宴世慢条斯理地接话:“是啊,吃了那么多,应该也饱了。”
孟斯亦:……
我怀疑你小子在阴阳我吃得多。
她皮笑肉不笑:“毕竟我知道饿了就得吃。”
宴世轻轻哦了一声,抬眼望她:“你好厉害。”
孟斯亦:……
好憋屈好憋屈好憋屈,这宴世说话的杀伤力怎么这么强!!
饭罢,众人准备回去。孟斯亦看到沈钰抱着方才的花,正安安静静站在店门口。
趁着宴世去开车,孟斯亦上前:“小钰,这束花带回去后,千万别水培,晾干做成书签,会很漂亮的。”
沈钰:怎么一个说水培,一个说晾干?
他稀里糊涂把花带了回去。最后听了室友的建议,把花放进了洗干净的奶茶杯里,想着水培几天后再做书签。
花瓣因水中而变得舒展,红得刺眼,仿佛被血洗过。淡淡的香气,夜里似乎更浓。
“你们不觉得这花很香吗?”
明泽凑近闻了闻:“嗯?没什么特别啊,就是正常的花味。”
沈钰懒得再纠结。今天帮学姐救了场,还和她一起吃了饭。他心情格外好,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
凌晨一点。
空气里传来极轻极细的簌簌声。
奶茶杯底,缓缓浮起一层极淡的黑雾。
下一瞬,一条细小的墨绿色触手悄无声息地从奶茶杯里探出头来。
15. 沈猫被逮住
它轻而易举地找到方向。
毕竟主人在那具身体上,留下了最清晰不过的标记。
潮湿、温热、带着微甜的香气,是只有它才能闻到的信号。
这只小触手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断肢,而是宴世割下来的守生。
在卡莱阿尔族群中,成体为了守护幼体,会主动割下独特的永生触手,也是最珍贵的器官。
它会自动发育成完整体,有着自己的思想,不断保护幼体。
墨绿色的表皮湿润而柔软,细细的纹理带着一种黏滑的质感。它张开触手,轻轻贴上床栏,吸盘与金属摩擦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动作带着稚嫩的笨拙,却稳而精准地朝沈钰爬去。
直到,它碰到了那片温热的身体。
啊……
好暖……
好香香……
它停下来,悄悄抬起眼睛望去。
青年的呼吸安稳而浅。凌乱的碎发,睫毛轻颤,唇瓣微张,带着一点无防备的弧度。
小触手没有人类的常识,却本能地觉得这是极其诱人的景象。
……
是我的。
只有我和我的主人才能看。
它兴奋得整个身子轻轻扭动,吸盘一圈圈张开又收紧。
它是主人才孕育不久的守生幼体,还没来得及吃到任何食物,就被主人割下送了出来。
虽未完全成熟,但它的使命天生清晰。
那就是保护这个人类,让他从呼吸到皮肤,全都沾满主人的气息。
顺着主人气息最浓的地方,它爬到颈侧。
触手末端轻轻收紧,吸盘一枚枚贴合在细腻的皮肤上,直到触碰到个软软的凸起,还会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嗯……软软的……还会动。
好像在回应它的触碰。
守生被勾得兴奋极了,缓慢绕过脖颈打了个圈,微微收紧。
力度不至于窒息,却足够让呼吸变得急促浅薄。
守生喜欢这种变化。
于是,它贪婪地在这片皮肤上摩挲、停留,偶尔用吸盘轻轻啜一下,留下一圈浅痕。
意义简单且直接。
这里,是主人的。
这个人类,也是主人的。
直到夜晚将尽,小触手才满足地松开。它依依不舍地看了沈钰一眼,才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
第二天清早。
沈钰做了一整晚被蛇缠着脖子的梦,醒来时还觉得脖子凉凉的。他迷迷糊糊地走到洗漱台,还没拿起牙刷,就被于河同盯住了。
“……你脖子。”
沈钰愣了下:“啊?昨天表演的时候,宴世入戏太深,咬了一口。”
于河同沉默两秒:“……他咬你喉结?”
沈钰:“?”
低头一看镜子,才发现喉结的位置有一圈若隐若现的红痕,不大不小,还带着细碎的浅印。
怎么看怎么暧昧,像是被某种带吸力的东西反复啜过。
廖兴思从旁边刷牙,斜眼看了眼:“你们……真的只是演戏?你不会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们吧。”
“这里昨晚上还没有!”沈钰凑到镜子前,来回用手指摩擦,但喉结只是变得更红了。
明泽:“昨晚我也没看见,应该是被虫子爬了吧。总不可能是宴世半夜翻墙到我们宿舍,来嘬了口老四的喉结吧。”
沈钰觉得无论是被虫子爬到喉结,还是宴世爬五楼到宿舍嘬喉结,都很吓人。
为了防止身上再出现莫名其妙的红痕,沈钰当即把被套枕套全换了,还把被子抱到宿舍楼下绿化带晒太阳。
与此同时,宴世这边。
他已经让人去查沈钰的家教对象。
之前一直没主动去查,是觉得没必要,但现在既然要保护这个人类,就要把事情彻底解决。
他站在海边,平静地看着海水起了波浪。随即,电话声突兀响起。
一个冷淡的女人声音传来:“……你在查一个人类?”
宴世语调平静:“嗯。”
“为什么?”
“这个人类被其他卡莱阿尔盯上了,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我需要知道他身边所有人的情况。”
对面沉默了良久:“就只有这个理由?”
宴世低低笑了一声,语气不急不缓:“难道会和你一样?”
电话那头久久无声,最后挂掉了电话。
很快,打探的消息送来。宴世垂眸,指尖滑过屏幕。冷若冰霜的脸在看到结果时,有了点变化。
片刻,他轻轻笑了。
·
那天话剧的图片,也不知道是谁传到了表白墙。舞台灯光、对视的瞬间、那一口落下的咬痕,很快就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底下评论都磕疯了,一时掀起了千层浪。
可对于本就是漩涡中心的沈钰来说,这点小热闹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他这几天遇到了更邪门的事。
他已经把被子、枕头全都晒了,被套洗得干干净净,甚至喷了消毒水。但每晚还是会梦见自己被一条蛇在身上爬来爬去。
那蛇不大,细细软软的,没有多少压迫感,可偏偏让他浑身发痒、难以入睡。
而且一旦他想伸手去抓,那小蛇就像在玩捉迷藏似的,嗖一下顺着他的指尖钻到手腕处,圈起来,凉凉的、滑滑的,把两个手腕缠得紧紧的。
这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沈钰觉得很邪门。
周五时,他干脆跑到学校附近的小摊,花二十块买了个护身符,老板还信誓旦旦地说保平安辟邪。
结果还真有点用,梦里真的没有蛇了!
沈钰精神抖擞地起床了。今天要去做家教,可脖子上的痕迹还没退,尤其是那个咬痕浅浅一圈,若隐若现,怎么看都不太单纯。
沈钰翻出一件高领衬衫。手指碰到衣领时,他才想起来这还是宴世送的。
穿上后,布料凉凉的,触感让他条件反射地想到梦里那条小蛇,滑、凉、带点痒……简直一模一样。
真是草木皆兵了,沈钰咬牙把护身符放进包里。
很快到了别墅区,安雨时早就站在门口等待。
沈钰刚一来,就被一团热乎乎的小孩扑住:“沈老师,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小孩心情极佳,因为今天他没从沈钰身上闻到其他卡莱阿尔的味道,香香的,只有沈钰的味道。
沈钰这是第一次见到对学习这么开心的小孩,就跟要饿了的人看见开饭了一样。
“你妈妈呢?”
“我妈妈今天公司有事,不在家。”
安雨时已经为自己今天的大吃特吃展开了极其美好的想象。
沈钰翻开卷子,开始讲解。安雨时坐得很近,近得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沈钰原本想开口提醒,可对上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话就慢了半拍。
算了,孩子嘛——
他愿意黏,就黏吧。
“沈老师这周都在做什么呀?”安雨时的声音软乎乎的。
“参加了个话剧。”
“哇!话剧!”小孩的眼睛更亮了:“好玩吗!?”
好玩倒没有,沈钰顿了顿,决定顺手吐槽两句:“不好玩,因为在舞台上,沈老师被人公报私仇了。”
“嗯?!”
“有人不按剧本,趁着老师在台上不能反抗,咬了我一口。”
安雨时哇哇叫:“啊?!他是狗吗!”
沈钰疯狂点头,表示认同。
就是就是,宴世是狗吗!
也就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换别人早告他性骚扰了。送衣服是送衣服,咬人是咬人,两码事。
沈钰又蛐蛐了几句,安雨时越听越点头:“哼!究竟是谁!我让我哥去收拾他。”
沈钰不想让事态扩大,轻咳:“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安雨时瘪嘴:“好吧。”
沈钰又接着讲卷子,安雨时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往他那边靠。
清透、温热、让人分不清是阳光还是水汽的味道让安雨时以为自己在天堂。
小小的…轻轻咬一口…应该没事吧。
安雨时已经被香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就在他要吃到皮肤的那一刻——
咔嗒。
门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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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冷淡的嗓音压了进来:“安雨时,在听话吗?”
安雨时也顾不上吃了,一下回头蹦起:“宴哥哥!你终于来了!”
沈钰微愣。
宴……哥哥?
“这是在……?”
安雨时欢快地答:“妈妈给我找了个家教老师!”
宴世走近两步,目光扫过沈钰脖颈高领的布料:“哦,家教老师啊,你们在教什么?”
他在割下守生时,特地叮嘱了在周五晚上清理掉所有气味,这样才能在周六让对方保持放松,究竟是谁下手。
没想到,居然会是安雨时这小子偷了家。
安雨时方才根本就没听:“啊……数学还是英语来着……”
安雨时这边抓耳挠腮,沈钰这边汗流浃背。
他再怎么都听出来是宴世的声音了。
怎么刚蛐蛐了宴世,这人就冒了出来?
安雨时勉强还记得前面聊天的内容:“教什么我忘了,但我还记得老师说,有人在学校里欺负他!!”
“哦?是谁?”
“沈老师,快说是谁!宴哥哥一定能帮你出气的!”
沈钰缓缓回头,尬笑:“啊哈哈,没有人欺负我,我和小孩开玩笑呢。原来你是安雨时的哥哥,怎么不早说。”
宴世装作这才发现沈钰:“我也是才知道安雨时请了家教。”
“你们认识?”安雨时惊讶。
“认识。”沈钰说。
“很熟。”宴世接。
“有人欺负你?”宴世目光轻轻落在沈钰脸上:“我怎么不知道。”
面对罪魁祸首的沈钰:“……没有。”
宴世乐于助人:“我能帮你的。”
沈钰心想你就是那个咬人的宴狗,你怎么帮我。
见对面的人没松口,他随口编了句:“其实没多大事,就是我室友睡觉打呼噜,还磨牙。”
宴世:“哦,打呼吗?”
他可没从触手那里听说过什么打呼。
他没有拆穿:“那确实比较烦,要不要考虑搬出去住?”
安雨时开心:“沈老师可以住我家!我家很大!有超级多的空房间!”
宴世按下躁动的安雨时:“我在海城有房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租给你。”
沈钰婉拒:“算了吧,我买耳塞就可以了。”
宴世也不纠缠这件事情,只是遗憾道:“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就可以。”
安雨时见这两人聊天不带自己,顿时有种沈老师被抢走的危机感,插话:“刚才老师还说,他被人咬——”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一只修长好看又好闻的手盖住。
安雨时本就年纪小,几乎是本能地被香得迷了神,然后直接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好甜,好好吃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下一秒,他被提了起来。
宴世笑得温柔,嗓音却凉得发渗:“饿了的话,就出去找东西吃。”
指尖传来的那丝威慑,是只有卡莱阿尔能感知到的冷意。
安雨时打了个寒战,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有可能被宴哥哥一触手给他抽回海底。
沈钰不知内情:“安雨时,你饿了?”
安雨时:“啊……哦对……我饿了。”
宴世盯着:“去吧,我和你沈老师有点话要说。”
在那注视下,安雨时像被冻住脊背的小兽一样,乖乖退出房间。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沈钰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和宴世独处。
密闭空间。
和上次厕所一样。
他心里咯噔,莫名怂了,尤其是在他刚才还蛐蛐过这人的情况下。
宴世很久都没说话,沈钰挠头,开始尴尬地找话题:“今天天气真好啊,怎么这么巧啊……”
话音刚落,宴世动了。
一步、两步,直到站到他面前,几乎将他笼进影子里。
男人垂下眼,视线顺着他的衣领滑落。
“脖子的伤……”
“好了吗?”
16. 沈猫被蛇贴
也不是非要看,只是例行关心,毕竟人类……太脆弱。
宴世道:“安雨时的房间有医疗箱,刚好有专门治疗的药。”
沈钰谨慎:“你现在饿吗?”
宴世弯了下唇角:“不饿。”
他温柔道:“不会咬你的。”
沈钰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其实也纳闷这人到底是怎么长的牙,咬得一片红,到现在都没退。
宴世本是打算让他自己处理。可等医疗箱翻开时,沈钰已经一口气解开了衣领,还边解边嘀咕:“最近也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脖子上红了一片。”
扣子散开,颈侧彻底露了出来。白得晃眼的肌肤,喉结滚动时泛着浅浅绯色,右侧那一排牙印鲜明地嵌在上面。
宴世目光静静落下,沈钰被看得有点儿发毛:“你怎么这个表情?”
宴世慢吞吞开口:“在判断是什么虫子。”
他拿起药膏:“可能是皮肤太敏感了,才会留痕。”
他动作自然,指尖蘸了药,顺着颈侧慢慢抹开。冰凉触感让沈钰猛地一颤,耳尖染上了薄薄的红。
指腹轻轻勾着青年下颚,宴世压低声音:“仰头,涂喉结。”
沈钰下意识听话地仰起头。修长的颈线在灯光下显得纤白,喉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宴世指尖缓慢划过,触到喉结的瞬间,感受到细微的颤动。似乎只要自己稍微一收力,这脆弱的脖颈就会彻底断裂。
……不过或许不折断,也许会更好。
这么敏//感的人类,只需轻轻按住后颈,再放出一丝气息,他就会僵硬、无法动弹。
若是再多一点,他甚至会忘记呼吸,只能无助地张嘴,吐出一小截舌尖,眼神湿漉漉地看向自己。
宴世看着他,指尖顺着滑落到咬痕处。
这是他咬的。
触手分泌的粘液在喉结化开。透明的光泽顺着肌肤,把整个颈侧都染上了独有的气息。
……
饿了。
想再咬一口。
等安雨时进屋时,鼻尖瞬间被扑面而来的气息冲得发麻。整间屋子都浸着宴世的味道,尤其沈老师……从头到脚都染得彻彻底底。
自己被偷家了。
小孩眼眶发红,死死盯着宴世。宴世只是淡淡回望一眼,直到沈钰出门去上厕所,他才慢慢开口:“他太香了,你忍不住的。”
安雨时梗着脖子:“我能!”
“那你之前怎么还用触手偷吃?吃到肚子胀哭,嗅觉差点废掉。”
安雨时脸一红,立刻怂了:“那宴哥哥你为什么吃?!”
宴世平静:“我忍得住。”
安雨时只觉得今天的宴哥哥完全不一样。以前严肃但却对他很好,今天却寸步不让。小孩脸瞬间垮下去,满眼委屈。
沈钰回来时,正看见安雨时愁眉苦脸:“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垮着个脸?”
宴世:“我说他不认真听课,就生气了。”
沈钰只当是小孩子情绪化,耐心哄了阵子,安雨时才慢慢好转。等家教结束,宴世也要回学校,沈钰便顺路坐了他的车。
车内安静,宴世忽然问:“你一直对小孩都这么有耐心?”
沈钰:“因为他是小孩呀,小孩子就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作为大人多哄哄就可以了。”
宴世微微一顿,低声道:“可你才十八。”
“十八岁青春男大,不是小孩了。”
沈钰啧了一声:“你呢?”
如果按卡莱阿尔的岁数,宴世已经一百多岁了,他淡淡道:“二十三。”
沈钰心里一阵复杂,别人的二十三岁就这么有钱,而自己的十八岁还穷得叮当响。
不过很快他就释怀了,自己现在靠家教能挣很多钱了,还能打钱给爷爷奶奶。
自己已经很幸运了,生活真的挺美好。
为了避免传言,沈钰主动提出在校外远处下车。宴世踩了刹车,侧头看他:“为什么?”
沈钰有点儿难以启齿,见对面一直盯着自己,才磨磨蹭蹭道:“你没看表白墙吗?有人把我们的剧照发出来了,要是再被拍到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会被误会的。”
宴世神色不动:“行得端坐得直,我们只是演戏,不会被误会的。”
沈钰其实也觉得没什么,咬一口而已,演戏而已。可评论的反应真的太兴奋了,什么虎狼之词都有,让他这个直男有点无法招架。
世界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男人和男人能在一起?
沈钰心里发怵。
宴世忽然问:“很困扰?”
沈钰叹气:“我主要是怕孟学姐误会……我还想着以后要结婚,哪能……”
随着话,宴世目光微深。
沈钰倒是越说越认真:“我想大学毕业,好好上几年班,有个温馨的小家。对象愿意生就生,不愿意就不生。如果要是生的话,我期望有个女儿……”
沈钰想到自己期望的美好未来,又想到剧照下面的虎狼之词,18岁的脆弱大学生叹了口气。
宴世眼眸微垂:“对不起,我不是孟斯亦,也不是女生……”
“当时只是想着来救场,没想到现在的结果。如果当时汤北的扮演者是她,或许你现在会特别高兴。”
“归根究底,还是我给你带来的困扰。明明我们之间没什么,都是男生,却让你如此为难。”
……
我们都是男的,本来就没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他人的目光而改变自己!
沈钰一下理直气壮了:“开回去!”
车子平稳停到宿舍楼下。沈钰雄赳赳气昂昂地下了车,感觉自己重获自由。可一推开宿舍门,就看见明泽举着手机一脸兴奋:“小钰!你刚才从宴世的豪车上下来的啊?”
沈钰:“……你怎么知道的?”
明泽把手机亮到他眼前:“表白墙有人拍了,刚发出来。评论区全在磕你俩呢。”
……
有时候理直气壮,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沈钰无奈地打开手机。
【S: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了,表白墙又在乱发。】
消息发出去,大概过了十分钟,对方就回复了。
【M:删掉了。】
沈钰:??他之前联系表白墙小编删掉剧照,人家直接以其他人投稿为由,装死不回。
【S:这么快?】
【M:我发了律师函。】
……
原来,沟通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让法院来。
·
自此,表白墙总算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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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沈钰戴了好一阵子口罩,才终于不再被人盯得发毛。
可比起外人的注视,他更敏锐地感受到了另一种更加私密、更加诡异的凝视。
在宿舍时,无论有没有室友,无论自己坐在书桌前还是躺在床上,他都能感觉到。
有一双眼睛,正悄悄注视着他。
可每次他抬头,环顾四周,看到的都只是日常而安静的宿舍,什么都没有。
沈钰不语,只能默默去买了几个护身符。一个放在床头,一个压在枕下,一个挂在腰间,还有一个揣在书包里。
可依旧无济于事,那凝视只愈发沉重,甚至渗入了梦境。
夜里,他梦见了一条蛇。
冰冷而潮湿的鳞片,一寸寸爬上来。先是绕上喉咙,勒住呼吸,再顺着手腕、腰肢,缓缓滑到大腿。
呼吸急促,他被紧紧缠绕。
无处可逃。
又一个晚上,当沈钰握着护身符躺下,心里祈祷不要再做梦。没隔多久,平稳的呼吸起伏,众人熟睡中。
黑暗中,窸窸窣窣,有什么蠕动的声音。
守生又悄然钻了出来。
它这几天都很满足。在主人身边,它常年饥饿,如今却能日日饱餐,香香的气味,像潮水一样从这具身体里散开。
超级香香香香香香香的人类。
它轻轻攀上床,湿滑的身子贴到沈钰的脸侧。触手尖沾着黏液,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的眼皮。
睫毛颤了颤。
小触手盯得极认真。
它喜欢这种感觉,自己留下印记,而对方无意识回应。
人类……真奇妙。
白皙的脸颊在夜里泛着细微的光泽,呼吸轻浅,唇瓣微张,像是随时会溢出什么脆弱的声音。
守生看得认真。它生得晚,不懂人类的构造。只知道面前这个人类,身上到处都是好香好香的气味。
他只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可都长得恰到好处,漂亮死了。
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和自己一样的触手。
……不可能没有。
小触手想了想,忽然觉得,也许人类的触手非常重要,所以被他藏起来了。
想到这,它身体抖了抖,吸盘啪嗒啪嗒贴着肌肤。
好想家,好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同类了。
守生决定找人类的触手。
念念不舍从眼皮撤离,守生沿着脖颈滑下,贴着锁骨。湿凉的身子在白皙的肌肤上滑过,轻轻激得沈钰浑身一颤。
但他睡得很沉。
不得不沉。
桌上的玫瑰暗藏着夜晚的催眠成分,而小触手再幼小,也不会蠢到暴露自己。
它缓缓探索。
沿途的身体软软的,温温的,像某种让它本能依恋的庇护所。之前它只敢在露出来的地方游走,可现在,它发现了一个新地方。
被布料包裹着的地方,紧紧护得严严实实。
那里面,一定藏着人类的触手。
守生兴奋极了。
它小心把触手尖落上去,几乎立刻,床上的人一颤。
它顿时觉得自己找对地方了。
当小触手湿漉漉的身体钻进布料,瞬间,它看见了。
触手!!
真的有触手。
17. 沈猫与触手
不过……和它的不一样。
自己是深墨绿,柔韧而冰凉,而这个小触手却是粉粉嫩嫩,热乎乎的,明显小了一圈。
守生心想,这小触手肯定是刚孕育出来没多久的,所以才会这么可爱。
它需要我的照料。
但没事,我是个好哥哥。
守生用尖端轻轻碰了碰,眼看着那粉色触手猛地一颤,与它开心回应。
嗯哼,它很喜欢我。
守生开心极了,吸盘一圈圈张开,黏乎乎地贴上去,再慢吞吞收回来。湿黏的液体沾了一层又一层,把好伙伴裹得亮晶晶。
好朋友和它紧紧贴在一起,却没有说话。
还没有学会讲话吗?
看来真的是个小宝宝了。
守生不在意,热切地缠上去。冰凉的体表与那好朋友紧紧相贴,发出细微的啧啧声。
终于遇见同类。
还是个小小的幼体。
香、软、脆弱,带着让人疯狂的气息。
它开心得不得了。每一次贴贴,都在那粉色的表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颤抖着,粉色触手又被液体覆盖,模糊水润。
床上的朋友也跟着在回应他,似乎在低语。
人类喜欢自己的触碰。
他在欢迎自己。
他喜欢我。
守生一顿,发出比平日更深、更黏滞的声响。它缠得更紧了,附着带来轻微的吸扯声,混杂在急促里。
沈钰的指尖不受控地蜷起,喉咙里压抑出一声轻轻的颤音,短促得像是梦呓。
有点热……
怎么会这么热?
小触手的吸盘乱糊般地贴上去,黏液被搅开,勾勒出一条诡异而暧昧的水痕。
它太开心了。
第一次和朋友贴得这么紧……这么久……
直至清晨的光线一点点透进来,宿舍其他人要转醒时,它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湿漉漉的触手在空气中一抖,缓缓退回阴影。
早上没课,沈钰没设闹钟早起。所以等他醒来时,宿舍空空如也,室友们都出去吃午饭了。
明泽发了条消息,说给他带炒饭回来。
可沈钰现在在乎的并不是炒饭,而是另一件……极其严重的事。
他昨晚上……
居然遗了。
床单一片凌乱,湿痕晕开,皱成一团。沈钰愣了几秒,脸色从木然到逐渐崩坏。
昨夜的梦断断续续,他只记得自己被什么缠得紧紧的,呼吸发烫,混乱又燥热。醒来后,残余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
沈钰捂住脸。
……最近,自己这么欲求不满吗?居然梦//遗??
沈钰整个人都恍惚了。
恍惚着把床单被套全洗了,恍惚着把棉被扛出去晒。等明泽把炒饭带回来,他也只是稀里糊涂地吃完,对美食已经提不了一点儿兴趣。
晚饭过后,沈钰破天荒主动提出要去跑步。
背着室友的四部手机,他绕着操场气喘吁吁地跑了几圈,给校园跑打了四公里的卡。
他累得跟狗一样,心想精力耗光了,晚上总该不会再做那种梦吧?
回去后,沈钰连忙换上新的三件套,洗澡后眼皮直打架,一头栽进了被窝。
夜幕低垂,室内一片静谧。
奶茶杯里,守生又慢悠悠爬了出来,兴奋地甩了甩湿润的腕足。
它迫不及待。
它要去找自己的好朋友。
昨天的游戏,它和小触手玩得很开心。
从最初的粉粉嫩嫩,慢慢变得更加红润,最后甚至软软地摊下去,轻轻颤抖,恋恋不舍。
当时守生答应了小小钰,自己第二天会回来的。
它现在回来兑现诺言了。
守生兴奋,翻身爬上床,湿漉漉的腕足在床单上留下一串痕迹。它一点点缠了上去,冰凉的腕足找到自己的好朋友。
吸盘一圈一圈贴合,再缓慢收紧。
沈钰睡梦中皱了皱眉,身体不受控地轻轻颤了一下。意识像是被缓缓抽走,取而代之的是酥麻的感知。
很陌生。
却又……很上//瘾。
异香蛊惑,将小小的人类完全笼罩。
守生兴奋得咕噜咕噜响,把这一切都当成回应,更加亲昵地贴合、收紧,直到小伙伴与自己无力地贴在一起。
好朋友累了,都不愿意动了。
守生轻轻摸了摸伙伴的脑袋。
但没关系,对方是小朋友,体力很弱是正常的。只要多和自己玩,就会慢慢锻炼出来了。
它会每天都找好伙伴玩的!
第二天清晨。
沈钰满头冷汗,凌乱沉默地看着床单,深吸了一口气。
第三天。
依旧如此。
第四天。
没有变化。
第五天。
不仅没减少,反而比前几次更糟糕,沈钰甚至觉得还带点隐隐的疼。
他不知道自己哪儿出了问题。就连宴世这几天发了吃饭邀约,沈钰都已经没心思去吃了,连着拒绝了好几次。
沈钰现在不担心兄弟怎么想了。
他现在只担心小兄弟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在校外买的护身符已经堆成小山,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沈钰只好自我安慰,大概是最近身体欲求不满,才会这样吧。
课余,他悄悄溜去了一家老中医诊所。因为脸面,他没敢说实情,只吞吞吐吐地表示:“最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好像……精力太充沛了,是不是肝火太旺?”
老中医戴着老花镜,眯眼打量了他一番,捋了捋胡子,慢条斯理地伸手搭脉。
沈钰屏住呼吸。
老中医手刚放上去,就脸色一凝,直勾勾盯着他:“年轻人啊,听我一句劝。”
沈钰认真倾听:“您说。”
“过度手//淫伤身。”
“……”
沈钰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老中医摇着头:“你这脉象一搭我就明白了。这几天你夜夜纵欲、精气大泄。虽说舒服一时,可损耗元气,日后后患无穷啊!”
沈钰:“我……我没有!”
老中医一拍桌子:“还嘴硬!小伙子你多大了?”
“……18。”
“唉!果然!越是年轻越不懂节制。你知道吗?肾虚就是个恶性循环。越虚越想,越想越做,越做越虚。你要好好记住!”
沈钰拼命解释:“我真不是主动的!我天天跑操场锻炼,结果第二天早上还是……还是……”
“还是怎么样?”老中医目光凌厉。
沈钰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醒来后这样……”
老中医一副你别骗我的表情,冷哼:“年轻人啊,我见过太多了。嘴上说得清清白白,身体却最老实。
“老实说,是不是用了玩具?”
沈钰如临大敌:“大夫,你可别乱说,我真的没有啊!!”
老中医:“你就算再编谎言,也骗不了我这几十年的老手艺,怎么还不肯说实话?”
沈钰有苦说不出,没做过的事情他怎么说。
最后,老中医见沈钰死活不开口,挥手下了结论:“算了,我给你开几副安神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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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不要再做手艺活了,好好睡觉,不要胡思乱想,戒//淫/戒/色才是年轻人的正道。”
——
沈钰拎着一大包药,在校外苦哈哈地煎成一壶又一壶,最后才打包带回去。
廖兴思好奇问,沈钰只能含糊道:“最近睡眠不好,老觉得身上有虫子爬,去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室友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那天晚上,沈钰连喝了几碗药,九点多就开始眼皮打架。他小心翼翼地把床铺再度换好,护身符整整围成了一圈。
他心里默念:千万千万千万千万别再来了。
……
再来,自己真的要死在床上了。
沈钰忐忑地睡着了。
夜风簌簌,黑暗安静。守生先在水里认真地洗了自己,沐浴更衣,才哒哒地爬上床。
每天它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刻。
能和人类见面,能和触手弟弟玩耍,还能吃到香甜的味道,简直完美。
只是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守生凑过去,闻见今天的甜香里带了一点点苦涩。它歪了歪脑袋,仔细闻了闻,才发现味道是从人类嘴里透出来的。
苦苦的。
不喜欢。
守生眨了眨眼,看见人类睡得眉头紧皱。
心里软了,它不想人类不开心。
它轻轻拱动,湿润的腕足探到沈钰的唇边。
那张唇本就因为熟睡微微张开,守生慢慢顶开,顺势滑了进去。软腻的口腔被异样的凉意撑开。触手在舌根一绕,发出咕噜声。
守生心疼地分泌出香甜的味道,将苦涩的药味盖住。粘液带着过分的甜,混合着口水一起溢出,顺着沈钰的唇角蜿蜒而下。
沈钰迷迷糊糊,眼皮颤得厉害,喉咙间发出压抑的呜咽,甜味浸湿了下巴。
他想要呼吸,可喉咙被轻轻摩擦,连气息都变得断断续续。
守生误以为这是回应,愈发兴奋,卷着人类的舌头缠了一下,又顶到上颚,用力磨蹭。
白净的脸逐渐泛起薄红,眼角湿润。口忍不住合拢,牙齿轻轻咬在腕足上。
他咬我。
他喜欢我。
守生兴奋地再次探深,顶到喉咙口,轻轻震动。
沈钰喉结一颤,整个身体都轻抖了一下,眼皮微微颤开了一条缝,却只露出迷蒙水润的眸光。
他没有醒。
毕竟他还在被异香催眠,怎么会醒呢?
香香人类只能任由心软的小触手将香甜的粘液灌入,整个人都润上对方的气息。
慢慢地,苦味褪去,唇齿间都是触手留下的清甜。
任务完成,守生却没有立刻退开,而是眨了眨湿漉漉的眼,静静地盯着香香人类白净的脸。
忽然,它想,要是这个人类永远只属于自己就好了。
不许别的人靠近。
不许别的卡莱阿尔看见。
只能是它的。
它小心翼翼地发出一声执拗的咕噜。但很快,它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在召唤它了。
小触手立刻兴奋起来,心口酥酥的,黏答答的情绪像浪潮一样翻涌,它迫不及待地爬了过去。
好伙伴热热的、烫烫的。
可它一点也不怕烫。
毕竟这是好朋友,最喜欢的好朋友。
细小的吸盘黏黏地一圈圈贴上去,牢牢封死每一处空白,吸住又收紧。
沈钰的反应立刻显现出来。
守生只是一味哼着小调。
只属于我。
这个人类,和他的小触手,都只属于我。
18. 沈猫做春||梦
喉咙有点痛。
这是沈钰醒来后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是,嘴巴里怎么这么甜?
完蛋,真的有脏东西。
虽然已经周末,但面临现在的情况,但沈钰也不打算挣钱。他跟家教那边请了假,背着包里的中药,立刻出发学校附近的道观。
那道观建在半山腰,不远处有个简陋的小旅店。
沈钰进了庙,郑重其事地点香,心里默念愿各路神仙保佑自己安生,然后抽了根签。
展开一看,他心里咯噔一声。
签上赫然写着:桃花逢劫,夜半逢魔。日光临身,阴火自熄。
是下下签。
沈钰认命地找了个道士解签。
那道士穿一身蓝袍,头发散乱,似乎是刚从外头云游归来,手里还提着个破葫芦。
沈钰把签递过去,道士原本懒洋洋,瞥了眼人,又看了下签,瞬间表情僵住,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道友,你这签……”道士抖了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十分不对劲啊……”
“似灾非灾,似祥非祥。劫数缠身,昼夜颠倒,魂与身俱,阴与阳混。”
沈钰:“……”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道友多大年纪?”道士追问。
“十八。”
“啧啧啧……”道士摇头,捏着沈钰的手掌,又捧着他脸东瞧西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妙不妙,你这印堂发暗,手纹又乱,怕是要有一场大灾。
“此灾无法阻止,阴火缠身,怕是要折损精元,恐要被破。”
“被破??”沈钰急了。
“师傅,能不能说人话!什么被破!”
“就是……”道长顿了顿,摇头不语,只抬眼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
许久,他道:“元神被破。”
沈钰追问:“我能怎么办?”
“此劫无法阻止。”道士摇头:“不过,若非要说,近日你千万不要出门,但也不能一直待在屋里。”
沈钰:“?那我站在门槛上?一只脚跨出去,一只脚留在屋里?”
“道友聪明!此乃天地交界之气。”道士一本正经:“或许能避其锋芒。”
沈钰快被他绕晕,最后干脆直问:“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有有!”道士嘿嘿一笑,东翻西找,从怀里掏出一枚乌黑的古钱币:“这是山鬼花钱,专镇阴邪。记住,夜里放在床头柜上,不可贴身,更不可碰水。若违禁忌,怕是会更招其喜。”
沈钰僵着手接过来,心里直打鼓。
“五百。”
沈钰:“你抢钱啊!”
“但都是为了小兄弟你的安危啊……”
沈钰:“……”
他心疼地给了钱,心想这脏东西这次是真的让他大大出血了,好不容易屯的钱都花在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上了。
而且,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恐怖片里第一个要死的倒霉蛋。
沈钰没下山,就在旅馆里歇了一夜。晚上,他破天荒地一觉睡到天亮,没有蛇影,也没有燥热的梦。
有用!
这五百块钱很值!!
第二天,沈钰一早谢过道士。
道士看了眼沈钰的脸,和昨日并无任何不同,说明情况并没好转。
可那东西,昨夜没来。
这一点都不像是被辟邪到了,反而像是那东西还没来得及过来。
道士喝了口葫芦里的酒,琢磨要不要告诉这年轻人。
但很快,他就释然了。
依据卦象,这东西并不是要害命的,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能保护这小青年。
就是赶不走的话,这小伙子身体会辛苦点而已。
道长有了结论,捏着胡子嘱托了几句,叮嘱暂时先不要回去。道观之所,那些邪物总不可能还来折腾道友吧。至少这俊美青年能在这儿再睡几个好觉,也算是恢复精元了。
沈钰又续订了一晚上。这段日子夜夜折腾,头一次能安安稳稳睡觉,沈钰自然不想放过机会。
他哼着小曲去洗澡,随手间,把山鬼花钱放在床头柜上。
……
另一边。
守生正拼命地朝着它嗅到的香味前进。
鬼知道它一觉醒来,发现香香人类都没有回来的崩溃感。
他的香香好朋友走了。
把他抛弃了。
守生瞬间崩溃,软绵绵地趴在人类床铺上嘤嘤嘤地扭了好久,才鼓起劲顺着残留的气息往前追。
它跨过山和大海,穿过人山人海,不放弃不言弃,啪嗒啪嗒奋力前进。钻了下水管,爬了通风口,还被车灯晃得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过了马路。
夜色渐渐散去,等它一路挣扎着爬到新的地方时,天色亮了又黑了。
直到再次嗅到那股熟悉的甜意时,小触手几乎要哭出来了。
它终于看到了香香又漂亮的人类。
它终于找到了好朋友!
小触手的眼睛都湿了。它看着熟悉的人类赤裸上半身进了浴室,浴室贴在磨砂门上守望。
它很想扑过去找小伙伴诉苦,可低头一看,自己因为一路长途跋涉,身上裹满了灰尘和脏水,软体表面甚至被摩擦得发黑。
这样子……不行。
自己太脏了,不能去碰它可爱的小朋友。
守生只好老老实实蜷在角落,圆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偷偷望着。
它环顾四周,发现床头柜上有个不认识的东西。它忍不住伸出一根小小的触角,碰碰造型怪异的小东西。
铜钱冰凉凉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守生玩了下,嫌弃地甩开,觉得好无聊。
于是它又爬到浴室门口,软乎乎地趴在那儿,乖乖守着。
很快,浴室的门打开,人类好朋友出来了。
白皙的皮肤被水汽氤氲得泛着微红,好伙伴的发梢还滴着水珠。胸膛微微隆起的薄肌像绵软的云,看起来又干净又好闻。
小触手的吸盘啪嗒啪嗒贴在地板上,眼睛都亮了。但下一秒,它又不开心了。
因为自己的好朋友又被人类细心地保护起来,只能模糊看到个可爱的轮廓。
明明前几天还和它玩得那么开心,为什么现在要躲藏呢?
小触手气鼓鼓地摇晃着身体,但它没扑上去,而是安静看着人类闭眼睡觉。
待人类呼吸平稳,它悄悄溜进洗手间,把自己洗得香香后,才开心地又溜到了床上。
我的好朋友!
窝来找你弯啦!!
沈钰又做梦了。
梦里,天色昏沉得像海底,光一点点被吞没。
冰凉的湿意顺着脚踝攀上来,轻轻一圈圈收紧。接着,小腿、腰侧、胸口……全都被包裹住。
沈钰想抬手,却发现自己被困在水中,动作迟缓无比。
有目光。
他忽然意识到。
有什么东西,正贴着他的脖颈,在极近的距离静静凝视。视线带着热度,却又冰冷得刺骨,从皮肤直直钻进神经。
陌生的呼吸在耳边轻轻散开,带着诱惑的甜意。
沈钰只觉得身体发热,大脑却像是不断往下坠,几乎没法分辨什么是真实。
皮肤被吸盘压得泛红,热意和麻意混杂着从四肢蔓延开来。胸口发紧,连身体都无法自控地颤抖。
冰凉的腕足顺着布料缝隙探进去,带着甜腻的气味,轻轻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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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一点点碾过。
……
好难受……
沈钰缩着身子,呼吸越来越急促,他闻见那甜腻又潮湿的味道。像是雨后深海的气息,带着隐约的腥,却又奇异地勾人。
他想要屏住呼吸,可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吸气。香甜的气味渗入血液,沿着神经往四肢扩散,带来不合时宜的战栗。
……好奇怪。
像是沉入深海。四面八方都被冰凉的水包围,胸口却涌出一种诡异的安心感。
梦里的沈钰迟钝地想——
是不是……
我对这个味道上|瘾了?
·
次日。
沈钰低头看着床单,湿痕、褶皱,一片狼藉。
他模糊只记得昨晚做了个海里触手的春|梦,脸上缓缓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样了?这东西还是没有放过他!
这山鬼花钱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我十八岁的纯情身体!
还有我那五百块钱!
沈钰几乎要崩溃,连酒店的房都来不及退,急急忙忙上山去找道长。
道长听完,脸色不变,甚至还出声安慰:“没事,会好起来的。”
“以后你指不定还会感谢它存在呢。”
感谢什么。
感谢给十八岁小青年编出了数不清的春梦。
可再这么下去,沈钰只怕哪天弹尽粮绝,精尽人亡,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道长拿出现金:“铜钱就当我送你了。孩子,回去吧。”
沈钰明了道士也解决不了问题了,无奈之下,只能灰头土脸地回了宿舍。
室友们都去过周末了,宿舍空空如也。
又是被注视的感觉传来。
冷不丁一阵鸡皮疙瘩窜起来,沈钰只觉得瘆得慌。
他想翻书压压神,却发现自己书架上的英语书被莫名其妙地撕掉了几页。
更诡异了。
沈钰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几乎是落荒而逃似地冲出了宿舍。
他心惊胆战地去外面吃了五十块钱的麻辣烫。刚一吃完,一个身影压了下来。
“最近去哪了?”
男人道。
沈钰抬头,愣住。
居然是宴世。
他穿着衬衫,冷硬的肩线把整个人撑得凌厉,应该是从实验室刚出来没多久。
可宴世怎么会出现在麻辣烫店里,这里可不像是能刷新富二代的地方。
沈钰:“……你管我。”
他最近身体状况糟糕,脾气自然不好。眼睛一抬,琥珀色的瞳孔像小猫亮爪子般,带着虚张声势的锐利。
宴世低下头看他。近距离间,沈钰身上那股气息扑面而来,混着因生气而变辣的燥意,更勾人、更开胃。
他仔细嗅了嗅,没有闻到其他卡莱阿尔的气息。
心底的烦躁终于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压抑数日的饥饿,迅速膨胀。
他这几天,一直很饿。
可是总抓不到沈钰。
沈钰不回消息,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查了信息,发现沈钰在道观外面订了酒店。
做什么事情……
需要订酒店?
守生都没盯着吗?
宴世垂眸:“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只是太饿了。”
沈钰:……
他松了表情,想说点什么找补。
“没关系,你忙,我现在回去多喝点水。”
宴世神情黯淡,却真诚又温和地补充:“人可以只喝水活一个月,我肯定也没问题的。”
沈钰:……
自己真不是人啊!把孩子都给饿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