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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作者:蓝鲸不流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二人打完饭找了个角落刚坐下,施也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着就把屏幕转向郎月慈。郎月慈看完那条消息,说:“要不打电话问问?”


    “嗯,他让我开完会给他回电话。”施也于是拿出蓝牙耳机,递了一只给郎月慈,然后拨通了语音通话。


    “你倒是挺快。”接通电话之后,亓弋如是说。


    施也:“刚开完会。你详细说说?”


    “猜我在哪?”亓弋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


    “你不在家又乱跑……”施也顿了顿,说,“你不会在云曲吧?”


    “聪明。”亓弋的笑意更明显了,“我来会见钟提。”


    “你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施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亓弋参与的案件刚刚结束,且不说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这个时候去高海拔地区本就不利于休养;就单说在那鱼龙混杂的边境地区,亓弋这个卧底的身份,对内是功勋,对外就是死敌,有太多人想要他的命了。这个时候亓弋亲自去往云曲,其实是很冒险的行为。


    亓弋自然也知道自己情况特殊,于是安抚道:“放心吧,我在付熙办公室。”


    “啧……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儿?!”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有些遥远的声音,“就给你十分钟啊,十分钟之后我回来。”


    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谢谢付副厅长!”亓弋戏谑地说道。


    “你啊,也就这些人惯着你。”施也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欣慰。


    “不管他。”亓弋稍稍敛了笑意,说起正事来,“道钦虽然死了,但钟提还活着。他神出鬼没的,没准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我来找他问问。”


    钟提曾是亓弋卧底时的“同僚”,此人心狠手辣也异常聪明,作为贩毒集团的核心大脑,他确实有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念及此,施也问道:“有结果?”


    “有。正好跟你刚才发我的那个凶器画像有联系。”亓弋简短地介绍道,“我虽然一直在葡萄县,但基本都在dk的势力范围内活动,对其他地方了解得不多。刚才我只是简单问了一句,钟提就告诉我了。当年道钦去调查的地方也在葡萄县,但并不属于缅北任何势力范围之内,因为那地方住着的都是藏民。”


    “藏民?咱们的人?”施也追问。


    在西藏解放之前,有一批藏民从察隅走藏缅通道跑到缅北一个在藏语里被称为“囊塔贵”的地方。缅甸政府没有认他们,只是把他们当做流落的难民,限制他们居住在原地,让他们自己在边境附近的山里打猎为生。那些在缅北的藏民还保留着藏传佛教的信仰习惯,有些甚至比现在西藏地区的佛教习俗还要更传统。


    介绍过背景之后,亓弋接着说道:“我问了钟提,他说道钦看见的那个场景,有可能是早期流传下来的嘎巴拉,也就是人头碗。道钦家里是汉族,他年纪也不大,没见过解放前的那些法器,所以才会误会觉得是邪教,再加上那些想要回国的人汉语说得差,缅甸语也不会,沟通全是障碍,所以让道钦误会了。”


    施也继续提问:“那昨天你说的那个名单,能追查吗?”


    “付熙去查了。”亓弋回答,“虽然还没查到具体结果,但付熙刚才跟我说,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现在藏民称的囊塔归巴,意思是从囊塔贵回来的人。如果当年确认了他们囊塔归巴的身份,就会把他们送回藏区的察隅,他们的根都在那边。如果查到之后就要和那边的部门联系录取口供,这个过程牵扯会比较多,需要时间。另外,我把你发我的图片给付熙看了,他说有可能是藏刀。抛开毒品这部分,只说杀人案,这个凶手画万字符,用金刚橛,这就已经很有宗教意味了,如果说他使用的凶器是藏刀,我觉得也是合理的。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会不会牵扯更多的宗教和民族问题?”


    施也说:“不会。我们这个凶手没有信仰。而且我问过专家,这凶手用的方法也不是正经藏密或者苯教的,甚至连符合教义暗示和引申的东西都不存在。”


    “那我懂了,就跟那帮疯子非要学人头祭一样,纯粹拿来主义。”亓弋松了口气,接着又道,“那你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嫌疑人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这也是调查路径。”


    施也打趣道:“关于怎么调查嫌疑人,就不用你教我了。毕竟未来你很有可能来当我的学生。如果真有人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可以让他自己来找我,不用你传话。”


    “呵。”亓弋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我可没打算给你当学生,你这老师嘴太损。好了,再不结束付熙就要进来骂人了,有别的进展我再联系你。挂了。”


    电话挂断,郎月慈把耳机还给施也,犹豫着提问:“你们最后在说什么?”


    施也:“晋升需要学历,亓弋的经验足够但是学历不够。他要想往上走就得来公大进修班,我有进修班的授课任务。不过看他这样子目前是不考虑了。”


    “为什么啊?他前途那么好。”


    “十多年的卧底足以完全改变一个人。他经历得太多了,选择躺平也没什么不好。功勋和荣誉,是奖励,也是托底,尤其对他来说,他能活着站在众人面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可以选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组织不会要求他必须燃烧自我奉献生命。”施也凝视着郎月慈,声音放得很轻,但语气却很坚定,“你也一样。”


    郎月慈扒拉着餐盘中的菜,淡淡一笑,说:“如果我选择继续前进呢?”


    “当然可以啊,你有选择的自由。”施也回答,“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我想进专案组。”


    “你说清零计划?”施也歪了下头,说,“这事我说了真不算。”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第一时间知道我的选择。”


    “原来这是情侣之间的对话。”施也放在桌下的脚尖轻轻蹭过郎月慈的脚腕,“我记住了。”


    “嘶……别撩。”郎月慈把双脚收回到椅子下。


    施也笑得眉眼皆弯,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回归正式话题:“我明天回学校会见到领导,到时候我跟领导汇报一下。”


    “你还回去?”


    “毕业典礼我得参加。正好我明天把车开回去,下午坐高铁回来,到时候你接我。”


    “嗯。”郎月慈答应下来,“要不是有案子,我还真想回去看看现在的毕业典礼跟我那会儿有什么区别。”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上学的时候什么样,我回去翻翻以前的照片。”施也饶有兴致地看向郎月慈,“还没问过你呢,有没有校园恋爱?”


    “没有。”郎月慈很干脆地回答。


    施也又问:“那你什么时候确定自己取向的?初中?高中?还是大学?”


    郎月慈:“遇见你以后。”


    施也挑了下眉,说:“你觉得在我面前说谎能成功吗?”


    郎月慈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抬眸看向施也,认真说道:“有动心过,但都没行动过。高中的时候对年级第一有过好感,大学的时候对学长有过感觉,后来就没有了。”


    “哇哦!”施也八卦道,“看来喜欢成绩好的,也喜欢比你年纪大的。”


    “但我现在只喜欢你。”


    “哎呀,我没吃醋,我真的只是好奇。”施也解释说,“我的成长轨迹跟你不一样,从上大学开始,我周围的人就都是比我年纪大的,我没有过跟同龄人长时间合作相处的经验。我带的第一届研究生里,年纪最大的只比我小一岁,但我们之间是师生关系。到了其他地方协助办案,一帮四五十岁甚至临近退休的老前辈都管我叫老师专家,年轻的更是如此,我没法跟他们多说什么,案子结束就告辞,根本交不到朋友。要不是这两年我办的案子多,同龄人也都差不多到了中间位置,我可能还交不到朋友呢。”


    “你以前的同学呢?我说少年班的那些。”


    “一半在国外,一半上交国家,为数不多的还能偶尔见面的都是企业高管,人家替我避嫌,轻易不跟我联系。”施也托腮看向郎月慈,“所以啊,我以前是真没动过心。对了,前段时间我回家跟我爸妈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猜他们什么反应?”


    “嗯?”


    “他们俩一致认为我不是个会喜欢人类的人。”


    郎月慈被逗笑了:“怎么会?你明明就很正常啊!而且你要是不喜欢人类,你怎么能研究人?”


    “或许他们觉得一个不喜欢人类的人才能站在完全客观的角度去分析人类的心理?谁知道呢!”施也耸了耸肩,“我家这两位医学专家的脑回路也跟别人不一样,随他们去吧。诶,你那会儿动心有什么行动吗?去操场看打篮球?图书馆假装偶遇?”


    郎月慈摇头:“真没有,顶多就是碰见了多看一眼。我那会儿一心就想好好学习,回来干禁毒。我的生活真没那么多故事。”


    “嗯。其实我也没有。”施也撇了撇嘴,“那咱俩就争取让以后的生活能有趣一点吧。”


    “会的。有你在,一定会的。”郎月慈语气笃定。


    “应该说,是我们在一起,一定会有更有趣的生活。”施也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会各自有朋友,但我们也会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理解、交流、信任与支持,构成了友谊的根基,同样也是保证亲密关系健康持续的必需条件。”


    “专家就是不一样,谈情说爱都用专业名词。”


    “去你的!”施也笑嗔道,“你再多吃点儿。”


    郎月慈听话地又扒拉了两口饭菜。


    身体在做日常动作,但大脑却没停止思索,刚才施也的话给了他一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快速整理过后,郎月慈开了口:“我还是觉得郭顺对杀他的凶手不是单纯出于信仰的臣服。这个嫌疑人要多有人格魅力,才能让这么多人都笃定地信任他?”


    施也道:“一部分具有反社会人格特质的人,个人魅力会很高。这个嫌疑人虽然不是反社会人格障碍,但他具有相似的特质。”


    郎月慈思索着说:“你刚才说,友情和爱情之中都有信任,可是人要怎么去认定另外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或者怎么去确认一段关系是绝对安全的呢?信任和忠诚我都能理解,但是忠诚到能够坦然去赴死,这么极端的忠诚,仅凭一个人自我神化之后去洗脑其他人就真的能做到吗?之前的某些邪教洗脑,那都是成体系成规模的,有明确层级和很多受众。如果嫌疑人真的有这个力量去洗脑,事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刚才你提到博社村的时候我就在想,博社村和晨西村都是靠亲缘关系来维持一致对外力量的。你说……会不会这个嫌疑人也是出自晨西村?”


    “你觉得他们有亲属关系?”


    “我是觉得,董飞扬和年轻的凶手撞脸,应该不是巧合。”


    施也跟着思考起来:“很多人是在关系里找确认……可如果有人是在关系里找身份?”


    “什么意思?”郎月慈疑惑。


    “郭利兄弟三人,死缓和无期都没让他们咬出郭顺来,这就是血缘赋予他们的凝聚力。他们没有觉得自己是单独的个体,而是认为他们拧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郭顺这些人并不觉得自己是单纯的执行者,不是单纯的信徒,他们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人的一部分,这是传承,是血脉逻辑!他们还真有可能就是一家人!”施也看向郎月慈,眸光闪动,“你太聪明了!!”


    “我这就跟霞姐说!”郎月慈说着就去摸手机。


    “跟我说什么?”成云霞正好端着餐盘走到二人身边。


    郎月慈给成云霞让了位置,并把他们刚才的推测说了出来。


    听过分析之后,成云霞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之后说:“半个小时后户籍科会把晨西村所有人员资料整理出来。”


    郎月慈:“谢谢成支。”


    “行啦,没外人,不用叫官称。”成云霞摆摆手,“我现在体力跟不上,跑不动现场,帮你们协调这些事情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当初晨西案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们整村都查过了,现在再查也不一定就能挖出什么来,你们得有心理准备。”


    “嗯。我心里有数。”郎月慈点头,而后又对成云霞关切道,“姐,天气热了,得注意防暑。”


    “放心吧,都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成云霞无所谓地说。


    郎月慈皱眉:“都这么多年了,年年都得中暑一两次,你那心脏哪受得了啊!”


    “唠叨!”成云霞嗔道,“吃饭吧,我没那么娇气。”


    施也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从手机壳与手机的缝隙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成云霞,说:“成支如果有需要可以加一下这个联系方式。”


    “这是……?”成云霞接了过来。


    施也:“我爸是心外的大夫,这是他的工作账号,目前是学生在打理,专门负责跟患者沟通。您把过往病历和目前情况发过去就行,我会跟我爸打个招呼。”


    “协和心外的专家。”郎月慈立刻补充,“专家号,可贵了,霞姐你别浪费资源啊!”


    成云霞看着名片笑了笑,说:“好。不能辜负施教授的好意,也谢谢小郎一直想着我。”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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