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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作者:蓝鲸不流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吃完饭后,施也正在收拾桌子时,手机响了起来。郎月慈把手机送到施也面前,见是亓弋打来的电话,他便示意郎月慈按下免提键。


    “忙吗?”亓弋问道。


    郎月慈已经把施也手中的东西接了过去,同时给他手中塞了纸巾让他擦手。施也一边擦手一边对着手机说道:“刚吃完饭,你说。”


    “我想起来一件事,可能跟你手头的案子有关系。”亓弋说着就讲述起来。


    在亓弋卧底贩毒集团的第五年,有一伙人打算走他手里的路子偷偷回国。往回走并不容易,当时是亓弋让自己的手下道钦带着那些人走白路子回去的。道钦回来之后曾经告诉亓弋,他怀疑那群人有问题,当时亓弋并没有在意,只是让道钦自己去调查。


    最后也没查出来什么,但是亓弋记得道钦曾经说过,那里有一帮虔诚到可怕的信徒。每次做事之前都要拜佛,而且不是用缅甸和泰国常见的那些拜佛方法,按照道钦的描述,是“更像国内偏远农村里那种走歪了的迷信佛教。”


    “道钦是……死了吧?”施也问。


    亓弋回答:“对。道钦死了,这事现在没法找人求证。不过我见过道钦当时拍的照片,那照片里有很多万字符,还有一种类似人头祭那样的活动现场,有头骨摆放在万字符中间,挺瘆人的,所以我有印象。”


    郎月慈走回到桌边,低声对施也道:“问问他们说的是拜佛还是拜菩萨?”


    “诶?你们俩在一起啊!”亓弋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很快给了答案,“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拜佛还是拜菩萨,这事重要吗?要不我再查查?”


    “道钦都死了,又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查?”施也问。


    亓弋回答:“那些年凡是我知道的,通过dk手里的渠道往返边境的人我都有名单,那几个人通过道钦回了国,肯定在名单上,回国之后怎么样我是不清楚,不过能顺着名单找。只是名单现在不在我手里,得找老板要。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你说!”施也立刻回答,“这件事就拜托绿萼前辈了,毕竟他是你老板。”


    亓弋无奈道:“去你的!你又没做亏心事,你为什么怕他?”


    “我已经被兰部坑了好几回了,我怂。”施也笑了声,“反正你跟他关系好,他也舍不得骂你,对吧?拜托了。”


    “行。我一会儿就给老板发消息。”亓弋应了下来,“哦对,既然你们俩在一起,我就省事了。那个新型毒品的具体情况,部里给了回复,那东西是合成阿片类,μ受体激动剂,以微克计。它的原品是nitazenes,这东西国内还没有所以没有标准的中译名。nitazenes也是在英美加澳新五国有发现,同样传说是咱们制造的,但同样没证据。你们发现的这个新型毒品,是基于nitazenes的合成变体。实验室给出的推测是,这个新型毒品只是初步试验的产物,最终目标极有可能是μ受体超激动剂,追求的是纳克级别就可致死的终产物。”


    “我的天啊……”郎月慈难掩惊讶,说道,“nitazenes我知道,是微克级别的,这就已经是吗啡的近千倍了。这……真是疯了吧?!搞这种毒品!”


    “这世界上疯子很多。”亓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说道,“部里已经敦促了,最快七月中,最慢今年底,全国范围内市一级的公安局和法医鉴定中心都会配备好能够验出nitazenes和以它为结构基础的衍生物的专业仪器,已有最新光谱分析仪的,也会给出对应的参数调整方法。第一批设备已经出来了,先送海关缉毒,给你们市局也拨了一个,明后天就能到。等仪器到了之后,我的建议是你们先测一测目前手中收缴的毒品。”


    “我明白。”郎月慈回答道。


    得到答复之后,亓弋没再多说就挂断电话去联系领导了。


    施也抻了抻手臂,用力呼吸了一下,说道:“这案子真是越来越乱了。”


    “牵扯的事情越多,线索也就越多。”郎月慈说。


    施也玩笑道:“好消息是线索变多了,坏消息是线索太多了,对吧?”


    郎月慈撇了撇嘴:“没错。我现在真的满脑子都是浆糊。”


    施也站起来走到郎月慈身后,用力揉了两把郎月慈的头:“不要想了,去洗澡,今天早点儿休息。休息好了脑子才好用。”


    郎月慈趁势抓住施也的双臂,用力向下一拽,然后吻了上去。


    分开后,施也垂眸看着郎月慈,低声道:“你也不怕摔着我。”


    “我托得住你。”郎月慈站起来,重新把施也搂紧自己怀里,“教授,跟我一起洗,好吗?”


    施也挣扎了一下:“你胃不疼了,手也不抖了,是吧?”


    “就一次,好不好?”


    “好。”施也伏在郎月慈耳边,轻声道,“你说了你托得住我。”


    从浴室出来之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了,一向入睡困难的郎月慈难得的在零点之前就感觉到了困意。施也于是陪着郎月慈一起关了灯,他一边拍抚着郎月慈,一边用轻柔的声音开始讲心理学的概念,没用多久就把郎月慈哄睡了。


    确认郎月慈睡熟之后,施也悄声离开了卧室,走到客厅重新打开电脑。


    凌晨两点多,郎月慈醒来时发现身边没有人,他等了一会儿,确认施也不是起夜暂时离开后就连忙起床寻找。拉开卧室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施也对着电脑的身影。郎月慈走上前说:“还不睡?”


    “嗯?”施也仿佛被吓着了,扭过头看向郎月慈。


    “都困得打瞌睡了,别看了。”郎月慈一手把电脑合上,一手揽住施也,“回去睡觉了。”


    “还差一点儿就看完了。”施也说。


    “还差一点儿就要猝死了。”郎月慈不由分说地抱起施也回到了卧室。他把施也放到床上,关了灯说道:“你就不是那能熬夜的身体,别跟我学。休息好了脑子才好用,这是你说的。”


    “你最擅长的就是把我的话还给我。”施也往郎月慈怀里蹭了一下,闭了眼,“睡吧,你也睡。”


    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郎月慈静静地看着施也的睡颜,心中翻江倒海。少顷,他手中稍稍用力将施也搂紧,低下头在怀中人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像拥有了绝无仅有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又满怀疼惜地闭了眼。


    次日,闹钟响起后二人接连睁眼。俩人都睡得很沉,还维持着入睡时候相拥的姿势。


    施也低低笑了一声,问:“郎警官的胳膊还好吗?”


    “报告老师,目前还有知觉。”郎月慈回答。


    施也稍稍抬起头,让郎月慈把手臂收回到两个人之间。二人对视一笑,施也顺势抱住郎月慈的手臂,放在怀里轻轻揉着:“昨晚睡得好吗?”


    “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倒是你,为什么熬夜?”


    “想起了个事,不看完心里没着没落的。”施也说道,“昨天你太辛苦了,我还好,没那么累。”


    “然后就盯着电脑打瞌睡?我要没醒,你是打算直接趴桌子上睡一宿?”


    “不会的。我又不傻。”施也嘿嘿一笑,“你不许乱想,我熬夜是因为案子,你没耽误我什么,也没打乱我的生活。要是没有这案子,咱俩都还没机会认识呢,对不对?我跟案子的时候本来也会熬夜,写论文时候也会。我的时间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白天时间不够用当然要熬夜了。”


    郎月慈沉默片刻,最终说道:“你是不是真有透视眼?”


    施也眸光流转,轻声说:“我不逼你表达情绪,但我会把我察觉到的东西都说出来,只要你不嫌烦就行。”


    “当然不烦。”郎月慈摸了摸施也的眼睛,“我是怕你太累。”


    “那你就对我好一点呗。”施也放开了郎月慈的手臂,“再躺五分钟就起。”


    “讲讲课?”


    “不讲。”施也翻了个身,背对着郎月慈。


    片刻的思考之后,郎月慈若有所悟,他把手臂搭在施也腰间:“有反应就有呗,躲什么?害羞了?”


    “嘶……你别闹!”


    “没想闹你。我也一样,咱俩都冷静冷静。”郎月慈语带笑意,“聊聊,说点儿别的就能冷静下来。”


    “想聊什么?”


    “兰部长很可怕吗?你为什么说他坑了你好几次?”


    想起昨天跟亓弋的通话内容,施也有些无奈:“当初忽悠我加入警队,跟我说的是有些资料只有内部人员能看,为了以后办案方便。结果后来才知道,我的编制是可以留在原单位或者公大的,不用非得挂在十二局。前几年用评职称需要课题研究的理由把积案的案卷交给我,等我评上教授之后才告诉我那些都是清零计划内的。我评不评得上教授,清零计划都需要我参与。去年又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把我送进亓弋那个案子让我帮他们,我到了霁州省厅才知道自己又被诓了。我在他面前就跟傻子似的,我以为我猜到了他的想法,结果他永远比我猜的更深一层。”


    “果然,领导就是领导。”郎月慈笑了起来,“实际上你也不是真的害怕他,就是觉得自己脑子转不过弯来,事后会跟自己较劲吧?”


    “我倒是不止于跟自己较劲,就是每次打交道我都得打起精神来提防着坑。”


    “干脆摆烂算了。”郎月慈笑着说道,“反正兰部长看重你,肯定不会真的坑你。”


    “我试过,他直接给我来一句,‘小施教授,我们虽然是上下级,但我也不是个独断专行的领导,你有想法要说,说出来咱们才好沟通’。”施也学着兰正茂的口吻说了这样一句话,接着道,“你看,他还不许我摆烂,我总觉得他每次见我都跟逗猫似的。”


    “倒也没错,狮子是大猫。”


    “去你的!”施也下意识往后拱了一下,结果碰到了郎月慈。


    俩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郎月慈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还有些沙哑:“嗯,不老实的样子也像猫。”


    “你还没冷静?”施也问。


    “让你给我蹭起来了,再说点儿别的吧。”


    施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原因,于是顺从应了声。


    郎月慈问:“昨晚为什么熬夜?”


    施也拉着郎月慈的手臂远离了自己的腰,向上放到自己腋下夹住,这才说道:“我昨天在查一些国外的案例和研究。西方的犯罪心理学比我们更频繁和深入地研究宗教因素对犯罪心理和行为的影响。现在咱们这个案子,从晨西案开始,到亓弋提到的那个走歪了迷信佛教,我觉得都可以作为新的切入点去考虑。”


    郎月慈问:“万字案的凶手是信了邪教?”


    “不是。”施也解释说,“我是想,如果能从群体极端行为背后的宗教影响作为切入点分析受害者,或许能给万字案的凶手的画像上再加上一点细节。”


    “教授,又写论文呢?”郎月慈打趣道。


    施也笑出了声,说:“我的意思是,凶手是精神变态的可能性很大。除去宋玉茗以外,牛安通和郭顺的死亡现场都有一种很强的臣服性。牛安通那个死亡现场就已经很干净了,到了郭顺这里,他完全就是心甘情愿赴死,这种违背人的本能的认知,就很像被邪教洗脑之后的结果。如果牛安通和郭顺都被洗脑了,那么去探究他们为何被洗脑,不仅能分析出他们的性格,也能推断出洗脑他们的人有什么样的特征。但是因为咱们这边关于宗教的研究和分析并不多,所以我去查了一些国外的案例和专家分析。”


    郎月慈:“懂了,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受害者学,对吧?”


    施也回答:“是。不过只是看了个大概,要想能着手分析还需要时间。”


    郎月慈想了想,说:“或许你还能有个活着的分析对象。”


    “活着……董飞扬?”


    “我不认为他只是单纯地认识郭顺和牛安通。既然他也弄毒品,那就绝对有关联。”


    “呵,还真有点儿意思。我可以起床了。”施也说着就坐了起来,他回头看向郎月慈,说,“我需要董飞扬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没问题。”郎月慈也跟着坐起来,他拉住施也的手,“看着我。”


    “嗯?”施也转过身来看向郎月慈,“你还需要时间?”


    郎月慈摇头,他握着施也的手,又酝酿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说道:“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想明白。你说,为什么晨西村的人在做重大决策之前都要拜菩萨?他们真的信佛吗?或者说,他们信的,拜的,真的是那个佛像吗?”


    “我去……!”施也下意识地握紧了郎月慈的手,“如果菩萨只是个代称?”


    郎月慈说:“我之前跟亓弋简单聊过,缅北那边人也信佛,干大事之前会烧香,活着回来会烧香,挣了钱就捐佛寺塑佛像,但那些人的思维是自我合理化后的,大概就是说,他们真的信佛祖会保佑,所以他们挣的钱和能活命都是佛祖保佑的结果,同时,他们知道自己身上有业力,会用各种方式来消除自己的业力以免波及家人。


    “虽然我是理解不了这种所谓的‘自洽’,但我能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可是晨西村的人不是这么拜菩萨的。晨西村全村贩毒吸毒,这跟缅北那帮毒贩的情况几乎是一样的,但晨西村普通人家里没有佛像佛龛这种东西,他们要拜菩萨就去村庙祠堂里。而且祠堂分内外,普通村民只在外祠堂。他们拜菩萨也没有说逢初一十五这种特殊日子,只是在每次做大事之前才会去。


    “按照当初郭利的交代,他们几个负责人或者说核心成员会先在内祠堂拜菩萨,拜完之后他们再到外祠堂领着大家拜菩萨,都拜完之后再安排村民们干活。”


    “郭利就是三年前抓的主犯吧?”施也问。


    “对。他是郭顺的弟弟。他们兄弟一共四个人,名字是顺利平安。”郎月慈回答道。


    施也想了想,说:“今天我再把晨西案的审讯部分仔细看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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