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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作者:蓝鲸不流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施也,你来看看这个。”郎月慈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施也不做他想,快步上前。一直在现场负责提取物证的徐圣昭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二人的背影。竟然开始直呼大名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过见周围人都没有觉得异常,徐圣昭又自我否定,重新埋头手中的工作了。


    物业配装的防盗门是外开门,由于苗凌翥被发现的时候房门已经打开,而地上又被大量的血迹浸染,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地面部位所吸引。不过此时郎月慈让施也看的却不是地面,而是防盗门内侧。


    防盗门内侧贴着不少形状各异的冰箱贴。虽然大小造型都不同,但冰箱贴还是非常规整地排列着,似乎是组成了一个图形。


    上半部分的十余个冰箱贴组成了一个菱形,只是这个菱形并不算完整,下方的角没有闭合,而是空白。下半部分的冰箱贴排列则简单些,像是没有底边的梯形。


    郎月慈让施也看的就是门上的这些冰箱贴。


    “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别扭。专家分析一下?”郎月慈说。


    施也抱胸站在原地,仔细端详起来。


    “拍过照片了,戴上手套就行。”郎月慈贴心地给施也递去了手套。


    施也接过道了谢,又思考了一会儿,才戴上手套,他绕过地上血迹,小心翼翼地把下半部分梯形顶端的一枚冰箱贴稍稍向上推了一点,同时转了个角度。这个冰箱贴原本是一个十字,在旋转过后变成了一个叉子,而叉子的四角正好连通了上下两个图案。


    至此,门上的冰箱贴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可以说是英文字母x上方封口,也可以说是菱形下端伸出两个“尾巴”。


    郎月慈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图案组成的那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和诡异感扑面而来。


    施也伸手摘下冰箱贴,翻转过来,展示给郎月慈看。


    “血?”郎月慈拿出物证袋把冰箱贴收了进去,接着问道,“刚才那是个什么图案?”


    “不确认。”施也轻轻摇头,“我可能在某个案卷中看过,也可能是相似但不同的图案,现在我不能给出准确答案。有照片对吧?我回去查查资料再告诉你。”


    “嗯。好。”郎月慈说,“分局的同事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说是特殊图案的,这门开着,受害人被送走之后,这道门就是最先被看到的。”


    听到这话,李隆更是带有歉意,他刚要说话,施也就开了口:“没事的李副,来都来了,都是案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郎月慈向前一步,走到施也身边,解围道:“就像施教授说的,来都来了,总不能现在再给人轰回去。跟着看完现场,如果确定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继续研究宋玉茗案,这不耽误。”


    “对。还是看现场吧。”施也顺着郎月慈给他让出的空间挪开脚步,绕回到了案发现场的客厅。


    韦亦悦从屋内出来:“师父,李副,这边的现场固定好了,可以来看了。”


    郎月慈跟着施也走到次卧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床殷红的血迹。白色的床品几乎完全被血迹浸染,地上还有长长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卧室门外。


    墙壁、床头柜、书桌、地毯,屋内几乎到处都是飞溅出来的血迹。就算是见多了案发现场的队员们也都多少感受到了冲击。郎月慈低声询问:“还好吗?”


    “放心吧。我真的不怕血。”施也调整好了心态,小心绕过地上的血迹,走进房间。


    韦亦悦刚才陪同着固定证据,这个房间他相对比较了解,郎月慈拽了下他的袖子:“说说情况。”


    “啊……好!”韦亦悦抿了下唇,开始说道,“死者安婧被发现在靠近门这里的地上,呈俯卧位,头朝着门的方向。根据现场法医和痕检老师给出的推论,安婧应该是先被人刺伤了腹部,而后因为疼痛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自己翻下了床,由于失血过多和伤口的疼痛导致无法站立行走,只能往门口方向爬。在到达门口附近时被凶手发现,在后背又补了一刀。这一刀直接扎穿了心脏,也是死者的死亡原因。”


    无论韦亦悦的为人和性格如何,在案发现场,在办案的过程中,他都是合格的。


    听完之后,施也抬头看向他,询问:“你的看法呢?”


    “我?”韦亦悦愣了一下,试探着回答,“我觉得这个分析挺符合逻辑的,现场物证也支持这一点。”


    施也点了头,又转而看向郎月慈:“你呢?”


    郎月慈说:“通过现场陈设来看,死者是常住在这个房间的,梳妆台上的这些都是高端产品,死者的经济水平比较富足,或者是愿意给自己投资。首饰盒被打开,有翻动的痕迹,但里面的金饰却还在,偷盗者有可能不认识高端品牌的女士饰品,没道理不认识金子。衣柜里的衣服很整齐,几乎没有被翻动过,书桌上的电脑、相机等电子设备也没有被拿走,凶手故意伪装侵财的可能性很大。再看床头柜,死者的手机就在床头充电,上面只有飞溅上的血迹,并没有带血的指纹痕迹,证明死者在被刺伤腹部之后还有意识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报警或者拨打急救电话。她……我怀疑死者认识凶手。”


    “我也认为死者认识凶手。”施也点了头,没再说什么,而是去了另一个次卧。


    苗希尧的死亡现场就相对简单一些,他是在睡梦之中被一刀刺穿心脏直接毙命的,排除了抢救人员留下的痕迹,可以推断他根本就没有挪动过。


    简单勾画出两个案发现场之后,施也就往更深处的主卧去了。主卧并不是夫妻二人的,而是苗凌翥的房间。


    案发时苗凌翥在客厅,他的卧室并不是第一现场,从痕迹来推断,凶手并没有进入过这个房间,所以这里还保留着生活状态。


    床铺非常整洁,床单上连皱褶都没有。衣柜里的衣服按照季节和颜色整齐地摆放着,床头摆放着对称的台灯和装饰品。床尾是一排斗柜,斗柜上方摆放了几本书,应该是睡前随手翻看的。


    郎月慈随手拿起一本书来:“《贝奥武甫》?”


    施也走到他身边看了看,说:“这是我的知识盲区了,专家,解释一下?”


    “别这么说,我只是看着玩而已。”郎月慈把书放到施也手中,“这是古英语长诗,欧洲中世纪四大史诗之一。我听说过,但没读过,我不喜欢这种体裁的书。不过这本我看过。”


    顺着郎月慈手指的方向,施也看到了摆放在斗柜上方的另一本书,《北欧神话》。


    “这本我也看过。”施也又看了看其余的书,分析道,“看来这孩子是对北欧神话感兴趣。”


    “这书也带回去吧,没准能找到些什么。”郎月慈说着就拿出物证袋把书放了进去。


    在屋里转了一圈,郎月慈都没有找到书桌。他刚要询问,施也就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说道:“书桌在客厅。”


    “哦,我以为那个是家长的。”郎月慈说。


    施也:“苗凌翥已经上大学了。需要手写的作业比高中时候少了很多,客厅那个书桌上摆放了电脑,应该是他做作业用的。”


    “卧室这么大,加个桌子不难。”郎月慈再次仔细看了看这个房间,而后走到施也身边,说,“我怎么觉得这家人有点儿怪?”


    “不是有点儿,是非常怪。”施也说道,“太标准的和谐家庭的模板了。你觉得,像不像样板间?”


    “对!就是这个感觉!倒是有生活气息,但就是……跟这儿摆个摄像机拍出来就是部家庭连续剧,像布景。”


    “小郎,你有什么想法吗?”李隆在通道处扬声询问。


    郎月慈从主卧走出来,边思索边说:“分别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走访安婧工作的研究所,询问她最近的状态以及人际关系。通过社交平台寻找安婧的朋友,通知家属的时候再跟她家人聊一聊,聊的时候重点放在她的家庭关系和个人性格上。苗希尧那边可能麻烦一点,要去单位调查得先走手续,回去得跟袁副说一声。不过基本调查方向也和安婧的差不多,再查一下这夫妻二人是否有婚姻以外的亲密关系。


    “翔子,等天亮了你去苗凌翥的学校一趟,问问他的舍友和同学。看他最近是否有发展亲密关系。另外,再去他的中学跟他的班主任和能联系到的中学同学聊一聊。现场环境并不支持侵财,这种灭门案大多与寻仇有关,所以死者的社会关系需要着重调查。”


    “好嘞!”张尚翔立刻应声。


    李隆点头,说:“挺全面。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现场勘查全部完成之后,天色已经亮了。迎着朝霞回市局,带回的却是又一起让人心情沉重的命案。


    这次郎月慈没有抢过施也,被迫坐上了副驾驶。说不困是假的,车开出去没多久郎月慈就打起了瞌睡。施也关了车窗,尽量把车开得稳一些。


    回市局这一路正好赶上了第一轮早高峰,堵车这件事对施也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原本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开了四十多分钟。郎月慈醒来时见还没到市局,不由得搓了搓脸,低声吐槽一句:“这路况!”


    “我不急。”施也安抚道,“这不算堵,而且也快到了,正好你醒醒盹。”


    “已经醒了。”郎月慈回答。


    “在车里晃悠着容易睡是吧?”


    “嗯。确实。”郎月慈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口水,说,“以前睡眠特别不好的时候,我就打车,找个远的目的地,然后在车上睡。单程一个多小时,基本能睡一个小时。”


    “你说的是以前。”施也捕捉到了郎月慈话语中的细节。


    “嗯。那会儿身体逐渐恢复,医生不给我开那种强效的止疼药了。不过后来自己调节,逐渐能睡得着了。现在每天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我知道不够,但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会做噩梦吗?”施也问。


    “以前经常做,反反复复都是晨西村的爆炸。后来就少了,更多的是梦见我那些队友,有时候是梦见以前发生过的,有时候是现在经历的事情,但主角变成了他们。”郎月慈偏头看向正在看车的施也,“专家,解梦吗?”


    “那是玄学范畴。”施也玩笑了一句来调节气氛,接着才说道,“心理学上不同流派对梦境的定义和解读都不一样,一个同样内容的梦,在不同的流派解读中会赋予不同的意义,还有些流派干脆认为梦是无意义的,只是随机神经信号的结果。”


    “那你呢?你是哪个流派的?”


    “现代心理学的研究早已经突破了单一流派。我不属于任何流派,我做犯罪心理学研究,会综合使用不同的理论框架。流派没有对错,只有偏长。分析嫌疑人心理动机的时候,会涉及到认知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在现场分析细节推理行为模式时,更多调用的是行为主义的框架。”


    郎月慈轻笑一声,说:“我又困了。”


    “专业名词很催眠吧?”施也道,“下次给你找一段我的课程录像,你睡不着的时候就放那个当背景音,肯定有用。”


    郎月慈笑出了声:“专家授课能是这么用的?”


    “有用就行。内容不重要。”


    “那也太浪费资源了。”郎月慈伸了个懒腰,说,“不用听导航的,前面路口左转,带你走条小路。”


    “好。我听活地图的。”


    后面的路果然没堵车,顺利开到市局,二人走进了办公楼。


    迎面碰上禁毒支队的卢恺,打过招呼互相介绍之后,卢恺叫住郎月慈,拿出钥匙递给他:“困了去我那儿补个觉。”


    “不困。不用。”郎月慈想都没想就拒绝。


    “你这人怎么回事?都通宵了能不困吗?前两天还在我那儿睡呢,这会儿又客气上了?拿着啊!没人跟你计较!”卢恺把钥匙塞进郎月慈的手里,“我办案去了,走了!”


    “欸……”郎月慈拿着那钥匙,莫名觉得有些烫手。


    “这个副支队长对你还挺好的。”施也说。


    “不是。他对谁都这样,他就是这种性格,你别多想。”


    施也看着郎月慈,打趣道:“我在陈述事实,你在解释什么?”


    “……”郎月慈觉得自己的耳根逐渐冒火,于是收了钥匙大步往前走,同时说道,“回去看卷宗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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