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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作者:蓝鲸不流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假期第一天,施也宅在家里没出门。从昨天傍晚的最后一条信息之后,他没再收到郎月慈的消息。


    虽然不是急迫期盼着,但二人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超过24小时不联系了。在意识到这是下午第四次拿起手机看时间之后,施也稍稍静了心神,走进了一个房间。


    施也现在不与父母同住,他工作稳定之后把房子重新装修过,现在房子内全部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来设计摆放的。一个人住用不到那么多卧室,施也就把其中一间小卧室改成了自己的疗愈室。那里面有他的爱好,也有他的部分职业投射。


    这间朝南的卧室自带飘窗,屋内的窗帘是垂顺的白色纱帘,遮阳透光。屋内一面墙都是玻璃展示柜,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高。另一面墙边靠近门的位置摆放着一个沙盘,沙盘旁边是开放式书架,上面摆放了一些心理学的书籍。书架前摆着一个单人躺椅,躺椅旁有一张圆形边桌,上面摆放着香薰。开放式书架的顶层摆放了一盆绿萝,枝叶垂落下来,给屋内带来绿色的生机。


    房间内有地毯,施也赤脚踩在地毯上,他先把端进来的水杯放到单人躺椅旁的圆桌上,而后打开音响和香薰机,拉过一个摆满各种各样小物品的推车,盘腿坐到了小型沙盘边,打开了对着沙盘的摄像机。


    半个小时后,施也停了手,他不再摆放沙具,而是起身按停了拍摄按钮。


    原本是想记录内窥自我的过程,但此时,看着沙盘中摆放着的沙具,施也轻轻叹了一声。这意象太明显了,即便没有记录顺序,他也已经知道自己的内心了。


    沙盘的中间摆放着一幢房子,房门是打开的,房子周围摆放着花束和太阳,更外部一点的空间摆放了一些栅栏,虽然是将房子大体围了起来,但空间并不逼仄,栅栏之间也留有象征着门的缺口。一个小人站在栅栏旁边,向着沙盘的右上角。


    通常来说,沙盘正中代表个体意识的核心,即自我。在中间这个小人,就是施也的自我投射。


    在房屋外圈的栅栏之外不远的地方摆放了几个石块,石块旁是特意划开的,没有沙子覆盖的蓝色沙盘底,这象征着河流。额外的一些更小的石块横在河水之间,在靠近对岸的方向有另外一个小人,侧对着房子前代表施也的小人。


    施也在观察那个人,但那个人并没有完全面对着施也,而是看向另一个角落。


    在那个几乎是贴着最右边角落的位置,有一个高高堆起的沙堆,沙堆旁散落着几只躺倒的动物,而最高处有一只狼被沙堆深深掩埋,只有头部还露在外面,也唯有这只狼是直立着的。


    在沙堆旁竖着围栏,围栏外有一只狮子,狮子没有站上沙堆,只是非常靠近沙堆下缘,几乎贴在围栏旁,与被困在沙堆顶上的狼相对而立。


    无意间玩笑的动物比拟在沙盘上成为了真正的代表。


    被沙堆困住却仍然保持直立能够自由呼吸的狼是郎月慈,在沙堆下观望的狮子是施也。躺倒的动物是在晨西毒案中牺牲的那十九人,郎月慈仍然被困在晨西毒案之中没能走出来。


    同时,郎月慈也是抽离的,因为有另一个“人”在观望着这个场景。


    这个沙盘构成了一个有些吊诡的“观察”场景。


    沙盘中,背后有稳定支撑的施也在观察着站在河边的郎月慈;看似是准备通过石头过河的郎月慈实际上是身心不统一的,他的身体站在河边,目光却凝视着曾经被困在沙堆中的自己,同时也在凝视着想要闯入沙堆的狮子。


    狮子在观察伤痛之中的狼;抽离出来的郎月慈在观察正在观察自己的施也;回归正常生活的施也在观察着抽离出来的郎月慈。而此时此刻,真实生活中的施也,在通过这个沙盘上的意向窥探自己的内心。


    施也曾经摆过许多沙盘,他非常了解自己,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沙盘都是什么样,大部分情况下,右上部分反应了他的未来与理想。


    以前无论遇到什么,无论是抉择的关口还是压力过大的时刻,他摆出来的沙盘中,右上角都未曾出现过明确的人类个体指代。但这一次,郎月慈出现在了那里。


    核心区仍然是富足且温暖的自我,这让施也稍稍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仍然是以自我为核心出发的。他没有丢失自我,也没有让出现在未来理想区域的事情与人占据了主导。


    但另一方面,沙盘的摆放顺序是从右侧开始的,这代表着现阶段施也潜意识中的重点是郎月慈的情况。他看着郎月慈,想把他从令人窒息的沙堆中拽出来。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郎月慈在观察着自己。


    代表郎月慈的两个物品,是施也眼中的郎月慈的两个状态。理智上想要放下,但感情上还被困在原地,而且,留在原地的力量似乎更大一些。


    即便那个小人最终转身离开,横在河道上的也是零散的石头而非稳定的桥。摸着石头过河,即便他选择了这条路,也是很艰难的。


    代表施也自己的小人站在自己家门口,虽然靠近栅栏,但并没有走出去。这不是犹豫害怕,而是他只能走到这里。因为栅栏是他内心的伦理规矩与道德约束。


    施也盯着这沙盘看了一会儿,而后呼出一口气,向后仰躺在地毯上。


    还不如不做这沙盘呢,施也心想,做完之后更闹心了。


    与此同时,容新市局内。


    韦亦悦看着与郝赫一同离开的郎月慈的背影,不服气地嘟囔道:“郎哥又不是他们支队的。”


    徐圣昭皱眉道:“你又要发表什么高见啊?”


    “郝支跟成支是平级,他凭什么那么跟成支说话啊?!他在自己队里使唤人也就算了,到了咱们这儿跟成支吼,还把郎哥也叫走了,他凭什么啊?!”


    “你……”徐圣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我真懒得理你!什么脑子!”


    “我哪儿说错了吗?!郝支本来就没资格说成支!他凭什么指挥咱们啊?!”


    “就凭你叫他一声郝支。”成云霞压着火走到韦亦悦面前,“你觉得他没资格指挥你?你更没资格指点他。闭上你的嘴,好好干你的活。我让你参与这案子是让你学习的,不是让你拱火的。你要还管不住你的嘴,就给我哪来的回哪去。”


    “我这是替您打抱不平啊……”


    “我用得着你替我打抱不平吗?!”成云霞拍了一下桌子,“我跟郝支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也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我这个支队长不是靠委屈自己换来的,我怎么跟我的同级相处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韦亦悦,我再跟你说一遍,如果你再这样没完没了的在背后嚼舌根子,就给我从刑侦滚出去!我不管你是谁的侄子谁的外甥,别说是省厅了,就算你的关系在公安部,你也别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公安系统不是你攀亲戚走关系的地方。在我这儿,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也给我趴着!”


    成云霞这次算是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把话挑明了。韦亦悦果然不敢再多话,只低着头不作声。


    “师父!师父!”徐圣昭连叫了两声,上前直接搂住了成云霞,拍着她的胸口说道,“别动气,千万别生气,自己身体要紧。不要生气了啊!以后谁惹师父生气我就咬谁!”


    “韦亦悦,一千字检讨,下班前放我办公桌上。”成云霞和缓了态度,看向徐圣昭,“你就糊弄。”


    “师父不生气了吧?”徐圣昭颇有些“嬉皮笑脸”的意味,撒娇似的挽住成云霞。


    “行了!”成云霞无奈地推开徐圣昭,“忙你的吧。”


    言毕,又看向旁边,叫了马博跟自己回办公室。


    “呦,成支这是教训谁呢?动这么大气?”卢恺拿着文件来找郝赫,正好听到了成云霞骂人的声音。


    “问你们老大。”郎月慈无奈道,“他跟成支为了我吵了一架,小孩儿替成支说了句话,现在成支又教训小孩儿去了。我说领导啊,求求你们了,别拿我当枪使行不行?”


    “行行行,这次是我错了。”郝赫没端着架子,直接承认道,“我这不是看你下去执勤,以为他们又欺负你了吗?这次是我多事了,我给你道歉。”


    “别了,我担不起。您下次别再折腾我就行了。”郎月慈说,“把我叫回来什么事?别是又让我闻毒品吧?”


    “那不能够,你毕竟不是真警犬,不能这么用。”郝赫说着把手中的文件交给郎月慈,“昨天那个工厂,我们查到了新东西,你看看你知不知道?”


    “不是冰吗?”郎月慈打开文件夹快速看过,而后摇头,“还真没听说过。”


    郝赫说:“这个东西太新了,目前我们从公开途径能查到的资料只有一个名字和零星几条新闻。这个东西还没有中文名。”


    “有中文名。”卢恺把手里的文件打开递到俩人面前,“我来找你们就是补充这个的。总队上午跟部里汇报了,这是刚才二十一局给的消息。虽然国内没有先例,但目前美加英澳新五国都已经有了报告,这个东西目前暂时的中文名称叫‘无影怪人’,国际禁毒组织刚更新的名录里面有它。目前外网的舆论都说这东西是国内生产的,但因为之前国内并没有报告过发现这东西,而且外网舆论转述的所谓采访和信息来源基本都是同一篇文章,是一个反华中文网站所撰写的新闻,之后又被bbc转载翻译,所以网安那边只是把这个当做宣传方面的抹黑来处理的,就跟当年的芬太尼一样。”


    “反华中文网站,这几个字凑在一起跟bug似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管不住毒品是他们自己的事,就只会抓着咱们的药企批斗转移矛盾。这都什么年代了?凶手拿刀杀人还怪上铁匠了?再说了,谁先搞药品研发的?还不是他们!”一说起这些,郝赫就有控制不住的吐槽欲望,“还有这名字,无影怪人?听着也不像正经的!”


    “倒也不是不正经,那个文章最初版是繁体中文,就是翻译上的习惯吧。”卢恺及时拦住了郝赫的吐槽,指了下文件,“这东西可太恐怖了,比芬太尼衍生物还要厉害数百倍。至于赛拉嗪这倒不算新了,只是咱们管的严。你们说赛拉嗪要是和这新的东西凑一起,是不是要上天了?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毒贩搞的啊?”


    “金三角卷纯度,南美搞添加剂,欧洲北美是层出不穷的新品种。全是疯子,谁也别说谁。”郎月慈合上文件夹,问,“吴愿说的那个白柠檬应该就是赛拉嗪,那新的这个?”


    卢恺说:“二十一局那边让咱们密切追踪,这东西咱之前都没接触过,这怎么查啊?难不成真按照那个不知真假的网站上指出的方向去查?”


    郎月慈:“我是真不了解,这只能等国际刑警和unodc那边提供更多信息了。再具体的就等二十一局安排吧。”


    韦亦悦红着眼从卫生间出来,正好路过在楼道里说话的三人。等他走过三人时,卢恺开口叫住了他:“韦亦悦,没看见我们吗?”


    韦亦悦停住脚,转过身来,却仍旧没有出声。有些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服软就能解决问题避免冲突,但就是不肯。


    毕竟是在一个办公室里坐了好几年,郎月慈早就摸清了韦亦悦的脾气,见他不说话,就知道是又犯了倔,他解围道:“行了。小韦回去吧,卢副逗你玩呢。”


    “哦……”韦亦悦低着头,在转身之前飞快地说道,“郝支、卢副,我回去了。”


    “站住!”郝赫向前迈了一步,“这里一共三个人,你没长眼睛是吗?”


    “我……”


    郝赫严厉地说道:“论年龄,他比你大;论资历,他比你深;论级别,他比你高。这就是你对待前辈的态度?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不是郎月慈在你们领导面前说好话,你哪有这么容易就重新参与进来?今天我就明白告诉你,你们手里的案子,可以没有你,但不能没有郎月慈!”


    “这话可重了!案子压力大也别这么动肝火,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郎月慈上前拦在二人中间,“郝支,给我个面子,行吗?”


    郝赫瞪了韦亦悦一眼,退开一步,算是表态。郎月慈又转身对着韦亦悦道:“回去吧,没事。”


    韦亦悦犹豫片刻,最终低声说了句:“谢谢郎哥。”


    “你啊!”等韦亦悦走远,郝赫才开口,对着郎月慈说,“脾气都去哪了?以前梗着脖子跟我掰扯案子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怂。”


    “你这么大人了跟个孩子置什么气?”郎月慈道,“以前是以前,而且以前我那样也没少得罪人不是吗?你骂了他,现在是爽了,到时候他回去跟家里一说,那不是给你上眼药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就过去了。”


    郝赫:“我怕他?办公室主任可指挥不了我。知道他有关系照顾一下就算了,他还真拿自己当棵葱了。我跟你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就是欠收拾,骂清醒了他就长记性了。”


    卢恺也跟着说道:“这次我不和稀泥,我跟郝支一个想法。要是这样就算得罪人的话,那我这几年早把市局省厅所有人都得罪一遍了。小郎,别再闷头当软柿子了。咱可是猛虎,你就是夹起尾巴蜷起来,也变不成小猫。赶紧打起精神来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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