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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情敌见面

作者:昨夜小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日子就这么七零八落地过了下去。


    直到海选前倒数第三天,凤璟终于放下他玩了一周半的古筝,开始练自己的钢琴曲了。


    杜长音在这一天叹的气比过去一年还多。


    凤璟都听得不耐烦了:“你干什么在这给我喝倒彩,我弹错了吗?”


    杜长音道:“没弹错,但这首曲子是y国作曲家呕心沥血的思乡曲,你能不能稍微带点惆怅的感情?”


    凤璟两眼一闭:“听不懂。”


    杜长音锲而不舍道:“如果实在代入不了作曲家的情感,也可以代入你自己的情感,从你经历过的人和事开始模拟,比方说,你和你的未婚夫……”


    凤璟睁开眼睛:“等等,我哪儿来的未婚夫?”


    杜长音一愣:“齐寐先不就是吗,他和你的婚约,难道不是圈子里公认的吗?”


    凤璟翻了个白眼。


    要是其他人问出这种问题,他绝对懒得多说,但是看在杜长音和他交情匪浅的份上,他愿意纠正一下杜长音的误解:


    “是‘齐家’和‘凤家’有婚约,不是‘齐寐先’和‘凤璟’有婚约。”


    杜长音满脸写着没听明白:“有什么差别吗,齐、凤两家这一代的适婚人选不就是齐寐先和你吗?”


    凤璟嗤笑道:“差别可太大了,凤家随时都能从分家过继几个小辈来联姻,而且谁规定的非要适婚才能结婚,都商业联姻了还搞年龄相符,有什么意义呢?既然目的是家族联姻,我和齐寐先亲爹结婚,效果不也一样吗?”


    杜长音:“……”


    好粗暴的解释方式,不过他听懂了。


    思索片刻后,杜长音提出了最诡异的那一点:“可是,齐寐先到处宣称你是他的未婚夫,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和你结婚。”


    “齐家那潭水有多浑你又不是不知道,齐寐先不借我的名头造势,就镇不住公司里那帮老狐狸,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


    凤璟的语气极其轻松,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一般。


    齐寐先这么多年暗地里的操作,在凤璟眼里,就和数学题或是钢琴曲一样,都是他根本不感兴趣、也不在乎的东西。


    然而,凤璟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杜长音却是第一次听说,他感到万分困惑:“齐寐先这样利用你造势,你觉得……没问题?”


    凤璟无所谓道:“小事一桩,朋友一场,没必要计较这些,如果真到了他不和我结婚就要被齐家丢进海里喂鱼的地步,我也不是不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帮他一把,结个婚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杜长音往后仰倒,将自己摔进了座椅里。


    原来如此,别说是寄情乐曲了,哪怕在现实中,凤璟也从未对任何人或事产生过强烈的情感。


    婚姻、誓约、情爱……这些对常人而言的终身大事,在凤璟眼中,和钢琴曲或者数学题没有任何差别,不过是唇边一抹可有可无的调侃而已。


    这样的凤璟,自然无法在琴键上倾注半分真情。


    杜长音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向眼前这位近乎不谙世事的“神明”,抛出了来自凡人俗世的忧虑:


    “如果你哪天遇到喜欢的人,你要怎么解释齐寐先这个未婚夫的存在?”


    凤璟眼皮都懒得抬,轻飘飘地抖了个机灵:“用嘴解释。”


    杜长音摇摇头:“在喜欢的人面前,言语往往苍白无力,你会变得患得患失,畏首畏尾,心口不一……”


    凤璟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难以想象我会有这么一天。”


    杜长音道:“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一件事。”


    凤璟更不屑了:“听着不像是什么好事。”


    杜长音道:“或许在你看来确实如此,但是,当你真的遇到那么一个……”


    “行了。”


    凤璟撇撇嘴,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就别去假设了,上次让你找的古筝老师你去找了没有,海选和正式表演之间夹着个国庆,那么长的假,够他临时抱佛脚的了。”


    杜长音无奈道:“怎么聊着聊着又聊到顾莫狰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凤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什么上心,我不是都解释过了吗,我就是在他笑话而已!”


    上一次杜长音没有多问,这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接着凤璟的话说了下去:“那你为什么不看别人的笑话,就看他的?”


    凤璟理直气壮道:“别人没他好看。”


    杜长音:“……行,我这就去看看,到底有多好看。”


    凤璟顿时急了:“不行,你这么有名,要是在他面前出现,他肯定会怀疑的,他这个人超难搞,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和他搭档上,要是被你搅黄了,我和你没完!”


    杜长音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打算真的去,凤璟这么一通话,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


    对顾莫狰的兴趣,以及……对眼前这个“方寸大乱”的凤璟的兴趣。


    杜长音好整以暇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行为,就挺符合患得患失,畏首畏尾,心口不一的?”


    话音未落,凤璟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突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


    “糟了糟了!我说怎么这么安静,他练完琴了!”


    凤璟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和外套:“没空陪你在这儿瞎聊了,我得赶紧去桥牌社了,再见再见!明天见!”


    电光火石之间,大少爷像风一样冲出了门外,徒留杜长音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


    又一次弹错音后,顾莫狰的手指悬停在琴弦上方。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仿佛能透过层层混凝土,看见楼上琴房里那个正勾着嘴角听自己出糗的人。


    静默几秒后,顾莫狰默默收起琴谱,背上挎包,离开琴房。


    前世的他在音乐节过后大受打击,从此再也没有碰过古筝,如今重新捡起来,技艺自然是一落千丈。


    事实上,作为一个业余人士,他的古筝水平不行,其实不算什么大事。


    音乐节是面向外行人的舞台,不看表演者的专业性,顾莫狰这种有技术傍身的已经算不错了,去年的音乐节上,甚至还有完全不会演奏乐器的学生,上台表演“京中有善口技者”的呢。


    道理顾莫狰都懂,但是,道理归道理,事实归事实。


    一想到大少爷施施然坐在一台古筝面前,他弹错一句,大少爷就弹对一句;他满脸通红,大少爷满脸笑意……他就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练习。


    即便顾莫狰没有亲眼见到那个画面,他也无比确信,楼上的情景一定和他想象的别无二致。


    毕竟,原本根本订不到好时间的长音学院在这一周里全天全空,想订几点定几点,甚至从凌晨一点到半夜十二点的所有时间段都是基础价位,其中怎么可能没有凤璟的手笔呢?


    顾莫狰认识凤璟太久了,凤璟的行事风格,他心里门清。


    他今天的状态尤其差,接连犯了好多低级错误,弹的曲子自己都听不下去。


    为了不让大少爷笑得背过气去,顾莫狰“贴心”地决定提前结束练琴,转战桥牌社——


    在古筝上受的气,他会在牌桌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


    推开桥牌社的大门,顾莫狰环视一周,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罗肆对面的南位。


    罗肆立刻起身,坐到东位去了。


    顾莫狰无奈道:“至于吗,一会儿凤璟来了,你是不是又要装肚子疼?”


    罗肆恶狠狠道:“就是因为不想每次都装病,才得和你岔开坐,这叫避嫌!你早就是大少爷预订的人了!”


    顾莫狰:“……”


    面对着顾莫狰平静如水的脸,罗肆整个人都有点抓狂:“大哥,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们闹了,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参赛,不然我这学期的社团分就垫底了!”


    过去一周里,每次凤璟踩点出现,罗肆都得捂着肚子开溜,把顾莫狰让给凤璟。


    某种程度上,罗肆还算幸运,虽然失去了搭档,但是拿到了钱,齐遥可比他惨多了,都好久没在桥牌社露面了,距离退社也就剩一张社长开具的强制退社书了。


    即便如此,罗肆的境况也还是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按理说,他应该痛快地和顾莫狰解除搭档关系,然后去和其他人搭档,然而现实却是,他依然是顾莫狰名义上的搭档,他和顾莫狰之间的搭档关系,至今还在延续。


    有搭档却形同虚设,又不能再找新搭档——罗肆就这么陷入了进图两难的境地。


    顾莫狰正色道:“这事凤璟做的确实有问题,我替他道歉。”


    “别整这些虚的,”罗肆苦着脸道,“所以大少爷今天来不来?”


    “来,应该快到了。”


    顾莫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估计凤璟再过五分钟就能到场。


    罗肆长叹一声:“义父,算我求你了义父,你早点向大少爷求婚吧!”


    “求婚”算是他们桥牌社特有的黑话,意思是确认搭档关系。


    罗肆希望顾莫狰赶紧把凤璟变成搭档,这样他就能去和别人搭档了。


    然而,在这件罗肆看来一点都不困难并且顺理成章的事上,顾莫狰却怎么也不肯松口:


    “不要,为什么不是他向我求婚?”


    罗肆吐槽道:“你想什么呢,大少爷向你求婚,你以你是谁啊?”


    顾莫狰自信满满:“我是他心心念念、花再大的代价都必须搞到手的搭档,他早晚会来求婚的,你就等着看吧。”


    前世的他大二下半学期才加入桥牌社,那时的他可不如现在这样意气风发,即便如此,在他加入桥牌社的第二周,凤璟就主动提出要做他的搭档了。


    重生一世,难道他还能越活越回去?


    见顾莫狰的态度如此坚决,罗肆也是彻底没招了。


    他不想在没希望的事上反复纠缠,于是干脆用一个玩笑结束话题:


    “行!我等着看大少爷向你‘求婚’,到时候大少爷前脚刚开口,齐寐后脚就冲过来干你!”


    这里的求婚,指的就是正儿八经的求婚了。


    兄弟之间打趣,总是这样跳脱又毫无顾忌的。


    顾莫狰刚想说点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回过头,看见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走进桥牌社。


    社长方明晅走在最前面带路,几个黑衣保镖紧随其后,手中提着冷色调的保温袋。


    “各位辛苦了,给大家带了一些慰问品,咖啡和贝果,冷热都有,过来拿吧。”


    身材高挑的男人出现在活动室门口,温笑语晏晏,声音清朗。


    ——正是罗肆反复提及的齐寐先。


    罗肆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耳光,这乌鸦嘴,开过光吧,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他猛地想起顾莫狰还不认识齐寐先,赶紧凑到顾莫狰面前,压低声音道:“你低调点,这人就是齐寐先,你千万别……”


    罗肆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顾莫狰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从见他第一面开始直到认识他一年,都是同样的温润、柔和、善解人意,仿佛没有脾气一般。


    哪怕有人故意招惹他,他也不会太过计较,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一笑了之,即便是小部分情况,他也最多冷嘲热讽一通,不会真的记仇。


    然而这一刻,罗肆惊悚地发现,顾莫狰正高昂着头颅,目光毫无避让地迎向齐寐先,总是含笑的眸子里,翻涌着罗肆从未见过的、淬骨般的敌意。


    两个同样出挑的男人在空中视线交汇,如利剑交锋,几息过后,齐寐先率先敛去锋芒,浅笑着开了口:


    “本来我还想问问,这儿有没有一个叫‘顾莫狰’的,现在看来,倒是不用问了……就是你吧。”


    顾莫狰沉默以对。


    紧张到令人窒息的火药味迅速在桥牌社里蔓延。


    这一世的齐寐先还没有成为齐家的掌门人,还只是一个需要靠“凤璟未婚妻”的身份为自己维系脸面和地位的私生子。


    他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来不及做,按理说并不该背负前世那滔天的罪孽。


    但是,当全须全尾的齐寐先出现在顾莫狰视野中的瞬间,顾莫狰根本就无法进行任何客观的、公正的、理性的思考,只想再重复一次十年后做的事,将满腔恨意尽数倾泻,要齐寐先——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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