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餐厅门口,面对叶怀章投来的目光,叶宝翎心中有数,他回来这两天,应该对她有基本的了解。
她嘴角微弯,笑着打招呼:“怀章哥,那么晚才来用餐?”
应对还挺得体。
叶怀章脸上是不失礼貌的微笑:“先去了别的地方。”
这对话听在外人眼里,都以为两人是关系还算不错的亲戚。
大门口人来人往,大家没多聊,两厢各自告辞。
叶宝翎回到顾家已经九点多,在楼下客厅等待的顾曼儿笑眯眯迎上来。
“表姐,怎么样,我和玉兰演戏演的还可以吧?”
叶宝翎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那简直了!影后都没有你们戏好。”
“真的?哈哈哈哈,我摸玉兰的手,摸得她都起鸡皮了。”
叶宝翎竖了个大拇指,“他信了。”
“太好了。”顾曼儿快步跟着叶宝翎上楼,“那你成功把他挂起来了?”
“算是吧。他还说帮我保守秘密。”
“可以啊表姐,杀人不留痕。”
“小菜一碟。”
“下次吕天佑看见玉兰在你身边,他肯定会以为你们旧情复炽……哇哦,想想那个场面就很好笑。”
姐妹两个笑闹着回了房。
一进屋,顾曼儿把桌上的点菜单递过去,“放水,报销。”
叶宝翎愉快地给了两张一百的港币,“不用找。”
“谢谢老板。给老板来个马杀鸡。”顾曼儿给表姐揉肩膀,揉累了,往床上一躺,看着昏黄的天花板,叹息:“表姐,我今天面试感觉又没戏。”
“放心,工作会有的。相信我。”
“我们寄去叶清堂的简历怎么没消息了呢?会不会石沉大海?”
“应该不会。”叶宝翎特意跟林忠提了一嘴应聘的事,她相信林忠这么识趣的人,怎么样也会给她留个后门的,“他们效率慢而已,再等等吧。”
叶宝翎把头发扎起来,下楼给外婆汇报工作成果去。
当然,她不会一五一十全说,只说跟吕天佑聊成了朋友。
顾老太太半信半疑的,生怕她吃亏,让她以后还是少跟这种人来往。
*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叶宝翎被陈玉兰拉起来,在楼顶天台练基本功。
叶宝翎困的要死,扬言要放弃,“我不想练了,明天早上不要叫我。我求你了,兰兰。”
“我们不能半途而废,表姐,你再坚持坚持。”陈玉兰有点死脑筋。
“我有你保护,足够了。”
“不是强身健体吗?”
“天天那么早起床,我迟早要猝死。”叶宝翎打了个呵欠,嘴上是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非常标准。
陈玉兰:“早上练基本功能事半功倍。陈家拳讲究的是‘下盘要稳,出手要狠’,表姐,我收了你的钱,肯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你偷偷懒,乖。”
“这不好吧?”
“……”叶宝翎只能换话题,“昨天跟你们聊的事,你哥准备好了吗?”
陈玉兰压低了声音,天台没有其他人,她也怕被偷听了去,样子特别鬼祟。
“准备好了,他找朋友借了辆车。”
“晚点我去你家,我们再简单过一遍。”
“明白。”
练完拳,叶宝翎去陈家跟兄妹俩详细过了一遍她的计划,她才回家吃早餐,睡回笼觉。
十二点整,她准时来到港城富豪饭堂御临门饭店,叶怀章的妹妹,跟她拜堂的叶咏琪在门口等她。
在老三房住的那三天,叶咏琪没少到新房找她聊天。
这姑娘天真烂漫,长得也可爱,叶宝翎跟她很合得来。
“翎姐,你这套裙子好好看。“
“你喜欢这种风格?”
叶咏琪憨憨点头。
“下次带你去买。”
叶宝翎这两天没事就去商场扫荡,又花了大几千,买了不少她看得入眼的衣服回来。
就如她今天穿的这套水洗白棉麻长裙,腰间扎了一条橙色腰带,不会太隆重,但也不失精致。
进了里间包厢,出乎叶宝翎意料的是,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
正要问关老太君她们什么时候来,背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两三个人簇拥着叶怀章进来了。
有保镖,还有助理。
叶怀章一身正装,看样子是从公司赶过来的,才回来两三天,不去看看心理医生,好好调养身体,而是忙于公务,也是个工作狂。
工作狂是可爱的。
她以前也是。
再一扫餐桌上摆放好的碗箸,三副碗筷,难道就他们三个一起吃午饭?
叶怀章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今天我单独请你吃饭,我让奶奶她们改天再宴请你。”
既然是单独请她,为什么叶咏琪也在?
估计是为了缓和气氛。
换别的长辈来,叶怀章就不能随心所欲地表达他自己的主张了。
这是叶宝翎自己猜想的。
坐下后不久,开始上菜,叶宝翎和叶咏琪聊天,叶怀章和他助理小声说事,等助理出去,叶怀章才端起茶杯。
“下午还有工作,就不喝酒了。我以茶代酒,谢谢你帮忙配合我奶奶,为了我个人安全问题,配合她老人家演了这么大一齣戏。”
叶宝翎也端起茶,“不用谢,五叔婆给了我想要的酬劳,配合演戏是我该做的事。”
她特意提起了酬劳,意在提醒他酬劳是丑王玦。
叶怀章是聪明人,他当然懂她的言外之意。
只是老长房的孙女跟他想象的大不相同,跟资料里形容的也不同。
不像是怯懦不经事的姑娘。
傻白甜叶咏琪根本不知道刚才那一杯茶的暗潮涌动,她举筷夹菜,“翎姐,这里的前菜酸甜木瓜最好吃,你尝尝。”
叶宝翎吃了一口,捧场道:“爽脆酸甜,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酸木瓜。”
“是吧,我每次来都要吃这道菜。还有这个鲍汁胜瓜,也好吃。”
叶宝翎不爱吃丝瓜,但叶咏琪夹她碗里了,便也勉为其难吃了,竟然没有土腥味。
鲜甜可口!
“这真的好吃。”叶宝翎见叶怀章只喝汤没吃东西,便用公筷也夹了一段丝瓜给他,“你尝尝,确实不错。”
“……”叶怀章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叶咏琪看好戏似的笑看着她哥哥:“吃吗?胜瓜!”
叶宝翎盯着对方,虽然叶怀章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有一丝厌恶的情绪从眉眼间快速地一闪而过。
看来,他跟她一样,也不喜欢吃丝瓜。
叶宝翎就这点好,她不会认为对方是不喜欢她才有这种情绪,她快速判断,是丝瓜惹的祸。
显然叶怀章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善茬,他把那一小截丝瓜夹起来,放妹妹碗里,“既然你那么爱吃,给你。”
叶咏琪笑着跟宝翎解释:“我哥不喜欢胜瓜。”
叶宝翎:“我在吃这一块之前也不喜欢。但你夹给我这块真的好吃。”
“真的?哥,翎姐口味跟你一样。”
叶怀章不失礼貌地勉强一笑,“吃菜。这里的咕噜肉也好吃。”
叶宝翎发现他左边额头上有一小块被遮掩的伤疤,人看起来也比照片消瘦许多,在异国他乡被绑架,应该吃了不少苦。
虽好奇,她再自来熟,也不好多问。
这顿饭幸好有叶咏琪这个小可爱在,不然以他们各怀“鬼胎”的状态,实在吃不到一起去。
叶怀章没有吕渣男那么照顾他人情绪,在他的立场,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回来,是托赖叶宝翎冲喜的功劳。
他不信鬼神,更不信八字算命,他只信他自己。
快要吃完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把叶咏琪叫出去了,而包厢里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叶怀章收起白色餐巾,“协议离婚,你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听见叶宝翎回答的这么干脆,叶怀章似乎松了口气,“那就明天,具体时间,他们会联系你。”
“行。”她还在大口吃菜,这家餐厅的粤菜确实美味可口。
难怪能成为富豪饭堂。
“我让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书》你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貌似律师的中年男子快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协议递上来给叶宝翎。
叶怀章补充道:“你有什么要求,也都可以提出来。”
她没看协议,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要求?”
他不想拐弯抹角,直接说:“赡养费需要多少,合理范围内都没问题。不过,丑王玦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很重要的遗物,能不能换成其他更有市面价值的物品给你,只要我能给的都行。”
“不能。”叶宝翎拒绝的很利落。
本来脸上还保持着礼貌微笑的叶怀章瞬间收起了笑意。
她微微笑道:“谈好的条件,不应该轻易改变。如果你舍不得你爷爷留给你的遗物,那你就舍弃经济利益,把老二房的丑王玦留在我手里。”
作为代价,给老二房民华银行1%股份的年分红,就算高,也应该是他可以承受的范围。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丑王玦吗?”
“因为我妈喜欢。虽然这玉玦确实有点丑。”
叶怀章盯着她,眼神幽深似暗潭,不确定他在想什么,或者在衡量她这话的真假程度。
叶宝翎不想再猜度他究竟在想什么,因为没有必要,她也不必在乎,她现在最在乎的是眼前美食如果吃不完那就浪费了,她吃着咕噜肉,喝着香味浓郁的海螺汤,整个人怡然自得。
叶怀章骤然发现助理给的资料除了导致他的轻视和误判外,毫无作用,继续谈下去也都是浪费时间。
他说:“那就暂时这么定吧。老二房那块橙色丑王玦你收好。”
叶宝翎微微颔首,颇为满意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我是跟你妹妹和一只公鸡拜的堂,赡养费就不必了。”叶宝翎拿过笔,快速签了名字。
律师收了文件,惯例提醒:“叶太,申请……”
“叫我叶小姐。”
律师马上识趣改口:“叶小姐,申请资料我会尽快递交上去,开庭前,法院会有通知。”
“谢谢,知道了。”
叶怀章站起身:“假如哪天你想明白了,带着条件来找我。”
一年后,如果她顺利完成任务,不需要丑王玦了,她确实可以考虑有条件地把那块丑玉还给他。
换个好价钱。
叶宝翎笑着点头:“好呀,到时候我找你。”
“你跟琪琪慢慢吃,我有事先告辞。”
叶宝翎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同时,手上旋转着餐桌上的玻璃转盘,给自己加了一碗汤。
没多久,叶咏琪从外面回来,她看着空空如也的主位,诧异问:“我哥呢?”
“他有事先走了。”
叶咏琪很是抱歉地说:“他永远都这么忙。”
“没事,我们两个慢慢吃。”
“嗯,我们吃完去逛街,然后下午茶直落好不好?”
“好啊。你请客。”
从没被金钱困扰过的叶咏琪大笑:“没问题,刷我的卡。”
正说着,外面街上传来“嘭”的是一声巨响,叶宝翎抬起头看向窗外。
靠近窗户的叶咏琪好奇地探头想看个究竟。
“出车祸了。”
看起来是发生了交通意外。
“好像是大哥的车!!”叶咏琪紧张起来。
时间掐得刚刚好
伟仔强这事办的不错。
她的诉求很简单,她要老三房的人以为童婆预言成真,然后哭着来求她。
她不止要拿到一块丑王玦,她要两块。
为了拿到丑王玦,少不得要上亿点点手段。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叶宝翎也来到窗前,当看到夹扁了的车,她吓得变了脸色。
街上人头攒动,酷爱凑热闹的中国人,无论再忙,也会停下脚步,围观街头的祸事。
救护车拉走了两个人,叶宝翎上了叶家的车,一路上安慰着六神无主泪流满面的叶咏琪。
到了医院,在急诊室外遇到了老三房的人,幸好,叶怀章只受了轻伤。
叶咏琪在跟他们说话,叶宝翎则借口去洗手间的功夫,找到了打的跟来的陈玉兰。
“怎么回事?不是擦个边,吓唬吓唬就行吗?你哥下手也太黑了!”叶宝翎不免小声抱怨。
陈玉兰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不是我哥,我哥的车按照你吩咐还在路口等着呢,这是真出车祸了。是意外。”
啊?那么巧,真出了意外?
不用她动手,童婆的预言灵验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