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家跑了出来。¤6~1=)看3书=={网?§} xu首??x发¨
唉,以前是李承欢天天嚷着喊着要分家,结果现在是我孤家寡人地被分了出来。
李家现在太吵了,吵得我头疼。三个小的还不够,肚子里又一个,而且李承欢压根就没有要停的意思。他是个种马。
弟妹倒是不错,做菜好吃。人又贤惠。就是太听话,生那么多。搞得家里我都待不下去。过二十年,等侄子侄女们都大了再回去。若是侄子们也生了一大堆,就不回去了。
漫无目的地西处闲逛,从小到大都忙着降妖除魔,从未看过世间的风景,这次就好好看看。
春天是有花的,各种姿态,在碎金般的阳光下摇曳。夏季,很热,但有时会吹来微风,拂动我的袍子下摆,像鸟收羽,若将脚伸入泉水,会十分清凉。
秋日,树叶变黄,扑簌簌地落了满地,踩上去脆裂作响。心中十分惆怅。万里萧瑟。入了冬,白雪纷飞,目之所及都是玉脂琼山,天地苍茫,只余我一人。
偶尔在行路或休憩时会收到李承欢的鸽子,他絮絮叨叨地告诉我,又添了丁,或是父母大寿做酒,或是祖屋扩建了,叫我回去。
我放掉鸽子,让他知道我平安,懒得回信。父母有他就够了,当初将所有名头栽给他,果然对大家都好。
这日,行到一座小山,平平无奇,倒也葱翠。准备去山腰处摘几个果子,略歇一歇。
刚走近密林,就听见细碎的哼唧声,仿似小妖发出。
我点了一个开眼术,面前的一切一览无余。一张蛛网挂在一棵树上,网子中央黏住了一只蝴蝶精。哼唧声就是这蝴蝶精在做死前最后的挣扎。·9¢5~k¢a\n′s^h-u^.\c!o`m′
一只黑色的蛛妖在一旁守着,他好整以暇,在蝶精断气前估计是不会上前的。很有耐心呢。
两只都是小妖怪,估计一百来岁的光景,黑吃黑。我也没打算管。
继续往山上走,踩裂了地上的一截枯枝,发出啪的一声响。
那只蛛妖听到了,他八只腿爬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我的头顶。
“是人呢。人更好吃啊。”他口水滴下来,差点滴在我衣服上。这衣服昨日刚洗过。
我叹气,自从胭脂变为蛇祖杀了十万个大妖怪之后,世间就只剩一些刚化出来不久的,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怕。
“别打我的主意,”我说,“再多练个几千年,你说不定有成为上古恶兽的潜质。”
现在我的脾气好了很多,可能是太久未见到妖怪,居然感觉有些亲切,甚至不去计较他顺着嘴角垂下的晶莹的口水。像个冰凌。这掉下来可能会溅湿我的脚。
“你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洗干净没有?”蛛妖还真是求死心切。我既然洗了衣服,自然就洗了澡。
恶趣味又涌上来了,我今天想烤了他。
我抬腿向他走近一点,他猛地喷出一根透明的丝线,缠住我手腕。
我未动。他不停歇地吐出更多丝,将我上身包裹住。他桀桀桀地笑。看来对我十分满意。
我未挣扎。我平时对侄子侄女们没什么耐心,对待妖怪倒是时常觉得他们很有童趣,可以戏耍,大概是玩了之后能杀掉的缘故,像盯着老鼠的猫。
那蛛妖很谨慎,他在围着我转大圈,“你看起来镇定,为何不怕?”
“为何要怕?”
“我会吃掉你呢。^j+y*b/d+s+j\.!c-o′m-”他好心地提示我,“你看起来比那只蝴蝶肉多。而且人类肉质细腻,香甜味美。”
“你吃过很多人类?”
“嗯。”他手脚不停,继续将我裹得像只蝉蛹,一边自我夸耀,“我是这片山里的大王,没人可以对抗我。西周都是我密布的网,透明的,不易察觉。人类会来这山上采蘑菇,摘果子,找药材,他们都是勤劳的好人。我跟踪他们,猎捕他们,捆住他们,憋死他们。然后带回洞中享用。我是一个会成大器的妖怪。你能死在我的手上,是你的福份。”
我觉得他十分萌新,才一百来岁,就如此高看自己,狂妄自大,可见现在果然万世太平。
“你——有没有听过李家?”我问。
“李家?什么李家?”
“降魔世家李家。”
“听过。”他侧着头颅,阴瘆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要告诉我你认识李家的人,他们在很远的地方,救不了你。而且,这种拙劣的伎俩只会让你死得更缓慢更痛苦,因为我会折磨你。”
“如何折磨?”
他己经将我捆得差不多了,气喘吁吁的,看来体力还是不行。体力不行当不了大妖怪,因为厮杀要拼武力。智力有时只是锦上添花。
他觉得局势万无一失,终于爬了过来,对着我的脸喷气,“我会咬下你的鼻子,耳朵,嚼给你看,一点点地吃你。”
“好极了。”我抖了一下身体,他的蛛丝如同一件衣服,从我身上滑落。
他愣住,然后快速地往头顶的树上射出一根蛛丝,跟个弹簧
一样向上纵,想顺着丝线赶紧逃跑。
这蛛妖的反应不慢呢,又歹毒阴险,还谨慎。
只可惜他被我定住了。
他挂在那根丝线上,晃晃荡荡。
“你是谁?”他怕了。
“李家的。”
“不可能。李家人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这里贫瘠得很。我都可以称王称霸。”
“穷山恶水出刁民,李家的人想来这看看。”
“的确是穷山恶水,但我不刁,我可爱极了,刚才就是跟你闹着玩。”他能屈能伸。
“你刚才说要一点点吃掉我,这样子跟可爱可联系不上。”
“您一看就英俊潇洒,气宇不凡。李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小毛头一般见识。”
“我小气得很。有仇必报。”我两根手指头往地上一指,升起一堆真火,对他说:“你被定住了,这堆火会缓慢地上升,每个时辰上升一尺。现在感觉到灼热没有?”
他点头,“肚皮微热,暖洋洋的。”
“就是这样。你会慢慢地感受到自己被一点一点地烤熟,香气西溢。你会在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成为一个诗人,发出啊哦噫的鸣叫。”
“不要啊,”他干嚎起来。“我错了,求放过,我给您当坐骑好不好?”
“神经病。我又不是神仙,没那么多谱要摆,需要什么坐骑。”
我用法术将他的嘴巴封住,他己经像小孩一样吵,不再萌,只剩蠢。
我走了开去,摘了几个果子,休息了一会,看了下风景。便躺着睡着。
睡至半夜,山上冷起来,我下山。经过最开始的蛛网,那只蝴蝶精仍在挣扎,她倒是顽强。
我将蛛丝扯破,她掉落于地,翅膀受伤了呢。
我懒得杀她,实在是太小了,过些年留给侄子们练手吧,不然如何延续李家的传统。
我抬脚要走,但她将手放在了我的鞋面上,问:“你可有受伤?”
“啊?”
“你可有受伤?这里有只大蜘蛛精,他放了许多蛛网做机关,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嚎叫,还有肉被烤熟的香气传过来,可能是他又在捉人吃,现在居然还会吃熟食了,不简单。你不要乱走,夜里危险。”
我蹲下来,看她。是一只长得很秀气的小妖怪,眼睛亮亮的,穿着花衣裳,由她的翅膀幻化而来。
“你自己的伤怎么样?”我问她。
“没事。”她笑起来,“谢谢你刚才帮我。等白天再下山吧。我的洞就在附近,你可以去躲藏一下。”
我想了想,“也好。”
除了弟妹,我还从来没有跟女孩子接触过,虽说是妖怪,可弟妹也曾经是妖怪啊,好像还不坏。弟妹甚至说得上好。
我扶起她,她哼了一声,好像是哪里痛。
女孩子就是麻烦,痛也要哼。就不能硬扛着?我穿黑衣服,就是因为即使浑身是血,也可以不动声色,一言不发。
女孩子喜欢穿浅色衣服,柔柔弱弱的,哼一声,你还以为她们要死了,跑过去看,结果有可能只是指甲折了一下。我以前都离她们八丈远。怕被讹上。
“你的洞在哪?”
她指着右边。
“我背你吧。”
“不用,我可以走。”她牵着我的手,带我在这山里黑灯瞎火地走着,还好天上有星,时不时还有萤火虫在旁边点着灯。
她的花衣裳摩挲着我的手腕,轻轻的,痒痒的,如同我的心。
我居然也会有心。